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自我修养

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联系（上）
    严渊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因为这代表严渊的判断发生了偏差！他本来觉得人道之神还未完成，那个还挂在天空之中的三皇子殿下还没有阅读到足够多的“文化”，同时他也觉得自己之前让阮离合在这个家伙面前施展龙生九式起到了效果，那技术含量极高的龙生九式足以让三藏法师陷入分析失败的悖论循环，以尽可能地拖延对方的完成速度！

    但是此时看来，这个判断简直是大错特错了！

    ——人道之神已经完成了！

    祂在天空之中如履平地般地迈出了一步、两步，一开始的速度极慢，祂整个人的动作仿佛慢动作回放一般，但是祂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接近一个正常人的行动速率，祂就这么一点点地适应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漫步走向了观众聚集的方向。

    “严渊！祂要干什么！”崔昂此时有些沉不住气地出声问道，严渊对他摇了摇头，但是那个没有五官、身体模糊的影子却笑着开口了:“当然是完成杀戮！当然是重创整个正道武林！当然是帮助我们猎杀教登上巅峰！”

    “放屁！”安鸢猛然打断了这个影子的话语，然后飞快地转向严渊，郑重其事地问道:“严渊，祂有多强”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祂一定很强！”严渊同样慎重地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脑袋:“这一次是我的失误……我们应该下去的！上楼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没想到人道之神的调整居然在我们抵达之前就结束了！我也没想到樊祢竟然连对人道之神的最后调整，都不亲自前来，只敢弄来一只影子！”

    他后面一句话是对着那个影子说的，但是被严渊指名道姓指责的樊祢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那个影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用着他那种特有的古怪声调对严渊说道:“奇怪你是谁为什么崔昂和秦风会跟在你的身后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

    秦风大约就是安鸢扮演的大叔大臣的名字。

    严渊大概能够理解到樊祢的疑惑，从樊祢的角度来看，他从未见过男装版本的严渊，自然不会将他与那日的血腥玫瑰联系在一起，他的眼中崔昂就是一个拒绝了自己邀请的废柴皇子，而秦风也仅仅只是平平无奇的大臣而已。而这样怎么看都凑不到一块儿去的三个人，如今却集中在了一起，甚至还闯过了严鱼雁的看守，来到了自己面前当面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这也难免让樊祢有些疑惑！

    ——但樊祢本应该认识他们三个的！

    “你认识我的。”严渊摇了摇头，对着眼前的樊祢冷冷地说道，“那天被你从紫禁城一路追杀到了箭神阁下面前的人，就是我，而且我还有另一个名字也许你会更加熟悉……我叫严渊。”

    影子愣了愣，他自然知道严渊，但此刻让他将严渊与那日自己追杀的刺客联系在一起，就显得有些跳跃了。不过还没等樊祢反应过来，一旁的崔昂便紧随着严渊开口了:“你估计觉得自己认识我，不过你大约不知道我认识你，那天来我寝宫忽悠我和我家小云的，也是你吧”

    樊祢又微微发愣了一下，他从崔昂的画外音之中听出了眼前这位二皇子的意思——他还记得当日与自己的见面！可是他们两个不是已经被自己用药物洗去了那一部分的记忆了吗难道说他摆脱了药理长老的药物控制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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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一百二十六章 联系（下）
    “你们是在找他是吧那我帮你们。”

    严鱼雁笑嘻嘻地说着这样的话，但是严渊身后的崔昂和安鸢却完全无法相信她！毕竟严鱼雁的动作是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她生生是忽然冲出来一剑捅了樊祢的影子！以至于崔昂和安鸢在那一瞬间都以为她是冲出来毁尸灭迹，捅影子灭口、帮樊祢隐瞒住自己位置了！还好严渊十分了解严鱼雁，一看她那一双还有些朦胧的眸子便知道她的酒还没醒！也知道这个状态下的严鱼雁做事基本上是不过脑子的，根本做不到杀人灭口这么高端的操作！

    现在的她所有行动都是发自本心的！她知道严渊在找樊祢，她想要帮助严渊，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了出来，一剑捅了樊祢的影子，接着用不知原理的办法，生生将这个影子固定在了此处！要不是严渊眼尖，率先发现了这影子不仅没有继续变淡、消失，接着飞快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伙伴们！

