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不要盯着这些战魂的东西看，他们都是由怨念和不灭意志凝聚成的。除非修为高过他们很多，不然容易着道。小云我最怕的就是这些战魂和怨灵，每次看见就腿软。”小云牙关打着颤说完，几乎是趴在地上爬的了。
“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好歹也是个圣贤境灵兽，还没进去呢，就趴地上爬了。再这么丢人，别叫我主人”
“主人，这不能怪我啊。我这一百几十万年来，着实是被他们吓怕了，每次见到就腿软。我也不想呀，可这腿它不受我控制啊。所以我从来都不来这鬼地方。”小云说着，快哭了。
“行吧，我看你也没什么用，还是把你扔进轻尘哥哥的小世界里，让他们烤了吃吧。”
“别，别，别，主人小云突然浑身充满了勇气和战意，腿脚比平时要利索灵活多了。不信你看看”小云突然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几下。嗖嗖两声，来回跑了一趟，贼滑溜。
“还不头前带路，你好歹也是穿云兽，胆子比羊都小，你丢不丢兽脸”小竹没好气地白了这只活宝一眼，众人继续往山洞里走去。
“轻尘哥哥，刚才那辆战车是红尘天宫的制式吧拉车的战魂圣贤境后期，估计生前是圣王境强者。”
“嗯，应该就是我们从幻象里看到的那个自爆的神将。哎这一切，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惨烈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嗯，轻尘哥哥不要惆怅，我们的时间也还很长，足够我们去准备好一切。”
两人沉默着走进山洞里，只见四处魂来鬼往，奇装异服，皆与无量山轮回洞中记忆长河里看到的一样，轻尘心中怅然，睹物伤怀，不觉热泪盈眶。
感应到他心绪的变化，小竹悄悄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安静地往里走着。
“唬唬谁踢我”
小云突然一蹦三丈，回过头来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的惊慌。见身后除了两人外并无其他人，恶狠狠地瞪了轻尘一眼。旋即点头哈腰地向四周被它喊声惊动、面无表情看着它的那些兽类和战魂、怨灵告罪。
原来，它刚进入人多的地方便又软趴了下去。走路慢了，被轻尘不留神下踢到了屁股，惊吓得她亡魂皆冒。
山洞中空，方圆数千里，如同一个巨大的铜钟一样。内里并不如从外面看到的那样幽暗，一个巨大的光球悬浮在万丈高处，如同一颗太阳一样照亮整个山洞。山洞底下是花岗岩石板铺就的地面，外面一层拴满了临时停放的车马，里面一圈是一个坊市。
从入口到另一边出口，一条直道下去，数百里全是摆地摊的。摊主多是身躯庞大的半圣境修为妖兽、灵兽，摊上的货物，多是仙药、圣果、仙灵液、矿物等，琳琅满目。
来逛的，也多是妖兽灵兽，个个如一座小山般。两人一兽站在来往的妖兽、灵兽中间，宛如蚂蚁之与大象。单是体型上的差距便有一股天然的压迫感，无怪乎小云对这里畏惧如斯。
地底空间看着大，但实际上能摆下的摊也不过数百个，两人一闪而过，皆是兴趣缺缺。看着山壁上的斜坡和上上下下的车马，心中好奇不已，便拾阶而上。
两个出入口处皆有一个上落口，沿着山壁如两条缠绕交错的弹簧般螺旋向上，在交接处凿出一个平台以供两边流通。
靠山壁的一侧，四周凿出一间间石室。一间石室一个台阶一个廊台，有大有小，高度就差半尺台阶。廊台百十丈左右宽，外面是一条五百丈宽十度斜坡，以供车马来往。
第一百章 车马衣裘似旧时，来往孰知我是谁（中）
石室凿穿山体，大的就像一个宫殿，小的也有四合院大小。均在外壁处开一扇百十丈大的门窗，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
这样，里面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外面光线补充。既不用镶嵌夜明珠，也不用布置日光阵。
石室便是通间的店铺，比较原始。就是在门前凿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些物品，也无介绍和标价。多数只是摆在上面，个别才在旁边写着“换xx”。
这些商店没有柜台，往里能看见一张卧榻，身躯庞大的妖兽都在里面惬意地躺着，呼吸间窗外灵气如潮涌动。
只有那些轻飘飘的怨灵才搬一张石凳坐在石台前，一脸的迷茫与伤悲。观察久了你会发现，他们时笑时哭，时喜时怒。脸上的表情端的是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而且是变幻难测。
兽类和怨灵、战魂摆上的物品也各个不一样。兽类摆的物品多是些奇异的花草果实，有些还夹杂着强大生灵化道后留下的道骨，强大的道韵气息弥漫。虽然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仙药、圣药，但轻尘看不上，小竹也只是好奇看个新鲜。
怨灵摆的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大多数还是破碎不堪，似是在哪块废墟上挖掘出来的一样。
