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下无美人
苏阮伸手扯了扯膝盖上的毯子:“没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随意进女子闺房”
谢青阳鼻血直流,瞪着苏阮大声道:“这里是客厢!!”
明明之前她还拉着他过来吃过饭!
苏阮瞧他:“对哦,我忘了。”
谢青阳气圆了眼睛:“你故意的!”
苏阮露出个笑来,一口细牙白的晃人:“怎么会,我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会做这般恶毒的事情。”
谢青阳闻言满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一把抹了鼻血,拿着帕子堵着鼻子之后,这才横声道:“你别得意,我守完灵了,也挨了鞭子,之前的事情咱们两清了。”
“我现在不欠你什么,你也别以为祖母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等着,我总要把你赶出去。”
谢嬛坐在旁边不认同的说道:“六,你胡说什么。”
谢青阳哼了声。
苏阮懒洋洋的瞧着他,伸手在薄毯下掏了掏,然后拿出张东西来在手中舞了舞:“那不如我先把这个交给祖母”
谢青阳顿时傻了眼,他昨天晚上明明已经偷偷把那张条子毁了,怎么还在苏阮手里他上前一步抓着那页纸拿过来看了一眼,连忙就动手撕了。
谁知道对面苏阮乐呵呵的又掏了一叠出来。
“撕吧,我这里还有很多,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的就模仿人笔迹,特别是那些写的不怎么好的,你瞧瞧看我学的像不像”
谢青阳看着被她放在桌上的那些纸张上熟悉的字迹,顿时脸都青了。
苏阮笑眯眯的说道:“你放心,这些东西我替你保管着,要是你哪一日偷偷溜出去跟人赌斗,或者跟那些个纨绔子一起惹是生非,我保证你学堂的先生,祖母,还有侯爷、大哥那里人手一张。”
谢青阳闻言气得脑门上都冒烟儿了,怒声道:“你无耻。”
苏阮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六公子过誉了。”
谢青阳本就是少年心性,哪儿比得上苏阮老狐狸似的脸皮,见着苏阮笑眯眯的模样,他刚才的那点气势全蔫儿了,抓着刚才被苏阮砸过来的引枕出气似的踩了一脚,然后撩了一句狠话,就气冲冲的跑了。
谢嬛在旁看的目瞪口呆。
谢青阳性子向来不驯,府中也就大哥谢青珩能压着一点,可阳奉阴违的事儿没少干。
刚才见谢青阳进来,她还以为两人会吵起来,没成想却是苏阮单方面压制。
谢嬛好奇的伸手去拿那纸张:“这是什么六怎么这么怕”
苏阮赶在她之前,将那些纸随手收起来扣着朝下压在掌心下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之前他被禁足在府里的时候,他几个朋友给他写的信。”
“祖母不叫他出府,也不叫他跟那些人往来,结果那些人找不到人,就把信递到了我院中来,结果被我院里的丫头截了下来。”
谢嬛闻言特别好奇:“里头都写了什么了”
苏阮笑着道:“就是谢青阳的一些糗事儿,我拿着逗着他玩儿呢,不过不能给你看,要不然他知道我把他糗事说出去了,以后我就安稳不了了,他非得跟我闹翻了天不可。”
“我还没安静两日呢,二姐就饶了我吧。”
第113章 我错了
苏阮说的坦荡,说完后更是直接将那些纸折了折塞进了旁边的屉里。
谢嬛见着她的动作顿时被逗笑。
听着她的话,再想着谢青阳刚才的反应,谢嬛只以为那些信真的只是写了一些谢青阳的糗事,虽然好奇,倒是也没有强求着一定要看。
苏阮把东西收好,外间澄儿送了碗汤药过来。
那药颜色极浓,哪怕只是闻着都能觉着苦味儿,可是苏阮却是面不改色的端着碗一饮而尽,然后塞了一颗梅子进嘴里。
谢嬛忍不住说道:“你这药你得一直喝着吗”
苏阮点点头:“还得喝一段时间。”
“之前陈大夫替我看过,说我前两年损了底子,身体又亏空的厉害,要好生调养,不过陈大夫也说了,等过上两、三个月,底子没那么虚之后,就能改药膳了。”
谢嬛看着那空空的药碗,秀眉都皱在了一起:“这药看着就苦。”
苏阮嚼着梅子没说话。
药苦总比早死强。
她上一世在荆南的那两年就损了身子,饥一顿饱一顿已经算是好的,最差的时候一两天都吃不上一顿饭,还得护着陈氏与人打架,身上留了不少暗伤。
后来谢家没了之后,她失了依靠,没人护着,又被宇文延母子堵得上天无路,不得不自毁容貌保全自己,在三教九流之地折腾了两年,才被祁文府机缘巧合的捡回了府中。
之后的八年,她在祁府之中过的不差,祁文府也让人替她调养过身子,可是早年的亏损却怎么都补不回去,让她生生活成了病秧子。
年轻的时候还好,只是看着弱了些,可等着三十一过,就日日药不离口,走哪儿都是一身的药苦味儿。
上一世皇帝死了之后,她辅佐幼帝登基,和当时叛出朝堂、辅佐安帝创立了南陈的祁文府斗的不可开交,南北陈正战的胶着之时,她前一天还写了信跟祁文府对骂了一场,第二天就因为一场风寒一病不起,直接两腿一蹬没了气儿。
她还记得她断气的前一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也不知道祁文府那厮知道她死了之后,会不会放鞭炮庆祝一通……
“阮阮”
谢嬛见苏阮突然走神,不由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阮回过神来,又塞了几颗梅子进嘴里,声音有些不清楚:“没什么。”
