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张晓儒很识时务,早知道的话,根本没必要特意来一趟。
张晓儒担忧地说“八路军游击队活动猖獗,小队长很危险,班长也不例外。这年头,活着比什么都好。”
范培林不以为然地说“昨天是八路军的正规军,如果是游击队,也不算什么。”
警备队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遇到游击队,还是有一战之力。
张晓儒举起酒杯,郑重其事地说“范兄,能否拜托件事”
范培林很豪爽地说“咱们之间有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有事尽管说。”
他最担心张晓儒对自己没任命陈光华为小队长有想法,这件事翻过去了,什么事都好说。
张晓儒说“以后,警备队下乡催粮催款,如果没超过一个小队以上,尽量别让陈光华的三班出动。”
范培林笑了笑“张老弟,没你想的这么可怕,下乡一趟,收获颇丰呢。既然是你的请求,我一定照办。”
不能说张晓儒的担心没有一点道理,但三塘镇毕竟是日军的控制区,八路军游击队偶有活动,也不过是小股部队。
一次下乡遇袭,不代表每次都会碰到八路军游击队吧
张晓儒准备走的时候,碰到陈景文带着二班的人回来,他们上午在新街调查,一直忙到现在。
张晓儒问“情况怎么样”
让陈景文去新街调查,是特务队的正常工作安排,陈景文只是顺便做点私活罢了。
陈景文说“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张晓儒说“等会在特务队办公室等你。”
刚回到特务队的办公室没多久,陈景文就来了,为了第一时间向张晓儒报告,他只是随便扒拉了几口饭,拿了张饼就过来了。
陈景文说“你说的几个人,有几人神情很是紧张。”
他虽然没受过专业训练,但在特务队的时间长了,也学到了不少特务方面的东西。
张晓儒缓缓地说“紧张是正常的,只要没露出破绽就行。”
陈景文笑着说“当然,也有些人表现得很好,特别是那个栗青扬,非常镇静,像是见惯了大场面似的,还问我特务队有没有木工活做。”
张晓儒随口道“人家走南闯北,什么事没经历过”
陈景文微笑着说“这一点,还真得向他学习。”
陈景文走后,张晓儒却陷入沉思。栗青扬是木匠,到处找活干,见过世面,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陈景文最后那句“还真得向他学习”,让张晓儒暗暗警惕。见过世面的人,未必就适合地下工作,很多在外闯荡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看到特务队的人,还敢主动搭讪
栗青扬在所有人当中,表现得最好,沉着冷静,一点也不惊慌,看着很适合做地下工作,可张晓儒心里,总觉得不自在呢
晚上,张晓儒让乔再生通知李国新到家里,特意跟他说起了栗青扬的事。
张晓儒问“老李,八湾村来新街做工的人多吗”
李国新摇了摇头“不多,他是手艺人,到处找活干,听说这里有工做,就跑了过来。”
张晓儒疑惑地问“我们用的都是各村的人,工钱给的不多,他愿意”
李国新笑了笑“现在的人,能有顿饱饭吃就不错了。栗青扬手艺好,为人厚道,最重要的是,他很爱国,痛恨鬼子。”
张晓儒问“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栗青扬很合适做地下工作”
李国新惊讶地说“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然行动
李国新正是觉得,栗青扬很适合搞地下工作,才开始留意他。有些人天生就是干革命的料,而栗青扬天生是搞地下工作的。
张晓儒喃喃地说:“突然冒出一个天生做地下工作的人,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李国新听出了张晓儒的话中之意,连忙说:“要不,再对他考察一次?”
