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1639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林春
如果搁在往昔,出了这么大的事,崇祯必然去奉先殿祷告,可如今他认为祖宗传下来的江山要亡在他的手里,无颜拜见祖宗。
他坐立不安,在暖阁中狂乱走动,连连发出恨声!
“朕无面目见祖宗!无面目见祖宗哪!”
不片刻,崇祯颓然坐进龙椅,喝了一口温茶,打算使自己的心思冷静一下,又突然想到了大小朝臣,往日,大小臣工每日除在上朝时面陈各种国事,还要请求召对,要上疏言事,如今京师被围,国家亡在旦夕,满朝文武为何没有一个人要求召对,献上一策
恨!
他恨啊!
当初朝廷得知李自成破了太原的时候,有人建议召吴三桂进关,回救北京,蓟辽总督王永吉也从永平来了密奏,力主调吴三桂回救京师,以固国家根本,他也已经同意,加封吴三桂为平西伯,寓意吴三桂平定西来之贼。
可是很多朝臣激烈阻挠,说祖宗疆土一寸也不能丢,责备放弃关外土地为非计,朝中为应否调吴三桂勤王争论不休,白白耽搁了时间。
后局势日见紧迫,朝臣才同意召吴三桂勤王,却又说辽东百姓均皇上子民,必须将宁远一带老百姓带进关内,结果误了戎机。
想到这,他心里更恨!
满朝均是庸庸碌碌之辈,没有一个有识有胆、肯为国家担当是非的臣子!
“诸臣误国误朕,个个该死!”
崇祯猛的将茶杯摔在地上!
乾清宫掌事太监吴祥闻声大惊,赶快进来,跪地上不敢询问,恰在此时,魏清慧也跟着进来,跪到了地上。
崇祯小声道:“传旨,马上往坤宁宫!”
吴祥问道:“要备辇么”
崇祯道:“不用备辇,步行前去,再着人去翊坤宫,把皇贵妃请去坤宁宫!”
吴祥赶快出了乾清宫安排。
崇祯则在一群太监和宫女打着十几盏灯笼的前后簇拥中走下丹陛,去往坤宁宫。
坤宁宫中,愁眉不展的周后,正与袁妃相对而坐,听到太监禀报圣驾马上就到,于是率领袁妃、宫女和太监到院中接驾。
崇祯被迎进坤宁宫正殿,半晌不吱声。
他几天来寝食不安,面色灰暗,眼窝深陷,刚刚三十四岁的他,两鬓已新添了几根白发,那双眼睛,本是炯炯有神,充满着刚毅之气,如今却神彩暗淡,满是血丝。
周后和袁妃心中酸楚,眼角含泪,均是暗道,难道国家真要亡么
崇祯胸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皇后与袁妃本该花容玉貌,只因国事,变得苍老憔悴,他不敢多看周后,周后的忧戚神情使他心痛,深恨自己对不起周后,使周后有今日下场。
十七年来,他同周后之间的恩爱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痛悔莫及,不禁深深地叹息。
周后早已做好了殉国的准备,身为国母,断无忍辱苟活之理,她随时准备为国殉身,今晚崇祯突然来坤宁宫,又神态失常,让她心里不免有了猜想。
第二八三章 人心离散
城墙上,稀稀拉拉的太监和百姓们都没心思守城,三三两两的靠着城跺,准备随时献出城门投降,王承恩唉声叹气,目中泛着泪光。
虽然他在内臣中地位较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又受皇帝钦命,负着提督京营守城的重任,但是大明亡在旦夕,他的话已经没人听了。
奉崇祯命,王承恩巡视到阜成门,听说李自成的老营驻扎在武清侯李皇亲别墅,距阜成门只有数里,再加上夜晚,李自成老营一带灯火通明,并隐有战马鸣叫,这让他生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如果用红夷大炮打过去,定能将钓鱼台一带打得墙倒屋塌,死伤成片,再如果老天保佑,把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打死打伤,京师就有救了。
他命几个守城的内臣首领将红夷大炮对钓鱼台瞄准,准备燃放,可是太监们不愿意放炮,纷纷托辞大炮未必能打准,反而会惹恼顺军,受到猛烈还击,无辜百姓在炮火中丧生。
王承恩心里明白,又气又急,夺过香火要自己点炮,但几个守城太监头目都跪到他面前,还有的拉住他的袍袖,苦劝他要为满城的无辜性命着想,不能点炮。
王承恩本有权将这几个太监严加惩处,但是人心已经变了,万一处事不慎,会激出变故,不仅他的性命难保,守城太监和百姓也会立刻开门迎贼,他不敢发怒,只能苦口劝说,恳求让他亲自点放一炮。
