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虹霓

    回家路上，她再次接到了林云的电话。

    林云带着哭腔说道：“小林，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什么忙”林瑶说道：“我不在公司有一个多星期了，而且我一直在备考，工作上的事，未必帮得上忙。”

    林云却道：“你放心，我不需要不你帮我做什么，只要你今天别接文先生的电话就可以。”

    怎会好端端扯到文先生

    林瑶离开公司后就没有和凌云的任何一个客户联系过，包括文先生在内。

    一方面是因为她忙着为考试做准备，另一方面，也因为林云。

    林瑶肯定道：“我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文先生，可是连接都不接，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文先生正在发脾气，估计他会打电放给你，到时你别接他的电话”林云补充道：“一天就可以，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林瑶仔细想想，她和文先生似乎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于是答应下来。

    就在林云挂断电话的同时，林瑶的手机再次响起，果然是国际长途

    第一个电话，林瑶没接。

    第二个电话，林瑶还是没接。

    第三个电话，林瑶依然没接。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一直到第九个电话，林瑶都没接。

    如果林云没打刚才那个电话，林瑶肯定早就接电话了，可是她答应了林云，今天不接文先生的电话

    再等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家就能皆大欢喜。

    可文先生真不是一般的执拗，他的第十个电话也来了。

    “我们之间的爱轻得像空气

    而我依然承受不起

    任往事在心里不停地堆积

    如果你不懂珍惜

    思念会过期

    我们之间的爱重得像空气

    越想逃离却越沉迷

    而回忆太拥挤

    我无法呼吸

    ”

    林瑶的手机铃声不停地回响在客厅里，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若是涉身处地的想一想，到底是什么的事情，才会让文先生接连打十个电话给她

    要知道文先生从来就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不仅不会不讲理，还格外替别人着想。

    林瑶在第十个来电被挂断前的最后一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是焦急，“小林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必须告诉我实话，可以吗”

    林瑶正襟危坐，“请说。”

    “一年前，我通过凌云付给庄先生公司那笔押金，你还记得吗”文先生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问过庄先生，他说押金已经退还给凌云，可是凌云那边却告诉我，这笔钱是由这笔钱的去向只有你知道。”

    一年前，凌云的生意刚刚开展起来，文先生与凌云的合作也是将将开始。

    文先生需要的产品原本都是从霓虹国采购的，庄先生厂里根本没有生产。

    庄行生为了生产文先生的产品投入大量人力和财力，为此，要求客户或凌云付一笔押金，采购量达到一定要求时退还。

    这在国际贸易中很常见，文先生同意了，这笔钱是文先生通过凌云付给庄先生厂里的。

    但是林瑶去迪拜之前，庄先生已经主动将这笔钱退还到凌云的账上

    轰

    林瑶脑海中仿佛被投落一颗重磅炸弹，炸了。

    林云微微哽咽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朋友，好不好”

    “你放心，我不需要不你帮我做什么，只要你今天别接文先生的电话就可以。”

    “文先生正在发脾气，估计他会打电放给你，到时你别接他的电话”

    “一天就可以，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他们的目的，竟然是这样。

    他们，究竟凭什么这么对她

    林瑶的心里有些发涨，像是有什么亟需冲破枷锁。

    “他们说，这笔钱下落不明，然后怎么样都联系不上你”文先生的声音有些沧桑，“尽管他们没有明说，但他们的意思就是那笔钱被你拿走了”

    文先生苦笑，“老实说，我不差钱，也不在乎那笔钱，但我不喜欢被人蒙骗

    就算你真的拿了我的钱，我最多也只是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而已。

    他们现在让你替他们背黑锅，如果你替他们背了这一次，可能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但是其他人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如果你认了这件事，他们可以让你承担法律责任。”

    林瑶当然没有拿过那笔钱，这样的道理，她也是懂的，只是，林云

    如果可以，林瑶不想她闹得太难堪。

    按正常思维，如果有人挪用了一笔钱，被客户发现后会怎么做，那肯定会尽快把钱补上，然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云说过，只要一天就可以，想必他们正在极力补救。

    林瑶敷衍道：“或许，这段时间他们人员交接，工作太忙，没有留意，让他们仔细查一查，应该可以查到。”

    “你不用替他们找理由，他们这是拿了我的钱，还想让你背黑锅啊”文先生的语气痛心疾首，“何况就算笔钱真是被你挪走，我照样不会继续和他们合作。

    如果一家公司开到公司里的员工可以随随便便把钱挪走，这样的公司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替他们瞒着我。”

    如果真的是被凌云的员工挪走了本该还给客户的钱，按说也该由凌云承担相应的后果，而不是模棱两可地说些，“下落不明”、“联系不上”之类的话敷衍了事。

    发生了这种事，换作林瑶也不会继续和他们合作。

    他们总是瞧不起别人，还把别人当成傻子，却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做的事才是最愚蠢的。

    林瑶再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员工和老板，属于天然敌对的立场，不可能成为真正交心的朋友。

    林云或许对她不错，但是站在利益角度出发，她必定和秦董事长站在同一阵营

    有的事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如今是时候厘清一切了。

    林瑶心情复杂地说道：“我没有拿过那笔钱，而且那笔是从公司账上走的，我不可能接触到那笔钱。”

    文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是开公司的，我当然知道这样的道理啊。”

