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

    现在部族里正在研究解决方案，而且已经隐见头绪。

    我们怀疑，那里也许还有一些恶魔残留。所以大头领打算多派一些人并准备丰厚的祭品。

    说到这里杰斯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外面

    那些祭品本来跑掉了，但如果您同意的话，也许他们还会回来？

    他们欺骗了您，也许这正是他们需要的惩罚。




第二十八节 邪徒
    毛毡的阴影下，陈岩优雅的笑着，仿佛不知身后的女孩都变了脸色。

    杰斯的提议非常不错。

    但不要误会，他所说的祭品并非是这些人的生命或者血肉，而是灵魂。

    作为一个猎魔人陈岩了解。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恶魔无法拒绝的诱惑，那么灵魂，或者说智慧生命的灵魂绝对算得上其一。越是高等的智慧，越是心甘情愿的付出，越是心思纯净，就越发吸引恶魔。

    杰斯的想法就是将这些人类的灵魂作为祭品吸引那个恶魔的注意。或者达成交涉，或者将其引出水道。虽然强制献祭并不能完美奉献灵魂，但只要有一点点灵魂碎屑产生，对于恶魔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所以只考虑了一会，陈岩就笑着点点头。我同意你的提议。只是这代价好像有点昂贵。

    你放心。杰斯大方的说道。你的损失都会由我弥补。正好人类的金钱对我们没用，我的部族绝对会让你满意。

    问题在于你并非部族的领袖。最起码现在还不是。陈岩摇了摇头，打断了杰斯的话。你希望用一张看不见的大饼来和我交易吗？或者说，你以为我很容易欺骗？说着陈岩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入了一个女孩的怀抱。女孩的怀抱很软，还有一点淡淡的颤栗。

    是恐惧吧？

    害怕成为祭品，连灵魂都吃掉的恐惧。

    陈岩默默想着，按住女孩的手微微揉搓很软，很冰冷。

    但他对面的杰斯却不那么好过了，因为就在陈岩话音出口的同时，他就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降临到他的心头，让他束缚，让他窒息。难过的喘不过气来。

    那是强者的气场，令人压抑。

    杰斯没想到陈岩如此危险，但转瞬就痛快说道。我可以签订契约。并且预付一半报酬。

    与主物质界不同，这个世界的契约效力很强，任何违背契约的人，哪怕是恶魔也不会好过。因为这可不是没有神灵的世界，所谓的神灵，其实从本质上也是一个强大的恶魔。

    这样一来双方的信任问题就解决了。陈岩同意了杰斯的提议。

    几分钟后，外面等待的旅者们发现魔化人突然变脸，用极快的速度剥夺了旅者的武装。可怜旅者那点力量本就不是魔化人的对手，只一会就被驱赶到空地中间，再次成为了俘虏。

    只是这一次魔化人的首领换成了杰斯。而人类的救星却冷眼旁观。

    到底为什么？旅者首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绝望问陈岩。如果我欺骗了你，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都可以斥责我，惩罚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们，站在魔化人那一边！？

    你难道不是人类吗！？你难道不懂得怜悯吗？

    回答我！

    老者愤怒的大吼着，仿佛这样就能赶走恐惧，赶走绝望。

    陈岩却只是淡淡的微笑着，如同一个月夜下的白衣公子。他低下头看了老者一会，然后轻声说道。没有为什么。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从未说过要救你们。你们是不是领错了情？

    什么！？

    这一下，所有旅者都愣住了，再一回忆之前的种种，果然陈岩从未说过要救他们。可是陈岩与魔化人战斗，杀掉那么多魔化人和他们的首领，难道不是为了救自己吗？什么叫领错了情？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在自卫。陈岩叹息一声，声音轻柔的好似微风。如果不是那个家伙想伤害我，其实我只想做个安静的宾客而已。而且我一直听说魔化人的血有毒，我只是想尝尝是不是真那么难吃。现在看起来还不错。

    可可是你难道不是人类吗？你不是猎魔人？不是保护我们的？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陈岩回答，却是转身走向后面的阴凉处。我讨厌弱者。尤其是毫无价值的弱者，更何况，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着利用我的主意，更试图欺骗我。我觉得这样的同类，还是死掉了好。

    说着陈岩自顾自的走掉了，杰斯则挡住了所有旅者的目光。他双眼通红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嘿嘿，我可不像库克那样残暴。你们的血肉对我也没什么诱惑力。我只要你们参加一次祭礼而已。所以听话的我可以保证你们活下来大半，不听话的人就去喂夜狼。

