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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毕竟二十多年没见,少不得我也会变,变得和你一样脏呢”

    “算了吧,”苏道朝笑着。“莫说二十年,纵是一生未见,我也能知你不屑变得和我一样。听着,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你倒真的很是了解我呢。”

    “毕竟是江湖人人皆知的大人物,若连你都不了解,那我还能做什么”

    “所以你来,是想告诉我古徹消息还是仇谨消息”

    “那你最想知道的,是仇谨还是古徹”

    “明知故问。”

    南宫桀停了下来,他们身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水不多,刚能覆过河床而已。虽如此,当阳光照在浅浅的水面上,还是能漾起数团刺人眼球的白光。河水远流,流向不知哪条大江。南宫桀和苏道朝却也同时将目光投在河面上。溯着河水,他们似也能看到以前二十五年前的那段时光。

    “二十五年前,是你让我打消了和笑谈刀一战的想法,也是你让我第一次生起魔障。我是那种从不知怕为何物的人,说来可笑,竟也会因你的一番话而变得畏缩不前。所以你觉我会选谁”

    “那我今日,便是为曾经的自己道歉而来。”南宫桀目光尚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苏道朝视线却已投向立在岸边的两棵垂杨柳。“你看那两棵柳树有何区别”

    顺着苏道朝视线,南宫桀也看到了那两棵柳树。乍眼望去,除了枝上柳叶之数不同,它们竟是好像孪生双胞胎一样。但若细细看时,便会发现除了枝上柳叶,它们许多地方不同。比如树干粗细,各个树杈的生长方向。不过因为长在前面的一棵树枝叶更盛于后面一棵,所以就总让初见之人将视线投注其上。有物相挡时,对后面那棵柳树的主意力自就会被分散。南宫桀看出了两棵柳树之间的区别,但他还是没能猜出苏道朝所欲表达的真正意思。所以他问。

    “你想说什么”

    “正好如那两棵柳树一样,因为有比较繁茂的一棵在前遮挡,所以我们看时,就总会忽略后面那一棵。可他们明明站一块,有着相同的土地和阳光滋养。你不觉那两棵树的模样和江湖中的某两个人很是相像”

    “仇屠”南宫桀迟疑道。

    确实,若非苏道朝刻意提醒,南宫桀也不会将自己视线过多地放在一个生活于别人阴影里的家伙。仇屠很会说大话,这事不只南宫桀知道,天下绝大多数的江湖人也都知道。但若说他口中所讲非是大话而是事实,那便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了。正好如现在的南宫桀,哪怕此时让他注意的,是一个他很久以前就知能晓天下所有事的家伙。

    苏道朝也明显听出了南宫桀的疑惑,他未立时回答,而是问道:“你知杭州一战中,和仇屠对阵者何人”一句问出,苏道朝忽又想起南宫桀曾说话语。所以他又改口道,“或者说,对那和凌御风他们并列的鱼肠玄衣剑,你怎么看”

    “听说他是刺客门百年一出的天才。”苏道朝若是只问先前一句,南宫桀定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答出的,颜佩韦未说,身处岛上的他又从何处去知天下人都不知的东西。但对后面一句,南宫桀却也听到过一些东西。

    “不仅是刺客门百年一出的天才,他还是刺客门有史以来最早继承鱼肠剑而成为鱼肠剑主的人。想来你也该清楚,刺客门中,怎样的人方能成为鱼肠剑的继承者”

    “可,就算他的暗杀技术已达巅峰,面对面厮杀却是和暗杀完全不同。”

    “若是我说在莫玄衣的全力施为下,仇屠还留有余地呢”

    “这些东西,你又从何得知”

    苏道朝抬头看天,天上无云,只余太阳在那耀武扬威。

    “这许多天里,我在别人地盘上散尽自己积蓄了十余年的东西。所以相比于你,我已见过很多人,也听说了很多事。而在这许多人里,就包含有参与进了那一战的小家伙,且那小家伙也算江湖顶有名气的人物了,他叫沈杨,想来你未见过,也听过。”

    苏道朝对南宫桀并未有任何的欺瞒。这许多天里,他确已用尽了自己的所有积蓄。但那积蓄之大,甚连坐镇烟雨楼的黎东郡都不得不在他离开后重又寻找到他。

    “杭州城最近出现了很多训练有素的陌生人,你知道吗”方才见面,黎东郡就直言道。

    “他们都是我的人。”苏道朝也不加遮掩的回答。

    “这里是杭州,不是南京。”黎东郡的言语毫不客气。很显然,他也知苏道朝是南京谢家的人。

    “可我怎么就觉得这杭州城里的许多事是你烟雨楼不知道的呢”

    “南京城中,你也不敢担保所有事都知道吧。”

    “我是不敢担保。”苏道朝望黎东郡的眼里,满是一种黎东郡说不出来的东西,但在苏道朝再出言语后,黎东郡也终于接受了苏道朝的此次入侵。“但在杭州城里,我儿出了事。为这,我便应该不遗余力,还请黎大掌柜能多多谅解。”

