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伺候的奴才给两人盛了碗汤,静娴喝了口,热乎乎的汤下肚,这才觉得肠胃里活跃了起来。
俩人慢条斯理的吃了饭,又活动了会儿,才到炕上歇了。
静娴没什么心事,一沾着枕头立马秒睡。
旁边的胤禛看着旁边已经打起小呼噜的人,心里有些好笑。
只是静娴睡得着,胤禛却睡不着。
不是因为老八抢了他的差事,而是担心外面天寒地冻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冻饿而死。
而现在老八府上却灯火通明。
“爷,妾身祝您一杯,这回能从四爷手里得到这个机会。”八福晋端起手里的酒杯对着八阿哥说到。
八阿哥也赏脸,俩人仰头喝了一杯,府上的门人清客也都跟着在庆祝,府里边闹闹洋洋的。
边上老九在府里听见隔壁八阿哥府上的声音,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到,“老八还真是得志便猖狂,哼,还不知道最后怎么样呢。”
又想起四爷胤禛,“也不知道四哥现在怎么样了。”
你四哥正躺床上辗转难眠呢。
康熙四十四年就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慢慢滑过。
从康熙四十五年开始,每次康熙老爷子出巡都会带上直郡王跟太子。
就算没带也会后面叫俩人赶过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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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天实在是太热了,您也稍稍歇一歇吧。”小德子骑在马上看着都有些打晃了。
直郡王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勒住马头,慢慢停了下来。
他骑在马上前后看了看,“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再往前走走,爷记得前边不远处有个林子,咱们进去凉快凉快。”
众人听见前边有个林子这才又强打了精神继续往前走去。
好在林子确实不远,众人只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就看见前边一片郁郁葱葱。
“快走两步,前边就到了。”小德子冲后边的人喊道。
众人骑着马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呼,终于凉快了,这天气,真特么的热。”一个侍卫跟旁边的人抱怨道。
“可不是么,今年这天真是反常,还没入伏呢就热的这么个熊样,也不知道等入了伏又该多热。”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咱们的水不多了,你们俩人去找找水源打点水。”一个小头领转过来说道。
俩人也不耽搁,从腰上拿出水囊,把里面的水喝空,就站了起来往林子里边走去。
等走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人说道,“你先等等我,我去撒泡尿。”
另一人笑到,“去吧去吧,就你事多,爷们热的浑身的水都从汗里流出去了,你居然还能存下尿来,也是不容易。”
等了他一会儿又催到,“赶紧的,别叫主子等。”
那人放完水舒服的哆嗦了两下才提起裤子说道,“别着急,这就来了。”
俩人继续往里面走去。
外面小德子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包裹,“爷,吃点东西吧,都一早上了,福晋给您带的干粮,奴才看了看还有不少肉干呢。”
直郡王听说是福晋准备的,这才接过来。
“拿水来。”他咬了一口,使了使劲才稍稍撕下来一块。
小德子赶紧把水递了过去,直郡王就着水好容易撕巴了一块肉干咽下去,就不再多吃了。
小德子在一旁看得着急,王爷这些日子吃睡不香的,看着都瘦了一大圈了,再加上天气太热,太阳又毒,现在真是又黑又瘦的,这个样子可怎么办是好,恐怕到不了御前王爷就得先病倒了。
。
第二百四十九防备
直郡王倒是没有发现小德子的心思,只是这天太热,热的人吃什么都不香,“小德子,有没有府里的信件,福晋这两天怎么样。”
自打三月份大格格出嫁,福晋就又病倒了,请了太医也就是来来回回的那几个方子轮换着吃,就是不见好。
自己是日日担心,好不容易最近几天看着有些起色了,结果这天气又这么热,也不知道福晋在府里能不能受得了。
“嘶,真是痒。”直郡王伸手往背后挠了两把,之前自己还常常笑话老四长痱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长痱子。
真是难受,难为老四年年都能忍着这么痒,还穿的左一层右一层的。
这就能看出来了,老四他也是个狠人啊。
想到老四,直郡王又想到了老八,老八从老四手里抢了一个好差事,这差事也就费事一些,要是好好干倒是挺能出功绩的,可惜了老八拿着差事给权贵世家卖人情卖得倒是不错,正经事情真是没怎么干。
想到这里直郡王摇了摇头,罢了老八这里自己做什么这么关注,又跟自己没什么干系。
快到御前了,还是想想到时候跟老爷子眼前怎么表现比较实在。
要说这老爷子也真是能折腾,这么大热的天居然叫自己来回的跑。
这会儿直郡王还没有想到别处去,只是觉得皇上叫自己赶过去实在是折腾人罢了。
可是胤禛却又多想了一层。
“邬先生怎么看待皇上这次的动作。”
书房里邬先生还有众多门人都在。
胤禛问完就看邬先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主子,奴才以为皇上老了。”
胤禛眼睛严厉的扫了他一眼,“说清楚。”
邬先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沉声说道,“皇上老了,精力大不如前,开始担心自己不在京城直郡王会染指兵权,到时候只要直郡王偷偷的拿下了京城,皇上一旦进京就会变成瓮中之鳖,因此皇上不得不防。”
胤禛点头,邬先生说的跟自己想的完全相同,情形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皇上对直郡王跟太子的防备已经明晃晃的亮了出来。
太子倒是知道了,就不知道直郡王有没有看出来。
直郡王这会儿还真是没想到,毕竟他虽然曾经嫉妒太子,可是却从没想过弑父弑君,自然也就不会想到康熙老爷子居然会对他这么防备。
不过距离他想明白也已经不远了。
直郡王这会儿还在赶往御前的路上呢。
“都原地休息,下午太热,咱们晚上趁着凉快再赶路。”直郡王咽了咽口水说到。
直郡王一行人是第二天一早到的御前。
好在早上天气凉快,直郡王倒是没有像昨天一样热的难受。
到了御前他也没有来得及梳洗,只简单的在脸上泼了把水,稍稍精神了点就赶紧去了御帐等待康熙召见。
结果几人刚到御帐,就看梁九功从里面出来了,“郡王爷安,皇上口谕,即刻启程回銮,请直郡王回去稍稍收拾一下,咱们一会儿就走。”
直郡王几乎就要呆立当场,自己这刚过来,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呢,就要启程回去了?
