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胃部模拟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病舟眠徒
青州自古以来就是苦寒之地,也是端朝唯一一个有五个郡的地界,可真正能居住的只有两郡之地,而且靠东边的大部分是荒漠,靠西边的延伸到了高原之上。
剩下的三郡之地,简直是一毛不拔的死地,以至于靠近离朝的北边,尽是漫漫黄沙。
行军的队伍中,一个高大的男人遮住面庞,舔了舔嘴唇,他现在很渴,但没到时间,不得饮水。
如果李清河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个高大男人正是送回他父亲尸骨的那个被叫做二哥的男人。
“二哥二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一个瘦小的男子策马跑了上来,伸出手摊开,一只目光呆愣的小蜥蜴正瑟瑟发抖。
“嘘噤声”
二哥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巡军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毛毛躁躁,打起仗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老六”
“你说错了二哥,第一个跑的应该是他,这小子,腿上挂着两个油罐。”一旁的老四笑着说道。
“四哥我上回可看见你冲锋时跑的最慢。”
“你小子,找打”
“行了各回各位,扎营再闹,让巡军发现了,大哥也挡不住。”二哥沉声说着,两人这才讪讪退下。
这支边军迎着太阳慢慢行进,直到太阳落了山才堪堪停下。
由于行军太长,各部分只能原地驻扎,恰好这位二哥所在的部分,赶上了一座小沙城,在这鬼都不愿意来的地界,算是天大的福分了。
青州的夜晚很冷,士卒们都喜欢三三两两的聚在火堆旁,五湖四海的扯着鬼话,边军最出兵油子,这话一点也不假。
“大哥呢”
“去城里了,说看看有没有肉食,想着买一点。”
几个人点了点头,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火堆旁一共四个人,除了二哥,老四,老六,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五。
这样称呼对方不仅仅是因为多年征战厮杀养出来的感情,更是因为,他们没有名字,唯一有名字的老三已经回家了。
在他们加入到这支军队的时候,就早已忘掉了自己的名字,除非战死沙场,军中的主簿会替你想起来,刻在你的墓碑上。
唐是国姓,在这里,他们只有代号,唐一,唐二,一直到唐六,算是一个小队,又以天干地支与其他小队区分。
这样细致的划分除了斥候队伍,几乎不会在大规模行伍中出现,甚至是画蛇添足的设置。
但在这支军队中却名正言顺,不会有闲得无聊的谏臣上奏抨击华而不实。
这就是端朝武殿指挥使以下第一人,宇文源大将军手下的百战边军,无名骑。
自端朝建国五百年起,无名骑成军三百载,历经十数位主将。
最惨的时候,所有将领马革裹尸,主将率先阵亡,全军只剩十六人,但三百年无一败迹。
这是端朝的神话,同时也是离朝的梦魇,同等规模下,整个离朝没有一位将军愿意面对这支军队。
”他们哪里是把脑袋拴在腰上,他们根本就是不带脑子的冲锋。”一位离朝耄耋之年的老将军如是说。
无名骑虽是骑军,但永远是边军,从来没有轮换的时候,唯一的一次就是上回,唐二和唐四借着机会送回了李清河父亲的尸骨。
这也是因为朝廷突然下令让无名骑前往青州,所以才破天荒这么一回,这也是这支军队第一次踏上青州这块鸟不拉屎,没人愿意抢夺的地方。
“来了,这里没有牛肉,不过倒是有些羊肉,还是下水,凑合吃,总比嘴里没个咸味强。”
几个人正聊着,唐一的声音传来,提着两个油纸包坐到了火堆旁。
借着火光,看着唐一脸庞的青肿,唐四摔出了手中的枯枝,骂骂咧咧的说道“去他娘的,大哥你打架了”
“废话,沙城就那么大点,你当这里的羊和沙子一样多”
“狗日的,老子一枪挑了他,哪个队的”
“老四坐下”
“二哥”
“坐下”
在唐二的呵斥下,唐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来,狠啐的一口。
唐二无奈的摇了摇头,添了把火,唐一赶忙打了个圆场。
“行了行了,趁热吃,一会该有膻骚味了。”
大军最前方的军帐中,一位将军看着地图,皱眉沉思。