    “这么说她还在很帮了我们啊”安鸢有些狐疑地看看严渊，又转而看了看严鱼雁，然后压低声音对严渊问道:“意思是她还真是你亲姐啊”

    “……”

    ——敢情这妮子还不相信着呢！

    严渊也没解释，安鸢也没有多问，严渊从这妮子的表情之中读到了些许复杂，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心中给他和严鱼雁脑补了多少万字的剧情。而崔昂此时也站了出来，他主动走向了影子，对严鱼雁十分礼貌地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姐姐”之后，后者便十分仁厚地放他去就近察看樊祢了！严渊和安鸢也想如此，但是最终成功的确只有安鸢，而严渊却被严鱼雁拦了下来，并且被带到了另一边。

    “怎……怎么了姐”严渊的神色有些不怎么自然，毕竟他前不久刚刚才忽悠了一遍眼前这位姐姐大人，此时自然是做贼心虚。

    “哦，没什么。”喜欢欺负弟弟的酒香姐姐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然后伸出了手捏了捏严渊的脸蛋，“我给弟弟找到了樊祢，弟弟你是不是该给姐姐一点奖励呀”

    “……当然当然！姐姐您辛苦了！”严渊立马换上了一副狗腿的模样，对严鱼雁点头哈腰地说道，“姐姐我给你捏捏肩膀怎么样呀”

    “嗯，严渊你给我按按摩也好。”严鱼雁点点头，然后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的肩膀并不怎么酸耶，老弟能不能换个地方啊”

    严渊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但是他此时并没有理由开口拒绝，只好点头，听着严鱼雁继续说道:“那就给姐姐捏捏腿吧。”

    姐姐一边说着，一边猛然高高地抬起了腿！这一撩腿直接给严渊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严鱼雁穿得可是裙子，虽然是长到脚踝的长裙，但是这一撩之下，仍有走光的可能性！他下意识撇开了视线，但就在这一瞬间，她竟是将高高抬起的长腿一下子架在了严渊的肩膀上！

    严渊长得本来就不是很高，而严鱼雁在女孩子之中绝对算不上矮个，这一来一去姐弟俩相差便不算多了！以天阶修行者身体的柔韧度，严鱼雁做到这样的动作理论上并不怎么难，可是这个动作看起来不仅有些暧昧，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抬腿，这一只白皙修长的大长腿一下子从裙摆之间露了出来，放到了严渊面前！

    严渊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又翻翻白眼，没等严鱼雁催促，伸出手来捏在了严鱼雁的小腿腿肚子之上，用着恰到好处的力道给喝醉了的姐姐捏起了腿！严渊做起来这事情来，那可真是无比熟练，一时间竟是将严鱼雁捏得舒服地呻、吟起来！一看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德行就能知道这俩货以前就做过很多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一次，严鱼雁似乎是真的喝醉了，加上一直绷紧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她在严渊那无比纯属的力道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之下，很快便呼呼入睡了。

    ——嗯，保持着这高抬腿的姿势入得睡！

    发现了这一点的严渊无奈地笑了笑，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严鱼雁的大长腿，将它从自己的肩膀上取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搂住严鱼雁的小蛮腰，将这个没心没肺在哪都能睡得着的酒香姐姐平放在地上，让她继续睡着！接着他忽然迎来了崔昂和安鸢古怪的行注目礼，他被他们两个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

    “她真是你亲姐啊”安鸢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但此时这句话之中的意思与之前的就截然不同了，严渊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没头没脑的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而一旁的崔昂则帮着安鸢解释道:“我们寻思着你们俩这也不像是亲姐弟的样子啊”

    “什么意思”

    “你们不像是亲姐弟，反而像是……嗯，情姐弟。”在婚姻情感方面完全可以担任严渊前辈的崔昂露出了十分八卦的表情，“说吧，你是怎么勾搭上猎杀教的醉仙子阁下的！我很好奇啊！”

    “……你们误会了，我们俩真是姐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严渊终于明白眼前两个人误会了什么，他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在这里八卦呢



