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别的小朋友至少拍了三个，而他一个都没有。
因为球从地上弹起来，他是用额头磕下去的，当时所有的小朋友和大人都在笑他，他却不明白为什么。
老师耐心地重新给他讲解了一遍规则，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可是他还是用脑门磕了下去，再次爆发了哄堂大笑，老师也忍不住笑了。
可他还是不明所以，只是看爸爸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第504章 瑶瑶无期篇90不太聪明的样子
后来沈爸上去，连拍了三百个。
好多小朋友因为输了，都哭着闹着怪罪自己的爸爸妈妈，而他却连看都不敢看沈爸的脸色。
沈星桥心底委屈，也想像那些小朋友一样闹，不过不是怪罪沈爸，而是希望沈爸安慰安慰他，可是他害怕……好像爸爸也不开心。
后来长大了，他终于知道那些人笑话的原因，也知道了沈父不开心的原因。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蠢事，真的很蠢，让爸爸蒙羞了。
可是除却这些事，他还做了很多其他让父母蒙羞的事，每次开家长会，父母都要吵一架。
沈星桥那时候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他知道确实是自己惹爸爸妈妈生气了。
他心底难受极了，不明白错在哪，爸爸妈妈也没不告诉他错在哪，可他知道是自己做错了，都是自己的错。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错在……连自己做错了都不知道，他的理解和认知能力都有很大的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是对怎样做是错，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愿意引导他。
小学、中学……那些有标准答案的科目，只要能读懂题干，他都完成得都很好，比如数理化。
可是语文和英语、政治历史，他就做得一塌糊涂。
后来就连数理化也开始刁难他了，他开始看不懂题……尤其是应用题。
每次老师给他讲解的时候，他都点头，叫他重做一遍，他也依旧做得出来。
可是下次遇见类似的题，他又开始认不出了。
那时候，老师经常说的就是：“不过是把买钢笔换成买苹果，你就不会了？”
“不过是把卖衣服换成卖花，你就不会了？”
……
是啊，变了个字眼就不会了。
这种事渐渐扩大，他就连“是非”都分辨不了了。
刚上初中那会儿，有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大概是知道他脑子不太正常，便对说：“小子，去掀开那个女生的裙子好吗？”
“可以吗？”他每次要做什么事前，几乎都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哪怕他上次是去扒一个男孩的裤子，被告知了不行，他这次也会问，掀女孩子的裙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男生说。
“这是对的吗？”他再次确认。
“对的对的，你快去吧。”
然后他便过去，掀开了那个女生的裙子，那个女生将他推倒在地上，还哭着大骂了他几句。
这样的事多了，后来被沈父知道了，就专门给他列了一大本不可以做的事，让他全部背了下来。
沈星桥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茶几上的所有材料，此时，约莫到了夜里十一点多了。
沈父原本已经停止了哭泣，电视里却播放着一款婴幼儿奶粉的广告，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沈星桥见状，俯身摸过了沈父旁侧的遥控板，体贴地换了人与自然的频道。
沈父一边哽咽一边将旁侧躺在沙发上的婶婶抱了过来，嘴里动容地说着：“儿子，你真的别怪你妈，她也是因为受不了你受那些委屈，才选择离开的。”
第505章 瑶瑶无期篇91
“我们都很爱你的，可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接受不了这么残忍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沈星桥闻言羸弱地笑了笑，张了张嘴喉咙似乎无力发声。
耳边只有沈父喋喋不休地为他和沈母开脱：“你不知道，一次一次地看着一模一样的检查结果，我和你妈有多么崩溃……”
“你妈受不住，压力太大，后来还去看了心理医生，最后才选择了转移注意力这个办法。”
所谓转移注意力，大概就是把对沈星桥的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吧。
现在的沈星桥已经不是傻子，他能理解过来这个词了。
不对，他依旧认知障碍，只是见得多了、看得多了、背得多了。
他过的生活，是从别人那里获取来的模板，有了模板，认知问题便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我们一直害怕告诉你，会让你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害怕你心灵扭曲，所以一直遮遮掩掩的……”
可是你们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像个坏人像个笨蛋。
我一直以为我和他们一样，他们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对于我来说却很难很难……其实我心底是有多自卑、多讨厌自己的啊。
如果早知道我是个智商只有60的人，我或许会接受这样糟糕的自己吧……
或许也不会活得这么累……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对黎瑶瑶抱有期待……
或许就不会自不量力地以为努力就可以改变、就可以跟上她的脚步了……
或许都不会有机会认识黎瑶瑶那么优秀的人……
或许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要是早点告诉我多好……
我都已经把她带回家了，都已经和你们见过好几次面了。你们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告诉我啊，再早一点，我或许也不会这么不舍……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为什么啊？