他们看着这些物件发呆，脸上的神情不停变幻。一身阴森刺骨的怨气，将整个铺面都笼罩得冰寒刺骨。他们的店铺门框墙脚连带着石台底下，都长满了苔痕，整个环境看着有几分墓地的味儿。
战魂摆的大多是兵器碎片，也有战甲、战车部件。他们跟怨灵一样，看着石台上面的东西发呆，眼里充满了迷茫。体内的魂力不停波动，如有千万个灵魂在争吵嘶喊。
“主人，这下面没什么上眼的东西。好东西都在上面，不过上面也是最危险的。那些主动不动就发脾气，打你一顿还是轻的，气不过来撕了你那就没得玩儿了。”
“马屁精，你以前来这里是不是经常被人打一顿”
“小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本小姐这么美丽可爱，他们舍得下手吗”
“嗷”
“哎妈呀，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自恋。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只小绵羊计较。”
小云正吹嘘着呢，孰料刚好路过一个脸色变幻不停的战魂柜台。突然的一个吼叫，就吓得它瑟瑟发抖。那怂样，看得小竹脸上发烫。
“轻尘哥哥，我怎么就收了一只这样的穿云兽呢我现在反悔了，把它给你，你给我搞定它。”
“神威盖世，美丽不可方物的主人，您别抛弃我啊您把我送给小白，那就是要我的命啊”小云闻言连忙爬过了抱着小竹的**，一把泪一把涕的样子，看着小竹哭笑不得。
“赶紧带路，再这么怂，就让人把你烤了吃”
“有圣洁美丽，神威盖世的主人给我勇气，小云心中豪情万丈，一往无前”
小云说着，迈着还在颤抖的腿一步一步往前走，轻尘在后面看得笑个不停。小竹见他幸灾乐祸，悄悄掐住他的腰间一扭，疼得他直抽冷气，老实了下来。
两人转了三圈，来到了数千丈高的半空，这里的石室渐渐变得大小均匀起来，皆是普通人家院子大小。店主多是神色行为正常，且身体实质化的怨灵与战魂。就是个别妖兽，也是常人大小体量。
然而这里每一个存在，那一身气息波动皆在圣贤境中期以上。即便路过的那些，也都在圣贤境。像他们这样连圣贤境都不到，到处逛着的，竟是一个也没有。
小云已经站不起来了，一路勉力爬着，小竹已经学会无视它。轻尘着实看不过眼了，把它抱起来搁肩膀上，吓得它身躯哆嗦个不停。想骂人却不敢开口。
“岁月果、虚空藤”
轻尘看着旁边石台上的一个果实和一条藤，忍不住惊叫出声。只见那果实如菠萝凹凸不平，又像菡萏簇瓣，拳头大、黑白相间。那藤条张牙舞爪、漆黑如墨，长相如虬龙。
“虚空藤不是生长在星海里吗这里怎么有这个”
“这虚空藤外皮褶皱，内里干瘪，明显不新鲜，可能是从哪个遗迹挖出来的。”
“嗷你们这两个孤魂野鬼，不买东西别乱评价，我的东西哪不新鲜了害我卖不出去，撕了你们”
一只青面獠牙的狼妖恶狠狠地探出头来，眼中凶光闪烁。路边行人见状连忙躲得远远的，幸灾乐祸地看向这里。
“青狼大人息怒，我朋友他们第一次进鬼市不懂规矩，勿怒，勿怒。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小云吓得一哆嗦，连忙赔不是，青狼不屑地瞪了两人一兽一眼缩了回去。轻尘和小竹正迷糊这狼妖怎么突然间就发脾气了，小云在蹬着四腿催促两人赶紧往前走。
“这里果然好不讲道理”
轻尘无语地看着小竹笑了笑，两人刚好路过一个女怨灵的铺面。那怨灵闻言突然笑出声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她眼中闪着妖魅的光，衬着一张死白死白的脸，显得那么阴森恐怖。轻尘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拉着小竹往前走。
“轻尘哥哥，你怕什么人生前都不可怕，死后还能吓到你呀她好像看上你了哦嘻嘻”小竹见轻尘那如畏虎狼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起他来。
“小竹妹妹别闹，怪渗人的那笑容，想起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轻尘哥哥你看那，凰血金精和龙魂果那把龙渊剑材质太差了，龙渊的魂力也不够，如果有这两样东西请离火仙前辈熔炼进去，龙渊剑提升到圣级也不是不可能。”
“小竹妹妹竟然还懂炼器和药理”轻尘闻言惊诧不已，宛如发现新大陆般。
“难道我除了修炼，就什么都不会了吗”小竹娇嗔了他一眼，往前面的店铺走去。
“店家，这两样东西怎么换”
“这口音，外来人”一个拄着竹杖靠着门边昏昏欲睡的老叟勉力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两人，便低下头去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是圣兽化形不是孤魂野鬼，只能是生人，还是修为这么低的两只小蝼蚁，胆子不小呐。你看我缺什么，就拿什么来换吧。”
两人闻言眼神微微一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沉吟了一下，轻尘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我看前辈思维清晰、元魂稳固，不像下面那些人一样迷乱，定是已恢复昔日记忆。又看前辈坐着昏昏欲睡，了无生趣，如非功法缘故，便是岁月漫长，遗憾在胸，无可奈何。所以晚辈斗胆猜测，前辈对外物无所求，但缺一个发挥余热的机会罢了。”