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加大联系
    严渊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抓住了其中一根“蛛丝”，但是他的手最终抓了个空！

    这些“联系”并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严渊自然不可能抓得出它！事实上，他甚至连樊祢的影子都碰触不到！这些影子的确因为严渊从盏灯买来的粉末而显形，但是这仅仅只代表了他得以见到它们，而不能让他们摆脱原本处在的“无实体”状态！

    樊祢影子原本所处于的无实体状态实在厉害，若不是外物帮助，严渊甚至都感知不到这影子的存在！也无法接触到它的实体！而就算他依靠了外物，也依旧无法接触到对方！樊祢已经放弃了他对这影子的控制，但是仍然能够感知到刺客发生的一切，他嘿嘿一笑，对着严渊嘲笑道:“怎么了！怎么愣在原地了！哈哈！你还没意识到你根本拿我没有任何办法吗！我的无实体根本不可能被……”

    “那么你胸口上插着的是什么”严渊眯着眼睛质问道:“你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呢严鱼雁刚刚成功攻击了你的影子，甚至将你的影子钉在了这里，不让你离开——这代表你这个无实体的影子不仅可以影响，甚至还可以控制、破坏、杀死……当然，也可以利用你的影子，找到你！”

    “你做不到的！严鱼雁能做到是因为她是天阶修行者，而你们三个又是什么废物”樊祢嗤笑地说道，言语之间充斥着对严渊等三人的不屑之情，“我就算送你们一千年时间让你们摸索办法，你们也不可能找到我的！放弃吧废物们！”

    “哼！闭嘴！”崔昂哼了一声，影子樊祢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打算理会这个废柴皇子，张开打算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发声，崔昂就朝着影子跺了一脚，同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啊！”

    二皇子愤怒的一脚重重地踹在了影子樊祢身上，按理说这种攻击不会给樊祢造成任何伤害！之前严渊在被樊祢追杀的路上曾不止一次挥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从未有过击中的手感，这“无实体”的影子并不是简单能够击中的目标，可是就在严渊这么思考之时，樊祢却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诶”严渊愣了愣神，然后下意识看向了崔昂，却意外发现后者脸上丝毫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十分冷静地抬起脚来，再度往樊祢身上踹了一脚！

    “咕——”

    樊祢再度发出了想要痛苦呻吟却又生生忍住的闷哼声。

    “等等崔昂你能攻击到他”严渊惊喜加上惊讶地问道。

    崔昂点了点头，十分冷静地说道:“我对这种无实体做了一些小研究。”

    “……”樊祢的影子扭头，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崔昂！严渊无法从他模糊的五官之中看出他的表情，但是在他的想象之中，这家伙的脸上一定充斥着难以置信。

    “好！”而严渊可不管樊祢有多么难以置信，他兴奋地叫了一声好，随后对崔昂郑重其事地问道:“能不能教我怎么‘碰到’他”

    “当然！”崔昂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这个一向懒散，一心只想当一个清闲王爷的二皇子此时脸上却露出了一张认真严肃的面孔，他指了指被严鱼雁钉在了地面之上的影子樊祢，淡淡地说道:“我查过了宫中的记载，想要找找有关于这种无实体傀儡的记载，然后我找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小法术叫镜传影，是来自一个已经灭绝的小部族的法术。施术者以镜子为媒介，将镜子之中的自己投射到了自身所在的世界，因为与本身世界不相容，那个影子将会出处在‘无实体’的状态之中，与施术者处在同一世界的其他人只能通过镜子才能看到这个影子！樊祢的术式与这个小法术并不相同，至少镜子是没有用处的，但是原理是基本相同的。”

    崔昂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玻璃镜子，这是二皇子特意去集市淘来的洋玩意，指望的就是这容易携带、画面清晰的优点！如今看来，他刚刚已经偷偷用这块小镜子确认过樊祢所用的招式不是镜传影了！