谢嬛见她嚼着梅子肉时脸鼓鼓的,忍不住伸手戳了她脸上一下,这才说道:“对了,你知道吗,那天梨园春的事情闹大了。”
苏阮“嗯”了一声,吐出颗梅子核来,问道:“闹大了”
谢嬛点点头:“对啊,那天宇文良郴和瑞王府的人不是打了二皇子吗听说后来惊动了奉天府的人,等着那些人将瑞王府的人拉开的时候,二皇子已经被打断了腿。”
“因为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是皇家的人,最后这事儿闹进了宫里。”
苏阮目光微闪了闪,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就闹起来了呗。”
谢嬛也抓了个梅子吃着,一边说道:“听说宇文良郴一口咬定,是二皇子先动手打的他,还说之前在巷子里那一次也是二皇子动的手,二皇子却喊冤,说他两次都只是凑巧路过。”
“宇文良郴闻言就骂了起来,说什么哪来那么巧的事情每次都路过,还说他亲眼瞧见了动手的人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不认,瑞王就跪在宣成殿前大哭说二皇子欺辱他们瑞王府,裕妃娘娘怕皇上信了瑞王,也跟着跑去宣成殿哭了一通。”
“两边谁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闹的整个宫中都沸沸扬扬的,最后皇上动了怒,各打了三十大板,将两人都罚了,听说那天二皇子和宇文良郴都是被人抬着出的宫。”
苏阮听着谢嬛的话,眼中顿时染了笑意。
那个宇文良郴混蛋是混蛋了点,可是脑子却是转的很快,他当时打宇文延的时候或许冲动,可是等进了宫见到了皇帝之后,怕是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说不准打错人了。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算知道打他的另有其人,他也只能一口咬定是宇文延,否则当街殴打皇子,还打断了宇文延一条腿,就算他是瑞王的独子,这罪名他们瑞王府也吃不起。
更何况宇文良郴本就不喜欢宇文延,两人互看不顺眼,所以不管打他的到底是不是宇文延,他都会咬定了是他,还说出亲眼瞧见打他的人是二皇子府的人这种话来。
至于宇文延,他出身高贵,母族强势,裕妃在宫中又得圣宠,可以说打就没受过这种罪。
他如果真打了宇文良郴也就算了,不算白遭了罪,偏偏他连根毛都没碰过宇文良郴,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冤枉的,结果不仅断了腿,还被连累着挨了三十板子,成了整个宫里的笑话。
以宇文延的性情,怕是从此之后和瑞王府结了死仇了。
苏阮嚼着嘴里的梅子肉说道:“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谢嬛回道:“大哥说的,他让人带了信回来,说咱们那天刚巧也在梨园春里。”
“这事儿闹的这么大,怕最后深究下去会牵连了咱们几个,所以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让咱们这几日别往外跑,免得招了人的眼,瑞王府那头正到处寻事儿呢。”
苏阮愣了下,她以为谢青珩那天那么生气的走了,怕是之后不会再搭理她了,却没想到他还会捎信回来。
她当然不会以为谢青珩只是怕她们被牵累,他是想要告诉她,让她别再继续去掺合瑞王府的事情,瑞王和宇文延已经对上了,正到处找宇文延的麻烦,她再出手只会惹祸上身。
苏阮想着那天气冲冲离开的谢青珩,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第二天午后,正在国子监里看书的谢青珩就收到了一份府中下人送来的点心,连带着一个面团捏成的巴掌大的娃娃。
那娃娃穿着红色的斗篷,眼睛水灵灵的,手里捧着个牌子,可怜巴巴的写着:
我错了。
第114章 掐死你
谢青珩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娃娃,戳了下那可怜巴巴的脸,面无表情。
“咦,青珩你府中给你送东西来了”
裴耿见着谢青珩盯着食盒出神,好奇的凑上前去,一眼就瞧见了他手里的面团娃娃。
那娃娃模样实在可爱,明明一眼就能瞧出来是假的,偏生那不知道用什么做出来的大眼水汪汪的,可怜巴巴的模样特别招人,而且莫名的瞧着有几分眼熟。
裴耿好奇的说道:“这娃娃怎么瞧着有些像阮阮”
谢青珩连忙把娃娃扔进了食盒里,淡定道:“你看错了。”
“看错了”
裴耿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疑惑:“怎么可能,我瞧得清楚,那牌子上还有字儿呢。”他说完突然瞅着谢青珩,有些怀疑道,“谢青珩,你该不是欺负咱们家阮阮妹子了吧”
谢青珩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家的,阮阮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他将食盒盖起来,提着转身就想走,谁知道裴耿眼珠子一转,伸手将他手里食盒夺了过去,提起来大声道:“嘿,兄弟们快来,青珩府里送好吃的来了。”
“裴大壮!!”
