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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大司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正因为秦惠王嬴驷的过世、且之后的继承者「秦武王嬴荡」因为跑到周国举鼎,年仅二十三岁就过世,使秦国在短短几年内连续失去两位君主,这才被赵武灵王抓住机会,趁机带领赵国崛起。

    当时或有人称,当时的赵国,是六国中唯一可以抵挡秦国西进的国家,但很遗憾的是,在十六年后,赵武灵王赵雍亦因为陷入两个儿子的夺权内乱而丧命,死时年仅四十五岁,这让人不禁为之感叹:上天不佑贤君,秦惠王如此,赵武灵王亦如此。

    再说嬴疾,秦惠王嬴驷初继位后,做了两桩事,第一桩,即杀掉商君卫鞅;而第二桩,即提拔他所信赖的兄弟嬴华、嬴疾二人,授予两者兵权,协助他统治国家。

    当时秦人皆称,嬴华勇武、嬴疾多智,这兄弟俩,都是秦惠王嬴驷当初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秦惠王八年时,正值「齐楚争雄」的阶段,当时曾强横一时的魏国,因为马陵一战彻底衰弱,而齐国则强势崛起,因此魏相惠施促成了「徐州相王」,使秦魏相互承认对方的王位,且以「一同合力讨伐楚国」为条件,使齐国同意与魏国结盟。

    然而此事却引起了楚国的极大愤怒,于是在次年,楚国的君主楚威王,便亲自率领大军征讨齐国,当时齐楚两国在徐州展开大战,最终齐国战败,楚国步入了巅峰时期,实力空前强大。

    不过因为齐相田婴亲自出面劝说楚威王,楚齐两国最终和解。

    而此时,见楚国竟然击败了齐国,魏韩两国便立刻倒向楚国,并劝说楚威王讨伐秦国,试图借楚国的力量来抵挡秦国——毕竟这会儿,正是大丈夫张仪在魏国大出风头的时候,魏国虽然死扛着不肯屈服秦国,但也被秦国打地极其被动,因此希望借助楚国的力量来对抗秦国。

    于是在公孙衍的组织下,楚、齐、赵、魏、韩、燕六国以及后来加入进攻秦国行列的义渠,很快就形成了七国合纵讨伐秦国的局面,秦国面临自秦惠王嬴驷继位以来最大的危机。

    在这等危机面前,秦惠王始终没有屈服,他任命近几年在攻打魏国的战争中逐渐展露头角的嬴疾担任主将,率领秦军抗拒诸国联军的进攻,最终艰难击退了各坏异心的联军。

    至此,嬴疾与嬴华兄弟名声大涨。

    而在此期间,魏韩两国见合纵战败,再加上有张仪出使魏国,频频对魏国施加压力,导致魏、韩两国再次倒向了秦国。

    为了对抗秦、魏、韩三国联盟,楚国决定与齐国结盟,以默许齐国占领即将发生「子之内乱」的燕国为条件,换取齐国鼎力帮助楚国对抗秦国。

    此时的中原,便形成了「秦魏韩联盟」对抗「齐楚联盟」的主流形势。

    其中,早已结下「赵宋联盟」的赵国与宋国,则隔岸观火,坐看秦、楚、齐三方角力;至于燕国,则因为陷入了「子之内乱」而自顾不暇。

    此时的赵国,尚未开始发力,且齐国亦希望将赵国拉拢到己方阵营,但是,齐国想要趁燕国内乱趁机吞并燕国的行为,却引起了赵国君主赵雍的警惕,毕竟齐国一旦成功吞并燕国,对赵国的威胁自然是大大增加。

    于是赵雍便暗中联合秦国,阻止齐国吞并燕国——这使得赵国后来哪怕被迫被齐国卷入联合攻伐秦国的队伍中,亦是出工不出力。

    结果,由于燕国人的反抗,纵使名将匡章在五十日内覆亡了整个燕国,也无法彻底使燕人降服,不得不率军退回国内。

    而在齐国谋取燕国的期间,秦国亦做了一件大事,即派张仪设法破坏楚国与齐国的联盟关系,这即赫赫有名的「商於六百里地」的事件——口似悬河的张仪,以「秦国愿意割让商於六百里地给楚国」作为条件,骗取楚怀王主动与齐国断绝关系,结果在事后,张仪却拒不承认此事,只推说六里地。