朝廷的这道军令不清不楚,只说让无名骑分出四分之一赶往青州高原驻扎,这不是胡闹么
骑军如何在高原上作战就算无名骑用的都是宛州战马,那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可武殿指挥使只给了他一句话照着做就行了。
宇文源大将军更是一句话也没说,下了军令就不见了人影。
“唉”
夜晚,淅淅碎碎的爬动声传出去老远,营帐中的士兵翻了个身,沙漠多蜥蜴小虫,不足为奇。
临时的马厩中,一道黑影突然出现,蒙着脸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一会,黑影停下,看着身前雄壮的宛州战马,冷冷的笑了一声,将怀中的纸包粉末倒进了马槽。
“狗日的直娘贼,你当老子查不出老子当年是斥候出身,啐”
黑影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慢慢的离开了马厩。
不远处,唐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老四就这点不好,斥候出身,见面分生死,表面嘻嘻哈哈,但个顶个的都是狠苗子。
还有老六,表面嘻嘻哈哈,心里其实真的嘻嘻哈哈。
老五又沉默寡言,大哥又是真的大哥,老实忠厚,老三
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唐二走回了营帐。
第二天,无名骑重新出发,再有一天他们就可以走出沙漠,进入荒漠,到那里可以寻一处泉眼补充水分。
随着马身摇晃的唐四眼神不停的瞟着,面罩下的嘴咧的老大,心中想着“小子,跟爷抢吃的,爷深入离朝百里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思虑至此,队伍中突然出现骚乱,一匹战马没有防备的失控,冲出了队伍,屁股后不停的响起阵阵响声。
“这玩意只能让马放屁受惊,不过你当时放的确实多了,再手抖一下,这鬼地方战马出了事,你逃不掉巡军的调查。”
唐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冷意,让唐四一惊。
“按军令,残害战马何罪”
“就地正法以示军威”唐四低着头,冷汗从额角流下。
“老四,我更希望咱们能一起死在离朝马刀下,而不是自家的军令下。”
“我错了,二哥。”
点了点头,唐二策马跟上前边的队伍,一阵疾风吹过,带起阵阵黄沙,宛州战马鸣啼一声,二人稳稳的停在了一处高坡之上,再往前,黄沙已经消失,但风却大了起来。
“老四,前边是什么地界。”
“青州北边三郡没多少人住,很多地方根本没有名字。”
“无名之地,来了一群无名骑,倒是合适,驾”
唐二唐四狠夹马肋,冲入了疾风之中。
第三十七章 青城货桂酒
青城山,紫宫殿前,年轻人执平辈礼向一身紫袍的瘦削老道告别。
“道长不愧是国手,棋力之深远非我等可比。”
“先生莫不是取笑老道,这局棋你我下了三天,下了个死局,谈什么国手。”
年轻人笑了笑“那要不要重来一局”
“老道可以。”
“喝了三天茶,我觉得还是吃饭比较重要,道长,告辞了。”
年轻人再次行礼,转身登上马车,离开了青城山。
那瘦削老道笑眯眯的看着马车驶下山道,胡须抖了抖,很快便有一道童跑了过来,递过去一封信函。
老道慢慢打开,凝实许久,手掌一震,信函化作白雪落地,被风吹散。
“当年的气舍以下第一人,终究还是败在了女人的身上,太和山凭什么还敢自称我道家第一圣地。”
“只是可惜,也算是个好苗子,只怪锋芒太盛,否则未必无缘天门”
“掌门。”一旁的道童犹豫的开口,“山上没酒了。”
老道点了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包碎银,拍了拍道童的头顶“山下那女子不知回来没有,你去看看,多买点,省的每次都跑。”
“是,掌门。”道童糯声糯气的跑开了。
青城山的道士从不饮酒,但不代表他们不买酒,若是说太和山有崔老道死死的压住了天下所有修道之人。
那青城山上的九色金莲,就彻底让除太和山以外的所有方外宗门望尘莫及。
可笑的是,也仅仅只有青城门人才知道的是,戒律一向严明的青城山,山门至宝最好的养料居然是酒。
今天的阳光并不刺眼,在这个还不算炎热的节气里给人一阵温暖的感觉,松枝儿放下了手里的石杵,眯着眼从头顶上结满桂花的缝隙里寻找着一束一束被切开的光。
