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捕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宾宝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官船倾覆
弯弯的月牙从远处天际升起,身后的夕阳还未完全谢幕,东面天际的幽蓝与西面天空的金色交相呼应,在天穹上绘制出一副多彩的美丽画卷,而画卷之下,平静的隋唐大运河上,排成列的船队正扬起船帆,沿着大运河缓缓前行。
站在船头的押运官望着天空那日月交会的壮美画面,痴痴地看出神,就连船老大走到身边都没有注意到。
“大人,据闻这琴州段的运河不太干净,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停一会,焚香祭祀一下”船老大冲站在船头的押运官抱拳,神情有些惶恐地问道。
看风景的好兴致被打扰,押运官不悦地扭头说道“祭什么,休要理会那些鬼神之说”
说罢,见船老大依然一脸紧张,押运官指着悬挂在桅杆上的龙旗,大声道“这是前往神都,给陛下运送精盐的官船,皇旗在此,百无禁忌,就算这河里真藏有什么魑魅魍魉,也定然都被皇气所震慑”
船老大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无奈地掉头离开,见船老大回来,船舱附近的船夫们纷纷涌上前,问道“大哥、大哥,大人同意我们焚香祭祀了么”
船老大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船边的持刀侍卫,一脸失落地摆了摆手“大人不同意,咱们还是快离开这琴州河段吧”
众船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眼珠上闪烁着失落和恐慌之色,但扭头看了眼船边侍卫手中的兵刃,大家只能无奈地低着头四散开,继续各自的工作。
浩浩荡荡的船队继续沿着运河缓缓前行,温柔的夜风推搡着一艘艘扬帆的大船劈开河水,一往无前。
天空完全被夜幕所笼罩,押运官依然站在船头仰着脖子观赏点缀着繁星的夜空,张开手感受着拂面的清爽夜风,他哼着小曲,摇摆着脑袋,脑子里琢磨着一会回到船舱里,先整上一壶好酒小酌两口,半个时辰后船队也该到了扬州地界,到时候再让船队在扬州歇息两天,自己好去一趟丽春院,将拖欠的酒钱一还,就又可以跟小翠好好亲热一番了。
押运官心中正美滋滋的时候,水底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闷响声,紧接着,行驶中的官船仿佛触礁般剧烈震动起来,将站在甲板上的众人晃得七荤八素,待脚下终于回归平稳,押运官这才发现然后原本匀速行驶的官船已经停下了匆匆的步伐,停在了河面上。
短暂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有一阵剧烈的震荡接踵而来,身后十几艘装满精盐的大船来不及停下,一个顶着一个,纷纷撞到一起,一声声撞击的巨响伴随着落水者的惊呼,在不宽的河道上奏响着灾难的序曲。
船只撞击产生的巨大力道差点将站在船头的押运官推到河里,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身边的缆绳才避免了一劫,但站在船边的众多持刀护卫却没有他那般好运,稳纷纷掉进水中,扑腾两下便不见人影了。
扶正脑袋上的乌纱帽,押运官领着几名护卫跑到桅杆下,指着正惊慌忙碌的船老大破口大骂“船老大,你们漕帮特娘的不要命了,怎么开的船”
脸色煞白的船老大胆战心惊地朝河里望了一眼,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他急忙领着一众船员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求谁保佑。
“船老大,本官问你话呢,你聋啦你们在这里磕什么头,还不快去救起落水的人”押运官胸中冒出一股怒火,抬起脚将跪在地上磕头的船老大踹倒在地。
那船老大爬起身来,双眼飙泪地冲押运官哭丧道“大人啊,咱们闯了大祸了,要是不能平息河底那东西的怒气,咱们都得完蛋,那些掉下去的人都没得救了”
见周围的船夫都跪在地上,跟着了魔似的磕头跪拜,再见后面其他船上的船夫也跟他们一起匍匐在船板上拼命磕头,押运官有些慌了,他一把将船老大拽起来,将冰凉的刀片抵在他的脖子上“你这个厮特么的再妖言惑众,老子一刀宰了你”
脚底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浮在河面上的官船迅速倾斜,押运官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后倒了几步,便掉进了冰凉的运河之中。