正纷争不休时,一个太监匆匆赶来,恭敬地说道:“请王老爷转步城门楼,宗主爷有话相谈。”
宗主爷是明朝太监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尊称。
王承恩问道:“宗主爷现在此地”
那太监道:“是的,他在同东主爷饮酒相谈,已经很久了,也快要往别处巡视去了。”
东主爷是太监对东厂提督太监的尊称。
王承恩又问:“内臣中还有何人”
那太监答道:“再无别人啦。”
王承恩心里有些疑惑,曹化淳分守朝阳门,为何来此地与王德化密谈
因王德化和曹化淳比王承恩的班辈高,地位更尊,尤其王承恩是出自曹化淳门下,致使王承恩不得不放弃点炮,赶去会见。
两位深受崇祯倚信的大太监向他微笑拱手,王承恩心急如焚,一眼看见桌上的酒菜已残,二人脸面都带有几分酒意,并无愁容,这让他心生疑惑。
不等他开口,王德化先招呼道:“之心(王承恩表字),你辛苦啦。”
王承恩谦恭施礼:“不敢,宗主爷和东主爷都是望五之年,连日为守城操心,才是真辛苦。”
曹化淳叹了口气:“只要能保住北京城有惊无险,咱家再辛苦十倍,也是分所应该。”
王德化也道:“之心,我刚才同东主爷为守城事商量办法,听说你吩咐向钓鱼台放炮,内臣们不肯听话,冲撞了你,我害怕激出变故,所以差人去请你来。
你虽然不是我的门下出身,可是我同曹爷情如兄弟,一向把你当自己门下子弟看待,我已经快五十啦,精力大不如前,几年后,这司礼监掌印一职还不是落你的身上”
一听这话,王承恩又急又怒,连忙道:“宗主爷,您老资深望重,阅历丰富,圣上倚信方殷,何出此言承恩虽不肖,亦从无此念,况今夕何时,京师且将不保,遑论此与大局无关之事!”
王德化笑了笑:“我说的是肺腑之言,日后你自然明白,晋升掌印之事就包我身上啦,此刻不必谈。”
随即喝了一口温茶,又道:“你在城头为向钓鱼台打炮同几个内臣头目争执,此事不必动怒,你是奉钦命提督守城重任,凡拒不听命者,可从严处置,不过……此时人心涣散,纵然圣上亲来下旨,也未必雷厉风行,何况你我”
王承恩无奈道:“宗主爷,话虽如此,但我明知逆贼的老营盘踞在钓鱼台,倘若用红夷大炮瞄准了打,定能使众贼不死即伤,承恩若不敢对逆贼巢穴开炮,上无以对皇上,下无以对京师百万士民呐!”
王德化点了点头:“你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鉴,打炮一事就由我来罢,不过片时,城头会众炮齐鸣,使钓鱼台一带墙倒屋塌,血肉乱飞,对了,你赶快去安定门瞧一瞧,这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啦。”
曹化淳起身拱了拱手:“皇上命我分守朝阳门,我现在就去,宗主爷,失陪了。”
王承恩不好再说,也向作揖告辞,曹化淳和王德化的神秘模样让他心中生疑,如今大势已去,难道他们也有了别想的心思
他越想越有可能,也越气愤!
第二八四章 舰抵通州
乾清宫掌事太监吴祥见君臣皆已失态,不由轻咳一声。
崇祯回过神来,坐在了龙椅上,问道:“王家彦,城上守御如何逆贼有何动静”
王家彦奏道:“陛下,城头兵力单薄,众心已散,日前在沙河和土城关外防守的三大营遇敌即溃,或逃散,或降敌,如今在西直门和阜成门外集结的多是三大营降兵,真正贼兵反而在后边休息。
降兵向守城军民劝降,说逆贼兵力如何强大,包围北京的有二十万精兵,随时可以破城,劝其识时务,开门投降,免遭屠戮。”
崇祯厉声道:“为何不严令禁止城上城下说话”
王家彦痛心道:“自从逆贼来到城下,城头人心瓦解,还说什么令行禁止,微臣身为兵部侍郎兼协理戎政大臣,分守安定门,这几日来,竟不能登城巡视,每次都被守城内臣挡回,张缙彦是兵部尚书,为朝廷枢密重臣,值大敌围城之日,也不能登城视察,自古以来,无此怪事呐……”
王家彦说不下去,伏地泣不成声。
李邦华也默默流泪。
崇祯恨恨地说:“内臣本是皇家的家奴,不料竟对守城事如此儿戏!”
王家彦道:“臣不能登城,只好回戎政府抱头痛哭,官员认为这是亡国之象,见臣哭,大家也哭,前日下午,臣去兵部衙门找张缙彦商议,张缙彦也束手无计,商量之后,由张缙彦将此情况紧急陈奏,陛下立即下一手敕:张缙彦登城视察,内臣不得阻挠,本兵始获登城,微臣亦随同缙彦登城,局势如此,臣为社稷忧,蒙陛下恩眷,命臣协理戎政,臣奉命于危难之际,纵然决心以一死报陛下,但恨死不蔽辜!”
