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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人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六昧
    白天,他会和喻珏一块下地,想喝酒时,他们就约着或入山围猎,或下河捉鱼。然后用那雉鸡野兔河鱼换来一晚上的欢乐。

    开始时,喻珏还会出言相劝,因在他眼中,那些佩剑的江湖大侠都不会去做这样的生活小事。特别是在古徹向他展示自己断魂剑的锋锐后,喻珏更觉古徹不该用它去刺河鱼野兔雉鸡。他问古徹“听说你们都会视自己手中兵刃为最最重要的东西,每日勤拭不断,他人别说摸了,连看一眼都不可能。为什么你现在要这般糟蹋它”

    古徹笑着,笑得很开心。他一手接过喻珏提在手里的河鱼,一手却将锋锐的断魂剑递给喻珏,道“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剑和这身武功的真正意义。”

    “今天才发现”

    喻珏不可思议地看古徹。虽有迟疑,但他还是紧握剑柄的凌空挥了两下。那一瞬间,他就好像天地主宰一般,正好如是——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古徹看着喻珏笑,喻珏握剑模样,和他最初握剑时是那么的相似。是啊,身做世间男子,又有几人没有幻想过仗剑天下的一幕且这幻想并不会因年纪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改变。仗剑天下,始终都是一样的。

    “以前,我未遇到过像你一样的人,也未行过今日所做这些。或者是以前,我未有过今日的明悟。确实,长剑能让我杀人,武功能让我立名于世。但这些,都不如今日一坛好酒一碟好的下酒菜来得实在。所以长剑和武功,现在正是施展它们的时候。”

    喻珏虽是不甚了解,但因古徹的长剑之利,他们这些天里确也收获了不少东西。想到此处,喻珏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是啊,有了古兄弟的长剑和武功,我们这些时日可是过得比往日好了太多太多,过年都不曾这么好过。”

    在这,古徹不仅认识了自己人生中唯一一个朋友,还遇到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不巧的是这个女人,是他唯一朋友新婚不久的妻子。

    她就周显荣。最初时候,古徹只觉她生得温婉娇小,并未对她起过什么非分之想。可当相处时间越久,古徹也是相信了日久生情这个自古传下的词语。

    周显荣生来便是那种招人疼爱的姑娘,虽是生在贫困之家,但她身上气质却是丝毫未减,再加行事早熟,处处能为别人虑,所以相处越久,古徹目光就越被周显荣吸引。

    不管是对古徹还是喻珏,周显荣的照顾都做到了无微不至。那些看起来很是普通的东西,落在古徹眼中却是成了他的毕生梦想和追求。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能保证自己,但对另一人,他又怎敢多言多想周显荣无疑满足了他所能想的一切,温婉可人,行事处处为他人考虑。相处三月,他从未见周显荣黑过一次脸。有时,喻珏也会醉酒做些让人愤懑不满之事,但不管是他做什么,周显荣却也始终都是笑呵呵的模样。古徹也曾问过喻珏。

    “嫂子脾气一直都是这么好”

    古徹问时,喻珏也知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总是一脸惭愧的模样。

    “你说像我这种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的人,何德何能能娶到像她这样媳妇”

    “你知自己何德何能,又为什么不好好待她”古徹语带责备。

    “我也想倾尽所有对她好,可我所有东西加起来,又都不够对她好上哪怕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你知道的,身为男人,又有几人能抵过美酒的诱惑。我知自己酒品不太好,三杯下肚便不知自己会做些什么。我以前就对她说过,若我耍酒疯,她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来让我醒,可她没有这么做。往往这时,她总说我白日辛苦。可她虽是待在家中,每日缝衣做饭却都不是什么太过容易的事。你说我喻珏到底何德何能,方才娶到这么一个漂亮贤惠的媳妇”

    对喻珏,古徹无疑是羡慕的,可他真正对周显荣倾心,却是在他们的一番交谈后。

    “嫂子,我喻兄弟是粗人,有时总免不了会控制不住自己地做些浑事。他有得罪嫂子的地方,古徹在此帮他道歉了。”

    “古大哥言重。”周显荣言语轻轻,他们喝酒时,她总会让自己保持清醒,因她知道男人喝酒,从就不是一件能够加以控制的事。“显荣既已嫁给了他,便无不体谅的道理。日子毕竟是两个人,若是两人都不依不饶地呛着,日子又还怎么过下去再说相公他也不是一个不分好坏的人,前日做错,他必早早就来道歉。所以有个这么好的相公,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嫂子就没怪过他”