押运官在水中扑腾着,向船上的手下大声呼救,却不想船上的护卫们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跑动,根本无心想着救自己,紧接着木板破裂的声响从水下传来,只见那押运官盐的大船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拽住,迅速沉了去。
十几条能装载近百人的大船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艘接着一艘,毫无预兆地迅速沉入水中,船上刚刚从琴州运出的数千担精盐就这样化入了涛涛运河之中。
有经验的船老大指挥着自己的船急忙冲滩搁浅,而停在河中心船上的人们纷纷惊呼着逃窜跳船。
站在甲板上的船员们或手持竹竿插进河里,像撑杆跳般跃上河岸,或者踩着漂浮在水面的大块木板,一路快跑,返回岸上,总之就是尽量不让自己沾上河水,而那些不明缘由的护卫则纷纷跳下河去,准备往岸边游,却在水中扑腾两下后纷纷沉了下去。
“真特么邪门了”押运官见状不敢在水中久留,就在他准备向岸边游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怪力死死缠住自己的脚,将他往水下拉扯,押运官见自己挣脱不得,在脑袋入水前深吸一口气,抽出腰间的短刀准备跟死命拽着自己的东西拼命。
冰凉的河水没过头顶,押运官举起手中短刀准备朝拽住自己双脚的家伙刺去,却不想当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后,他顿时失去了搏命的勇气,吓得张大嘴巴尖叫,将嘴里憋着的氧气全部放出。
“救命,鬼啊”押运官在水中不顾一切地挥动四肢,努力将嘴鼻探出河面呼救,可惜他没有挣扎多久便也没入了水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几艘运盐大船,除了一艘勉强冲滩搁浅成功,其他的船连同上百名护卫、上千担精盐都沉入了水中,待那最后一根露出的桅杆没入水下,运河的河面又再次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洛阳,太初宫贞观殿,武则天愤怒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震怒道“朕将洛阳码头修葺一新,为的就是专程迎接从余杭郡运来的精盐,可你们居然说运盐的船队居然沉了”
见百官纷纷低下头不敢吱声,武三思第一个走上前,冲满脸怒容的女皇说道“陛下,由于盐船倾覆,数十万斤从余杭郡运来的精盐几乎全部融入运河之中,而据微臣所知,那盐船沉没之地属于扬州道琴州县境内,那里河道交叉,水匪众多,此案十有是那些胆大妄为的水匪所为,请陛下差大理寺派人即刻查明真相,也好缉拿水匪,保我漕运畅通”
说完,武三思抬起头,与满脸愁容的武则天对视道“国库空虚,河北契丹不稳,随时可能起兵反叛,朝廷可急等着堆在琴州的那几十万斤精盐换钱备战呢”。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声道“传旨,着令大理寺即刻差人前往琴州,查明官船沉没的真相”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陆子艺
刚刚刷过漆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结束完外活的柔儿姑娘走进闺房,脱下盛装,却见到屏风后面跪坐的人影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楼下妈妈刚才还神神秘秘的跟我说是哪位财神爷来了,原来是白大人啊,您从黔州回来了”
柔儿迈着小碎步走进内屋,却见坐在桌案前的嘲风卫眼前顶着一个大大的黑圈,左手也被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我的天啊,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把白大人打成这样”柔儿急忙转身端起一盆热水来到白宇玄身边,用湿毛巾给他擦拭脸上又青又肿的伤口。
“都过去好几天了,无碍、无碍了”
白宇玄扭开身体,谢绝了身边佳人递来的温柔,他哀叹口气,然后从怀中取出两枚碎银子放在桌上,笑道“去黔州之前,我不是跟你借了五十贯钱当作盘缠么,今儿个朝廷开支,我就先来你这里,把欠下的帐给还了”。
柔儿撅着嘴,目光不屑地从桌面回到白宇玄的脸上,娇嗔道“大人也真是的,以为柔儿是那种惦记这些小钱的人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刚出完公差回来就发了俸禄,要是不趁还有钱抓紧时间还了,我怕过几天这荷包呀又空了”
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一身伤的白宇玄无奈地长叹一声,冲柔儿道“柔儿,给我弹奏小曲儿吧,我心烦”