他心里边霍的明白了过来,这是皇上在防备着他呢。
越是明白,他这心里就越是难受。
父皇,对自己都已经开始防备了吗。
父皇,我可是最崇敬您的保清啊。
父皇。。。
要说这康熙也真是溜儿子出名。
这次直郡王过来,好歹的你叫人家稍稍歇一天,明日再走也可以啊,结果人刚来老爷子就张罗着马上要走。
也难得直郡王心里只是难过,还没有生出什么不臣之心。
回去的路上,直郡王难得的不浪,没有骑马走,而是坐了马车。
马车里晃晃悠悠的,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小德子就跟在他身边,见他睡了,也跟着迷糊了。
直郡王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
六七岁的年纪,他第一次回到宫里,见到那个被称为父皇的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
他知道那就是太子,是他应该臣服的人。
可他就是嫉妒,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嫉妒,几乎要把他燃烧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要从小被送去大臣家里抚养,而这个太子就能依偎在父皇怀里,听父皇亲自教导。
凭什么自己明明是长子,却要被一个所谓的嫡子压在身下不得翻身。
他不服。
一直以来他都想要一个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
只是一个能让皇上看到他的机会就好。
所以他拼命的表现,拼命地给自己增添砝码。
终于能够跟太子分庭抗礼,结果却开始了被父皇怀疑防备。
梦里直郡王梦见了自己这一生的简影,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枕头还是潮湿的。
直郡王感觉睡了一觉,身上倒是有了些力气。
比早上刚到那会儿要好的多了,只是心里边却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去面对自己曾经最敬爱的父皇。
他只能躺在马车里慢慢恢复。
小德子早就已经从那车上下去了。
等小德子回来的时候,手里是拿着一个食盒的。
“爷,您醒了怎么也不喊奴才一声,奴才伺候您梳洗吧。”说着小德子放下食盒,去外面端了一盆水进来。
直郡王没有反抗,任由小德子给自己收拾干净。
小德子也不知道他家爷这是怎么了,他只能看出来直郡王心情大约有些不对,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帮着收拾好饭菜,“爷,吃点东西吧,这一路上您都是干啃的干粮,再这样下去肚子该受不了的,我给您要了一碗鸡蛋汤,热乎乎的喝一碗,出一身汗身上立马就能舒坦。”说着给他盛了一碗汤出来。
直郡王看着汤碗愣了一会儿,才端起碗来咕噜咕噜大口的喝了下去。
“呼,喝碗汤是舒坦。”直郡王放下碗,脸上就变得正常了好多。
这会儿又拿起一个馍馍就着桌子上的饭菜吃了起来。
小德子见他吃的香甜,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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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贤良
一路上他家主子都没怎么吃饭,天气又热,又没有休息好,一直以来他都是提着心的。
今天看他能吃饭去了,小德子才放下心来。
要说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容易,主子的心情得关心。
主子的身体更得关心。
就没个能放心的时候。
这会儿见自家主子终于像是恢复过来的模样,他才松了口气。
直郡王吃了饭,心里边也舒服了点,他挑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对小德子说到,“去把爷的马牵过来,爷要骑马。”
小德子有些担心,前几天一路上骑马,他家爷的大腿里子都磨的破了皮。
这会儿不是当初年轻那会儿了,能够几天几夜不睡跟在皇上身边南征北战。
这几年毕竟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就算骑马也只是从府里到宫里短短的一路。
哪里有过像这几天这样,日日骑在马上的。
小德子原本想劝劝他,可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把在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罢了难得爷愿意活动活动。
“哎,奴才这就去。”小德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然后便走了出去。
直郡王高昂着脑袋,骑在马上。
无视了大腿上传来的疼痛,像是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直郡王,还是那个不知道皇上心思的直郡王。
太子坐在马车里,马车的角落里放着两盆冰。
就算他再是失宠的太子,也还是没人敢克扣他的东西。
出门在外,冰是多么难得的东西,他这里依旧可以得到两盆。
他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一本书。
并没有看进去,手里拿着书,不过是这么多年康熙严格要求下的习惯而已。
有时候手里不拿着本书,他都不知道该怎样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