    周显荣笑着。“他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长不大,就要有人宠着哄着。”

    “那嫂子当初若是遇到一个比我喻兄弟还要好的人,嫂子又会怎么做选择”

    “不管以前什么样,都早已过去,我现关心的,也只有今天和明天。那些含有如果的假如,都只不过是假如,做不得真。”

    “那嫂子想过,又是怎样的日子”

    “就是现在的日子啊。”

    周显荣笑着离开的模样深印古徹脑中,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古徹都刻意躲避着不让自己去过多地关注周显荣。那时的他还留有良心,他怕,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会做出对不起喻珏的事来。

    所以他离开,一起呆了半年后,他不得不离开。因在那时,他脑中整日所想的东西,都只周显荣。不只白天,甚连晚上,周显荣也总是不分时候的闯进梦帘。

    他又开始练剑了,没完没了,想以此来分散自己注意力。可他越想分散,那个身影就越是作对般的深种。甚有那么一次,他差点就因脑中所想而走火入魔。

    喻杭他们发现古徹不对时,古徹也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他说“我总是个江湖人,总要做些该做的东西,所以我得走了,谢谢你们这半年时间的款待。”

    不顾喻珏周显荣挽留,古徹在留下那把藏锋剑后,也毅然离开了那栋居了半年的小屋。

    从此离开,再见,已是四年以后。

    那年,古徹听到了王宽他们的谋划。那时他想,若能陪着他们一举除了笑谈刀这个魔头,则他当年对着喻珏他们许下的诺言,也就真的实现了。他说过,要让这天下都知他断魂剑古徹的名号。他说当他名号传遍天下时,他也就能转来再见他们了。

    可他清楚笑谈刀是怎样一个人物,他没十成把握能一战成名,也没十成把握说自己能活下去。

    离开喻珏他们的那些年里,他也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东西和许多人。他终于发现,因为一个万中无一的周显荣,那栋简陋小木屋也成了万中无一的所在。

    所以他要见她,他想见她。正如此前章节中他和笑谈刀说过的话一样,他已不再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处,但他还想留下什么。或许就要死了,当这念头越来越强烈,他也终于做出了选择。

    相处那一个月的时间里,喻珏和周显荣总是感觉疲累的早早睡去。一个月后,周显荣却觉自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而且还总是面对饭菜地呕吐不止。

    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古徹终于通过他心爱的女人达到了他的目的。

    周显荣怀孕了,喻珏以为那是他的孩子,事实真相却是只有古徹一个人知道。那一月时间,喻珏根本没机会和周显荣同房。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古徹也并非夜夜求欢。他按以前总结出的喻珏的同房规律,成功让周显荣毫不怀疑那是别人的孩子。

    再次离开,古徹留下的承诺是“我再回来,定让你们孩子成为江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物。”

    没人信他,喻珏只笑呵呵地让他早些回来,到时便让自己孩子拜他为师。

    孩子出生那年,古徹没去;孩子五岁时,他方出现小屋前,在留下喻藏锋的名字后,他也带走那把藏锋宝剑。

    他说“等孩子真正能拿剑来,他便将其真正交给他。”

    古徹也想留在孩子身边陪他一块成长,他不能,除练笑谈刀,他有太多不能控制的东西。若说这世间真有那么一个让他不忍伤害的地方,无疑是那栋小屋。而这世间真正不会被他伤害的,便是只有那三人而已。

    可他还是害了他们,对喻藏锋,他让他练了能将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笑谈刀。只因他想让给他自己最好的东西。而对已经失去了丈夫的周显荣,他又让她少了个儿子。古徹知道,当喻藏锋被害的消息传到周显荣耳中,那曾让他倾心相付的女子也断无活命可能。

    但他不能前往劝解什么,因他还有事要做。所有真正在乎的人都去了,而他,也该是让笑谈刀重面的时候的了。

    古徹虽是一直都在问自己,可在喻藏锋身亡,某人找到他后,他便一直在做一件惊天大事。

    笑谈刀所做不到的,他或许能做;

    已经再救不回那最关心的,那便让这整个江湖,为他陪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刺客门之殇 上
    “我只问你,喻藏锋那名义上的父亲,现在怎样”

    古徹凝眼看向南宫桀。

    “你觉我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来”

    “你觉自己还不算禽兽”

    “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事情真相。”

    “他们不知,你就觉自己不错”

    “曾经我也心生愧疚,可不管过五年十年,他们都不曾再生过孩子。我留给他们的,一直都不是祸患,而是希望。”

    南宫桀摇头。

    “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厚颜无耻的人。”