    此事让楚怀王大怒,便倾尽举国兵力攻伐秦国,这即大名鼎鼎的「秦楚丹阳之战」。

    这场战争,楚国最终战败,阵亡八万精锐,惊地魏、韩两国迫于秦使张仪的威胁,不得不再次倒向秦国,直到数年后秦惠王过世,厌恶说客的秦武王继位,且将张仪驱逐,魏韩两国这才回到齐国的阵营。

    而在「秦楚丹阳之战」期间,齐国见秦楚两国发生战斗,便趁机携裹赵、宋两**队攻打当时已倒向秦国的魏国。

    由于那时赵国已与秦国有了私底下的盟约,是故故意拖延,迟迟不至,而与赵国一个鼻子出气的宋国,则干脆彻彻底底地阴了一把齐国。

    此事发生于丹阳之战后,为了支援魏国,刚刚在「丹阳」击败楚国的秦将嬴疾,便立刻率军前往魏国,与韩国的上将「韩冯」一同救援魏国。

    随后,嬴疾率军于濮水一带与齐军对峙,然而就在双方即将决战时,作为齐军侧翼的宋军,突然临阵后撤,导致齐国侧方空虚。

    期间,秦将嬴疾趁机亲自率队迅速进入宋军的阵地,一举击败齐军,逼得田章这等名将亦只能狼狈逃亡。

    不得不说,这是田章至今为止唯一的一场败仗——吞并燕国那场不能算,那是齐国抵不住秦赵魏韩诸国的压力而主动撤兵的——亦是他此生最狼狈的一场败仗。

    但是对于这场败仗,田章输得并不服气,毕竟归咎当年他战败的关键原因,乃是暗中与秦国有联系的宋军临阵后撤,彻彻底底地阴了他一把。

    当然,这个不服气,只是说田章自认为当时那一场仗他败地冤枉,毕竟他是被宋**队摆了一道,并不意味着他就有把握击败嬴疾。

    就算没有宋**队临阵后撤这件事,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把握击败嬴疾。

    毕竟在濮水决战之前,他就跟嬴疾有过多次小规模的交锋与试探,可从头到尾,田章都没有从对面那个被秦人称作“智将”的嬴疾手中占到半点便宜,就仿佛嬴疾每每都能彻底看破他的意图。

    不夸张地说,当时放眼天下,唯独嬴疾能让田章感受这种“处处受制”的感觉,而除此之外,其余诸国将领都无法让他感受到这种无力。

    时隔十六七年,被田章暗暗视为劲敌的嬴疾,早已因病而故,可没想到在宋国的逼阳,田章却再次感受到了当年面对嬴疾时的那种错觉,就仿佛对面那个“宋军主将”,亦能像嬴疾那般,每每看穿他的意图,这让田章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虽然他很清楚对面的“宋军主将”不可能会是嬴疾,但由于这两人给田章的感觉非常相似,这使得田章有意无意地将对面的宋军主将当成了嬴疾,想以击败这个“假嬴疾”,来纾解他心中再无机会击败已过世的嬴疾的遗憾。

    而就在他率军返回二十里营,思索着如何击败对面那个酷似嬴疾的宋军主将时,正巧有此前派出去的细作回营向他禀报要事。

    “启禀章子,据我等打探,太子戴武似乎有意在逼阳一带筑建城池。”说着,那名细作便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递给田章。

    “筑城”

    田章皱了皱眉,接过那块绘着地图的布仔细观望,只见在这份地图上,清晰绘有标注着「逼阳」二字的城池,而在其四周,在地形比较紧要的地方,则画着几个叉叉,据细作所言,皆是宋国准备筑造城池的大致地点。

    『这个时候筑城而且看样子还要一口气筑造数座城池这……这有什么意义么』

    田章皱着眉头沉思着。

    正巧此时田触、田达二人撩帐走入,在得知情况后,忍不住嘲笑道:“宋人还真是难以理喻,我军都已经攻到逼阳了,他才想着在附近筑城阻挡我军,不觉得为时已晚么哼,不等他建成城池,我军早已攻陷逼阳了!”

