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旅行客栈
赐歌
作者:旅行客栈
三绝大陆上,可修仙,可入魔,可得道,有人为年轻时的一席梦,于跋山涉水间证得无上巅峰,有人绝代芳华、天资卓越,却甘于偏居一偶不问世事。 踏入王朝看到宗门,走出宗门望见万族,在这片玄气构成的大陆上,注定会因双生路的存在而变得血雨腥风。 双生路,路双生。
第一章 将在外
三秋山脉,和往常一般,今天也没有枝丫生长出来,方圆多少地方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如果是白昼,这里会呈现赤黄和阴红两种颜色,好似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但它的地貌和气候并不是关键,更为惹人倾慕的是此地总是最早进入黑夜。
不远处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时不时发出几声叹息,增添了生气,却也加剧了荒凉。
少年一身麻衣,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倔强,虽然年纪小,身手却是相当了得,翻越崇山间如履平地。
直到黄昏最后一缕夕阳完全消失,少年这才停下脚步,瘫坐在一处沙砾地上,宛如星空般的眸子盯着逐渐逐渐黑了的天空,充满了不解和不甘。
大约又是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整座山谷开始传出兵戈之声,呐喊声,哭叫声,就如同这山脉般连绵不绝。
少年听得却是骤然兴起,马不停蹄地向着声源地跑去。
“孩子他爹,你看他又跑去峡谷里面了,你也不去管管。”
“唉,男孩子嘛,调皮些也正常,何况那地方我们也去过,就是一些风穿过石洞的声音,不会有什么危险,况且你这身体也不能离开人。”
望着少年离去的身影,已是中年的父母还是忍不住拌上一句,中年男子虽然嘴上强硬,可这些年来他们总是双双前来等上一个时辰,时间一过就会找他回来。
虽然这里鲜有他人足迹,但万事小心在哪里也不为过,不过这种小心也有闹过乌龙的时候,一年前少年长时间没有回家,当两人小心翼翼地摸过去的时候,发现那臭小子正躺在那里呼呼大睡,好不舒服。
也正因为如此,少年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学会按时回家的机会,所以每当少年要耽误时间时,就会想起曾经的龇牙咧嘴。
中年男子名拂漫尘,已近四十,妇人叫姜柯,也已三十五六,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他们是凡人,是没有修炼基础要去经历生老病死的平常人。
“如果我们村里的人还在,他就不会孤独到去找那些山草玩了。”姜柯心中轻轻哀叹。
二十年来,这里的人是只出不入,到了麻衣少年这一代已经只剩下他们一家三人。
再说那位身着麻衣的少年,此时的他已经抵达山谷最深处,看着眼前的金戈铁马,他的心再一次被震撼。
两军统帅分立两旁,在这偌大的山谷内,两队人马已经站得满满当当,他们是两头猛虎,势要夺掉对方的地盘。
“冲,给老子杀!”
……
“老鬼,看你年迈体残不如归顺了我们,到时给你一个倾脚头的官当当,哈哈哈。”
……
“尔等放肆,拿命来。”
……
“辱我将军者,定斩不饶!”
……
“杀!杀!杀……”
……
封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血腥,虽然他年纪小而且反对战争,不过每当两军撤退后,他总是会发自内心地笑上几声,为他们叫好。
倒不是他多么残酷无情,想想看他一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怎会如此冷血,三年前他第一次目睹时,还差点尿了裤子。
事实上,这里的将士不会死不会灭,少年认为他们是利用玄气不断修复着身体,方才可以如此。不禁在心中多了份崇拜之情,这种治疗能力可是闻所未闻。
时间在激烈的厮杀中不自觉的流过,两军士兵的体力是一个很大的硬伤,不过半个时辰就双双鸣金收兵。
少年有些意犹未尽,虽然他们自愈手段很不平常,可也太过浪费心力。麻衣少年总会这样告诉自己。
“怎么样,今天也没有任何东西生长出来吧。”
在少年面前一名老将抱着头盔缓缓走来,看他低头没说话,便又说道:“怎么了,小子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听到这,少年满脸不情愿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壶酒和一只黑色陶瓷碗。
还不等少年放在地上,只听一声“满上!”
