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夏宴清感觉诧异的是邵毅的态度,这意思是,打算不惜借债,也要和她合伙做生意。
“难道邵公子都不问问我做的是什么生意,会不会亏本”
邵毅一笑“夏姑娘之前不是说正在打磨琉璃吗,做琉璃生意哪里会不赚钱在下仰慕令兄人品,想来夏姑娘品行也如令兄一般,在下放心的很。”
好吧,这是个理由。
“邵公子误会了,这桩生意不用邵公子出银子,只一桩买卖,宴清出钱,邵公子动用些人脉。”
邵毅紧张起来,同时难以置信,一锤子买卖、还不能让人知道,阿灿这是在挖坑吗要坑谁
夏宴清有点不好意思,这坑人的活儿,她实在不想让夏梓希和夏梓堂沾手,也怕他们做不来。
“咳咳,”夏宴清解释道,“这生意是有点坑人。我先给公子分说明白,合作与否,公子可自行决定。只是,我兄长把邵公子当朋友,无论是否合作,邵公子都不能把此事说与第二人听,可否”
邵毅“夏姑娘请说。”这就对了,把话说在明处,这才是阿灿的行事风格。
“是这样,我不是正在打磨琉璃镶嵌片吗相应的,也画了几件首饰的制作图样。我想把琉璃裸石和图样卖给银楼。”夏宴清解释。
“需要在下帮忙说项”不用吧邵毅更不明白了。
夏宴清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主要是这些首饰价格有点高。”。
邵毅“应该的,琉璃本就是稀世之物,价格高点没问题。”
“那个,不是高点,我的预估价格,大件首饰一万两银子起步。”
“一万两银子”还是起步。
邵毅当即石化。
这价格不是坑人,是太坑人了吧
问题是,这么明显的坑,有人愿意往下跳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行圆满
“是这样,”邵毅解释道,“夏姑娘之前见过陶家小娘子的琉璃首饰,这东西,稀罕是稀罕一些的,却绝没有这么高的价格。”
邵毅这时有着强烈的挫败感,若是可以,他真想去银楼胁迫掌柜用高价买下阿灿的琉璃首饰。
或者,他有足够的银子也可以,能暗地里贴补银楼,同样能做这桩生意。
问题是,一万两银子起步,几件首饰图样,这就是几万、十几万两银子,就是筹,他也找不到地方。
夏宴清完全不知道他的纠结,很豪气的一挥手,“这个邵公子不用担心,经我家里工匠打磨出来的琉璃裸石,与陶小娘子的琉璃首饰有天壤之别。只要是个女人,一见到那种首饰就挪不开眼,心甘情愿用这个价钱买来佩戴。”
“天壤之别嘛”,听夏宴清这么说,邵毅倒是有点相信了,“既然夏姑娘有把握,那就成了。不知在下能做什么”
“这个,我实话对你说吧。琉璃这种东西,只要掌握了工艺,做起来并不难。如今琉璃稀少,卖出天价当然没问题。
但以后若是各种琉璃制品不断推出,琉璃价格就会趋向平稳,买这些首饰的人可就太吃亏了。我想把这些首饰卖给一些圈定的人,希望邵公子帮忙,想办法让圈定的人最先看到这些首饰。”
她见邵毅挑眉,连忙补充,“不是说了合作吗,宴清不让公子白帮忙,只要生意做成,所得收益公子三成我七成,您看如何”
邵毅的眉毛依然保持着挑起的状态,“夏姑娘圈定的都是些什么人”
夏宴清赔笑道“当然是有雄厚家底、买得起天价首饰的人。”
“比如说”
夏宴清想了想,琢磨着,是先说韶华郡主呢,还是先说芷容县主。反正这两人都算是邵毅的对头,说哪个也不亏吧
“芷容县主成不还有姜侍郎府上的大奶奶。”夏宴清试探着说了两个人。
邵毅立即就笑了,声音低了一个度,问道“没有韶华郡主吗”最先向阿灿发难的人。
夏宴清眉头一松,这货知道她的意图了。
“有。”
她之前想把首饰卖出高价,但绝没有高到如此离谱的程度。
一趟赏菊宴走下来,她改主意了。
只要用高价卖玻璃水钻,不管高出多少,那都是坑人。
既如此,那就不如趁着大规模玻璃还没出现,干脆把现在这一批首饰卖出一个真正的天价。
只要圈定合适的人购买首饰,这个天价就不算坑人,而是替天行道,嘿嘿嘿。
如此,就算她找了邵毅合作,再给他分出三成利润,她拿到手的银子,也比原计划的收入多。
既有银子赚,又能让不顺眼的人吃个大亏,这么赏心悦目的事情若是不做,那就太可惜了。
邵毅看着夏宴清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由得好笑。事情还没开始做,她已经要得意忘形了。
坑襄郡王府的韶华郡主,他第一个乐意。
