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了七年的儿子，突然说不是他亲生的。
这种感觉……
如果是年纪大一些还好，大不了不管，可是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一想，水霄就想到了当年的水芊芊。
那个时候他打赢了官司，拿到她的抚养权却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请个保姆照顾她，那时她也就比眼前这两个孩子大两岁而已。而在那更早的几年，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无人照管，那时候她还没有这两个孩子大。
那么小，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要自己想办法找吃的，还要自己洗澡换衣服睡觉，早上还要按时起床自己去学校。
那个时候的芊芊，心里在想什么？
一定很怨他们吧。
看着水芊芊由柏璟牵着走出去的背影，水霄鼻子突然酸了。
分明他是她的父亲，却连她身边出现的人是谁都没资格过问。
而他现在，却对不是自己亲生的两个孩子生出怜悯之心……
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但如果他丢下这两个孩子不管，他就更不是人了。
“哥哥，你说什么呢？爸爸当然不会丢下我们！爸爸，妈妈受伤了，他们要把她送去医院，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那瞬间，水霄仿若看到了多年前水芊芊的样子。
那时他和韩烟雨总是吵架，芊芊就是这样一边含泪一边满怀期许的看着他，劝他不要和韩烟雨吵。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迁怒吧。
都是对她一顿臭骂。
反正就是没说什么好话。
即使是这样，每次他和韩烟雨一回家，芊芊还是会笑着和他们问好，有成绩单和刚发下来的试卷，她也会和其他小孩一样献宝的拿出来，希望得到他们的夸奖。
可是他和韩烟雨吵架心情不好，谁也没理她。被缠得烦了，有几次甚至把她的试卷和成绩单都给撕了。
再后来，芊芊的笑容越来越少，也不再把试卷和成绩单拿出来给他们看。
当时没细想，只觉得连女儿都给他摆臭脸，骂得更狠了。
直到后来，芊芊被他失手扔出去的烟灰缸砸中，他才被吓醒了一段时间。
不去医院，是不想遇到韩烟雨再吵起来，也是没脸面对芊芊。
可是他没想到，他不去，韩烟雨也丢下女儿不管。芊芊险些出事时，他们守在手术室外，老爷子给了他两个耳光，他无话可说。
只是他分明都醒悟了，后来为什么又糊涂了呢？
想要弥补对女儿的亏欠，不敢把她交给不负责任的韩烟雨，不惜打官司。他是打赢了，可他后来又是怎么做的？
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那时的芊芊已经不愿再开口说话。很久之后他回家，她再次和他有交流，是用的纸笔。
她写下的唯一一行字是问他要钱。
当时他是震惊的，也后悔了。所以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之后也每个月往银行卡里打钱，后来才发现，她连那张卡也不动了。
彼时她和老爷子生活在一起，他也有了妻子儿女，就没在意那么多，后来女儿连他都不再理会，每次见面都好像没看到他一样，他对女儿的那点情分也就渐渐淡了。
直到韩家宴会上她和他断绝关系，把他给她的银行卡还给了他。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失去这个女儿。
水垣不安好心，这次聚餐他其实并不希望芊芊来。
但好不容易有借口给她打一个电话，他又不想错过，所以打了这个电话，他故意把语气说得很重。这样一来，既给她打了电话，又能让她打消过来一起吃饭的念头。
只是他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还亲眼见证这样的一幕。
今天见到芊芊，他其实是开心的。
从韩烟雨那里得知她愿意开口说话，他很高兴，只是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又把她吓回去。
他尽量小心，芊芊还是被沈芸的话刺激到了。
莫要说芊芊，他听到沈芸那番话的时候也是愤怒的。
老爷子的死居然……
这样一想，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水霄心情又更复杂了。
他们是无辜的，但他们的母亲一点儿也不无辜。
插足他和韩烟雨的婚姻，他可以不计较，毕竟是他自己经不住蛊惑，是他们的婚姻经不起考验；让他忽视女儿这么多年，他也可以不计较，说到底这有他一大半原因，错更多是在他；但是，她害得老爷子丧命，就绝对不可原谅！
“我会让司机来接你们。”
江城市医院。
几人把沈芸送到，医生肯定会问受伤的原因。
当医生问起时，萧衡就说“还能是怎么回事？在大街上被人当小三打了呗。我们也是路过刚好看到，本来想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又怕人撑不到救护车到，就顺路送过来了。”
“被人当小三打了？”是惊疑的护士。
“是啊，不然你说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看到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一个比一个颜值高，护士难得在上班时间多聊两句。
“对啊，也就是好命遇上我们。”
“见义勇为，值得提倡。”医生说。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见义勇为是我们的使命。”万天麟也来凑热闹。
一个个的还不脸红。
不过，颜值摆在那里，也没人会怀疑他们在说谎。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颜值即是正义。
水霄赶到的时候正好听他们的对话，嘴角都止不住抽了一下。
默默朝水芊芊的方向看过去，彼时水芊芊和柏璟正坐在一旁。然后上前询问“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请问先生是？”
“我……我是她丈夫。”目前确实还是，只是他说这个话时把声音压得很低，一副生怕水芊芊听到的样子。
事实上离得这么近，水芊芊怎么可能听不到。
只是她没当回事罢了。
刚才还说得起劲的萧衡瞬间变严肃，“既然伤者家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他实在是不想看到水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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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二点。