“爸。”沈星桥温柔地叫了他一声，“我答应你们，会和黎瑶瑶分手的。”
“不过，相亲就算了吧。毕竟我这样的人，最后和谁在一起，都是祸害。”
沈爸闻言一双泪眼看向他，心痛地捂住了嘴，又埋下了头来。
沈星桥虚弱地笑了笑，道：“别哭了，这些东西我带走了。”
“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了，是个独立的人了，别再为我担心了。”
沈星桥整理着桌子上厚厚的一踏材料，随后站起身，都拿进了自己房间。
深夜里，他拿着手机，站在窗棂前，看着和黎瑶瑶的对话框。
静静地看了五分钟，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还是下不了手啊……”
一分钟后，退出对话框，给何尺甜发了一条短信：那个忙，麻烦继续吧。
还是要让黎瑶瑶说出口，做一些让她失望的事，逼着她说分手……他还真是个渣男，连说分手的勇气都没有。
手机关机后，他从抽屉里取出药盒，扣了两片药放嘴里，混合着凉透的水咽了下去。
太晚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老师你身上就散发着我无法抗拒的魅力。”
黎瑶瑶垫脚亲上了他的嘴角。
第506章 瑶瑶无期篇92
——“沈老师，感觉怎么样？不讨厌的话，继续做我男朋友好吗？”
“我没有通知你分手，那我就一直是你的男朋友，以后不用再问了。”
啊……天亮了，他拨开眼来，看着意外刺眼的阳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睡过头了，算了，不去了。
沈星桥在家颓着这些天，沈父一直害怕他出事，甚至是打开了自己早些年装在家里却从没开过的摄像头。
整天在学校工作，都还得时不时注意着自家崽的状况，然而一下班，也不出去夜游了，径直开车回家，给他做饭。
而好些天没见到沈星桥的黎瑶瑶，也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沈星桥本不打算回，但最后没忍心还是回了：发烧了，在家休息，别担心。
这天晚上八点多，沈星桥也接到了何尺甜的电话。
“喂老桥，你这什么情况啊？”何尺甜自带社会大姐大的气息，“你这年终奖还要不要了？有个校长老爸，也不带这样的啊。”
“我有点累。”他只温柔而虚弱地吐出这四个字来，与何尺甜明朗、霸气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呃…”何尺甜顿了一下，放缓了语气，试探性地开口：“因为黎瑶瑶？”
“不是，”沈星桥选择了否认，“是我自己的问题。”
何尺甜闻言皱眉，忧心地揉了揉山根，“这丫头最近碰上我，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暗含敌意，你不会已经和她说什么了吧？”
“是嘛？”沈星桥羸弱地笑了笑，“我还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忽然又想放手了？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何尺甜消遣般磨了磨牙，努了努嘴。
“想清楚了。”他眼底没有一丝神采，“我一想到我的极限，只是她的起点，就没勇气再把她留在身边了。”
何尺甜凝眉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你要是真喜欢她，你就为她变得更好啊！”
“你现在在这一边不舍一边自暴自弃，看起来像是为她好，实际上却责任推在人家身上。好像是在怪罪人家太优秀似的，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何尺甜忽然抬高了音量，还好是在河边散步，周边也没什么熟人。
沈星桥蓦地痛苦闭上了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真的舍不得。”
话还没说完，便开始绝望地掉眼泪，嘴里强作镇定道：“我也想要一直努力下去……我也不想放开她的。”
“可是基因上的缺陷，我可能只能回炉重造，才配拥有继续努力资格了。”
“什么基因的缺陷？”何尺甜停下脚步，反问他。
“没什么，”他忙止住哭腔，又恢复了往日里不近人情的语气，“这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帮我让她死心就好了。”
“沈星桥！”何尺甜皱眉大声吼道：“你不解释清楚，在我心里你就永远是个懦夫！”
沈星桥闻言一顿，而后无所谓地笑了笑，慵懒地说：“反正就连她都会对我失望，在你心里如何又怎样？”
“你…！”何尺甜气结。
第507章 瑶瑶无期篇93
“好了，你是在河边吧，别呆太晚了，早点回家。”沈星桥早就听到那边流水声，说罢，便挂了电话。
“关心我有个屁用！”何尺甜看着挂断的电话，大吼了一句。
本就很烦，何尺甜再想起今天上午，黎瑶瑶和她碰面，故意说了一句英语呛她，就更是心烦了。
当时。
她还没反应过来，黎瑶瑶又忙捂住嘴，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说了句：“sorry，我忘了那是ya si里的用语了。”
草，这是把她当白莲，要手撕白莲的意思吗？
何尺甜面上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没事儿，黎同学才高二，就开始学ya si了，果然厉害。”
“没有没有，这只是我爸爸随便丢给我看看而已。”黎瑶瑶摆了摆手，得寸进尺地说：“老师也要多学学才是，免得以后新生出来，你的竞争力可就大了。”
“呵呵呵，还真是谢谢黎同学替老师操心了。”何尺甜尽量保持冷静。
“不用不用，何老师再见。”黎瑶瑶终于挥了挥手，笑盈盈地走开了。
“瑶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呛那个英语老师，不过刚刚那波操作真是帅炸了！”这是黎瑶瑶后来在文科班的同桌，微胖微胖的一个头。
“一般般啦~”黎瑶瑶讪讪地摆了摆手，这对话总让她想起那时候的陈月和她。
一想到陈月便想到这次考了理科年级第一的宋尧，万年第二居然逆袭了？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她不仅感慨，啧啧。
如此一想，她又耷拉下脑袋，趴在桌子上，嘴里绵绵地低吟道：“沈老师~”
沈老师…沈老师…沈老师，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