“嘿嘿，狡猾的小子。也不算你错，我确实无所求，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如果给我一个发挥余热的机会，似乎也不错。但，你们能给吗”老叟勉力抬头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轻尘，等着他的答复。
“如果前辈是在等下一个轮回，那还有四百多万年。晚辈现在说能，未免让前辈觉得我在诓骗你。不过晚辈确实在为这事努力修炼和准备着。”轻尘说完，目光澄澈地看着他。
“呵，连轮回劫都知道，看来也不是初生牛犊、愣头青。好吧，看你顺眼，这两个玩意我随手捡的，没什么用，就送你罢。但我有个条件，你得陪我说说话，跟我说说外面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老叟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一股沧桑、颓废的气息弥漫。他拄着竹杖勉力站起来转身往里走，衣袖随意一拂，凰血精金和龙魂果飞到小竹手里。
“前辈有命，晚辈自当遵从。”轻尘大喜，拉着小竹跟着老叟走进室内。
“先把你们身上的生人气息彻底收敛起来吧。是这只蠢兽带你们进来的吧能走到这里都没被那些鬼魂发现，也算你们运气了。”
老叟径直走到一张卧榻靠着扶手坐下，脸带微笑地看着两人，脸上的皱纹少了许多。
“晚辈轻尘，这是我的小竹妹妹，不知前辈如何称呼”两人同时施展敛息术，在一旁的客座坐下。
“叫我老陈吧，生前的事太久远了，觉醒后也只记得别人都这么叫我。你刚说下一次轮回还有四百多万年，也就是说新的纪元已经过了一百多万年。神通道法都很兴盛了吧跟我说说都有哪些特点。”
“新的纪元到现在，已经过去一百三十多万年。由于当年红尘天大陆被打碎成五块，导致天地规则削弱，因此神通道法并不昌盛。外界的修者，如今皆无法晋升圣境。”
“小家伙你还知道红尘天大陆呀好久远的名字只是怎么就碎了呢岂不是没希望了哎”老陈一脸的惆怅。
两人见状不着痕迹对视了一眼，小竹向他点了点头。轻尘接着说道“前辈不用担心，还有四百多万年，我们正在努力，争取在万年之内将五块大陆整合。到时天地规则完善，五方世界压抑了几十万年的修者，必定会迎来一次井喷式的提升。世间万道，总离不开守恒二字。一得一失，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我辈但尽力而为，死而后已。”
“小家伙志气可嘉，只是一切都是建立在修复世界的前提上。一个世界破碎了，哪那么容易修复圣皇境巅峰的强者都没法做到的事，何况你们这些连圣境都达不到的小修者哪怕你们将五块大陆整合到一块，你用什么收拢那些散乱、游离在宇宙间的规则呢”老陈一脸的落寞和萧索。
“不知前辈有没听说过红尘天宫和混沌乾坤鼎”
“你们到底是何人”老陈惊得猛然站起，身上颓废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精光四射，杀意凛然。
第一百章 车马衣裘似旧时，来往孰知我是谁（下）
他手一挥，便将整个空间封锁了起来。轻尘和小竹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霎地一下站起来连退三步。至于轻尘肩膀上的小云，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前辈莫急既然你知道红尘天宫和混沌乾坤鼎，以前辈生前的修为，想必也是红尘天外天重要的一员。当知道当年凝雪娘娘送走的那批火种，我们便是其中两人。”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们也是冲着月华殿来的。”
老陈将杀意收敛，再看向他们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徐徐说道“没错，我便是当年红尘天宫回春殿的殿主兼首席御医，所以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们俩又是谁家的孩子”
“前辈误会，我们进来不是为了什么月华殿，只是来找一位兄长。我是战神殿的的后人，小竹妹妹是风丞相的爱女。我这还有前辈的一位故人昊天镜，出来见老朋友了”
“什么老朋友啊，我就那么几个朋友，不都在咦，老陈皮哈哈，是这个闷老头啊啧啧啧，老陈皮，你咋混得比烧火工还惨，连身体都没了”
“什么老陈皮，我叫老陈，别乱给我起花名在晚辈面前大呼小叫的，小心我跟你不客气”老陈皮见着昊天镜先是激动，旋即急眼起来脸都涨红了。
“你看你那张鸡皮脸，整天闷着，不跟你药筒里的那些陈皮一样吗再说，又不是我一个叫你老陈皮的，天宫里谁不是这样叫”
昊天镜说着故意绕着老陈皮转了几圈，镜面上显示出他那灿烂又猥琐的笑容
“我告诉你们呀。这老陈皮在天宫里做御医，知道的秘密可多了，所以他就不敢说话了，变成了一个闷葫芦。憋在心里久了，经常一个人找借口出去采药，然后跑到下界去找个树洞说悄悄话。不过每次都被英明神武的我发现，悄悄给他录了下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