那女人自己本就是庶出身份,在襄王妃手下讨生活艰难,却不怨恨襄王妃和她的两个嫡出兄长。反而把他这个外室子恨之入骨,每每有事,都有她煽风点火,恨不得把他一脚踏死。
他严重怀疑,韶华在赏菊宴上针对夏宴清,也是这女人见不得身世坎坷的人过得好,在人伤口上撒盐。
这种人,根本不用姑息。
至于芷容县主和其余没点出来的人,邵毅心中也大约有数,既然愿意巴结权贵,向无辜之人发难,总要付出点代价。
芷容县主就更不要说了,想谋天下,总要用银子买点教训,这是必走程序。
“成,你什么时候把琉璃和图样卖给银楼,知会我一声即可。”
说到这里,邵毅顿了顿,强调道,“首饰打造出来,我一定能让那些人尽早光顾银楼,但人家若是不肯花巨额银两购买,我可是没招的。”
他很赞成夏宴清这个计划,但对于首饰的天价,他还是有所顾虑的。
夏宴清说的干脆,“这个不用邵公子担心,不是说了吗,只要她是女人,只要银楼按我给出的图样做出首饰,那几位就一定会掏银子。”然后过上一两年,这些人就会发现,这笔银子不但花的心疼呕血,而且还丢人,只怕之后再也不肯把那些首饰戴出来。
大快人心不是有句至理名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吗就是这个意思。
她又往夏梓堂那边瞟了一眼,不管怎么说,夏梓堂还是把邵毅当朋友的。若邵毅因这件事,在后续的日子里吃大亏,估计夏梓堂也不落忍。
“不知邵公子打算怎么做这些人家世不凡,若其后发觉公子参与其中,以后齐齐针对公子反扑,只怕公子会难于应付。”夏宴清提醒道。
被好多家权贵盯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谓后患无穷。
邵毅感受着久未有过的暖意,声音有些发涩“放心,不会让人发现的。”
不但发现不了他,甚至都联想不到夏宴清身上。他会另外再找几个名声狼藉家族的女眷,把这些人一并捎带上。
等琉璃真的如阿灿所说,开始大量制作、大量使用,不再稀罕的时候,这件事已时过境迁,只怕这些人早忘了两年前的赏菊宴。
其中又掺杂了与之不相干的人,那时,这些人除了认命一途,别无他法。
广源说是在陪夏梓堂看花,眼睛却时不时的往邵毅和夏宴清的方向瞄。
他对邵毅那是很了解的,从邵毅的眉毛尖儿,他都能看出那压抑不住的悸动。
可反观那位夏家娘子,不知是他不够了解,还是装的好,人家脸上可没显出任何别的情绪,那就是在公事公办。
谈完事情,夏宴清就拉着夏梓堂告辞了。
夏梓堂直觉邵毅对自家妹子有些不一样,便不用他相送,挥挥手,兄妹俩带着一众丫鬟仆从,打道回府了。
他们后方,广源探头端详邵毅的面容,一脸的鄙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沉不住气的瞧瞧脸上那春意荡漾的猥琐神情,不觉得丢人啊”
邵毅的确在克制情绪不外泄。
这一趟,他和夏宴清的进展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他原以为,能借着夏梓堂的关系和夏宴清见个面,能看她一眼,也让她认识一下他,算是相互认识就很好了。
至于两人交谈,他是没敢想的。
没承想,是夏宴清主动和他说话的。而且,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合作关系了,期间少不得来回互通消息。
他和阿灿这么快就做着共一件事情,而且还很隐匿,用共同的秘密了。
他能看得出夏宴清对他其实是有点歉疚的,这样再好没有了。这趟生意做下来,他不但能得到夏宴清的初步信任,那份歉疚,也更利于他接近她。
凡此种种,他能不高兴吗
可是,眼前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呢
邵毅斜着广源“你这样说话,是想我忘了宴席的事情吗”
广源怒道“你这个”随即想到邵毅答应他的时候现场没有证人,夏家兄妹不算,“嘿嘿,你看,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嘛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我们是找不到合意的姑娘,你是根本不找,我们都担心你啊”
说着话,脸上的神色已经痛心疾首、万般担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宝泰银楼