谢青珩脸色一僵,伸手就想去夺那食盒。
裴耿却是一把掀了盖子,把食盒塞进了闻讯过来的季诏怀里,然后偷摸摸的拿了里头的面团娃娃就跑:“别小气嘛,大家伙都饿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谢青珩没理会那食盒,而是直接上前一把抓住裴耿的领子:“把东西还给我!”
裴耿拿着娃娃惦着脚:“不还!不就是个面娃娃吗,让我瞧瞧又怎么了,这上面写的什么……咦,我错了这该不会是阮阮妹子做的吧我去,没看出来啊,阮阮还有这手艺……”
裴耿话一落,季诏几人都是朝着这边看过来。
谢青珩黑着脸伸手就去夺裴耿手里的东西,裴耿躲来躲去逗着他就是不给。
两人闹腾起来,你争我抢之下,结果裴耿用的劲儿太大,那面娃娃的脑袋“刷”的一下被甩了出去,只留了个半个身子看起来格外凶残的留在他手里。
裴耿:“……”
谢青珩:“……”
谢青珩猛的伸手就掐住裴耿的脖子,气得咬牙切齿:“裴大壮!!我掐死你!!!”
“青珩,谢爷,谢大爷,嗷嗷嗷,疼疼疼……”
裴大壮被掐的伸长了脖子,嗷呜直叫。
谢青珩拎着他跟拎小鸡似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旁边季诏抱着食盒哈哈大笑,眼瞅着裴大壮泪眼汪汪的朝他求救,满脸的幸灾乐祸:“该!青珩好生收拾他,打不死留口气就行。”
裴大壮满眼哀怨:“小诏子,你太恶毒了,你对得起爷三五不时的投喂吗……嗷……谢青珩,你来真的啊,我……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
其他人都是被裴耿逗得大笑起来,谢青珩敲着他脑袋跟敲木瓜似得,砰砰作响。
“你们干什么呢”
里头正闹的厉害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满是严厉的声音。
季诏几人险些被口水噎住,连忙站直了身子,而谢青珩也连忙放开了裴耿,抬头就见到祁文府从外面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国子监里的司业徐喜来,还有两位日常教导他们的博士。
祁文府还好,看不太出来喜怒,但是站在他身旁胡子花白的徐喜来却是肃然着一张脸,怒声道:“这国子监是让你们进学的,不是让你们来玩闹的。”
“课堂里面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他扭头看着季诏手里的食盒,皱眉道:“还有你,谁让你把吃食带来堂上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季诏莫名其妙的挨了训,却也没反驳,只是将食盒放下温和回道:“对不起司业,我错了。”
裴耿却是个胆大包天的,而且他向来就不喜欢徐喜来这个老古板。
和祁文府他们不同,国子监里无论是助教还是博士,都是一心向学之人,偏偏徐喜来是个自认清高,觉得自个儿格外与众不同的。
徐喜来是贫户出身,考了十几年才成了举人,又好些年才混入了翰林院,最后被分来了国子监。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出身不好,所以特别不喜欢他们这些世家子弟。
甭管你上进不上进,也不管你到底性子好还是性子坏,亦或者是有没有才华,反正放他眼里,只要你家里有权有势那就是罪过。
他总觉得只有寒门才能出贵子,偏偏能入国子监的生员却大多都是京中皇亲权戚府中子弟,所以他便觉得世道不公,一大把年纪了总喜欢在他们这些人面前逞威风,没事也要找点事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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