    黎东郡无奈起身,虽在起身离别时他也提醒了苏道朝一句,但对他的所谓提醒,苏道朝就从未放在心上过。

    苏道朝曾对苏锦程说的,并非只是一句空话。从苏锦程决定要做一个潇洒江湖侠客的那天起,苏道朝就一直在为他的未来而谋划。是的,没有人想生生世世都当别人的奴隶,特别是对象苏道朝这样能将一切握在手中的人而言。所以那时,若是谢家家主谢初宇在场,定能明悟说为什么谢家会孱弱至此。非是谢家孱弱,而是有人刻意在让谢家孱弱。一个失去了自己手中最大底牌的家族,又怎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

    苏道朝已真正接管了南京谢家的所有秘密,所以在他发出命令后,他便寻到了那个已经身受重伤的人。而从那人口中,他也得到了自己想知的一切。恰也因为遇到那个人或这些人,他也才知苏锦程为何还会在此时做出这样的选择。




第二百零九章 往事 上
    南宫桀在离开苏道朝后,也并没有行得太远。一路顺流而下,不多几日,他就又回到了杭州城。

    杭州城内一战后,古徹并未像仇屠他们一样的离开杭州。他就居在杭城靠近钱塘江的一个客栈之中,闲暇时分,他还会顺江而游,丝毫紧迫感都没有。

    这样的生活,他前前后后过了有半月之久,直到南宫桀出现酒楼之中,他方又开始了自己忙碌的生活。

    还和之前的追逐一样,南宫桀始终都未见识过真正笑谈刀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酒楼再遇,他们竟也如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隔桌饮起了茶。

    “我觉自己已离得够远,何以还是会被你找到”

    古徹下楼第一眼所看到的,便是坐在临窗边那他常坐位子上的南宫桀。或是所谓高手相吸吧,他方下楼,南宫桀便也对他投去了目光。

    古徹在和南宫桀相邻的那桌坐下,但他转头再看钱塘江景,却是无论如何都及不上南宫桀所坐那桌。两桌相隔不过数尺,能见风景却是大相庭径。从南宫桀所坐那桌望去,浩浩汤汤的钱塘江景是一览无遗。特别是在上午时分,因那江面为一层薄薄的蒸汽笼罩,远观之时,就好像那非人间之物,而是上天忘记收回的天河支流。但从古徹方向看,所见不过窗户所框那一丁点风景。虽是如此,他也还是没有凑到南宫桀身边。道不同不相为谋,相比别人,古徹更是清楚这点。

    不过现在早晨,相比奔跑动手,古徹更想安安静静地吃些糕点喝杯茶。很显然的是,南宫桀竟是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所以古徹坐下后就唤来店小二。

    “大爷还和以前一样”

    店小二手搭白布笑呵呵地走来。

    古徹点头,店小二却是没走,因古徹在这之后又对谁推荐了些什么。店小二虽是不明就里,但长期做小二的经验时时都在提醒他,不管客人说做些什么,都得小心伺候,绝不能多言多语。果然,他未答言时,却是有人搭了腔。虽也不明两个相识的人为何不坐在一起,他也不曾多说多问,只静静听着。

    “店里烧饼和绿豆糕都不错,再加一壶新采的龙井,正和今日江景相搭。”

    古徹话落,南宫桀也不客气地看向那还站在原地的店小二。

    “按他说的来一份。”

    “好嘞!”

    店小二愉快答应着,再立片刻,见他二人均无再要点什么的意思后,方才转身走向厨房。而话题一旦打开,两人也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我能问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吗”古徹再提先前言语。“按理说,一般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我还留在杭州的。”

    “灯下黑的把戏,早几百年我就玩过了。”南宫桀未去看古徹,窗外风景,无疑要比古徹好看不止一点半点。

    “若是真能早个几百年,我就不会在这遇到你了。”

    “你难不成还要像之前一样”

    “之前怎样”古徹装傻。

    “原以为在这分别一月多的时间里,你想做该做的东西也都做完了。”

    “哪有你想象的那么悠闲自在啊。”古徹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和你不一样,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考虑好马不停蹄。”

    “若是笑谈刀知道自己流传下来的东西落在你这么一个人的身上,他会怎么做”

    “他什么都做不了,”古徹摇头。“因他很久以前就无比清楚‘笑谈刀’是落在怎样一个人的手里。”

    “你终于是肯承认了”

    “瞒瞒一些自闭双目不愿去看的家伙就好,对你,现在已无必要。”

    “你觉自己已能必胜于我”

    古徹摇头。

    “没有全力以赴过的东西,谁能知道呢。”

    “那你是想在吃过糕点喝过茶后,再和我摆足架势的全力以赴”

    “那些都是吃过糕点喝过茶后方要考虑的事情,现在,我们说说话就好。他们都传南宫桀是个自小就喜好热闹的家伙,既喜热闹,想来也会对许多别人不知的事情感兴趣。”