张晓儒摆了摆手:“不,直接派人去八湾村了解情况。”
栗青扬是八湾村人,在那里才能摸清他的老底。
李国新郑重其事地说:“我亲自去一趟。他不是在长治、七泉、八泉也做过事么?顺道去了解一下。”
张晓儒叮嘱道:“可以,带上特别小分队。”
李国新摆了摆手:“没必要,那边的路我熟得很。”
张晓儒坚持道:“还是带几个人吧,要是碰上单独的敌人,你们顺手就收拾了。八湾村那边,原来是guo dang顽敌的地盘,听说还有零散人员,你一个人过去不安全。”
李国新想了想:“好吧,那就带两名队员。”
张晓儒说:“特别小分队,要熟悉三塘镇的每一个村子、每一条道路,如何熟悉?得多让他们走动。要摸清日军活动规律,争取把全县的日军动态全记在心里。”
李国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行,把特别小分队都带上。”
张晓儒叮嘱道:“你们出去拿长qiang不方便,把短qiang拿拿上,多带点shou liu dan,手里有qiang,qiang里有子弹,才不怕遇到敌人。”
麻拐塘吴增贵的三百大洋,送到张晓儒手里后,他才被放出来。虽然只进了两天,但吴增贵可是遭了大罪,整个人精神萎靡,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张晓儒特意去了一趟:“吴增贵,这次我可是费尽了口舌,太君才答应放你们回去的。”
吴增贵被两个村民扶着,有气无力地说:“多谢张会长。”
此刻的吴增贵,心里不知道多恨张晓儒。如果张晓儒不收钱,他肯定万分感激,但张晓儒趁火打劫,简直就不是人!
张晓儒在吴增贵耳边轻声说:“警备队的吕德成死在麻拐塘,还四个兄弟当场身死,四人被八路军抓走。范培林的意思,让你替警备队的人抵命。要不是我从中斡旋,你能活着出来?”
吴增贵抬起头,惊诧地说:“真的?”
张晓儒嗤之以鼻地说:“我能骗你?警备队决定,让麻拐塘出八个壮丁。他们死了八人人,得让你们的人顶上。”
吴增贵咬牙切齿地说:“王八蛋子!”
警备队让麻拐塘出八个壮丁,并非张晓儒杜撰,范培林吃了这么大的亏,找不到八路军游击队,自然要拿麻拐塘出气。
吴增贵虽然又恨又气,但在特务队受了刑后,哪还敢说什么?多少愤怒,都只能窝在心里。
回去后,吴增贵在麻拐塘找了八个壮丁,送他们来的时候,吴增贵每家给了四块银元,告诉他们为何会进警备队,然后又大骂范培林,说他吃人不吐骨头,你们到了警备队后,麻拐塘的人要团结一致。
别人讲话都是鼓气,吴德宝讲话,则是让他们泄气。吴增贵在麻拐塘还是有点威信的,麻拐塘的壮丁知道吴增贵的意思,到了警备队,也不会真心实意替日本人卖命。
吴德宝让麻拐塘的人团结一致,可他们到警备队后,却被打乱了,每个班放一个人,又从每个人抽调一个人,组成新的三小队二班。
范培林精得很,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当初淘沙村自卫团的人进来时,就应该这样做。
崔吉奇的三小队终于满员,召集所有人训了话:“到了三小队,就是自家兄弟。我要告诫某些人,不要仗着跟什么人有关系,就可以不听号令,警备队的队长是范队长,谁要是不听命令,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望向陈光华。
陈光华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与崔吉奇目光一碰就让开了。
崔吉奇见了,心里暗暗得意。
他自然知道陈光华与张晓儒的关系,自从张晓儒到了三塘镇,淘沙村在三塘镇的俨然成了一个组织,警备队有淘沙村的人,特务队也有淘沙村的人,镇自卫团和镇公所,也有淘沙村的人。
范培林跟他说过,原本这个小队长,是要给陈光华的,是他顶着张晓儒的压力,才给崔吉奇争取到这个位子。
崔吉奇对范培林万分感激,当场就向他表示,整个双棠县,他都只认范培林,哪怕就是日本人都不行。
崔吉奇说道:“明天上午,三小队配合皇军一个分队,去罗堂村催粮,所有人不得去外面用餐,起床就给老子集合。”
警备队与日军一起行动,就算张晓儒知道消息,也不会动手。
日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厉害的,除非是偷袭,否则张晓儒不会让七零五民兵连冒险。
第二天,警备队去罗堂村征粮非常顺利,上午出发,傍晚就回来了。
晚上,崔吉奇又训话:“有人说八路军游击队神出鬼没,我看也就这样,借他们三个胆,也不敢跟我们交手!”
