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大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笔韵随风
广远叫住他“殿下且慢,贫僧未曾诳语,说没关系,是因为贫僧确实不认识在明孝陵动手的此刻。而有关系,则是因为他们与贫僧同属天地会。”
“天地会”在场众人心中都默念了下这个名字。
广远道“现在该贫僧发问了吧”
“请讲。”
“殿下所谓檀香、水缸、闹鬼三者是何意”
胤祚笑道“初入山门,我尚且觉得一切正常,待到了无梁殿中,我发现此殿檀香弥漫,阴冷干燥,空气中有说不出的怪味,出来后,随行的小沙弥说,曾见到无梁殿中有鬼影晃动,还不许僧侣玩晚上靠近。我当心里已有了几分怀疑。后来在大殿中,我才想到,无梁殿阴冷干燥,刚好用来储存火药,那些鬼影,正是你搬运火药的同党,我说的可对”
广远点了点头。
胤祚接着道“从无梁殿出来,我听说寺内井水发臭,必须下山挑水,我更加奇怪。既然挑水如此麻烦,为何不趁着飚风之际,用缸接水除非是有人怕大殿燃起火来,扑灭的太快了些。至于檀香,你们做贼心虚,烧的太多,这一点就不必我多言了吧。”
广远闭着眼睛,许久才道“殿下厉害,贫僧无话可说。”
胤祚暗自得意,其实他的这些分析都只是马后炮,若非他在大雄宝殿的地缝里发现了火药,打死他也不敢拖着康熙就往外跑。
“该我了,你还有没有其余同党”
老和尚摇摇头,黯然的道“没有了,这么些年与朝廷斗法,天地会中的高手已死伤殆尽了,我的师兄妹也没了下落,仅余的几个徒子徒孙,也被你们抓了。”
胤祚眯着眼睛大量老和尚许久,然后才到“该你问了。”
“贫僧的问题问完了。”
这回轮到胤祚一愣,他可是还有许多问题还未问完。
广远和尚见胤祚脸上神情,笑道“殿下想必还想知道贫僧究竟姓甚名谁,法号到底是不是广远又是谁安排了贫僧入灵谷寺贫僧的戒碟由何人签发普善大师究竟是不是贫僧同党”
胤祚默然不语,广远和尚这番话,全是他心中想问的,可惜现在话头被广远捏住了,不好开口。
“其实,告诉殿下也没什么,只求殿下圆贫僧一个心愿。”广远淡淡道。
“什么心愿”
“贫僧毕生所学唯易容二字而,容颜增减,化形削骨,虽不是什么大道,却也是传承千年的心血,不想断在贫僧手上,望殿下能将之传承下去。”
胤祚心中一喜,在大清,他最感兴趣的便是武功心法、民间秘术之类的东西。
凌子虚、铁云这些人的本事他都是见过的,都是实打实的杀人技,绝不是后世电视上骗人钱的花拳绣腿。
只可惜,这年代门户观念很深,很多秘术绝技不知不觉就失传了。
大枪大炮胤祚能造,老祖宗的东西,可是造不出来。
怀着这样的传承之心,胤祚才能容凌子虚在东北隐姓埋名,教出二丫这么个徒弟。
此时听老和尚说要将易容术传承下去,胤祚自然满口答应。
老和尚见胤祚答应的随意,便道“殿下易容虽是旁门左技,却也有过人之处。”
胤祚正色道“那是自然。”
老和尚接着道“譬如贫僧,贫僧与殿下可是老相识了,殿下可还记得”
胤祚一听这话,不自觉的走进一步,盯着广远的脸看了许久,这张脸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鼻长唇薄,灰眉灰须。
长相也算是有特点的,但胤祚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在哪见过。
“京城,静流寺。”广远和尚提示道,“殿下曾告知贫僧西洋之景,令贫僧大开眼界啊。”
胤祚勃然变色,不敢置信的道“你你是静流寺的方丈智空”
老和尚笑道“正是静流寺的一合泉闻名天下,三十年前,康熙老儿曾来此休沐,盛赞此泉,从那时起,贫僧便易容为智空和尚,等康熙再来,好借机下手,没想到这一等,便等了三十年。”
康熙在一旁暗暗吩咐内侍“传朕旨意,查封静流寺,将一合泉填死,寺中一应僧侣,抓起来审问。”
老和尚继续道“殿下如若不信,可叫人去取贫僧的工具,将贫僧面皮划开看看。”
侍卫看向胤祚,胤祚点点头,示意侍卫照老和尚的吩咐去取。
片刻后,工具取来,老和尚道“还请殿下松绑,待贫僧展露真容。”