    『……是啊。』

    田章闻言暗自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宋人此时在逼阳一带筑城毫无必要,除非对面的宋人自信他齐军无法攻克逼阳。

    『是自认为我军无法攻陷逼阳么看来对面的‘嬴疾’很有把握啊……』

    因为至今都不清楚对面的宋军主将到底是谁,田章干脆就以曾经的宿敌“嬴疾”代称,毕竟二者给他的感觉非常相似。

    在暗自冷哼一声后,田章随后将手中的地图放入怀中,走到帐内的矮桌旁,俯身审视行军图。

    期间,他的目光起初汇聚于逼阳,旋即徐徐深入宋国的腹地,最终定格在宋国的王都彭城。

    『今日我攻戴不胜,你居然不救,可若我进兵彭城,你还能如此镇定么』

    想到这里,田章当即招来部将邹习,对后者吩咐道:“邹习,我命你率领三万军队,绕过逼阳,进逼彭城。”说着,他又对邹习附耳嘱咐了几句。

    “遵令。”邹习抱拳接令,退出帐外准备出征。

    而此时,田章又叮嘱田触、田达二人道:“田触、田达,我命你二人各率一万兵卒,做好随时进攻逼阳的准备。”

    “喏!”

    田触、田达二人抱拳领命。

    当晚,按照田章的吩咐,邹习率领着三万名手持火把的兵卒,越过逼阳深入宋国腹地。

    三万名兵卒手持火把走在夜里,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逼阳城上的宋军只要不是瞎子,哪怕隔着十几里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逼阳城上看到这一幕的宋军士卒们,立刻将此事禀报太子戴武,惊地太子戴武当即带着蒙仲、乐毅二人上城墙观瞧。

    当远远看到具体不知数量几何的敌军举着火把,迂回绕过逼阳深入宋国腹地,远远看去仿佛一条蜿蜒绵长的火蛇,太子戴武面色顿变,惊呼道:“齐军莫非欲奇袭彭城么!……蒙卿,这可如何是好”

    蒙仲淡定地扫了两眼远方的那条火龙,旋即笑着对太子戴武说道:“太子,那只是齐军欲盖弥彰的诡计而已,当做没看到即可,我等回城内去吧。”




第198章:蒙仲与田章(四)【二合一】
    『竟然反被对面摆了一道……』

    在回到二十里营后,田章独自坐在帐内,忽然间哈哈笑了起来。

    “章子”

    此时站在帐内的邹习、田触、田达等将领听到笑声惊愕地抬起头来,却见田章捋着髯须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愧是‘嬴疾’,凭小小伎俩就想叫他就范,我也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嬴疾』

    帐内邹习、田触、田达等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地看向田章。

    他们当然知晓嬴疾是谁,那是秦国的名将,问题是此人与这场战争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嬴疾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故了,甚至于这件事还是当时率齐、魏、韩三国联军攻打秦国函谷关的田章从战场传递消息到齐国的。

    『难道章子年纪果真大了老糊涂了』

    部将们面面相觑。

    田章当然不知似田触、田达等人正在以不恭敬的方式猜想,他此刻的心中唯有逼阳城,以及逼阳城内那位比他视为嬴疾的宋军主将。

    只见他吩咐左右取来当地的行军图,一边端详地图,一边思考着击败对面那个“嬴疾”的策略。

    从昨日到今晚的这场交锋,在战术上田章其实已经败了一阵了,但仔细比较齐宋两军的损失,其实倒也相差不多——宋将戴盈之为了诱使田章急攻逼阳而故意败了一阵,因此损失了一些兵力,而齐军则是因为反过来中了对面的计策,导致己方的二十里营遭到宋军的偷袭。

