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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墨十娘抱紧了被子,低声道:“那个人,喜欢你吗”

    太微笑了一下:“当然。”

    墨十娘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不害臊。”

    太微没有躲开,任由她捏,口中道:“说吧,您今夜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墨十娘闻言,讪讪将手缩了回去:“我快死了。”

    太微沉默着没有出声。

    她也不管,只是继续道:“多则数年,少则数月,只看运气。”

    太微终于发出了声音:“又是那位神医说的”

    她想起了父亲。

    再一次的,想起了那只老狐狸。

    “狗屁神医,除了这种废话,他还会说些什么”

    “放肆!”墨十娘少见的正色起来,“神医神医,也只是人称的神,不是神仙。既是凡人,自然就有力不能及的事。”

    “你已经见我死过一次,那再见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抓住了太微的手腕,低声问:“你本就知道我要死的,不是吗”

    太微闭上了眼睛:“可我不想让你死!”

    翻来覆去的,一遍又一遍,让她看着他们死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黑暗中,太微低低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便成了泣音。

    ——还真是受罚来的。

    贼老天送她回来,就是为了惩罚她。

    让她知道,什么叫宿命。

    太微咬着牙,骂了一句天。

    手上忽然一疼。

    是师父。

    师父温柔的声音在昏暗中徐徐流淌。

    “你错了。”

    太微愣了一下。

    墨十娘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既然你不能救活靖宁伯和我,那老天爷为什么要送你回来。”

    “诚然,你想的并没有错。该死的老天,反复让人失望,实在不算什么好东西。”

    “可是,你既是我的徒弟,那便也是墨家后人。我会的,你也会。若是我死了,担子就该由你来挑。”

    “你救不了我们这些注定要死的人,却可以救下许多不必死,且不想死的人。”

    太微听见“不想死”三个字,不觉呼吸一滞。

    她苦笑起来:“师父难道想死吗”

    墨十娘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当然不想。”

    “我也是凡人,我当然怕死,可我更怕自己死得全无用处。靖宁伯他,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墨十娘的手,轻轻地搭在太微肩上。

    “你看,贼老天送你回来,不可能没有理由。”

    “我这副病恹恹的身子,熬下去,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了。到那个时候,还是得由你顶上。”

    太微无力地靠在那,看起来倒是比她还病得重些:“您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我应该早便说过了,我对复的事,没有半点兴趣。夏国也好,襄国也罢,我都不在乎。”

    即便父亲他,为了那样的目标不惜付出性命。

    可她最终还是只想当个自私鬼。

    “我不干,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干。”太微闭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墨十娘一把捏住了她的鼻子:“言不由衷的臭小鬼!”

    “你既要说的这般决绝,那声音就不要发抖啊!”

    太微挥开了她的手:“你老耳失聪,胡说道。”

    “哼。”墨十娘满不在乎地又把手探到了她脸上,“你难道就不想见一见那个人吗”

    太微一僵,那个人

    墨十娘微笑着:“那个让靖宁伯舍命追随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太微别开了脸:“我不好奇!”

    墨十娘低低咳嗽了一声:“那么……就算是我请你去见一见我仰慕的男人吧。”

    太微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你,也有脸说我不知道害臊”

    墨十娘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一个快死的人,这样求你,你总该答应了吧”

    太微默然,半响没有作声。

    信陵王。

    那个传闻中不知生死的复将领。

    果然还活着。




第281章 那个男人
    【】(iishu),

    这场半是强迫的会面,发生在一个淅沥沥下着雨的日子里。

    太微穿着便服,走在潮湿的空气中,忽然皱起了眉头。她盯着前方墨十娘的背影,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一点人气也没有?”

    墨十娘头也不回,漫然道:“这宅子久不住人,自然冷僻了些,但你放心,闹鬼这种事是断断没有的。”

    太微跟在后面,闻言眨了眨眼睛:“哦?”

    墨十娘脚步一顿:“怎么?”

    太微大步上前,走到了她边上:“您这意思,不就是说……这宅子是为了此番见面,特地准备的地方吗?”

    墨十娘侧过脸,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痛快了?”

    太微没做声,只是微笑。

    墨十娘便也笑了起来:“这是惯例,不是针对,和我们是否信任你并没有什么干系。”

    太微还是笑,眉眼弯弯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信任不信任的,我原就不在乎。”

    “倒是师父你,突然解释这么一通,可一点也不像你。”

    墨十娘收回视线,目向前方,口气里略带了两分尴尬:“胡说些什么呢……”

    太微挽住她的胳膊,靠过去低声道:“可是想到要带我去见你仰慕的男人,害羞了?”