老和尚的工具都收在一个木盒中,看上去像郎中的药箱,里面物品杂七杂八,绝非是化妆用的胭脂水粉那么简单,光是大小不同的刀片就十几把,看样子,绝非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胤祚权衡再三,耐不住好奇心,说道“松绑”
第五百九十章 易容(下)
胤祚一声松绑,围着老和尚的兵丁便伸手去解绳子。
老和尚身上绑的缉盗扣是由民间猪蹄扣演化而来,猪蹄扣则是民间用于捆猪的扣子,越挣越紧。
而缉盗扣则比猪蹄扣复杂的多,犯人全身有绳结九处,四处绑在上身,四处绑在下身,后背还有一个总扣,九个扣子全在身后,犯人凭自己根本不可能解开。
就跟砍头、凌迟也都算手艺一样,这缉盗扣的系法和解法都是衙役们的传家之秘,旁人根本无从得知。
兵丁刚解开老和尚的总扣,正要去解肩胛骨上的手扣,只听得胤祚道“那我就是傻子”
上下两句合起来便是“松绑那我就是傻子。”
两句话间喘气可够长的。
兵丁听了一愣,连忙手忙脚乱的再把扣子系回去。
胤祚一直盯着老和尚,见他自始至终没有妄动,暗想,莫非这老和尚真的不会武功
“松绑是不可能的,你若想展示真容,便叫我手下代劳,若不想,我也不强求。”胤祚淡淡道。
老和尚笑道“也罢,既然殿下信不过老衲,就叫兵丁下手吧。”
善扑营总管看了眼胤祚,胤祚点点头。
“你去。”总管挑了个机灵的兵丁。
老和尚指挥那兵丁拿了把最长的刀片,而后道“从我脸上由天灵盖过鼻梁到下巴划上一刀。”
“这”那兵丁闻听此语,不免有些胆寒。
老和尚道“下刀深浅三分五厘,指压刀背,一力贯之。”
那兵丁也是见惯了生死的,一时胆怯之后,定了定心神,便上前下刀。
那刀极锋利,一碰皮肉,一缕鲜血便留了下来。
“再用力些,手不要抖。”老和尚道。
而后那兵丁将刀缓缓划下,一路划到老和尚鼻梁,已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那兵丁也不免手颤了几分。
待到那刀划至下巴时,老和尚整张脸已鲜红的恐怖。
离得近些的侍卫都不敢正眼直视,胤祚看的胃里翻涌不止,移开目光。
就在此时,老和尚用力一蹦,原地跳了起来,压在他肩上的两把刀全都撞开,下巴上的刀直接划断了他胸前交错的数道绳子。
而后他一挣,上身绳子全都崩开。
一切发生的太快,兵丁还未反应过来,刹那间,老和尚已夺过了刀,横着挥出,三个兵丁颈血狂飙。
漫天血雨中,老和尚划开腿上绳索,一步踏上,其势如饿狼扑食,哪还有半点老迈之像。
一刀送出,正指胤祚眉心,沾满血水的刀尖上寒光熠熠。
电光石火间,老和尚一声惨叫,捂着胳膊退了三步跌坐在地。
胤祚身前,一个攥着刀的断手落在地上。
身侧,善扑营总管缓缓收刀回鞘。
“好刀法。”老和尚抽着冷气恶狠狠的道,“想不到断门刀的后人,竟也为康熙狗贼卖命了,可笑”
胤祚诧异的看了那总管一眼,刚刚那一刀实在太快,比之日本居合术还要快上十数倍,胤祚甚至根本没看见刀光。
没想到宫里竟还有这样的人。
胤祚命令道“先止血,别让他死了。”
老和尚跌坐在地上,任由兵丁捆绑上药,脸上已是一派委顿。
“我蛰伏三十余年,皆为了今日之事,没想到,谋略失败了,武功也失败了,天意如此啊”老和尚喃喃道。
待老和尚被重新捆起来后,御医上前治伤,待看到老和尚脸部伤口时“咦”了一声,而后从医箱中,拿出刀来,顺着老和尚的面皮就下刀。
胤祚吃了一惊,但也没有出声。
一炷香的功夫,御医将老和尚左右两侧面皮割下,这才露出老和尚的真容。
只见他脸上无毛无发,火烧的疤痕遍布整个头部,鼻梁极平,嘴唇极薄,整张脸就如同在皱巴巴的糙纸上画了两个眼睛一般。
周围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胤祚原以为老和尚说他会易容术,不过是为了制造行刺的机会,没想到竟是真的。
御医看着那两片面皮,啧啧称奇,连忙呈给康熙道“皇上,这便是那老和尚的面具,此物大概是猪皮制成,然后涂上胶水,套在头上,只是此物触感纹理,均与人皮无异,毛发几可以假乱真,能将此物套在头上,而不露出破绽,也当真是匪夷所思”