无奈地瞥了一眼,少年开始慢慢地倒起酒来。
三年前的今天,麻衣少年前面第一次看到两军厮杀时引起那位年轻将领的不满,以敌军卧底的一个莫须有罪名强加于身,就要用其血祭旗。
关键时刻还是这位已过中年的老将孤身杀入敌营,犹如拎起一只小鸡般掠起被捆绑的少年,然后给了他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扔回了原地。
虽然不光彩,不过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从那以后少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上一壶酒给他解乏,他家境贫寒只有最为便宜的烧酒,还是从父亲那里偷的,不过老将却说,只有这种酒才喝得出味道。
同样的,老将有一个条件就是收少年为徒,按理说有这么个强大的师傅,何乐而不为呢,可少年偏不,他说自己不想做一个人屠。
这话自然是引得老将破口大骂,少年虽想说些大道理来反击,可他怎是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的对手,最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一些脏话他都没有连听过。
无奈之下,少年许了个承诺,如果三秋山脉林荫遍地就拜他为师。
老将深知此地环境之恶劣,别说林荫遍地,就算是一棵草也绝不会出现,为了不打草惊蛇,老将以自身年迈为由,说是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间,就以三年为限,而条件也相应地降到整座山脉长出一颗绿色枝丫,便算少年赢。
老将老谋深算,不动声色间成功激起了当年那个十岁孩子的同情心,并以名节担保不会干扰这次赌局。
三年以来,少年每天都会上山,一方面寻找植物,另一方面也给老将带一些烧酒,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短暂的时间。
三年里,少年没问老将的名字,老将也只叫他小子,讲的故事嘛,自然是老将曾经辉煌的战绩,哪场战争杀了多少人诸如此类。
对他来说,老将就是个将军,在外守卫边界,守卫不毛之地。
期间少年也曾问过这峡谷里无止无休的征战,不过老将说三年后才能告诉他,按他的话来讲,没拜师之前就是外人,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弄得少年总是嘀咕一句:一个人屠还文绉上了。
“拜了师也不一定是一条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老将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大喊一声“再来一碗。”
看着面前粗犷又不失洒脱的老将,少年觉得他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酒喝到第三碗才算停下,老将和他人不同,没有让少年给他磕头,反而一脸堆笑道:“小子,带没带自己的那只啊”
“带了。”
“带了就拿出来嘛,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家!”
少年不情愿地拿出怀中的陶瓷碗,虽然模样相同可在他手中明显大了一号。
两手捧碗放于老将胸前,这规矩是老将以前便定下来的,说等他以后拜师的时候,只需敬酒三碗自饮一碗就行,一碗一年权当是纪念我们认识的时间,至于磕头什么的,老将是个将军不在乎,他呢愿意磕就磕,不愿意也不强求。那时少年第一次觉得老将良心未泯。
只抿了抿手中的烈酒,就呛得他直咳,接着就是胃中传来灼烧感,红着脸吐舌头的窘相搞得老将哈哈大笑。
笑归笑,这规矩可不能改,所以在老将的鄙夷和威逼利诱下,少年硬是一口气干了剩下
第二章 三十三天
红日孤烟残月完美地点缀着这片戈壁般荒凉景色, 不时有几只苍鹰带着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不过一会儿就会带着遗憾的眼神离开。
少年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虽然昨天已经睡了不短的时间,但他还是低估了烧酒的后劲。甩了甩还在昏沉的头,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他的父亲,那位被风沙与烈日摧残过中年男子,明显比同龄人苍老许多,他的眼睛在五年前就落下了病根,现在还是止不住地流泪。
“爹,让你费心了。”少年弱弱地说了一句,对这位皮肤黝黑的父亲他从内底感到崇敬和爱戴,虽然自己被他“关照”过不止一次。
“我不费心,费心的是你娘。”拂漫尘平静地说道:“怎么现在就想喝酒”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空酒壶。
少年看了看父亲,随即把还泛着红晕的脸深埋进了两只胳膊。
见此,拂漫尘叹了一声:“你先休息着,我去帮你娘做饭。”
脚步声离去后,反应过来的少年挠了挠头,心想自己这次是打动他了以前装可怜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效果啊。
想不通就不去想,这是少年一贯的准则,他觉得想到后来不过徒增三千烦恼丝。
望着桌上剩下的一只酒碗,少年心想这老将还挺圆滑,知道带走自己那份。剩下的这只估计是父亲私下拿回来的了。
这倒不是少年刻意隐瞒,三年前他就主动告诉过父母,结果当三人一同前去,看到的只有黄沙,听到的只有风啸。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少年的父亲不到万不得不再去对他动手,理由是他现在都出现幻觉了,再打还不傻了。
所以,少年胆战心惊地偷了三年酒却没有被发现,因为当他的父亲看到他正在为一根干枯的树枝倒酒时就决定随他去吧。
这一切少年自是不知,只晓得地窖里的酒三年来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
伸腰惬意一笑,此地虽人迹罕至,倒也乐在清静,他不介意在这儿待上一辈子。
透过门窗看着正在劈柴的父亲,少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年来一直是父亲负责生火,母亲负责做饭,多年来从未改变。他们待的地方是为数不多的绿地,背靠高山也抵挡住大部分风沙。
“醒了就好,看他那样子就和你当初一样,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了好像你那时候还一直抱着门前那棵树不放吧。”
姜柯说着笑了起来,搞得少年差点笑出声,想不到父亲还有这种囧事,可惜自己没亲眼看到。
“是啊,当时那棵树还很繁茂。”拂漫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你呢,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恐怕还有一年时间。”姜柯的脸上没有表情,看到了大限之日时就会看透了。“等时间到了,就带着孩子出去看看吧,总在这儿对他也不公平了。”
砰!
