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问仙

    林寒如论前世修为，尚在秦紫玲之上，乃是海外散仙中有名人物，今世又随一指禅师修行多年，深得佛道两门真谛。听本命祖师一说，早就暗中准备妥当，元神暗凝在紫府命门中，准备收取神砂。

    不料见萧清以玄门无上法力将要凝聚的五彩神泥撤开，满天只见星光，却不见神砂飞起，只有方瑛收取的五彩石上射出万道异彩，心头微微一愣，愕然间，见对面的齐霞儿玉面露出一丝浅笑，手中天龙诀印化为大金刚不动根本法印，目注宝鼎，正缓缓垂下双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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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章 念动神知
    林寒心头恍然大悟，连忙也有样学样，手中五行诀印朝禹鼎一扬，射出五道奇光，立刻一抓，就从宝鼎内应手抓起一团犹如星辰般璀璨的光星，似有似无，却非真沙。

    不过那团星光彼此追逐流转，看似轻若无物，但却沉重异常，才应手飞回一半，就欲朝地上落下，一头已经弯下少徐。

    元鼍正在林寒身侧，见状笑道“比我还笨，山不就人还不会人去就山，和尚庙里呆久了，人也学得木讷了。”

    张口一喷，飞出一股气息，吹在林寒身上，将他连人带蒲团，一起飞前数尺，刚好将那团流转变化的星光接在掌心。

    林寒大喜，恭声道“多谢龙道友相助，是小弟痴愚了。”

    说话间，手中五行诀印化为大诸天印诀，生出五道毫光，将那数十颗星光，一下收于手中，祥辉一转，就化为一片云霞，一闪失踪。人也垂帘趺坐，不发一言。

    萧清收回手掌，反手给了元鼍一下，笑骂道“你可是佛门弟子，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方才五彩神泥分化间，五行真气略有分布不均，才让五色神砂无法生出，反成为了有质无形的太乙星光，若不是林寒功力深厚，应变神速，将它从禹鼎上抓起，不然还要和禹鼎合为一体，将禹鼎妙用大减，想分开更是艰难。”

    乙休哈哈大笑道“今日结果早远超我等预料，但你这小淘气可是罪魁祸首。我们几个炼得好好的五色神砂，何须你再来锦上添花还差点将禹鼎毁去。就算老天爷打板子，你至少也是分过错，还嫌弃元鼍多事。来，大懒龙，我让人带你去水底逛逛，不理会你这主人。”

    古神鸠一下飞至元鼍背上，洪声道“多谢师伯成全，只是我师弟性格火爆，和此地几个精怪生性不符，还是让我也一道过去看着它。”

    萧清知道这两个家伙的用意，尤其此时白犀潭下又有两种灵药成熟，本是穿肠毒药，仙凡皆不能近，但恰好对这两个前古毒龙毒禽大有补益，故此乙休才做此人情。等灵药下肚，就要出去外面生事去了。

    绛雪瞟了古神鸠一眼，轻笑道“你们可不许出去欺负飞云，更不许提前过去救它出困。只许过去将你的几位仙禽鸟友一同邀过来，看飞云大显神通。”

    乙休笑骂道“打架也不许在岷山这边动手，传出去不是说我驼子没本事，要你们这些被毛戴角的出力。要打架也得去秦岭那边打，何况你们要摆显，岂能少了长春仙府的那只金翅大鹏正好趁着仙府无人，一并带过来，就说是我驼子的主意。”

    话音一落，洞外突然传来两声异啸。乙休朝外喝骂道“你们这些畜生，也要凑热闹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萧清微微一闭目，转眼张开，扬声道“两位师伯此言缪也，此地水府精怪被困山中数百年，古神鸠和元鼍对付的又是一群妖鬼，何不让他们一道过去，将北邙山的妖鬼一网打尽。免得被人说正道门下欺负一群鬼物，胜之不武。正好让一群仙禽海怪过去出力，也能修集不少外功，助尔等将来成道。”

    乙休仰天大笑，对外喝道“萧真人既给尔等出力之机，就全数出去逛逛，免得在这里不安分。元鼍法力最高，就交给你统帅，要是打输了，我们也不说你，你自己回去倚天崖面壁思过去。”

    元鼍洪声道“就交给弟子和鸠师兄，要是输了。弟子一头撞死在不周山，也不用面壁思过了。”

