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驾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阿尔萨兰
其实范大人摇头的意思是,我自己啥都不知道一脑门子官司呢,你还来问我。
增寿到底是怎么知道小环的事情呢他们都是武将,罗凡没有上过战场,可他祖父父亲都上过,罗家两代人都尝过道缝滴血的日子,范大人早年也是沙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死在刀下的鬼魂不知道有多少,鬼神之说他们是不信,但那天增寿的表现太奇怪了,可谁又能说一个宗室子弟神叨叨的像是鬼魂附体呢他再不济也是先帝的堂弟,诚亲王的亲弟弟。
那件事就马马虎虎过去了,反正是天知地知,范大人知罗凡知道。
可是今天……罗凡第一感觉就是增寿说的一定是对的,可他又不好意思当着增寿的问的详细一些,也不能说那咱们今晚就尽量赶到香河县去打听一下,只能低声命令自己的护卫:加快速度直奔香河县,嗯,别说是我的命令。
丫鬟惠香爬回了大车里。
姚嬷嬷坐到一边,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故意的。”
惠香瞪着九姑娘。
后者淡淡一笑:“六表叔还是有把子力气的。你声音小点被他听到又要打你了,我怪心疼的。”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水面上点点星光。
惠香看着九姑娘的脸:小小的尖尖的,她还是那个九姑娘,怎么这么胆大了,还敢打人!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九姑娘,小巧的下巴微微扬着,倔强又俏皮。
“你狠。”
惠香咬牙切齿。
九姑娘轻轻掀开一点帘子,像是欣赏外面的风景,全然不在乎对面张牙舞爪的丫鬟。
她不怕她,从公主府出来她就想着到江南的路上,她有办法收拾这一老一小。姚嬷嬷是公主安排的,在她身边六年了,她母亲死后,从小带她的陈嬷嬷忽然有天被人抓着说偷盗府内财物,还从屋子里起出了贼赃,陈嬷嬷木然地看着不知从哪淘登来的所谓赃物,忽然笑了一下:“我就知道,轮到我了。”
“嬷嬷!”
年幼的九姑娘伸手去拉她,陈嬷嬷忽然弯下腰,贴着九姑娘的耳边低语:“姑娘,少奶奶不是自杀的,你记住,永永远远的记住。”
九姑娘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年纪小,以为是自己想的不够周全,陈嬷嬷这句话坐实了她的怀疑和想象。
“赶紧走,和姑娘啰嗦什么你这样的贱人,只会教坏了姑娘。”有人上前拖拽,陈嬷嬷也不喊叫,被人拖走时依然回头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九姑娘,似乎在无声的喊叫:姑娘记住,永永远远地记住。
于是姚嬷嬷被派到自己身边做教养嬷嬷,过了几年又送个丫鬟惠香过来,做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自己的坐卧行走,处处被她们监视挑剔,在她们眼中,她不过是后院里
第十八章 香河县的烈女(一)
秦九在公主府不受宠,宅门里的仆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厨房对这边也倦怠着,一日三餐马马虎虎,别提什么点心水果根本看不到,就算姚嬷嬷和惠香是公主派来的,主子吃的不好,她们也好不到哪里。
惠香本来对秦九姑娘满心痛恨,可看着点心盒子递过来,这手就不由自主地抓了过去。
秦九姑娘温婉一笑,将整个盒子塞到她怀里,用极低的声音说:“就这点东西。你都吃了,别叫姚嬷嬷看到,就说都被我吃了。”
惠香心想,别想用几块点心收买我,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太阳落山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香河县。
罗凡手下的护卫在前面跑着,增寿坐车腻歪了,从车里出来找匹马骑,他看着前面的城墙笑眯眯地问:“黑子,怎么来香河了”
罗凡一脸冷意:“家将带路,我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我信你。”增寿大笑几声,信马由缰走到城门口。
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远远地看到护卫们身上的官服立马来了精神:“将军,这是……打哪来啊。”
“京城。”
一个护卫回答。
“京城的贵人啊。”
士兵肃然起敬。
看完路引,一行人进了城门,走了一段路就听着哐哐哐传来几声锣响。
增寿笑道:“香河县令真上道,知道咱们来了这鸣锣开道呢。”
那敲锣的一身衙役制服,边走边喊:“县太爷令,明日巳时烈女出殡,父老乡亲可前往相送,以彰孝道人伦”
接着又是哐哐哐几声锣响。
围观的行人有人撇嘴:“世风不古,一个暗娼就是烈女,那我们县城所有女子都能做烈女请封树牌坊了,这才叫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荒唐,荒唐至极。”
“你知道什么,那郭娘子当初都是为了奉养公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现在郭四回来她又自缢身亡,这样大仁大义的女子,不是烈女是什么”
“没听过暗娼做烈女的,不妥不妥!”
