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匪兵兵
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星辰道:“掌门若有想去之处,伤好之后尽管去,灵山之事就先交与我。”
韩一鸣忽然回过神来,问道:“你与平波还要争斗么”
平波向来就是灵山的心头大患,纵是到了如今,他依旧是灵山最大的威胁。
星辰淡淡地道:“他与我的恩怨不止是灵山,还有别的事。他虽再去不到灵山,但如莘还在他手中。我定要将它夺回来。”
韩一鸣道:“你要夺她回来,那我们一同去夺。”
纵算星辰修为极高,灵力极强,韩一鸣依旧能看到他身上的伤痕。连同韩一鸣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万虚观的法阵这般厉害,怎能让星辰独自一人前去
星辰笑道:“掌门不知晓,在夺回如莘之前我还有事,元慧掌门正四下找寻我们,连同明晰掌门也在找寻。”
提起明晰,韩一鸣只觉愧对。虽说他的作为于灵山有益无害,但这许多事后,他与明晰也是分道扬鏕了。
那许多事对明晰也不能提起,明晰知晓了也会视他为敌,他们是真正成了敌对了。
这一下连同陈如风等人都想了起来,想起陈如风,韩一鸣便问道:“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你。”
星辰向他看来,韩一鸣想要说出陈如风来,话到了口边却说不出来。
他至今都不认为陈如风是自己杀的,但那身临其境之感,陈如风弟子的指证却让他百口莫辩。
要让他在星辰面前说出此事来,他也觉得难以启齿,更不知如何解说分明。
星辰也不追问,片刻之后不听他开口,星辰道:“我知晓掌门要问我何事。”
韩一鸣瞬间凝住了呼吸,死死盯着星辰,片刻之后艰难地问道:“你知晓你果真知晓”这话问出来,他忽然觉得心头一动,又
一三零八、献祭
韩一鸣不禁想:“师姐要离开灵山去哪儿”
忽然看见花朵上纷纷落下露珠来,他不禁怔着。闪舞
那女子已离去,他犹自在花田当中,只见花田里的花都纷纷垂下去,数不尽的露珠自花朵上滚落在下方泥地上。
忽然,微有哽咽声传来,韩一鸣看时,一个紫色人影显现出来。、
灵芯依在一株花上,她还是虚弱得只有个形影,但已不是从前那样随时会消失的形状。
韩一鸣看着灵芯,她伏在花株上,一粒粒晶莹的紫色水滴自她眼中向下滴来。
她伸出隐隐透明的手去拉那女子的裳袖裙角,却只是徒劳无功,她连抓几次没抓住,忽然向这边看来。
她一对晶莹的眼眸向着这边看了一阵,嘴唇微动,一声也发不出来,韩一鸣却听到了:“师兄,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
韩一鸣看看她惊惶之极,想要奔去阻拦那女子却只能想不能动,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芯绝望哭泣,一滴滴晶莹紫泪自她眼中滚落下来,落入土中。
随着她的哭泣,她的形影也慢慢变得实在,由透明转为半透明,继而变得不透明,雪肤乌发也慢慢生长出来,连同她的紫衣也生长了出来。
一俟她生出了双脚,她便落到地面,向着一边奔去。
她一动,韩一鸣也跟随她向前,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能动弹了。
灵芯脚下快得出奇,韩一鸣一步不拉,跟着她奔到一间茅屋内,只见那茅屋内收拾得纤尘不染,却没有人影。
灵芯转身又跑,韩一鸣也跟随了她跑,两人一同越过花田,直奔入浓雾当中。
浓雾带着湿意凉意,韩一鸣跑入其中不辨方向,但灵芯却一直在他身边,他索性随着她跑。
灵芯似能看穿白雾,径直对着一方直跑,不多时前方微有红光。
转眼二人已穿出了浓雾,韩一鸣当先看见的便是灵骨。
灵骨已变了许多,韩一鸣急切之间不能细看,只匆匆一眼便随了灵芯越过灵骨向前跑去。
他与灵芯都轻快,而前方那位师姐也跑得极快,不多时韩一鸣已见前方有了红光。
他愣了一愣,巨大的不安从心底升起,越过灵芯急向前去。
浓雾中央有了一座石炉,石炉里烈焰高烧,炉内有一块铁烧得通红,但炉边却没人。
那位师姐站到了炉前,她背对着韩一鸣这方面对着石炉,熊熊火光将她的背影衬得格外单薄。闪舞
火势随着风势变换不定,韩一鸣奔到师姐身后道:“师姐,你要做什么”
他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有着隐隐回声。
师姐一动不动,她对着那炉火看了片刻,忽然对着一边手一挥,韩一鸣回头看去,只见灵芯已奔近来,却被一个结界罩住,不能再过来。
灵芯哭泣,转向韩一鸣道:“你救她,你拉住她!”