第118章 要去京都（二更）
如果水霄不是水芊芊的父亲，以萧衡的性格早就酸他几句了。
维护那么多年的妻子和儿女，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算计？连儿女都是替别人养的，却任由亲生女儿自生自灭，这就是报应！
萧衡说完，柏璟也拉着水芊芊起身，“走吧。”
转身时，柏璟看了水霄一眼，水芊芊却是当水霄这个人不存在。
“这、这就走了？”水霄看着水芊芊的背影。
萧衡心下冷笑，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当然要走，我们都还是高中生，天都黑了不回家，我们是男生还好，芊芊是女生，回家太晚父母会担心的！”
尽往水霄心窝子上戳。
水霄脸色一白。
他从来没管过芊芊。
她六岁开始就没管过，后来她和老爷子住在老宅，他更没管过。这些就算了，她小时候是在小区里上学，别墅区管理比较严，不会有什么危险，后来有老爷子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老爷子去世的这一年多呢？
她一个人住在老宅……
越想，水霄越是后悔。
水芊芊几人走后没多久，医生看过上药后的沈芸被转移到病房，此时正在打吊针。
到现在这么一折腾，她也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冷着一张脸站在病床边的水霄，沈芸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霄哥，那些事我可以解释。”
说着就爬坐起来，要去拉水霄的手，被水霄躲过。
“霄哥，对不起，我都是被水垣给迷惑了。你看后来这些年，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能不能当作这件事没发生，我们继续做夫妻，继续好好过日子？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到了现在，你的脸皮是有多厚，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和水垣联手破坏我的婚姻，破坏我的家庭，怀了别人的孩子让我喜当爹，和水垣里应外合想搞垮我的产业，还把我爸气……这些都暴露之后，你还来说这种话，你的脸怎么这么大！”
“我也不和你废话，这是离婚协议，签了。”
盯着他手上的离婚协议，沈芸忙激动的把手缩回去，“不签！我死都不会签的！”
水垣不管她，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离了婚，她不再是水家夫人，那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身无长物，还要养两个孩子，怎么养？
“我劝你最好还是签了，好歹还能拿到一笔钱养你的孩子，如果不签，我会告得你净身出户还要赔偿我一大笔精神损失费，你信不信？”
信！沈芸当然信，她做的事不是一件两件，要找到证据告她，轻而易举。
更何况，她的钱都是水霄给的，没有水霄给的钱，她连打官司的律师都请不起，哪里还有钱赔他精神损失费。
“不，你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告了我，你也会颜面尽失。”
“颜面尽失？到现在，你以为我还在意这些？水垣就是要让我成江城的笑话，不出明天，我的老婆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我，我还当成亲生的养了这么多年而忽略我亲生女儿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江城。既然都这样了，我还怕多给别人看一点笑话？”
“再问一遍，你签还是不签？”
沈芸一咬牙，“你、你把协议给我看看！”
水霄就把协议扔给她。
沈芸迫不及待的翻到最后一页，看她能拿到多少财产。
这一看，面色大变，“只有一百万？任何贵重物品都不能带走？”
“看清楚，那一百万可不是给你的，是给那两个无辜孩子的。拿着这笔钱，按照寻常人家的生活水平，足够他们读完大学。既不是给你的，这一百万自然也不会到你手里，会直接到你母亲手上。”
说来也奇怪，沈芸这样坏心思的人，却有一个老实善良的老母亲，几年前沈芸的父亲过世后，她就一人独居。
“什么都没有！我以后怎么活？不签！我不签！”开始撒泼了。
“行，不签就走官司吧，到时连这一百万都没有。”说着转身就要走。
“等等！”
“还有事？”
“我签！”反正这婚是一定要离的，孩子水霄也一定不会留，有这一百万可以给她减轻不少压力。再说，水垣不是说过会给她一笔钱吗？到时过得应该也不会太差。
拿到她签字的离婚协议，水霄说“是芊芊打伤的你，这次你住院的费用我会付。”
“不过，我们的账，我也会慢慢算。”
“水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你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签一份离婚协议就能一笔勾销？你害我爸的事找不到证据，但你把我公司的消息透露给水垣总是有迹可循。商业间谍，也够你在里面待几年了。”
说完水霄转身就走，也不管沈芸在后面怎么喊。
这边，水芊芊几人出来，又去了二师兄凤子云的绝味斋吃饭。
今天这么一闹，几人都没吃上晚饭。
打车过去的路上，他们也知道了万天麟为什么会和柏璟在一起，得知他要做职业电竞选手的时候，萧衡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是觉得他有梦想有追求，而是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坚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本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意味着，万天麟极有可能会因此和家里谈崩闹翻，还意味着万家偌大的家业可能会落于旁人之手。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魄力。
到包间坐下，萧衡拍拍万天麟的肩膀，“有魄力，小爷精神上支持你。”
万天麟苦笑，“多谢啊。”他心里很没底，感觉如果让他老妈知道，她估计会想打断他的腿。
经过上次，店里的经理已经知道水芊芊萧衡和凤子云的关系，加上又有柏璟和万天麟在，经理招呼得异常热情，服务得也很周到，没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一边吃，几人一边谈正事。
“看水垣的样子，怕是不出明天，刚才发生的事就会传遍整个江城，要管吗？”萧衡问水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