柔儿抱着琵琶坐到白宇玄身前,板着脸道“要柔儿弹琴可以,大人得先告诉我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伤你,柔儿虽然只是红尘中的一介女流,但在道上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大人不方便出手,告诉柔儿,柔儿替你出这口气”
白宇玄抓住柔儿滑嫩的双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果然,我身边最贴心,最关心我的只有你”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白大人身边整日有苗大人和上官大人两位红尘知己相伴,我算哪根葱,敢跟她们比”
见那嘟囔着嘴的俏丽女子,白宇玄嘿嘿一笑,伸出手在对方那吹弹即破的面颊上戳了戳“柔儿吃醋了”
“柔儿不敢”柔儿鼓着嘴,一脸委屈地嘟囔道。
“哎,告诉你,你也不信啊”
白宇玄拍了拍大腿,靠上前,将脸悄悄蹭在柔儿那滑溜溜的面皮上,并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身上这伤,是被齐天大圣打的”
“齐天大圣那是哪路神仙”
见柔儿瞪着眼珠子茫然地望着自己,嘲风卫自责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虽然玄奘取经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写西游记的吴承恩出生在明朝,周唐时期的人们哪里知道孙猴子的故事
嘲风卫抬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道“如果说,我是被一只猴子给揍成这样的,你信不”
预想中的不屑和嘲笑并没有如期而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冲白宇玄点头道“大人是被哪里的猴子所伤,那猴子长得什么样,柔儿回头去请几个有经验的猎户,给大人出这口恶气”
“你居然相信我的话”
柔儿贴心地将手放在裹着绷带的伤臂上,露出能融化白宇玄心房的微笑“柔儿知道大人是大理寺旗下冥捕司的司员,你们整天跟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打交道,遇到这种奇事不是家常便饭么”
白宇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他一把抓住柔儿的手,委屈道“没错,我在出公差回来的路上,被一只足有一人高,身穿铠甲,手持铁棒的猴子所伤,要不是当时有同伴保护,我恐怕就被一只猴子给打死了这件事儿我又不能跟别人说,憋在心里好难过”
“没事没事,大人来到柔儿这里,就让柔儿来倾听大人的委屈吧”温柔的少女将身前留着眼泪的官差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
在解决完龟州的官银失窃案后,白宇玄、拓跋石灵二人与苗笑婷和上官婉儿分开,启程前往费州,秘密调查苗笑婷的身世。
费州距离黔州并不远,二人骑着快马,花了五日时间便来到费州城下。
拓跋石灵望着眼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皱起了眉头“笑婷曾说自己自幼无亲无故,一直都是跟着当地的乞丐吃百家饭长大,咱们要想查出她的身世,恐怕真的不易”
“再不易咱们也得查,要查不出半点线索咱们就别想回洛阳了”白宇玄一咬牙,迈步朝城中心走去。
一直跟在身边的拓跋石灵焦虑地追上前,纠结一阵后终于开口道“白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督事大人突然会让咱们来这里查笑婷的身世”
“这个你就别瞎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白宇玄冲身边的鲜卑族大汉摆摆手,然后指着不远处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乞丐说道“笑婷既然说曾经跟这里的乞丐一起生活过,咱们就分开跟那些要饭的问问,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
虽然费州是苗笑婷的故乡,她离开这里也不过数年的时间,但几年的光阴也足够改变很多,当初认识苗笑婷的乞丐如今不是已经死去,就是远去外地,被苗笑婷称为故乡的费州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曾经坚强活下去的小女孩。
日头西斜,走了一天却一无所获的白宇玄和拓跋石灵无力地依靠在街角,思量下一步该作何打算,而就在二人正在犯难的时候,一阵轻快的曲调钻入在白宇玄的耳中。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约六十多岁,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老者提溜着一瓶酒葫芦,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一边饮酒,一边哼着江南地区腔调的小曲朝着自己走来。