    如文先生所说，凌云那边会这么做一次，也会做很多次。

    这仅仅是个开始

    文先生挂断电话后，林瑶用自己常用的个人邮件给关系要好的客户写了邮件，告诉她们自己已经不再为凌云实业服务，既没有夸大，也没有粉饰太平，只平静地阐述了这一事实。

    她的客户们纷纷回复邮件，表示知情和感谢，并祝福她有更美好的前程之类。

    林瑶可以不这么做，但是她很清楚，她离开后，凌云那边很有可能抹黑她。

    她得让客户知道事实。

    接下来嘛，就要看凌云的了。

    总之，想让她背黑锅，没门




第二百六章 兵荒马乱
    雨，从夜里开始不停地下，淅淅沥沥的，敲打在屋檐、栏杆，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直至近天明时分，也不见停歇。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仿佛连空气都散发着冰冷。

    天蒙蒙亮，林瑶就起身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做过的模拟卷温习一遍，错题被她用荧光笔标注出来，直到确定这些题都会解了，她终于放下心来。

    说来也巧，原本林瑶一直担心一边上班一班备考，时间会不够用，结果阴差阳错的，她居然会被开除，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她用这十来天的时间做了好多真题，查漏补缺兼巩固成果。虽然她不敢说你一定能考出多好的成绩，但是对于上线，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出门前，林瑶将自己提前收拾好的考试用品、身份证、准考证再次检查一遍，确定无遗漏，她信心满满地出门了。

    考试这天是周六，且是雨天，加上她出门早，交通很是顺畅，不过十来分钟，她就从京都苑来到位于朝阳小区附近的某大学。

    林瑶不是最早来的，和她一样提前来找考场的考生大有人在。

    很快，校园内人潮涌动。

    825，林瑶和其他考生一起排着长队，有序进场。

    一年一度的全国硕士研究生统一招生考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林瑶报考的专业，初试需要参加两场考试，分别是英语（满分100分）和综合（数学、逻辑、写作，满分200分）。

    第一场考试时间是上午8301130，第二场下午14001700。

    一月初的杭州正是三九严寒天，林瑶所在的考场是这个校区最老的教学楼，没有空调，何况她还坐在前排，正对着大门口，恰好是风口的位置。

    林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数九寒天冷风嗖，她真的觉得冷风嗖嗖地吹进来，吹在她的脸上、身上、腿上、脚上，又从她的领口、裤腿灌入，寒冷刺骨。

    第一份卷子答了不到三分之一，她的手就开始变得麻木，本就不怎么好看的字体，变得愈发砢碜，最麻烦的是，她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好像连脑子都结冰了，不好使了。

    这样可不行，她告诉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

    这个周末如临大敌的可不止林瑶一个，凌云实业的众人此时无不是忙到人仰马翻。

    自从林瑶被开除，凌云实业的每个人手上都有了需要在年前出货的单子、洽谈中的意向订单、以及像雪花片一样，不断飞来的询价单。

    大家起初是喜出望外，原本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订单、没有业绩，不好交差，现在订单有了，意向订单也有了，还有这么多的询价单，形势一片大好。

    虽然这些客户属于“公司客户”，他们没有提成，但是，做得好，绩效工资会涨。

    渐渐的，情况就变了，他们发现林瑶手上这些客户根本不像他们原本以为的那样好对付，时不时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有时候关于表面处理，有时候关于材料硬度，有时需要改一下产品设计，有时候关于产品外包装……五花八门，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十几个人，平时天天加班到很晚就不说了，连周末都在公司里加班，或者说上班。

    不得不说，和以往的清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在忙碌的同时，心中无法不好奇，这令他们十几个人忙得团团转的可怕工作量，原本都压在林瑶一个人身上，她究竟是怎么应付自如的

    为什么她几乎不用加班，都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过，林瑶已经走了，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这段时间，秦弈一直在公司坐镇。

    他早就觉得，林云是个粗人，完全不懂得如何管理公司，凌云实业才被她搞得这么不规范。

    他来到凌云后，并没有明显的改善，那是因为有林瑶在。

    只要他扫清了这两大障碍，真正接手，凌云一定可以实现质的飞越。

    岂料现实却和他以为的恰好相反。

    林瑶被开除的当天下午，就有客户取消订单，理由是他们涨价的要求不合理。

    是的，秦弈让人接手林瑶手上的客户后，全部重新核算了成本，这一算不打紧，他发现林瑶报价根本是乱来的。

    少数产品利润率达到50以上，少数产品不到10，简直莫名其妙！

    他当即让业务人员调整了报价，尤其是那几款利润率低的产品，在原来的报价基础上涨价20，确保所有产品的毛利润都在30以上。

    他很有信心，这样一来，明年不仅销售额可以实现翻番，利润也同样可以翻番。

    结果客户根本不买账，有的还在讨价还价，有的直接取消了订单。

    这些只是个例，秦弈没当回事。

    直到昨天晚上，这个情况集中爆发，业务人员全都慌了神，最后大家相约一起去请示秦董事长。

    “秦董事长，米国客户提出暂停合作。”

    “秦董事长，约旦客户说新订单已经下给别家了。”

    “秦董事长，也门客户通知我们取消订单了。”

    ……

    仅仅一个多星期时间，林瑶原本谈得差不多了的意向订单被消灭了一大半，就连已经下了的订单，也接二连三地被取消！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价格问题，秦董事长大幅涨价的行为引起了意向客户的不满。

    其次是因为沟通问题，凌云的业务人员都是女孩子，虽然他们英语水平普遍不低，可是这种专业词汇，她们连华文都看不懂，更别说英文的了。

    李仁海倒是懂得多一些，可他的英文不行，同样指望不上。

    每当客户提出了问题，凌云这边不能及时回复和跟进，总让客户觉得好像鸡同鸭讲，根本无法沟通。

    外贸公司的核心价值在于为国外买家提高解决问题的效率，如果他们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还添乱，那么客户自然会换掉凌云，去寻找更合适的供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