斧头顺着木头擦过,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这斧头都钝了,我去磨一磨。”拂尘没有回答,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
妇人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斧头,哪有磨刀人不拿刀的。
后院,陡峭的山峰充当了篱笆,形成天然的防护,山下一名男子正抖动着肩膀。
“爹。”少年含着泪水轻声喊道。
拂漫尘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来,赶忙擦了擦眼角道:“唉,你看,我这老毛病又犯了。”眼泪没了,血丝还在。
“爹,刚才我都听到了,娘到底得了什么病,就一点也没有办法吗”少年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拂漫尘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选择松口的他讲述着这片不毛之地的历史。
南浔镇,拂漫尘的父亲壮年时,这里还是门庭若市,尤其是每当游灯节的时候更是热闹非凡,虽然说不上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也称得上是古色古香了。
当时镇西有一处禁地,世代相传不可越界,世代安详不曾变更。
可这规矩约束得了自己人,外人就难说了。
那一年拂漫尘也才二十岁左右,去镇外的井口打水时,无意间发现一对昏迷的父女,出于同情变把他们给背会家中。
这也是南浔镇第一次有外人到来。
两人醒来后先是对着拂漫尘一家人叩谢,之后就说自己是逃难来的,自己的故乡被战火给烧没了,想另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拂漫尘的父亲也就是少年的爷爷就拂之年,他一听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还有推脱之理,都是苦难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况且他看对方的女儿长得也漂亮,而自己的儿子也不还没结婚嘛。
就这样,这对姜氏父女留了下来,拂之年在镇子上威望也高,倒也没人说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拂漫尘和姜柯也互生情愫,两位老人也看在眼里,就是没去捅破。
如果日子就这么平淡下去也还不错,可这姜柯的父亲是个实在人,感觉自己这样像是吃白食的,没有任何征战,一个人背着筐就向北去了。
一直到下午,拂家人终于发现不对,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锁向镇子西边的禁地。
可当他们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姜柯的父亲姜义身受重伤,一条胳膊已经不知去向,一直指着北方说前面有怪物还说要照顾好姜柯,结果没回到家中就离开了人世。
当天晚上,沉浸在悲伤中的三人突然听到镇子里传来求救声,出去一看发现地面上流动着密密麻麻的沙丘,虽然没有伤人但却造成了恐慌。
唯一没慌的是姜柯,这时他已经被愤怒所代替,一时没看住竟然让她拿着铁棍冲了进去,就在她打散了一个土丘时,一个黑色如牛般大的甲虫突然窜了出来,挥起巨大的钳子就向姜柯打去。
到了现在,拂尘的父亲还感觉那一切历历在目,拂之年挡在了姜柯面前,鲜红的血染红了大地,黑色的巨钳停下了,不过却刺破了姜柯的锁骨,当时虽无大碍,却落下了病根。
那是一种慢性剧毒,注定让人在痛苦中度过短暂的一生。
拂之年也死了,死的干脆大义,死的没留下一句话。有人说这是姜家那个外来人惹怒了禁地里的神,这是神来找他们算账来了。也有人说是他们南浔镇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是命中注定。
拂之年死后,暴动也随之而去,再也没有来过,没有人知道具体为什么。也是打那之后,镇里的人越来越少。
拂漫尘没有去挽留,心散了,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到最后就只剩下拂漫尘和姜柯两人,拂漫尘想去报仇,他还年少力壮,姜柯知道走出去也是枉然,她已经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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