一再摇头的男子四十多岁,干瘦的脸,下巴几缕羊毛胡子,看打扮像是个读书人。
郭娘子!郭四!罗凡大吃一惊,翻绳下马对说话的人拱拱手:“这边有礼了,不知几位所言何事”
那山羊胡子读书人看罗凡一身武将打扮,气宇轩昂,便急忙还礼作揖:“叫将军知道,这敲锣的是本县衙役,通告全城明天要为一个女子出殡。”
“为一个女子出殡,这女子是生前做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不成”
罗凡问。
山羊胡子读书人刚要开口,旁边和他吵架的人急忙说道:“这郭娘子就是请朝廷赏牌坊都是该得的。”
读书人气的胡子一翘翘的:“什么牌坊给一个卖身的人立贞节牌坊亏你说得出来!”
“卖身也是为了奉养公婆,为何不能立牌坊”
俩人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罗凡无奈地看着争吵的两个人,左右为难,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却让这俩人又争执起来。而自己站在两人中间,走也不是,劝也不是,一脸尴尬。
另一边,增寿打扮得像个富家公子,挤进人群中,看到一个嘴巴大的婆子正舌战群雌,便笑眯眯地凑过去叫了声:“大姐,这城中发生了何事啊。”那婆子正和旁边的人说的起劲,见一个美貌少年过来作揖叫自己大姐,当即乐的见牙不见言,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公子,这郭娘子啊,是个苦命人,为啥说她苦命呢,她长得挺好看的,可惜从小订的娃娃亲,爹娘又老实,明知道郭家穷的吃不上饭,还是狠心将她嫁了过去,真是作孽。”
“郭娘子是烈女,怎么能说苦命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过去有什么不对”
有人反驳。
“屁,你拍着自己胸脯问问,你是愿意死了被人夸几句,挤几滴猫尿,还是活着好好享受狗屁烈女,我看就是叫什么遇人……对,遇人不淑。自家穷的叮当响,还要人家姑娘嫁过去受苦,就为了传宗接代他家可有大把的银子继承生下来带把的不也是个穷命”婆子口沫横飞。
原来这城里有个叫姓郭的人家,
第十九章 香河县的烈女(二)
“真有郭娘子,真有郭四!”
罗凡听柏师爷讲完大致情况,眼睛瞪的老大,喃喃自语。
“要不要去同济堂看看”
增寿指着前面:“往前走走就到。”
罗凡哼了一声:“我们进城当然要找住的地方,不往前走还要往后走吗”
增寿看着他笑了:“黑子,你也伶牙俐齿了”
罗凡不理他,翻身上马,指着那敲锣的衙役道:“速速通报你们县令,京城钦差路过香河。”
那衙役见这十多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武将打扮气宇轩昂,吓得忘记行礼,拎着锣就往回跑。
京城来的钦差大人!众人将这他们团团围住,议论纷纷。
“真威武啊,到底是京城来的将军。”
“那个小白脸是公公吧长得可真俊啊。”
“俊有啥用,那是个没用的货,那玩意不好使啊。”
增寿扬起马鞭子,恶狠狠地甩了几下,窃窃私语的人被他吓得抱头鼠窜。
顺子喝道:“让路,让路!”