    “我一把岁数的人了,同你害什么羞!”墨十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到了!进去吧!”

    门口的帘子下摆叫雨打湿了,沉甸甸地垂在那,像压了块石头。

    墨十娘走上前,一脚踢开它,闪身进了里头。

    太微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

    她隔着帘子,隐隐约约听见些说话声。

    里头似乎并不只信陵王一个人。

    思绪渐渐混乱起来。

    太微抬手,掀帘;抬脚,迈步,带着一身湿气,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屋子里的人,全在看她。

    用的是全然不加掩饰的目光。

    直白到的地步。

    但奇怪的是,这些目光并没有带给她一分窘迫。

    于是太微也直勾勾地看了回去。

    屋子里三个陌生人,一个年轻,一个是女人,那么剩下的那个男人,就应该是信陵王了。她定定看着对方,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这个男人,和她所想象的信陵王,似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眼前的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书生?

    不是年岁问题,也不是打扮的缘故,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无害又寻常。

    怎么可能呢?

    太微有些吃惊地望向了师父。

    堂堂复的将领,身上怎么会全无杀气?

    襄国的信陵王,不是自幼在军营中长大的男人吗?不是都说他是个——看起来很可怕的人吗?

    太微死死盯着墨十娘。

    墨十娘走到了她身旁:“主公,人来了。”

    话音未落,太微已被她推到了前头。

    这个男人!

    真是信陵王!

    她看着他,怔怔地行礼。

    复的信仰,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

    忽然,信陵王上前一步,弯腰低头,给她行了个恭敬的大礼。

    太微一愣,猛地后退了一步。

    信陵王却没有动,仍保持着这个姿势,向着她,沉声道:“靖宁伯大恩,我等永世难报。”

    祁远章这一死,明面上向建阳帝表了忠心,可对复而言,他的忠心显然仍在故国。

    太微看着面前向自己行礼的中年男人,舌尖泛起一阵苦涩。

    她爹真是好样的。

    倘若将来信陵王吃了败仗,复被尽数剿灭,那祁家还是祁家。靖宁伯府,没了袭爵的人,却仍有富贵荣华。

    而若是建阳帝输了,新朝建立,改元换代,他祁远章就是一大功臣。他留下的老弱妇孺,皆是新贵。

    荣耀和风光,只会因为他的死而变得更加盛大和长久。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里。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困在永恒的孤独和寂寥里。

    只要有人能赢,有人会输。

    他的死,就没有失败可言。

    此时此刻,太微站在这个他信任的男人面前,终于明白了。

    他所选择的道路,有多明智。

    而师父,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她也知道了。

    舌尖的苦味渐渐褪去。

    太微叹息了一声。

    ——“主公。”

    “这场仗,您有几分信心能赢?”

    话一出口,太微便觉得有道视线冷冷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转头去看,对上了一双寒冰似的眼睛。

    甚至于,那里头的瞳仁,好像真的泛着淡淡的蓝色。

    太微没有移开目光。

    这是个看起来和薛怀刃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穿着一身青衫,从衣裳到眼神都给人一种冰似的感觉。

    “主公。”他叫了一声信陵王,“这个问题,容我来回答祁姑娘如何?”

    信陵王摇了摇头:“无妨,既是祁姑娘问我的,就由我来作答吧。”他一边让太微坐下说话,一边并没有犹豫多久便道:“信心这东西,说实话,我并没有太多……”

    “主公!”

    话未说完,屋子里已渐次响起了劝阻声。

    信陵王摆了摆手:“这本就是真心话,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人人都想要打一场只赢不输的仗,可世上绝没有稳赢的事。何况既是打仗,便注定要两败俱伤。”

    “血肉做的人,死了便是死了。”

    信陵王看着太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以,我并没有赢的信心。”

    他脸上并没有笑意:“但是,我想赢,很想。”

    太微坐在冷硬的椅子上,认认真真听着他的话。

    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地听。

    听完了,她才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即便血流成河,遍地白骨,身边的人全死光了,你仍然想赢吗?”

    第三个问题,已在嘴边。

    忽然,一声“放肆”!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霍地走了出来。

    “祁姑娘以为自己是在同谁说话?”

    太微瞥他一眼,口中声音不停:“信陵王,到了那种时候,你觉得还有输赢一说吗?”

    信陵王听罢,忍不住看向了墨十娘:“奇怪,这孩子不像靖宁伯,倒有些像你了。”

    墨十娘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信陵王也笑了一下,转头来看太微,正色道:“等到血河干涸,白骨腐朽,祁姑娘以为,后面会发生什么?”

    太微眼神微变。

    声音沉了下去。

    “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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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ishu)是,,,,!




第282章 **
    【】(ii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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