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修仙者，既能破坏，也能修补。
前面的人把世界打坏了，后面的人负责修补，又赚了一波功德···或许是循环利用世界，收割天道功德？
“既然过的不痛快，怎么不离去？”林溪借着酒兴，朝着葛老问道。
问问题讲究方式和方法。
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手段。
那些软弱可欺的，又或者有求于你的，大可以直接开门见山。
而像葛老这种，林溪需要慢慢的，细细的，一点点的，不着急的引导。
“这里不痛快，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痛快？”
“几千年前，我也曾经像你这样，问过一个老人。他当时的回答是···天下之大，可容身之处甚多，可容心处却无。既然在哪里都不痛快···留不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葛老当然不容易醉，但是说的却全都是醉话。
酒，醉不醉人，有时候不是那么清楚明了。
但是想要醉酒的人，他总会有办法。
“内无坚定不破的武道之心，外却已无有寄托，前不见路，后不见人，孤身一人，茕茕孑立。看来他是真的孤独···。”葛老的心态，林溪很好理解。
这种心态状况，在修仙者中罕有。
但是在天生神明之中，却很常见。
简单来说就是心灵与力量与寿命，无法匹配。
一个普通人，只是普通的心性，或许活个一百来岁，还能勉强支撑。
但如果活了一千岁，一万岁，那么忍受着时间带来的孤独，忍受着时间带走所有熟悉的、喜爱的，那是一种何等样的痛苦？
林溪现在作为天魔，已经感受不到这种情绪了。
但是上一世，作为人时，他眼见过这种类似的状态。
林溪上一世的外公，患有老年痴呆，偶尔清醒，大多数时候很糊涂。
外祖母早早的去了，熟悉的朋友都不在了，甚至当记忆返回到年少时，那存在于记忆深处的一景一物，都早已不存。
即便是在家门口，也会迷路。
最后一次走失后，家人们是在一个水潭里找到了外公尸体。
没有人清楚，外公究竟是不小心跌进去的，还是自己选择跳进去的。
当时林溪便想，或许···若无承受孤独，面对改变的勇气和信心，那么寿长···是人生最后的大劫。
那些少年时，记忆里僵尸片里，不老不死的僵尸，却厌倦长生。
当时看来，仿佛矫情，不老不死何等潇洒快活，即便是不能正常饮食，那也应该无伤大雅。
但是等到真正的心定下来，心灵有了归宿和港湾，害怕孤独的时候，一切的看法，却又不同。
“为何不死？”林溪看着葛老问道。
既然葛老这样的孤独，这样的厌倦此世，他为何不死？
“因为我还不甘心。”
“我还在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在林溪的步步引导下，葛老终于靠近了林溪想要了解的话题核心。
“我知道，你应该是察觉了什么，我不在乎你怎么察觉的。现在···你做好准备，承受这个答案了吗？”葛老看着林溪，浑浊的眼睛里，竟然难得的闪烁着神采。
林溪闻言，晒然一笑。
果然···人老成精，哪有那么容易忽悠？
除非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好使的时候，那谁可真是谁也蒙不住。
不过林溪并不担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除了对自己的自信，他还相信，葛老愿意和他说这么多，绝不是为了话题到此为止，借以戏耍他。
毕竟，也不是谁都是断章狗，就喜欢吊胃口。
“您说罢！”林溪说道。
葛老也不忌讳什么，更不在意是否会有人监听。
“宿位就是一个局，所有的真武武者，都是网中的鱼。”
“天地之间有张大网，将天地间那股沛然的力量，拦截在了九霄之上，和九幽之下。但是要维持这张网，就必须要时不时的，有人为它补充能量。”
“四十九位宿位武者，就是为这张网补充能量的薪柴。他们获得了更多的天地之力，却也终有一日，需要将所有得到的，尽数返还回去，能够压制天地之力的，也唯有天地之力。”
“所以，天地大网形成这么多年，有那么多的真武武者，却唯有我这个废人活的够久。因为大家都成了柴炭，都成为燃料。”
葛老的话让林溪突然脑中灵光闪烁，有许多的疑问，忽然得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
“难怪如此！”林溪叹息一声。
随后追问道“您是知道了这个真相，所以选择了废掉自己，成为一根废材，不值得燃烧？”
葛老却摇头道“不！我活着的意义，早就不存在了。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对我来讲，都没有区别。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问出我心中的疑惑。”
第一百七十五章她是谁？（为清弦君万赏加更！）
“他？”
“您是说，武尊？”林溪会错了意。
假如说，整个以天地封锁天地的局，是上古武者们，为了预防旧事再发生，将世界彻底打碎的一种手段。
那么武尊，或许是留下来的执行者？
“不！不是武尊！武尊，也只是一根大一点的柴罢了！”葛老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说道。
那在所有真武武者眼中，无比尊贵，也绝不能违背的武尊。
落到葛老的嘴里，却竟然仿佛毫不重要，或者说···没有那么重要。
“武尊是谁？”林溪没有追究葛老口中的‘她’，而是更在意武尊的问题。
“四十九宿之上，当有一尊。这一尊，或许是所有真武武者唯一的机会，却也是最大的危险。”葛老没有回答林溪的问题，避重就轻的说道。
林溪却联想了许多，不再询问。
葛老继续说道“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的眼神，如梦似幻，仿佛藏着整个星空，她的脸庞不属于人间，只存在于最不可及的梦境。”