崇祯叹了口气:“卿自入仕以来,已是三朝老臣,如今是第二次为北京守城事鞠躬尽瘁,君臣患难与共……”
王家彦突然禁不住痛哭失声。
李邦华流着泪说:“国家到此地步,文武百官都不能辞其咎,老臣当言不言,深负陛下,死有余辜!”
崇祯明白李邦华的意思,所谓当言不言,就是在南逃一事上,言官激烈反对,而崇祯的态度也动摇,致使很多朝臣闭嘴不言,唯恐为崇祯背锅,据说天津巡抚冯元彪已备好两百艘海船,足敷御驾南巡之用,可事到如今,北京城已经出不去了,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下去罢!”
君臣三人相对垂泪了片刻,崇祯挥了挥手。
王家彦与李邦华哭着离去。
崇祯呆呆的看着外面,突然坐了起来,大哭道:“苍天啊,我十七年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宵衣旰食,孜孜求治,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
苍天!苍天!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我不是荒淫之主,更不是昏聩之君,也不是年老多病之人,我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只要我任用得人,严于罪己,惩前毖后,改弦更张,我可以使国家得到治理,使百姓安享太平,天呀,你为何不听我的祷告不听我的控诉不俯察我的困难不给我一点慈悲”
崇祯仿佛发了狂,用力捶打着朱漆描金盘龙柱,还如打不够般,以头碰柱,碰得咚咚响。
太监宫女们吓坏了,以为崇祯疯了,或是要触柱而死,纷纷跪倒,牵住龙袍,哭着恳求。
额头的剧痛传来,崇祯的狂乱心态稍微冷静,才注意到魏清慧跪在脚边,于是问道;“魏清慧,我应该有今日亡国之祸么”
“皇上圣明,皆群臣误国之罪!”
魏清慧哭着道。
崇祯眼里,恨意闪烁,他不仅深恨自万历以来,文臣结党营私,互相攻讦,不顾国家安危,不顾民间疾苦,以致无官不贪,无吏不劣,他更恨一些人阻他南迁,又阻他调吴三桂来京勤王,越想越怒不可遏,当即一脚,将魏清慧踹倒在了地上!
魏清慧不敢喊疼,反而更加的心疼崇祯。
……
今日,李自成起的特别的早,身着崭新的蓝袍,披着鲜红斗篷,把他衬托的威风凛凛,头上依然戴着他喜爱的折角毡帽。
今日是三月十九,按宋献策卜算,十八日不下雨,十九日可进城,如十八日下雨,还须等几日,昨日是个大晴天,预示着今日是攻克北京的好日子。
“皇上,时辰到啦!”
刘宗敏凑上头提醒。
“嗯”
李自成微微点头,这老憨货,终于舍得叫自己一声皇上了。
“攻克北京,就在今朝!”
李自成猛的拨出佩剑,朝天一指。
“咚!”
“咚!”
“咚!”
沉闷的牛皮大鼓敲响,一队队顺军战士向北京城涌去,站在李
第二八五章 争抢进城
高一功的猜测没错,李信离开南京的时候并未声张,授意红娘子找人扮作自己,兵马又早一步聚集于临清,北上的只是舰队,而荡寇军的舰队时常在运河里游荡,谁也搞不清目地。
而且舰队北上,在临清与步骑炮兵会合,之后一路上都有游骑沿运河两岸侦察,凡行迹可疑者,即刻逮捕,严刑拷问,倒是逮着了好几十个人,有顺军的人,还有清庭的探子。
在拷问方面,李信是有独立秘诀的,毕竟他是现代人,干的又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与cia、克格勃、摩萨德都交过手,反刑侦经验异常丰富,一个人是否探子,基本上观察一阵就能辩认个不离十。
以至于大军到了通州,实在掩藏不住了,才被顺军得知。
当然了,这也与李自成即将当皇帝,行军又过于顺利,全军上下沉浸于一片喜悦当中,失了警惕有一定的关系,毕竟传来的信报,李信仍在南京。
“那兔相公带了多少人马”
刘宗敏追问道。
“这……”
高一功迟疑道:“详情仍未探得,不过据哨骑回报,荡寇军此次北上,约有数百条船,步兵粗略估为三到五万之间,并有蒙古骑兵与他自己的骑兵一万余骑,正急速自东向西,向北京奔来!”
众人纷纷色变!
一方面,通州运河位于北京以东,距北京约四十里,以骑兵急速奔驰的速度,半个多时辰就能赶到,再减去游骑返回的时间,也就是说,不到半个时辰,荡寇军的前头骑兵部队就能奔到北京了。
另一方面,顺军有数千人在通州一带,本是去招降的,分的很散,又没携带重武器,突遇骑兵冲击,怕是须臾之间就要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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