他是狐假虎威,这些人太可恶了,太监怎么了竟然敢说这种话。
“香河县令恭迎钦差大人。”
香河县令连跑带颠,满头大汗。
衙役跑来说有钦差来了,这里是直隶,钦差过境是常事,县令急忙戴好帽子匆忙跑出来。离很远就看到十多匹高头大马,县令知道这样的马匹不是一般人能骑的,袍子一撩马上就拜倒在地。
“呵,圣旨、公文都没看,你怎么就确认我真的是钦差这里是直隶重地,若是有人冒充钦差行骗,你负得起责任吗”县令抬起头,看着马上那张白生生的漂亮面孔,迟疑一下:“您……”
他站起身吗,满脸狐疑,同时左顾右盼,看县衙内的人跟来多少。
增寿捕捉到他脸上的犹豫,冷笑道:“看看,这么一吓唬你就开始怀疑自己,这可是一县之令所为”
一边的罗凡心道这纨绔,这县令如何等罪他了这般给人难堪。
那县令却也是个厉害的,当即走过来要检查公文。
增寿一挥手,小顺子拿出圣旨一抖,县令马上跪下口呼万岁,身后的衙役们也纷纷跪下来,围观百姓见县老爷都跪下了,立马呼啦啦全都跪倒。
增寿瞟了刚才说自己是小白脸的那几个人一眼,嘴角浮上一丝得意的笑。
手稍微往前探了一下,虚扶县令起来:“请起吧,以后长点心就是。”
那县令起身,忽然说道:“卑职身为本地父母官,有守土职责,未接到钦差入境的通知,不知可否查验一下圣旨和公文”
增寿脚步一滞:“什么你还要看”
“大人说的是,卑职不够谨慎小心,卑职这就改正。圣旨只看一眼,公文还未看。”
增寿打量着这县令:三十来岁的样子,面白长须,眼睛不大,很典型的一张读书人面孔。
增寿回头对柏师爷笑道:“麦县令倒真有点南海人的硬脾气。”
柏县令一愣,他没想到增寿竟然不声不响的将这本地县令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其实是增寿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跟在那县令身后,他想努力的看仔细一点那影子上忽然现出一行字,竟然是关于那县令的,麦子强,南海人,先帝二十五年的进士,在此地做了三年县令,考评是优。
他随口说出来,县令面色变了变,但依然坚持将公文看清楚,这才又一揖到地:“请钦差大人。”
他做出个请的手势。
双方到了县衙,县令派人去联系馆驿。
增寿直接站在秦九马车前吩咐:“直接去驿馆,照顾好你们姑娘,若有轻慢,六爷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小丫鬟在车里吓得大气不敢出,姚婆子连声答应着。
麦县
第二十章 香河县的烈女(三)
“郭四出门讨生活,当时家中幼子三岁,还有老父母尚在,他走后,郭家更是一贫如洗,隔夜粮都没有了。一家老小该如何生活”
麦县令看向钦差大人。
增寿喝了口茶,缓缓放下茶碗道:“这郭四也算个爷们都不如顺子。扔下家小自己去外地讨生活等着一家人饿死不成到这份上,郭娘子就是一个人跑了都是对的,是郭四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在先。”
罗凡眉头微微皱一下,总觉得增寿这话哪里不太对劲。
麦先生听钦差大人这么说,眼睛都亮了,激动地一拍桌子:“对呀,钦差大人所言极是,郭娘子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又不忍心抛弃公婆带着孩子离开,于是她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在麦县令讲述中整个事件是这样的。
郭娘子将周围邻居召到自家门口,还将公婆也请了出来。
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面面相觑,郭家公婆捏着一把汗,他们知道自己儿子临阵脱逃实在是不对,担心儿媳一气之下召集邻居街坊宣布和自家一刀两断。那老两口只有饿死一条路了。就是沿街乞讨,这年月大家都不好过,谁家能长期有余粮接济要饭花子
“我家贫,相公又离开家,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无力支撑。现在打算不惜出卖自己供养公婆,在场的各位街坊四邻,若是有人家有闲钱觉得我可怜施舍我一些让我能供养公婆,抚养幼子,待我相公回来一定奉还,若是大家都家无余财做不到这点,看到我倚门卖笑也别说什么,都是生活所迫,我饿死不打紧,公婆受饿是我不孝。”
说着满眼含泪,对着众人跪了下去。
大家围着她,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郭四也叫男人扔下家里老老小小就走掉了,一个弱女子,你让她怎么养活两个老的一个小的。
有个长期被人保媒拉纤的道:“郭娘子吗,若是再走一家呢,老身我做了一辈子媒人,保证能给你找一家可心的,大不了带着儿子嫁过去,孩子总有口饭吃。给老郭家留条根。”
“林妈妈,你看我公婆这身体,我若带着小宝走了,能留多少银钱呢,钱总有花光的一天,等钱花没了,我还能怎么办再走一家,换来彩礼给公婆今天将街坊四邻都请来,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证明我吕三娘不是天生犯贱,待我相公回来你们能给我作证,我这也是……实在是再没有别的法子。”
林妈妈讷讷道:“这个,天下到没有这样的道理。唉,这人啊,怎么活的就这么难呢。”
这世间每个人活得都艰难,但很少有男人就这样一走了之,将全部重担都压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身上的。街坊邻居还能说什么你们不能帮人家一家子,那就善良地闭嘴吧。
众人散去,郭娘子的这番话也渐渐被人传播开去。很快,三天两头就有一些男人悄悄上门。郭家公婆起初觉得面子无光,那些男人来了就急忙捂着脸抱着孙儿躲出去。男人们走了后,郭娘子就捏着银钱去买米买面,供养郭家公婆,让他们吃的饱穿得暖,孩子也喂养的白白胖胖,粉团子一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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