    吼吼杰斯老大，杰斯老大周围的魔化人欢呼起来，认同了杰斯的地位。

    满足在众人的欢呼中，杰斯悄悄向后面看了一眼。

    那个猎魔人，他到底在想什么？虽然早就听说猎魔人也有邪恶之徒，可是这个人好奇异他的身上没有邪恶的气息，也不故意凶恶，可为什么自己会害怕那种恐惧，连心灵都被吸摄的恐惧真的来自人类吗？

    美妙的恐惧滋味。如毒品般令人沉醉。

    陈岩走回阴凉处，将一个女孩的下巴抬起。在这个距离上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孩的眼泪，以及瞳中的倒影。女孩很美，看得出她是旅团特意培养的，可能用来交易的‘筹码’。但此刻却只能在他手下瑟瑟发抖，如同寒风中的小鸟。

    你在害怕陈岩温柔的为女孩拭去泪珠。手指在女孩的耳垂边摩擦。你的身体在颤抖，你在害怕死亡，还是接下来的沉沦？

    如果陈岩轻轻将女孩拉近，嘴唇靠近女孩的脸颊。沉沦是一种解脱你是不是不会再恐惧？如果死亡也并非是结束你是否会期待？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亲爱的因为恐惧也是一种快感。

    轻声的呢喃中，陈岩将女孩的身体放平，然后深深的吻了下去

    外面的欢呼声依旧。



第二十九节 毒狼
    现场很快收拾完毕，装甲卡车再次咆哮起来，带着人类俘虏和剩下的魔化人冲向荒漠。浓密的烟尘喧嚣其后，卡车上的旅者们目光呆滞的望着后方。他们已经绝望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还要可怕的结局。

    队伍的最前方，一辆特别巨大的卡车上，新装好的座椅散发着狰狞，这个充满魔化人风格的大型座椅好像一支钢铁王座，高耸的靠背上伸张着锋利的尖刺。陈岩在杰斯的陪伴下坐上座椅。懒洋洋的拄着下巴。在他下方是三四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好像波斯猫一样蜷伏于他的脚边。杰斯就立于他的身后，仿佛一个凝固的雕像。

    我不想成为你的主人，我只是你的合作者。陈岩第五次纠正杰斯无效后，无奈的说道。

    我只是要提醒自己，该如何摆正位置。杰斯回答。库克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死了，那几个旅者也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们要接受惩罚。只有我如果要实现理想，最好时刻不忘记这一点。强权需要力量，当我还没有力量的时候，我要学会习惯。

    呵陈岩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女孩柔顺的发丝。你是个很有意思的魔化人。有人跟你说过吗？

    没有。杰斯回答。魔化人都是崇尚暴力的生物，我们不喜欢太过复杂的思考，如果暴力可以得到的东西，还要动脑干什么？

    可你却在和他们不一样。

    那是因为我缺乏暴力，最起码缺乏足够的暴力。杰斯低下头。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力量，那么我一定会过的很轻松。

    你不正在尝试着获取吗？陈岩微笑着说到，接过另一个女孩奉上的酒杯。那个恶魔窝巢，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当然。杰斯坦白的说道。足够让我成为领袖的力量。不过在这之前我还需要面对现在的领袖。我们的族长。

    你们有多少族群？陈岩问道。

    无法计数。杰斯回答。我的族群名叫哈洛卡，是最小的族群。人口大概有三千多人。所以我恐怕无法提供给你想要的信息。如果你需要更多的魔化人信息，恐怕只有去更大的族群才有可能。

    魔化人是一个很大的种群，他们的数量不会比人类少，同样也拥有庞大的文明体系和社会架构。这一点陈岩早在猎魔人的常识中知道了。而且在他的计划中魔化人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可以提供他所需要的知识和记载。

    我一定能回去。

    陈岩仰起头，将酒汁一饮而尽。

    车队在荒漠中穿行，经历了几个太阳与月亮的交替，终于来到了一个哨所。这是个与人类风格截然不同的地方。没有整齐的砖石建筑，而到处都是巨大的钢铁造物。火焰与蒸汽在一个个机器中喷涌着，旁边则是忙碌的魔化人。哨所门口钢铁拒马尖刺林立，几个魁梧的魔化人端着机弩来回巡视着。

    看到靠近的车队他们一副拒不欢迎的恶劣表情。不过当发现车队的主人是杰斯后却立即放松了警惕。

    是杰斯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听说你们去追那几个捣乱的家伙了。看来收获不错啊。不过减员挺严重的样子，小心你们的族长会生气。

    几个魔化人守卫七嘴八舌的叫道。杰斯却只是哈哈大笑，顺手扔过去几瓶酒。滚开，老子是来补给的。别给老子添乱！

    吼，杰斯在大声说话！看到了吗？兄弟们，那个懦弱的杰斯居然敢和我们吼叫了！天啊，魔神在上，难道这次狩猎遇到了什么怪物，还是他被什么撞坏了脑袋？

    一个魁梧的守卫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叫道，顺手将弩枪指向杰斯。下来，懦夫，像从前一样给我跪下，舔舐我的靴子。我保证不打死你。