    不过细算下来,双方的损失都不严重,算是一场点到为止的交锋,或者说是试探。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蒙仲可谓是占尽了便宜,因为他很清楚齐军的主将乃是他义兄田章,并且也清楚田章的本事,因此每当齐军出现什么异动时,他只要往更深处去想,就能大概猜到田章的意图;而田章就很吃亏,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并且是怎样的性格。

    但话说回来,昨夜至今日子时之后的这场交锋,还是让田章把握到了几分端倪。

    比如说,他已经大概了解了自己的对手——在他看来,对面的那个“嬴疾”,跟真正的嬴疾越来越相似,首先,具备着一眼就看穿他意图的城府与心计,其次,相比较一味死守,对方似乎更倾向于进攻,否则昨晚就不至于让戴盈之以故意溃败的方式藏匿行踪,达到奇袭他齐军二十里营的目的。

    这也正是他将对面那名不知名的宋军主将叫做“嬴疾”的原因——因为他发现,对方与他曾经对阵过的秦将嬴疾,着实很相似,善于用计,且有着一颗时刻伺机出击的心,哪怕是在己方局势不利的时候。

    『对付这等对手,只需使其“孤立无援”即可……』

    在审视着面前的行军图半响后,田章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只见他抬起头来,朝着邹习、田触、田达几人招招手说道:“都过来。”

    邹习等人依言上前,此时便见田章手指着行军图笑着说道:“那‘嬴疾’肯定以为近几日我军会忙着修缮营寨,正好趁他疏忽防范,先布下罗网。……邹习,你率两万兵卒到这里安营扎寨。”

    他指了指行军图上一处标记着山丘的位置说道。

    从地图上大致判断,那是南湖(微山湖)南边的「独山」,也是彭城前往逼阳的必经路段。

    “趁逼阳的嬴疾疏忽防范,你立刻带兵悄然前往此地,于独山安营扎寨,截断彭城与逼阳的联系。”田章严肃地嘱咐邹习道。

    “遵令!”邹习抱了抱拳。

    旋即,田章又转头对田触说道:“田触,命你率领一万名兵卒,驻扎此地。”

    他指了指逼阳西南方向的两座山丘,这两座山丘,正好也位于彭城前往逼阳的必经路段,当地人将北侧的山丘因形状命名为「脊山」,而将南侧的山丘因传说命名为「龙山」,两山相距约五里左右,田章命田触将麾下一万兵卒分作两支,各以五千兵卒驻守一座山丘,进一步卡死彭城与逼阳城的联系。

    “我明白了。”田触点了点头。

    此时,田章又对田达说道:“田触于两山驻营,纵使前几阳城无有防范,但相信亦瞒不了几日,为避免那嬴疾计取两山,田达,你率一万兵卒在这里驻营。”

    他手指所指的位置,正是逼阳城西北方向十余里处。

    “戴不胜的军营已被我军攻克,且逼阳城近几日应该会死守不出,你趁机在此地筑建营寨,与两山的田触相互侧应:若逼阳宋军计取两山,则田达立刻进攻逼阳;若逼阳进攻田达,则田触你便率军截断其归路,联手田达,前后夹击。”

    “遵令!”田触、田达二人当即抱拳应道。

    “暂时就先这样安排,还有什么问题么”田章环视帐内诸将问道。

    『……逼阳城内哪来的嬴疾』

    邹习、田触、田达三人对视一眼,在暗自嘀咕一句后,微微摇了摇头。

    “那就立刻下去安排!”田章捋着髯须催促道。

    “喏!”

    三将抱拳而退。

    当日,也就是五月十九日,齐军按兵不动,待等到夜里时,邹习、田触、田达三人便按照田章的嘱咐,悄无声息地再次从逼阳城的西侧绕过,悄悄来到田章所指示的三处位置,隐蔽地开始建造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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