    不等萧清数落，就一溜烟化为一道墨光，朝外面飞去，只听几声轻啸才一响起，一声低吼就寂静无声。

    韩仙子才几人在旁边的石椅就座，让玄儿奉上仙酿嘉果。

    林素娥和绛雪彼此相视而笑，林素娥素知此地山精水怪习性，此时全出去必然惊天动地，声势滔天。但半天都不见动静，忍不住道“怎么这些水怪还不出去，难道还要讲兵法行军布阵吗”

    萧清笑着道“就师姐老实，元鼍师兄有太阴地网，早就将此地灵物全数装走。让古神鸠去邀鸟友过来淘气，自家用太虚神光，从地下赶过去，暗中布置了。他学会了九宫阵法，难得有机会卖弄，当然是拿韩师伯的精怪演习一番。”

    知道他在不周山，将《帝府仙箓兜率真敕》相授，元鼍得益仅次于绛雪，功力更上一层，由他率领此地精怪过去生事，丝毫不逊色峨眉众弟子打上门去。若非是这里精怪有几个不老实，他就径直让元鼍带去北邙山对付妖鬼了。

    目光一转，见坤宫主位趺坐的齐霞儿眉心陡然涌起一丝紫气，心头一喜，知道她此时已经运用九天元经上所载最高仙法，全力修炼五行真气生出的鸿蒙紫气，比起秦元二女所得更要高上一筹。

    自家经历和齐霞儿有几分相似，都是佛道皆得最上乘心法，各有侧重不同。不过霞儿将鸿蒙紫气与本命元神合为一体，固然道行更高，但在佛门也生出了一番因果，和谢琳修炼《灭魔宝箓》有几分相似。

    只是一为降魔外法，一为玄功真元，将来各自返本归元，还得多费一些功夫。

    此时乙休、韩仙子、董天孙和萧十九妹几人，皆看出齐霞儿异样。

    韩仙子失笑道“原来血神子在落日峡中途而废的鸿蒙紫气，精华皆在霞儿这里。萧真人和众多峨眉弟子，所得皆是枝叶。看来优昙老尼算计那里已经不是一日，才能将弥散开来的真气去驳归纯，重新凝炼。”

    萧清摇头道“仙子此言差矣，优昙大师本意亦是让霞儿师姐借此机会，将先天五行真气凝炼齐全，却未料到禹鼎妙用，将收取的鸿蒙紫气送至九天飞鸿星上时，又是霞儿师姐全力镇压宝鼎，又有不少峨眉真传，才与邓隐所炼宝物气机相吸，跳出五行生克，直得骊珠。”

    才一说完，就见齐霞儿额头紫气一闪而隐，一双秀目也张了开来，微微轻咦一声。妙目两转，反停口不说。

    韩仙子笑着道“恭喜霞儿，有此遇合，得窥神而明之之境。我这里众多精怪不在，你的禹鼎当有反应，你一醒转，就透过禹鼎一下知晓此地境况，连玄功都未运用，比起你门中修炼多年的玉清师姐不逊色半分。怪不得你门中虽是你大师姐继承令师衣钵，但唯你得其真传。”

    萧清笑着道“我峨眉不少人皆得佛门真传，当然也要不少佛门弟子得我峨眉真传，才是正理。不然峨眉只学佛门禅功，却不传外人峨眉心法，岂不是吝啬”

    齐霞儿微微一招手，玉石地板上的禹鼎由大变小，化为寸许高下，落入掌中，

    叹息一气道“昔日照家师传授，发挥宝鼎妙用，总有少许格格不入，家师才让我重新修炼玄门心法，重在雁荡仙府祭炼此鼎，化为道家妙用。虽说佛道二门殊途同归，但仅仅少许不同，却有着深浅之别。”

    萧清笑着道“就以佛门须弥金刚手为例，家师祖和媖姆老前辈皆精此法，两人法力神通不相上下，难分伯仲。但却是家师祖此法威力最盛，就是家师修的是佛法，媖姆修的是道法。三清道法，各有微妙，也是如此。若是道法殊途同归，岂有三清之分”

    绛雪将手指在林素娥脸上轻羞道“上辈子吹牛吹破了，这辈子还好意思说这几句老生常谈的言语。你不害羞，我都替你害羞。”

    萧清面不改色地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虽说天道残缺不全，大衍遁一，但遁走的是一不是大衍。故此天行有常，要违背天道常理，自然要碰个头破血流，身死神灭。郡主既名元曦，当明这下一轮元会运世，亦是以你为始，郡主贬谪下凡的那一刻起，才承帝诏，受此封号。”