    哈哈哈哈杰斯又要学犬兽叫喽周围的守卫嘻嘻哈哈笑道，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等到的不是杰斯的谦卑，而是一支迎面射来的弩箭。

    一声闷响，弩箭带着强劲的力量射入了那个守卫的眼眶，又带着他钉死在地上。弩箭尾羽嗡嗡作响，箭上的十字卡槽深深的陷入了那个守卫的脸，将他的脑袋切成了四瓣。

    那个守卫当时就不动了，其余的守卫这才大惊失色。齐齐将弩枪瞄准杰斯。

    你疯了！

    杰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哗啦啦，杰斯的车队上一阵密集的机括声，十多支弩枪伸了出来。守卫们这才发现大事不好，眼前的杰斯恐怕再也不是可以欺负的对象了。

    我只是教会他如何学会改变。卡车上，杰斯抽出一根雪茄放入口中，点燃。脸上的疤痕微微颤抖，红的发亮。看来，他没有及格。

    那么你们呢？你们会及格吗？

    混蛋杰斯！守卫们怒骂，却还是乖乖的放下了武器。

    杰斯的部族虽然不大，但在这里却很有名。最起码不是他们这个哨所可以抗衡的。过去他们都知道杰斯被人孤立，所以还敢欺负一下，但眼下看起来杰斯已经成为这支魔化人小队的头，谁还敢去找他的麻烦？，更何况魔化人好勇斗狠，死个人太常见了。杰斯只要付出点赔偿就什么事都没有。

    果然，杰斯只用了一小袋纳卡（魔化人货币）就结束了这段事，补给之后扬长而去。

    车队隆隆，望着不断远去的哨所，陈岩对杰斯说道。看来你过去并不怎么受欢迎。

    如果想要狼窝中安全成长，就必须躲开强壮恶狼的注意。杰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但现在，我觉得已经受够了。

    如果忍让已经让我得到了机会，那么我绝对绝对不会失去它。



第三十节 正义
    陈岩默默的看着杰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掩饰野心的男人。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魔化人。没有一般魔化人的粗暴与凶恶，却有着更多的阴狠。如果在之前他还对魔化人有些许轻视的话，那么在杰斯身上他认识到了，任何种族都有闪光点。

    我只是你的合作伙伴，希望你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无法确定的保证上。陈岩转过头，不再看杰斯。那会让我小看你。

    如果没有你，我也会这样做。杰斯回答，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你只是一个对我有利的意外。我会尽力利用你的价值，同样，也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强大的猎魔人啊我会争取你，让你为我所用。

    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回答。陈岩微笑摇头，伸手拍了拍身边女孩的手，女孩的身体轻微颤抖，她在害怕。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野心家。而且，我也从未觉得野心家有什么不好。陈岩的手指在女孩光滑的脸颊上微微摩挲。语气越发温柔。被人利用算不上什么，如果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才是悲哀。你自称懂得取舍，那么就做给我看。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是一类的人，如果你不能付出我满意的代价，那么你对我就没用了。

    想要趋虎吞狼，最起码也要不被虎吃掉。或者做好被虎吃掉的准备。

    我会做到的。杰斯毫不犹豫的回答。虽然他不明白趋虎吞狼是什么意思，但看陈岩的表现也明白了。

    正如陈岩所言，这世界不缺乏野心家，缺乏的是符合野心的担当与眼光。

    胸怀才是一个男人的底蕴与阶梯。

    我会做到的，让你觉得我有价值。杰斯重复了一遍，仿佛要坚定信心。

    陈岩却只是微笑，轻轻吻在了女孩的唇上。我等着看失败了，就杀死你。

    风从装甲卡车上掠过，撩起了女孩的长发，也吹动了陈岩的发丝。杰斯突然发现这一刻自己完全看不懂陈岩。这个可怕，却又心思诡异的猎魔人。他明明身为人类，却一点也不为人类说话。在他的心中似乎有自己的一杆标尺，主导着他的思想与行为。

    他不是正义的使者，同样，也不应该称之为邪恶。

    他到底为了什么？

    杰斯搞不懂

    车队隆隆向前，距离部族的营地，已经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而与此同时杰斯不知道，在他的部族中一场杀戮正在展开。阳光下无数房屋在燃烧，房梁在烈火中倒塌，一个个魔化人被钩子勾着拉到空地之中。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淌，已经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锵！！

    一个魔化人仰天倒下，头颅离颈而飞。粗壮的血柱喷射向天，一柄粗大的巨剑插入他的身前。

    邪恶者，终将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