    “因为要操控无实体的存在，这术式的主人必须在其之上留下联系，而这一份联系越是紧密，控制能力越是强大，所能远程操纵出来的能力也就越强，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就越接近本体！反之，若是联系越是稀疏，要想控制的难度也就越大，能通过远程操控所使出的能力也就越弱！与世界的联系也就离本体越远！樊祢通过这个影子只能运用精神力影响敌人，也直接证明了他和它的联系并不怎么紧密，不仅没有到达能够‘传递痛觉’的程度，甚至连‘传递触觉’的程度都没有到！”崔昂一边说，一边指着严渊之前打算接触的那一根“蛛丝”，严渊和安鸢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一根蛛丝此时竟是忽然粗了好多！他点了点头，“所以我伤害他的办法，就是帮他增加本体与影子的联系！一直将这份联系加大到足以通过伤害影子，来伤害樊祢的程度！本来我也没法成功，因为那边随时都可以断开自己与影子的连接，但是多亏了严鱼雁阁下的这一剑，让樊祢失去了断开联系的选项，只能任由我肆意加大这一份联系，直到能够‘打中’他！”

    “增加联系……也就是说，你主动增加他的力量，然后再对他动手”

    “没错！”崔昂笑了，然后带着稍有些可惜的语气说道:“可惜这份联系是有上限的，若是增加太多，也许会让它直接断裂，到时候就彻底没办法了！”

    “你……你真的是崔昂吗！”樊祢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再度开口，用一种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质问着还在时不时踹自己一脚的崔昂，“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崔昂吗！”

    “我当然是崔昂，只不过你从未认识过我。”崔昂施施然地点头，然后露出了微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天杀会师匠百合女士的弟子之一啊！”

    “……”

    而严渊并没有再开口询问崔昂具体是怎么做的，因为他并没有必要亲自做这个事情，他指了指那一根随着崔昂的攻击时粗时细的“蛛丝”，对着崔昂和安鸢说道:“能不能想办法将这一根联系摇动一下”

    “我可以试试。”崔昂点点头，接着将脚从樊祢的身上收了回来，再而伸出手来，抓住了那根“蛛丝”，严渊观察到他身上气韵流转，似乎在运用真气做着什么，很快那根蛛丝便变得足足有碗口粗细！他弯腰抱起了这根绳索，接着说道:“不过除了这被你的粉末挥洒显形的部分，其他绝大多数的部分我们都是看不见的啊！而且这东西本质是没有实体的，就算我们把它抖出了跳绳的效果，也没法影响到对面的樊祢本体的啊！”

    “没事，用力摇一摇，断了也没关系。”严渊摇摇头，接着仿佛发出微微光芒的双眸盯住了崔昂的动作，“做吧！”

    崔昂也不再犹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抱着那一根粗重的“联系”一扬、一落！

    “呵——哈——”

    这一根“联系”在空中一上一下地舞动起来！安鸢和崔昂仅仅只能看到约莫五米长短的“联系”上下飞舞的样子，而比五米更长的部分却仍然是无实体的模样，根本找不到尽头，更别说寻觅到对方的踪迹！

    但是严渊与他们两个不一样，他的双眸看到的更多！随着崔昂通过他的手段让这一份“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和粗重之后，它对世界的影响力的确是变得更大了！虽然效果依旧甚微，甚至就连一阵稍大一些的风都掀不起来，但是相比之前的完全无实体，已经跨越了零和一的天堑了！而这甚微的影响，并不能逃开严渊的这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名为因果之缘，这双眼睛能够看到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细节微末，能够望见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缘起因种！也能从这些细末缘起之中找到未来发展的可能性，看到比一般人看到更多的东西！

    严渊看到了空气之中那细微的变化，看到了空气那甚至都称不上风的变向移动。

    他的眼睛一路沿着这一道空气变动一直看向了某一处观众集中的地方！而就在这个时候，“联系”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严鱼雁强行终止的消失和崔昂不断加强的手段，忽然断裂！而随着某一处看不见的部分断裂开来，原本被严鱼雁一剑钉在原地的阴影樊祢终于消散！

    “怎么样”崔昂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有些担心地看向严渊，“找到了吗”

    严渊微笑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十分淡然地说道:“嗯，我想我已经找到樊祢本体所在的位置了！”严渊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抓住了其中一根“蛛丝”，但是他的手最终抓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