“我曾经在天幕山之巅见过她，从此爱慕难舍。”
“为了她，我苟活了数千年，一直在等她再度出现，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林溪道“或许她就是武尊？又或许···她也已经被燃烧了？”
葛老摇了摇头“不！她绝不是武尊，我曾经见过武尊，他是机械的，也是麻木的，更是绝对冷漠和无情的。他是一个失败者，哪怕···他曾经在所有人中，都最强大。”
葛老活的够久，所以知道的秘密也够多。
许多他或许认为，不是那么重要的讯息，随口就漏了出来。
别人都说葛老活了五千多年。
林溪看来，或许···只会更久。
只是大家知道的是五千多年罢了。
“假如整个天幕山都按照既定好的规则机械转动，从真武武者中，选出合适的薪柴，然后将他们引入武神宫，抹掉他们自身的意志，用来维持封锁天地之网的运转。而所谓的武尊，既是唯一可能摆脱这个宿命的人，也是整个大阵的维持者。”
“那么岂不是说，整个天幕山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所谓的幕后黑手？人人都只是棋子而已？”林溪皱了皱眉。
如果是这样的话，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啊！
毕竟···没有最后**oss的话，他林溪···将来的混沌魔神，靠什么来升级练功，打怪晋级？
工具人一样的武尊？
还是那些压根连武者之心都在不断流失的所谓宿位武者们？
“等等！”
“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我之前一直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林溪感觉有一点点的害臊。
颇有几分羞愧。
“不对！还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不能就这么算了！”林溪心中笃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天地之网，关于武尊，也关于整个天幕山的秘密，绝不仅仅只是这样。
“她既然不是武尊，也应该不是你所见过和知道的其他武者。那她是谁？”林溪明知道没有答案，但是还是问了。
有时候不是为了获得一个答案，而是为了获得一个态度。
葛老咕噜噜的灌了一口酒，眼神有些迷离的说道“我不知道！我等了他几千年，每天都望着天幕山巅出神，但是她从未再出现过···。”
林溪道“你喜欢她？”
“或者说，已经爱上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进武神宫看看？”
葛老一愣，随后竟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错！不错！”
“我为什么没有去武神宫看看呢？”
“我单单在这里等了她几千年，却忘了，还可以去武神宫内瞧一瞧···如果她一直都在武神宫，或者她一直都在等我···。”葛老忽然兴奋的手舞足蹈。
林溪看着葛老的摸样，摇了摇头。
他知道，葛老其实早就疯了。
他只是看起来正常而已。
接下来一段时间，接连有真武武者挑战宿位武者。
有些成功，也有些失败。
成功的进入武神宫后，出来就都不再是自己。
而失败的，也会在某一段时间后，悄然的消失，然后由武尊公布其死讯。
而那些真武武者们，竟然也都仿佛，从未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在林溪之后，接连的十几年间，也有新的真武武者加入进来。
他们原本是器宇轩昂，且都心怀壮志的人间豪杰。
但是没有过多久，却又会被同化。
除了膨胀的力量，遮住了他们原本的心智。
也因为那种不劳而获的快感，令人难以自拔！
等到第十五位修炼了铁衣功的真武武者，成为宿位武者之后，林溪终于决定，自己闯一闯武神宫，弄清楚一切的真相。
当然，在此之前···林溪早就偷偷的修成了元神。
并且将元神练到了九尺。
如果武神宫内，有什么针对灵魂的手段。
在元神的防御下，就会先抵御大半，再加上林溪的本质是魔核境的天魔，应该也无碍了。
随意选择了一个宿位武者，林溪轻易的挑战成功。
随后等待了七天，获得了武尊诏令。
武神宫前，巨大的天下武鼎上，绘制着古老的纹路。
林溪敏锐的元神，可以感觉到，在这天下武鼎上刻录的，其实是一门真正举世无双的神功。
即便是粗略感受，也能感觉到其中记载的武学精义，简直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登峰造极的境地。
“真是可笑···真正绝世的神功，就在眼前，那些真武武者们，因为武道意志涣散，没有强大的心灵，所以感受不到。反而是将我拿出去的糟粕，都当成了宝，一个接一个的修炼，甚至普及开来···。”林溪看着天下武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想要记住武鼎上的全部花纹，却头晕目眩，天魔本质都仿佛看到了一个巨人，挥拳打来，不得不散去几丝魔念，断开感悟。
“找机会，将这鼎搬走！这可是好东西！”林溪果断在内心，给这个鼎打上了自己的标签。
鼎上的花纹虽然神妙。
但是鼎本身，其实只是由于大量的天地灵气汇聚，而有了极强的重量。
林溪在众目睽睽之下，奋力举起武鼎。
金色的武神宫宫门，则轰然打开！
随后，林溪悄然沟通了与所有修炼铁衣功武者的联系，然后大步踏入了武神宫内。
假如武神宫内的蹊跷，他无法抵御。
他就会立刻发动铁衣功的暗门，将所有修炼者的功力都抽过来。
这样聚集海量的功力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可以造成大量宿位武者的死亡，大网一旦有缺，一切都会改变。
第一百七十六章武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