他哪里知道,张晓儒是腾不出手,要不然的话,崔吉奇能活着回来?
李国新已经回来,给张晓儒带回了一些新情况,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很处理好栗青扬的事情。
张晓儒在三塘饭馆吃饭时,看到一班的孟民生,不断催促着手下:“快点快点,要是让太君等急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张晓儒听到后,走过去问:“孟班长,要出任务?”
孟民生叹息道:“是啊,北村太君突然紧急下令,让我们去趟西山沟。”
张晓儒惊诧地说:“天快黑了还去西山沟?”
孟民生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
这个时候离开镇子,如果遇到游击队怎么办?黑灯瞎火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晓儒看了看,没看到陈景文:“二班去吗?”
孟民生说:“二班去神婆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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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识破(加更求票)
张晓儒随后去了趟特务队,果然全队的人都走了。北村一带着一班去了西山沟,而上杉英勇则带着二班,去了神婆沟。
倒是张晓儒这个副队长,什么也不知道,这让张晓儒很是“失落”。有这两个日本人在,他这个副队长名不副实。
回去的时候,张晓儒特意绕到李记日杂店。永井武夫想以中国人的身份,潜伏在张晓儒身边,而张晓儒也想借永井武夫之口,传递一些消息。
永井武夫看到张晓儒,很是热情地说:“张兄弟来啦。”
张晓儒叹了口气:“反正也没事,散散心。”
永井武夫善解人意地问:“有心事?”
特务队的突然行动,正是他授意的,无需张晓儒参加,也就没通知他。此时的张晓儒,自然感觉有些许失落。
张晓儒叹息着说:“也说不上什么心事,就是特务队都出动了,只有我这个副队长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永井武夫看出张晓儒的失落,安慰道:“或许太君有紧急事情呢。”
张晓儒点了点头,像是自我安慰:“对,一定是这样。”
永井武夫极力邀请:“进来喝杯茶吧,我这里来了点好茶叶。”
张晓儒摆了摆手:“算了,还是回去睡吧。”
到家后,乔再生告诉他,李国新已经在后面等着了。乔再生在前面放哨,他们在后面的房间密谈。
李国新问:“特务队全体出动了?”
他已经见过乔再生,知道了特务队的情况。身在三塘饭馆的乔再生,每天能接触到大量情报,而他也与陈景文和陈光华保持着联络,特务队和警备队如果有紧急情报,他会第一时间报告张晓儒。
张晓儒叹息着说:“看来,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
李国新一脸后怕:“幸好你有所察觉,否则把日本特务吸收进党组织,我怎么向组织交待?”
他带着特别小分队,去了八湾村,还去了七泉、八泉,甚至还跑了趟长治,终于把栗青扬的底细摸清了。
栗青扬确实是木匠,也经常在外面做活,但自从日本人占领双棠县后,他就没离开过八湾村。93军驻扎在八湾村,那里变得特别热闹,作为一名手艺人,请他做活的特别多。
就是在那个时候,栗青扬接触到了永井武夫,当时的永井武夫,也在八湾村开了间杂货铺,93军的官兵,大多是他的顾客。
杂货铺的货架,全是栗青扬做的。而且,93军军部的一些办公桌椅,包括军部主要长官的家具,都是他打的。
那段时间,栗青扬的家境突然变好,家里不但翻修了房子,还置了几十亩地,俨然一个小地主。
那个时候,栗青扬经常去杂货铺,当时谁也不知道,杂货铺的老板是日本特务。要不是李国新细心,恐怕也不会发现永井武夫当初的潜伏身份。
回来后,两人决定测试栗青扬。测试与考察是不一样的,考察是正常的组织程序,测试则将栗青扬当成了半敌对分子。
李国新告诉栗青扬,今天晚上区委的领导要见他,地点没有确定,要么是神婆沟,要么在西山沟。
这两个地方,李国新只告诉了栗青扬,而特务队突然扑向这两个地方,栗青扬的身份呼之欲出。
张晓儒安慰道:“这不是查出来了么?”
李国新说:“现在怎么办?栗青扬已经沦为日本人的走狗,差点被他混进了党内,这种人不除掉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