    “你有很多秘密”

    “也许今天之后,它们也就再都不是秘密了。”

    “你能说什么”

    “那得看你能问些什么。当然,”古徹语气一转。“说与不说,最后还是得由我自己决定。”

    “那你就先说说笑谈刀的事吧。”

    古徹先是一怔,然后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去问一些当下的东西呢。”

    “我不过是年纪大了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已变得毫无判断力。”南宫桀郑重道。

    “难道不是因为笑谈刀更能吸引你”

    虽被戳破心中所想,南宫桀却也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二十年前,你们围杀笑谈刀后,是他掳了你,还是你又主动追杀的他”

    南宫桀问,古徹却是没有立时作答。

    “听说在你还只有三十多岁的时候,一直都想和笑谈刀一战。我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下第一枪,竟是强忍数年都不曾去找过笑谈刀。”

    “你想和我交换”

    “其实纵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少许。那毕竟是天下尽知杀人不见血的魔头,心有所惧,想来天下所有人都能理解。其实当初若非有那数十人的齐声呐喊,我也不敢去寻笑谈刀麻烦。且那一日的某些事,远比江湖所传还要惨烈些。”

    已过二十年的时间里,这是古徹第一次主动去想那日所生之事。可纵是他主动去想,端坐的身体也表现出了些许和平常时候不太一样的东西。好在热茶早已端上,温热的碧绿茶汤滑过咽喉,古徹方让自己完全镇定下来。

    “其实你所猜不差,不管怎样,针对我那时的不见踪影,无论怎样都该有两种情况。可是当我再次现身后,人们却是无一例外都选择了第二种。被动主动,两词虽是只有一字之差,所带来的结果却是千差万别。”

    捻起一块甜糯的绿豆糕,嚼了数口后,古徹方问:“你觉得对一个本就嗜血且已被彻底激怒的魔头来说,对那些已经或即将丧失战斗力的敌人来说,他会做些什么”

    “已经或即将丧失战斗力”南宫桀从古徹话语中捕捉到了些不太一样的东西,然后问道,“难道笑谈刀受伤而逃这事背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你能来这,应该是已经见过一些人知道一些事的了,所以也不瞒你说,当时笑谈刀武功和现在能一剑荡平五十剑的凌御风相比,绝无更弱的可能。而那时仅靠一腔热血就去敢去围杀他的我们,不管人数还是武功都及不上围杀凌御风的那些。由此可见,若是不去弄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又怎可能让会让那笑谈刀落荒而逃”

    话到此处,古徹也是再回二十年前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耳边充斥的全是痛苦的呼嚎和利刃划破肌肤的轻响,不断有人被划倒地,也就不断有温热刺鼻的血流出人体。在那黑夜之中,虽是双眼视物不清,但从耳边鼻端传来的种种声音味道都可得知,当时情况到底惨烈到何种地步。

    刚开始,因为有那数十人和数十剑,古徹也和当时大多数人一样,只觉热血上头,好似挥手之间,就能将古徹人头斩落在地。但热血始终也只如燃烧的火一样,支持火燃的柴禾越多,火焰也就会越升越高。可在当柴禾脱离火堆,火焰也就自而然的降低变暗。此时情况正好如此,随着身边的众人越减越少,古徹心头的那团火焰也由炽热慢慢冷却而成冰凉。火已无热,不过是在勉强支撑着他不曾退却而已。

    值此危急万分之时,一个正好站在古徹身边的人轻声出言道:“不行,这不行。若是拿命去填,纵我们所有人都死个干净,也填不满笑谈刀那颗心。”

    听着声音,古徹便知他是何人。

    “其实留名江湖的不该是自己,而应是他和那许多甘愿赴命、早已被人忘记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才是英雄,才是真正的热血青年。”

    古徹在心里这般想,但在那时,在听闻那几人的商量结果后,他就悄然寻了个隐蔽角落。

    “那该怎么做,你说”

    说话这两人名姓,古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因为他们,他才有幸变成现在模样。那一战后,所有人都说他是那次围杀的发起者。其实他不是,他只不过一个参与者,且是最最无能的那个参与者。真正发起者,便是凑在一块商讨对策那两人,他们一人叫沈凌,一人叫王宽,都是那种身在人群却能被人一眼认出的偏偏佳公子。可在他们商讨时,静立一旁的古徹只想着要如何自保。

    “你们身上可曾带有毒药”

    沈凌言后,王宽便是愣了片刻。

    “你想用药”

    “若不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可能让此僚伏诛”

    “那我们呢,我们又该怎么做”

    “一块出来时,我便提醒过大家。此番围杀者不是常人,而是江湖最最有杀名的笑谈刀。我问过他们,他们若有怕死的,便退出此次行动。所以现在所留,皆都抱有必死的决心。难道你怕了”最后一句,明显是在问王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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