“呵呵呵”老和尚笑道“那就是人皮,毛发也都是真的毛发,人皮一旦褪下,很快便腐臭发烂,我以秘法修补,仍然要半个月换一次,才能不被看出来啊。”
他样子得意,像是在介绍自己的艺术作品。
褪去了僧人皮囊后,此人讲话的口音、语调竟完全变了,也不再自称“贫僧”。
胤祚心里算了算,若是从三十多年前,老和尚冒充静流寺方丈算起,至今为了做人皮面具,已杀了上百人不止了。
念至于此,不由觉得可怖异常。
一瞬之间,胤祚对那所谓的易容术秘籍,也没什么兴趣了。
“可惜啊可惜”老和尚已有些疯癫的自语道,“易容之术传承千年,今日便要断在我手上了哈哈哈快哉快哉”
“押下去吧。”善扑营总管道。
“且慢。”胤祚阻止,而后对着老和尚道,“告诉我,你的戒碟是谁签发的你怎么认识的普善大师是谁引荐你入的灵谷寺”
戒碟即僧人的身份证,自唐代起便由官府签发,因为僧人不缴赋税,因此朝廷对僧人戒碟审查很严。
老和尚底细不清,又前后装成智空、广远两个和尚,能弄到戒碟,必是官府中有人帮衬。
老和尚得意的大笑“六殿下,六王爷,这些问题的答案,贫僧要带到棺材里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等上了刑具,看你还能不能硬气”善扑营总管戏谑道。
胤祚想了片刻,叫来一个兵丁,叫他附耳过来,耳语几句,而后那兵丁又到了老和尚身边,讲那番话悄悄说了。
老和尚闻言,愣了许久,而后叹口气道“也罢,我就告诉你个名字。”
周围所有人顿时屏息凝神以待。
康熙更是迷起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森然杀气。
今天不论从老和尚口中说出的是谁的名字,都是九死无生
“索额图”
老和尚嘴角带着笑意,轻声道。
三个字,像是陨石砸落一般,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第五百九十一章 索额图
“索额图”。
老和尚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在场四个皇子就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胤祚想起了他们写下怀疑名单的那个晚上,在记下名单之后,四阿哥将那名单就着烛火焚烧殆尽。
跳动的火光之中,自曹寅往上,知州、知府、提督、总兵、侍郎、尚书全部焚烧殆尽。
江宁知府曹明欣。
江苏提督浣之章。
两江总督李鹤年。
这三个名字排在最上,一点点的烧成飞灰。
而最后一个被烧掉的,也是最上面的一个名字,便是索额图。
康熙南巡,太子监国,此时康熙一旦发生任何意外,太子登基顺理成章,不会有丝毫阻碍。
而作为太子的族亲,也是太子的最大支持者,一旦太子登基,索额图将是获利最大之人。
索额图,这三个字太过敏感,他在康熙朝任要职数十年,朝中党羽无数,就算现在告老,也有相当强的影响力。
更何况他是太子的族亲,动索额图,就是动太子,没有完全把握,谁都不敢挑这个头。
这份名单的推断,应验了两人,可线索到了浣之章,便断了,没有引出两江总督,更没有牵扯到索额图。这事到此也就不了了之。
可谁又能想到,满朝文武,心照不宣,装聋作哑,试图忘掉的一个人,竟被刺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看着所有人脸上的精彩神情,老和尚纵声长笑。
“带下去”善扑营总管手一挥,老和尚连带着灵谷寺的僧众们,全都被带下山去。
有兵丁来报,大雄宝殿及下山道路已被水都淋了一遍,可以通行了。
片刻后,又有兵丁来报,在方丈房内,发现了普善遗体,经御医勘验,普善临终前已有了很重的风寒,但却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掐死的,脖上的手印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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