    “多谢谬赞!”古徹点头道,“你可知这二十年,我都做过些什么”

    “你让他们一家三口不受欺扰,还是让他们衣食无忧”

    “我曾想过让他们搬离小山村,想让喻珏外出见见世面。可那家伙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所以能做的,其实也不过你所说那些。”

    “我实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竟会允许另一个男人和你共享同一个女人。”

    “她是喻珏的,并不属于我。”古徹摇头。

    “所以到得最后,纵是喜欢,她也不过你一个留存血脉的工具”

    古徹很是自然地点头。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我已再不做任何幻想。但对血脉的留存,我却不得不做。世间女人千千万万没错,但我想尽所有,还是只剩她一个。所以我从不觉她是个血脉留存的工具。”

    南宫桀已远离身旁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甚连坐下长凳,他也刻意控制着不让它和自己接触太实,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将身边所有东西都给震碎一空。

    南宫桀怒,若是以前,他早已不管不顾的勃然而起,长枪前指,便会让身前古徹血流五步。现在,他却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还有许多话没说,也还有许多想问的东西没问,所以他只能竭尽所能地控制。

    “在我看来,你这一生中,恐是没有真正在乎过一个人。”

    “不!”古徹摇头。“接过笑谈刀那天,我也曾觉一生再无可能去在乎别人。可不管是喻藏锋那孩子还是喻珏夫妻俩,无疑都是我在乎的。而此三人中,藏锋在我心里的分量更是重到无人可替。你是从未有过孩子,所以不知孩子对他父亲而言是个怎样不可或缺的物件。你想忘,想心无旁骛地做些事,可他总能闯进你的脑海,让你不得不去想。你知道吗,在未见他模样前,我就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来此,并要不顾一切的将那名声赫赫的江湖英豪掀翻在地。”

    “烟雨楼前,你可从未表现过义无反顾、不得不做的模样。”

    “因在烟雨楼前,我尚无十足把握能杀凌御风,更别说他身边还站有一个杨念如。”

    “那现在呢,你觉能杀凌御风”

    “不能!”古徹毫不遮掩地摇头。“凌御风若还没死,那这江湖,恐是无有一人能再单杀他。”

    “所以你觉他死了”

    “不知道!”古徹再摇头。“纵有许多人在昼夜不息地寻找,可也依然不见他消息。人是不可能不翼而飞的,我想,现在的他应正在某个地方静静等候着吧。”

    “所以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也在想,到底应该做什么。”

    “可你亲见凌御风时,另一座相隔千里的城市,也有凌御风消息。你不笨,应能从中想到些什么。”

    “其实我并非只为报仇而来。”古徹慨然道,“藏锋已经死了,纵我杀了凶手,他也不可能再活转过来。那我又何必要去单单为难一人呢我虽不是生意人,但我知道一和二,二和三的区别。江湖既是不能容我,那我便也不必再去容忍这江湖。所以我是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江湖变成我想象中的模样。”

    “你想象中的江湖,什么模样”

    “你觉现在江湖如何”古徹抬眼看窗外。

    “实是从未有过的乱。”南宫桀也抬头看窗外,江潮正涌,恰如现在的江湖。

    “可它还不够。”

    “怎样才算够”

    “真正的钱塘江潮,你可看过”

    “现在”

    古徹抿嘴一笑。

    “真正的钱塘江潮,势如千军万马直奔而来。声若雷鸣,浪如山。若是无物相阻,它便有冲毁世间一切的能力。”

    “可它终是冲不过那矮矮的岸堤。”

    “所以我想看到的江湖,要远盛于这真正的钱塘江潮。我要让它无人可挡,毁尽世间一切。”

    “就凭你一人”南宫桀笑。

    “当然不是。”古徹不恼时,人却从凳上站了起来。“若是单凭我一人,便连那凌御风都阻挡不住,又怎再谋整个江湖”

    “你倒真有自知之明。”古徹站起,南宫桀却是稳坐如钟的丝毫未动。

    “我知你有事问我。”

    “可我也知你定不会说。”

    “不说,是怕若你知道后,江湖就会失去几分乐趣。”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到少许。江湖虽大,但能将事做到此种地步的势力,实没几个。”

    “那这几个势力中,你又觉得是谁呢”

    南宫桀目光双眼渐冷,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而这可能不仅未让他怕,还激起了他二十多年前豪气。

    “我好像对这事,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感兴趣的东西,或许会要你的命。”

    “活了这许久,这命早就成了此生最最可有可无的东西。但那年轻时的豪气,却是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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