    此言一出，自己不仅愣住，在场众仙人，也一起齐露诧色。

    转眼有悟于心，知道是道行已高，自然可以不经意间感应到灵空仙界一些事情，所谓神而明之，念动神知，皆是功力越高，知晓得越远越多越详细，若是菩萨之境界，更能感应到三千大千世界之事。

    只是灵空仙界之事，禁制重重，就算是金仙罗汉一流的人物，也只能知晓一些寻常之事，多是只言片语的零星画面。他突然知晓绛雪贬谪之因，也是因人及事，从绛雪本身经历看到了原本云山雾罩的少许天庭经历罢了。

    若是人没站在面前，他还真无法在几千里外念动神知，看到绛雪少许过去之事。

    哈，原来如此！仙人间互相查看过去未来，都是以彼此个人修为来定高下。以他此时法力神通，可以一眼看出一个寻常凡人数十世的全部经历，还可以改变他的未来轨迹。但若是查看同档次人物，却难一窥全貌，只能看到部分，若是对方存心隐藏，他更是一无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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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章 乙木神剑
    绛雪也是愕然一愣，转眼有些会意过来，诧声道“难道你说我父女二人，与小元大劫也有关系”

    萧清想了一想，沉声道“元会运世，就算是本门长眉真人为门下弟子许下三千万外功的弘誓大愿，拯救此劫，但还需天庭定夺。东天乃万灵之源，生气之始，自然是天心仁慈，欣然同意。不过此中变数甚多，万一途中出了什么大篓子。更需令尊和你出力，助长天下草木嘉苗在劫后勉力生长，为万物提供衣食之本。”

    董天孙笑着道“不过混元小劫安然度过，你这郡主也变成了闲置之人，备而不用，倒可潜心修为。东天执掌草木，运转日月，修积外功最为容易，和寻常修道人不同，不用和佛道两门正宗弟子一样，内外功行并进。先修内功，再积外功，最为稳妥。”

    “真是可怜天下师父心，董道友收了一个好徒弟，就全力为她着想。只是这一甲子内群仙杀戒临头，就算躲在九天星辰之中，也难以避过，由不得你这师父一番苦心了。”萧十九妹失笑道，却有意无意地瞟了乙休一眼。

    乙休哈哈笑道“我驼子虽喜欢逆天行事，但也知道进退。何况，这位东天郡主法力神通，此时也不在你我几人之下。我就算想暗中打什么主意，也瞒她不过。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索性直说了，我请郡主到我这地洞里，可是求她助我夫妇二人重炼这套神木剑，再行拿过去给天痴老儿解围。”

    说话间，韩仙子衣袖一拂，空中立刻现出四十九口尺许长短，通体青光莹莹的木剑，上绘符箓，形状古雅。才一飞起，立刻凌空一转一圈，就分大衍之数，虚悬在众人身前。

    萧清知道这神木剑乃是天痴上人所炼，本是一套，不可分开，差上一口就要减少半数灵效威力。昔年在白犀潭斗法，被韩仙子用两件至宝收下。此时准备物归原主，更是既显神通，又暗中折服天痴上人，用心倒是巧妙得紧。

    心头一动，笑着道“这套神木剑再物归原主，纵使多了东天乙木灵效，对天痴上人来说，也是锦上添花只举，用之不着。不如小侄用四十九根大五行绝灭神针来换，让天痴上人的元磁神峰多一层防护，岂不更好！”

    五指略一流转，指尖就生出四十九根牛毛粗细的金针，通体也无什么光华，看上去比牛毛还细，一阵风都能吹走。

    乙休还未开口，韩仙子就大喜道“原来师侄汇合日月五行的神光线已经练成，更生出分合变化之妙，那太好不过。只不过换取一套天痴老儿的木剑，岂是划算”

    绛雪已猜测出萧清几分用意，在旁解释道“萧师弟换取这四十九把神木剑，只因为峨眉门下三辈弟子不少，他这当师祖的，还要给不少见面礼。偏生又从凌师伯那里继承了衣钵，穷得叮当响，就干脆打主意借花献佛，让我替他出力，在剑上重新增添一点乙木灵效，当成是我们二人给峨眉门下三辈弟子的见面礼。”

    林素娥在旁奇道“萧真人法力高深，更炼有先天五行真气，随意生出一套太白神剑，略加祭炼，就是玄门至宝，何须用乙木”

    萧清古怪一笑，淡淡道“我这神木剑，可是不好拿的。尤其更是一套，要四十九人一起，才能全数发挥妙用。就是让那些存心子捡便宜的白费心思，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不然岂知道修行的两难”