韩一鸣伸手去拉师姐,看得到自己的手,但拉到师姐衣角上却径直穿了过去,他拉不住。
他一连拉了几回都不能拉住,转头问灵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灵芯道:“你叫她,你叫她,或者你叫人来。”
韩一鸣对师姐道:“师姐,你站过来些。”
但那师姐却是头也不回,如同不曾听到他的声音一般。
韩一鸣宁神片刻,在心底道:“沈师兄,沈师兄,你快来。到无名这里来。”
不知为何,他想也不想便说出“无名”来。
他在心里喊了三回,已听到沈若复的声音道:“师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在无名处么”
韩一鸣只道:“你快来,无名这里,我在这里。”
那师姐站了片刻,抬起手来轻轻挥了挥衣袖,头顶上的浓雾散开,现出深黑天幕与满天的星斗来。
她抬头看了看星斗,韩一鸣也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颗流星拖着长尾
一三零九、眼前
他不得走近炉火亦看不到韩一鸣,急道:“师弟,你在何处你说话呀!”
韩一鸣早已瘫在地上,灵山终于又少了一位师姐!他想尽办法保护灵山,但还是没能护得周全!
忽然一人现出身来,这人麻衣长发,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火炉,正是无名。
他径直来到炉前,对着火炉看了片刻,抓起炉边的夹剪在炉中翻动。
沈若复问道:“无名,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名如同不曾听到,头也不回,只顾在炉边忙碌。再过得片刻青石也出现了,他睡眼惺松,脚下凌乱,似是正在好梦中被人唤醒来此。
他对着无名说了句话,这句话韩一鸣一个字也听不懂,无名也不回答,青石便在一边坐下。
炉中烈火火势极旺,起先只是寻常火苗,过得一阵后,火苗转为青色,韩一鸣看去只觉那火焰中透出寒意。
无名忽然伸手在炉边探了一探,又将夹剪伸入炉中翻动了片刻,自炉火中夹了一段雪白的物事出来。
韩一鸣盯着那雪白的物事,心里当真是难过之极,这是师姐的修为精萃么师姐举身赴火炉从此在脑海之中再也挥之不去。
却见无名将那雪白之物放在了铁砧上,提起铁锤来就打下去。
沈若复找不到韩一鸣,无名对他又不理会,他只得先将灵芯扶起来道:“师弟,我先将灵芯送回去,你在这里等着我。”他将灵芯抱起来转身离去。
无名手中的铁锤早已将那铁砧上的物事敲打了数下,每一下那铁砧之上的物事都呈现不同的色泽,先是白色,而后变为火红,然后变作亮黄,再变为深黄、桔色、铜绿、浅蓝……最后那铁砧之上显现出一段青色异铁来。
原来又是一段异铁!韩一鸣迷糊中想道:“这不是师姐,不是师姐。”
无名将那异铁夹起来细看了片刻,又扔回炉内锻烧。
韩一鸣就呆呆跪在那炉前,怔怔看着那炉火出神。
他想不明白为何师姐要跳火炉
青龙已经没了,现下朱雀也没了。小乖真走在东方之主的路上,而何三思已是火官正位,主司南方。
他与星辰得到了息壤,星辰也将息壤洒在了灵山,平波等人再不能找到灵山。
当此情形之下,灵山已然平安,可师姐为何还要跳入火炉当中,以身祭炉
纵是韩一鸣不知师姐为何要跳入炉火当中,他也知师姐这是以身祭炉,会成就一柄神兵。
可灵山已无人能威胁了,师姐这样做不是白白牺牲了自己么
灵山那样难的时刻这位师姐都安然度过,却在这时跳入了火炉,对韩一鸣而言真是当头一棒,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师姐是不相信自己么不相信自己能保全灵山么
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以至于师姐对自己失却了信心。
同门师兄师姐在灵山被毁时寂灭了许多,但这位师姐却是在灵山重建后寂灭而去,且是举身祭炉,韩一鸣只觉全身无力锥心刺骨,不知该如何才好,只呆呆跪在炉边。
无名却守在炉边盯着炉火,过得一阵,他又用夹剪将那异铁自炉中夹出来放在铁砧上锻打。
这回他夹出来的异铁色泽纯黑,黑如浓墨,他每一锤打下去都幻出各种色泽,但旋即又变为纯黑。
无名锻打了一阵,又用夹剪夹起那异铁扔回火炉当中。
再过得一阵他又将那异铁夹出来锻打,韩一鸣依旧跪在炉边一动不动。
风中传来沈若复的声音:“师弟,师弟,你在哪里我怎的寻不到你”
韩一鸣浮上一丝苦笑来,想要应答,却怎样也张不开口,他忽然觉得没脸再去见各位师兄师姐。就是这位从前无话不谈一心一意支撑着他的小师兄,他也觉得没脸去
一三一零、梦?