“那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拓跋石灵见到那老者的面容,神色有些诧异。
白宇玄的眼珠子也瞪直了“我也觉得很眼熟”
说罢,他快步追上那老者,一把拉住对方的肩膀“陆子艺,你不是多年前在办案的时候失踪了么,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醉酒老汉被白宇玄一把抓住本能地挣扎着,但一听到陆子艺三个字,整个人顿时愣住了,迷迷糊糊的一对招子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一脸疑惑地呢喃起来“陆陆子艺你说我”
白宇玄做梦都没想到,那失踪十几年的嘲风卫居然今天在这里撞见,这个陆子艺不但是当年在费州城外将自己带回长安的嘲风卫,他还是当初带领袁守义来这里寻访苗笑婷的唯一还健在的当事人。
一脸激动的白宇玄死死抓住眼前的老者,兴奋道“对,你不是冥捕司的嘲风卫,陆子艺大人么”
“陆子艺陆子艺”
陆子艺三个字彷如一枚珍藏的钥匙,打开了封闭已久的思绪,一身酒气的老头站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猛拍脑门,指着白宇玄大声道“你不就是那个天降之人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宇玄昂着脖子反问道“我倒是要问你,你不是当年外出办案的时候出了意外失踪了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费州”
“两位,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吧”拓跋石灵走上前来,双目警惕地望着四周围观过来的百姓们。
第二百二十九章 齐天大圣
三人快步离开费州城,来到城外一个废弃的破庙前,拓跋石灵手持哨棒守在门外,白宇玄则死死拽着陆子艺走了进去。
走进空无一人的破庙,白宇玄激动地将眼前的老者按在墙壁上,低声道“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冥捕司,你在这费州做什么”
脸皮紧紧贴在土墙上的老者一边挣扎,一边张口道“我躲在这里当然是为了活命啊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我会藏身在你着天降之人出现之地,苗笑婷的故乡费州”
舒了口气,白宇玄手中的力气减了两分“你到底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有谁要害你”
陆子艺扭过头来,惊恐不安地冲白宇玄小声道“老督事当初调查南诏毒虫案时担心会有危险,便将一个木匣交给我让我保管,老督事死后我打开了木匣,发现里面记载的秘密后便知道我已经危在旦夕,为了保住性命,我假装在办案的时候失踪,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将那木匣藏起来,安顿好家小后亡命江湖”。
“木匣什么木匣,你藏在哪了里面记载着什么”
陆子艺咽了口唾沫,沮丧道“那东西记载了老督事这几年来所为朝廷做的每一件秘事,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由于随身携带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我将那东西藏在老家的祖宅里了”。
说罢,陆子艺突然眼珠一瞪,急忙抓住白宇玄的衣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知道我在这里,表示其他人也发现我的行踪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那木匣里的东西到底记载了什么事,让你居然放弃嘲风卫的身份在这偏僻的小县城里隐居”
见眼前的老者依然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白宇玄揪着对方的衣领大声道“你冷静点放心吧,我们来调查苗笑婷的身世才意外发现你,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一身巨响传来,被关上的厚重大门被一个人影猛地撞开,白宇玄定睛一看,那撞进来的居然是拓跋石灵,只见那身材壮硕的汉子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着,他的左手手臂已经骨折,紧捏在手的哨棒也断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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