回家的路上,夏宴清坐在马车里,夏梓堂骑马随行,两人不方便说话。
一到家,夏宴清就接受了一家人的严肃问询。
姜夫人直言责备她太冒失,不应该和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单独说话。
夏宴清低头翻白眼,这话说的,好像第二次、第三次见面的男子就可以随便聊了似得。
两个嫂嫂虽然在旁劝解姜夫人,但那话里的意思,也是在劝她,这次就这样了,但坚决不能有下次。
这些倒是无所谓,反正被念叨几句又不会少块肉,夏宴清满口答应。
大概是她态度良好,姜夫人觉得女儿是个好的,此事不妥,全都是因为儿子没把女儿看护好,转而把矛头指向夏梓堂。
夏梓堂是儿子,而且从小顽劣,皮糙肉厚的,姜夫人一点儿没给留面子,直接开口就好一番责备,直言他不靠谱,以后不能把妹妹交给他带。
额,这么严重吗夏宴清听得直咧嘴。
若以后不能跟着四哥外出,换做二哥的话,二哥那九十九道弯儿的肠子,哪里能由着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一定是夏梓希觉得怎样合适,她怎样照着办。
这可不成,她正待做些辩解,夏梓堂藏在身侧的手连连冲她摆动。
再看夏梓堂面上,一脸的虚心受教,比她还懂事痛悔的神色,哪里能看出他还有小动作。
好吧,若夏梓堂这么容易被管教,估计也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夏珂和夏梓希回来,听闻夏宴清和邵毅合作,就不是姜夫人婆媳那种没内容的埋怨了。
夏珂直接皱眉“你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不早些对父兄说明你这计划,如此针对赏菊宴上对你发难的女子,待到你预计的琉璃价格大降,岂不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你身上”
原本打算听一番训斥的夏宴清很有些错愕兼不适应,古代老爸这话说的,一点儿没责怪她做这件事本身不对,而只是说她没把计划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意外之喜啊。
她连忙解释“父亲,我给邵毅了七个人名,其中有两个自小和芷容县主交好,如今也很亲厚。只因才情不佳,所以从未参加过赏菊宴。就算有人追究,也会认为有人针对芷容县主,应该不会疑心到我身上。”
这番解释,让夏珂和夏梓希大感意外。
夏梓希笑道“没想到小妹年纪轻,谋划事情却是老道。”之前的陶器生意就做得精彩,此事亦然。
说着,又转向夏梓堂“阿堂,你明日找邵毅再说说,再添两个不相干的人吧。京城里,为富不仁的富豪之家很有几个,再选两个讲究面子装扮,舍得在这上面花银子的。”
夏梓堂连忙应下。
父子三人又把这档子事儿前后斟酌一番,感觉没什么疏漏了,夏珂才又面色严肃的叮嘱夏宴清“你是个思虑缜密的孩子,但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以后此等事情,一定要和父兄母亲商量之后,再做打算。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夏宴清一迭声的答应,这次没敢有丝毫敷衍。
她解释道“这事儿不是不好办吗因想着二哥四哥不善于做这种事情,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今日见到邵毅和他那友人,想着他们接触的人杂,应该有门路,才临时起意,绝不是有意瞒着父母和兄长。”
她的运气是真不错。她这么算计赏菊宴上的人,只是为了替自己出口气。
不论父亲、母亲还是哥哥,所说的,都是怕她栽在这件事情上,没一个为了家族和名声,让她忍气吞声的。
经过工匠们一个多月的紧张劳作,进入十一月,四只琉璃盏全部切割打磨成琉璃晶钻和各种形状的镶嵌片。
对照着首饰图样,仔细清点了这些首饰所需琉璃裸石,夏梓希给邵毅带了信儿,计划可以跟进了。
白先生则带着人和图样、裸石,前往京城第二大银楼宝泰银楼,推销琉璃裸石、顺带首饰图样。
因为夏宴清以后要从事琉璃制造生意,所以这批琉璃裸石的出处是瞒不住的。与其现在遮遮掩掩,让人疑心,倒不如走了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