忽然听到星辰的声音道:“我加个结界,不让他偷看。”
韩一鸣道:“他现在还想对灵山不利么”
星辰并不言语,过得一阵,道:“我给你指一处地方,他想要与灵山灵力相通,你就用我给你的地方来与他灵力相通。”
韩一鸣道:“他想要借灵山之力来壮大他的门派么”
星辰道:“非也。”
韩一鸣道:“那他与灵山灵力相通于他的修为有益”
星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韩一鸣四周看了一回,这回再没看到元慧的眼眸,只有无名依旧将那异铁反复锤打,一次又一次放入炉火当中锻烧。
沈若复的呼唤时远时近,却一直走不到这里来。
他才将灵芯送回去,一定识得到这里的路,可他却走不近来,是星辰的结界么
忽然韩一鸣心中一动,道:“星辰,你就在这里是么你为何不救她为何不拦住她我拦不住,但我知晓你定能拦住!为何你不出手这是何因”
星辰只道:“掌门,我并不在此间,我只是看到了。我如何出手阻拦”
韩一鸣郁闷之极,想要说话却再说不出来,只听星辰道:“元慧掌门若是问起何时可以与灵山灵力相通,掌门便告诉他,八十日之后便可。”
韩一鸣听到“八十日”时,愣了片刻,道:“他会依么”
星辰道:“掌门到时都不一定会见到他,只需将这个消息传给同门,由同门转达便可。”
韩一鸣想了一想道:“我到时不在灵山么”
星辰淡淡地道:“掌门在不在灵山都不必见他。这些事都要掌门亲力亲为,那掌门累得过来么。”
几点火星迸到了韩一鸣面前。
韩一鸣盯着火星看了片刻,道:“星辰,我想不明白,如今灵山已经没有了威胁,为何师姐还要以身祭炉这是何因”
星辰的声音道:“掌门,她想要守护灵山。”
韩一鸣道:“可我们已经将灵山守住了呀!不必她再以性命来守了!我着实想不通,也觉挫败。不能让师姐安心在灵山修行,是我这个掌门做的不够好。”
星辰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了。这回无名的剑可以炼成了。”
韩一鸣转头向无名看去,无名已将身上长衣下摆捞起来结在腰上,他正将那异铁反复捶打。
异铁此时已色泽多变,夹杂着点点星光,每一锤打下去都能看到异铁已极之柔软,真正成了百炼钢铁,有着柔指之柔。
忽然韩一鸣只觉上方有着强大压力直压下来,竟似是从前青龙来到灵山时的重压。
韩一鸣还未明白过来,已觉自己如同羽毛般轻盈,径直向上而去。可是他却又觉自己还在原地,依旧在炉火前方。
他扭头向无名所在看去,只见无名已坐倒在地,青石则倒在了一边。
此时沈若复的声音早已没了,韩一鸣抬起头来,只见上方的天幕中有了点点流星,向着一方奔去。
但流星之上似有人正在看着这方,韩一鸣用力向那流星之上看去,却怎么也看不分明。
他全身骨骼如被泰山重压,韩一鸣只觉自己一寸寸向下矮去,纵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支撑不住。
他问道:“星辰,这是何因,这是何因”
星辰并不回应,韩一鸣依旧向站上方细看,看向点点划过天幕的流星上方。
忽然他耳中一声巨响,这响声浑厚之极,韩一鸣只觉那巨响如同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只见上方蓝天白云,鼻端有着青草气息。
韩一鸣坐起身来,他所躺之处正是星辰与他养伤的结界。依旧是有山有水,依旧有着莹润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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