一阵轻风,带来了扑面的桂花香,松枝儿从坛子里捻出一小撮桂花偷偷扔进了嘴里,充满味蕾的香甜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嘴里咂么着滋味,想着师父精心挑选的桂花果然和其他的不一样,还拍了拍院子里那颗几人围抱的大树,想来自家的树也是争气,能结出这么好的桂花,可怎么就是酿不出真正的桂花美酒呢。
自己八岁的时候跟着难民逃饥荒,被师父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师兄比她来得早两个月,听说是江南富庶人家的子弟,不知怎么的被赶了出来。
平日里师兄总是笑呵呵闭口不谈以前的事,松枝儿也就知趣没有过问。
一转眼八年多过去了,自己和师兄在青城山下的这个镇子里和师父学了八年的酿酒。
师父酿的酒在刚来的时候自己就偷偷尝过,美酒就不谈了,那端得是苦涩无比,入喉难下,简直是她这辈子尝过难吃的东西。
可是八年过去了,师父酿出酒的味道丝毫没有改变,还是那般的苦涩,她们一直认为师父的酒是世上最难喝的。
直到有一天师父准许自己和师兄按照师门的古法开坛酿酒,她和师兄互换成果之后,两个人都默默改变了心中的看法。
柴扉外传来了脚步声,松果儿满头大汗背着一大捆柴走了进来,对着松枝儿憨憨的一笑,喊道“师妹,今天青城山上有下来人么哎,你是不是又在偷吃桂花”
看着师兄憨憨的样子,松枝儿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师兄也算是面容俊秀,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拉出去也能在那些闺中乱谈里谋个角色,为什么总是有着胖子一样的觉悟,难道富家子弟都这样,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师兄你告人短处这辈子都酿不出好酒,哼。”
松果儿正想反驳,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松果儿不劈柴,不清灶,是不是最近很闲”
“师父,你回来啦”
“师父”
松果儿松枝儿二人惊喜的抬头看去,师父这次出门送酒,终于是回来了。
柴门被推开,那日经过李村卖酒的淡漠女子走了进来,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终于是有了点笑容。
女子晃悠悠的进了院子,提脚踢上了院子的柴门,走到松枝儿身边宠溺的摸摸了头,也伸手从坛子里捻出一小撮,小声的说
“嘘,只要酿酒的分量不差一丝一毫就行了,别和你师兄说,那小子吃起来没够。”
“师父我都听到啦,你又偏心师妹。”
“我在镇子上买了王婆婆家的蜜饯。”
女子说完打了个嗝,晃悠悠的进了屋,松果儿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到屋后劈起了柴,嗯,为了蜜饯。
松枝儿无奈的拿起了石杵,师父怕是早就回来了,只不过又跑去李老头家的馆子里喝酒了。
想当年师父待她和师兄还是非常好的,不仅教她们酿酒,还能经常跟着师父能到各地去长见识。
即便师父自己酿出来的酒一次又一次苦涩无比,也只是皱皱眉,顶多是自己关在屋子里生半晌闷气也就好了。
直到三年前,师父进京去给京城的天福酒楼送酒,回来后就变的像失了魂一样,那段时间连酒窖的酒都断了。
从那之后师父就常常醉酒,一尝到自己苦涩的酒就会跑出去喝得很凶,隔三差五就要她和师兄去付钱然后扶回来才行,每次出去送酒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了,再也没有带上过她和师兄。
摇了摇头,这对师兄妹对视一眼又吐了吐舌头。
“师妹,我闻到了,师父身上一股辣嗓子土烧酒的味道。”松果儿偷偷说道。
“用你说,一会儿你去镇子上看看,是不是师父又赊账了。”松枝儿嚼着桂花。
松果儿一愣“师父不是刚送酒回来么身上怎么会没钱”
松枝儿翻了个白眼“师父喝多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咣砸酒糟的木棒从屋子中飞了出来,砸到了松果儿脚,痛的他直跳。
“师父是师妹说的”
傍晚时分,师徒三人在院子的桂花树下摆了张桌子,女子出了趟远门,带回了不少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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