    韩仙子将手一招，接过萧清手中的四十九根神针，肃容道“素娥师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萧师侄手中五行真气生出至宝，威力至大。门下弟子一到手，就少有敌手，故此不与。才将神木剑妙用收敛，让几位老实厚重之人得到妙用，其他空有至宝在手，也是空有皮毛。”

    绛雪手中生出一股清濛濛的真气，朝空中四十九把神木剑一罩，就见先天乙木真气透入剑内，一闪而隐。

    萧清凌空一弹，就见七颗天星明灭不定，依次朝神木剑透去，眨眼间就在剑身穿出七个小孔，恰好与北斗七星相合。再微微一抓，四十九把神木剑就化为寸许长短，与绝灭神针一般无二，落于掌心，化为七柄，再七七合一，化为一把玩具般大小的小剑。

    乙休法力最高，一下看出玄虚，失笑道“原来送出四十九把，却只有七个主人。这套神木剑被被玄门妙法分化出七星妙用，每套用功最深的一人得其玄妙，只要一合运，就被汇合收起。这岂不是让你门下弟子全力参悟七星妙用吗”

    萧清哈哈笑道“乙师伯都被小侄瞒过，足见分发门下弟子时，更无人能识得其中玄虚。我这套宝剑，就是聪明人吃亏，老实人占据便宜，天天舍本逐末，寻求七星变化，想将七剑合一的，只会鸡飞蛋打。只有清修本门心法的那个，才是正主。不过此中玄虚，还请诸位师伯和几位道友勿要说出去。”

    “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原来收拾门下弟子也是一套接一套。本来想开口讨要一把给门下未来徒孙，但看着你这么喜欢作弄人，还是不占这便宜好了！”

    齐霞儿摇摇头，和才起身的秦紫玲笑盈盈地看着他。

    萧清手中涌起一片混混沌沌的黄光，青莹莹的神木剑，立刻化为一把黑沉沉毫不起眼的烧火棍，连锋刃也全数收敛。

    齐霞儿又瞟了萧清一眼，连数落的心思都没有了。他此时用混元真气将宝剑锋芒敛去，就算是上官红这样的峨眉三代出类拔萃弟子，也需七年时光才能将宝剑剑刃现出，发挥妙用。否则平日就只能防身，伤人都做不到。

    三代弟子中，那些生有自来的，自然不差这一件无甚大用的法宝。因机缘巧合进门的，自然会全力祭炼此剑，生出其他心思，只有几位心性淳朴，甘居人下，不和同门相互比较高低的，才能因此剑之故，法力大涨，大放异彩。

    萧清笑着道“你要我还不给！”

    说话间，只听一声轻鸣，从外面遥遥传来。萧清立刻一抓，一片金霞飞起，光中现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上坐一男一女，正朝岷山这边飞来。两人正好像看到什么，正欲驾驭坐骑前去，就见霞光一闪，连人带鸟一起落在洞内。

    绛雪见那少女与紫玲有七八分相似，所骑又是独角神鹫，知道多半是秦寒萼司徒平夫妇。还不等想完，就将两人行礼相见，和猜测一点不差。

    萧清心念一动，看了乙休一眼，肃容道“师伯欲成全我这两位师侄，何妨遂了他们心愿。趁着外间华山五台妖人过来救援，让他们二人就此兵解，三年后我再接引回师门”

    乙休长髯一竖，笑道“就算要兵解，也需许飞娘伏诛之后。后面任凭你来主持，不然我驼子说话不算话，可是要被几个矮子嘲笑。”

    萧清转头对两人道“你们还不叩谢乙师伯！”

    乙休一下醒悟过来，笑骂道“你这小猴儿，连我都要算计。故意虚张声势一把，其实连主意都没打好。”

    萧清笑得十分得意，振振有词道“上次乙师伯帮杜仙子捉弄小侄，还不一样是两面当好人，你吓唬小侄一次，我也吓唬你一次。这叫有因有果，一报还一报。”

    乙休骂道“就跟着几个矮子花子不学好，反正你门下弟子，你自己安排，我老人家可是撒手不管了。”

    萧清面色微微一沉，转身对面前的秦寒萼、司徒平二人道“本门弟子，就你夫妇二人想趁着师长同门尚未飞升，欲转世重修，以童贞成道。立意无错，但本意却因攀比而起，更不知错在何处，将来纵使你二人转世重入师门，却依然两误，成就反不如今日。所幸许飞娘伏诛还有十余年，就给你夫妇二人七年时光，做好打算，再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