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区之王

    传球，陆恪完成了传球！柯克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瞪圆了眼睛，泰德吉恩和洛根纽曼正在左侧并肩前冲，到底谁才是接球目标呢？一记彩虹传球，陆恪出手之后，橄榄球划出了一道弧线，吉恩和纽曼正在奔跑，猛虎队的角卫和安全卫正在快速回放，是是吉恩！居然又是吉恩！吉恩完成了接球！

    惊愕而激动的呼喊声在演播室里回荡着，伴随着比赛的激烈程度，渐渐走向了高/潮。

    吉恩！泰德吉恩再次完成了接球！成功接球之后，他们还在持续推进，吉恩和纽曼依旧在并肩奔跑着，这一次，纽曼是作为战术性的拆挡球员登场，他撞开了猛虎队的角卫亚当琼斯（adajones），吉恩得以继续推进。

    十五码，十码，五码！端区已经近在咫尺！雷吉尼尔森（ienelson），下半场刚刚上场的猛虎队安全卫尼尔森完成了关键擒抱！等等，这到底进入端区了吗？泰德吉恩的身体似乎已经进入了端区，达阵？难道这是一个达阵？

    演播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柯克和泰迪都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走上前的裁判，视线落在了摔倒在端区前的吉恩和尼尔森身上关键就在于，吉恩的膝盖在触地之前，是否已经过了端区线，过了，就是达阵；没过，就是一码线。

    经过仔细判断和商议，裁判做出了判罚，一码线。旧金山49人，第一档，一码线。

    没有达阵，而是一码线的博弈，橄榄球赛场之上最精彩也最刺激的一码线博弈，甚至有人称之为橄榄球比赛的精华，说轻松，无比轻松，说困难，难于登天。

    虽然距离达阵还有一码线，但刚才这一波进攻之中，陆恪却再次展现出了自己的强硬。

    面对擒杀之后的进攻，陆恪胆大包天地主动跑出了口袋，速度和力量都说不上出众，却胜在出人意料，杀了猛虎队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在防守锋线扑上来之前，以彩虹球的方式，早早地将球传出。

    猛虎队的后场囤积了大量防守球员，但防守覆盖区域还是发生了错位；而且泰德吉恩和洛根纽曼的相互掩护之下，二线防守球员的跟进稍稍慢了一些。这是一记十四码的传球，吉恩完成接球之后，纽曼的掩护，成功地让吉恩完成了推进。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是一个意外一个错位一个掩护，猛虎队的防守组慢了半拍，然后49人就推进到了端区前沿，距离达阵仅仅只有毫厘之间。针尖对麦芒，强硬对强硬，比赛的精彩程度依旧在持续升温。

    解说员们正在惊叹着，但球场之上却丝毫不敢松懈，一码线上的博弈，充满了无数可能，在达阵之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面对场上的紧绷和亢奋，陆恪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紧张，没有激动，也没有慌乱，有条不紊地将队友们召集过来。

    事实上，刚刚的传球偏离了陆恪的预期轨道。

    橄榄球是传向洛根的；但出手一刹那间的手感和力量稍稍发生了偏差，偏离了轨道约莫两码，这是一个十分离谱的传球，在中传区域，陆恪的传球准度还是不够力量。

    幸运的是，两名接球球员并肩跑动，错过了洛根之后，吉恩及时完成了接球偏离洛根之后，距离吉恩的双手仅仅只有半码，他探出身体之后，成功地完成了接球。这确确实实是运气，两名球员的跑动路线稍稍偏离一下，这就是一记传球未完成。

    所以，陆恪没有庆祝，也没有惊叹，而是快速冷静下来，重新整理思路。一码线上的博弈，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面对着队友们期待的目光，陆恪快速完成了战术的布置，然后重新列阵，趁着猛虎队防守组气息不稳的时候，准备一鼓作气完成这一波进攻的攻势。

    人群之中，他可以感受到阿特金斯那锐利而执着的眼神，昂扬的斗志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还熊熊燃烧起来。某种角度来说，他和阿特金斯都是同一种人，越挫越勇，绝对不会轻易被击倒。那么，在橄榄球比赛之中，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呢？

    陆恪没有刻意观察阿特金斯，视线将整个防守阵型收入眼底，居然还是突袭阵型，彰显出了猛虎队的决心。这是常规套路，还是陷阱？

    脑海里闪烁过几个判断思绪，没有过多犹豫和踌躇，陆恪决定坚持教练组的战术安排，没有轻易改动，然后就扬声宣布了开球。没有花招早动战术，在一码线上的博弈是不适用的，即使对方早动，罚掉码数，也只能是一码线缩短为几英寸，依旧不能自动达阵。

    攻击！

    陆恪双手接到了橄榄球，快速后撤步，拉开自己与进攻锋线防守锋线的距离，抬起下巴，寻找着防守区域之中的接球球员，但

    上帝！阿特金斯，又是阿特金斯！阿特金斯突破了进攻锋线的口袋，鲁帕蒂和哈恰尔的联手防守似乎没有踩在节奏之上，轻而易举就被撕破了，然后陆恪就彻彻底底暴露在阿特金斯的眼皮子底下。那是陆恪的盲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擒杀就这样完成了。

    这一次擒杀着实太过凶狠了！耶稣基督，陆恪倒地了，他没有站立起来，陆恪倒地了。上帝，上帝！陆恪倒地了，天哪！




220 四次擒杀
    后撤步，快速后撤步，陆恪迅速拉开了自己与进攻锋线防守锋线的距离，挺直了腰杆，站在制高点之上，居高临下，获取更多的视野空间，寻找接球目标。相较于地面防守来说，猛虎队的传球防守确实薄弱，突破更加容易，但，这一次的一码线防守，情况却微微有些不同

    位于左侧的迈克尔克拉布特里和一名角卫正在纠缠着，甚至没有办法转过身来；正在扯动跑动路线的泰德吉恩，陷入了两名球员的防守覆盖区域之中，危机四伏；洛根纽曼正在不断地变换位置，但两名盯防球员如影随形；还有凯尔威廉姆斯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威廉姆斯？

    一码线上的博弈，两只球队的二十二名球员除了陆恪之外，全部都熙熙攘攘地堆积在端区这一块狭窄的区域之中，视线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站满了人群，似乎根本找不到任何间隙，只感觉置身于海洋球之中般，眼花缭乱，无法识别。

    不对，这是他的错觉。陆恪捕捉到了一丝缝隙，纽曼！洛根纽曼跑出了一个空档！

    抬起右手，小臂快速挥动，陆恪已经做好了传球准备；但同时，身后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撞力，犹如高速列车一般，狠狠地重重地撞击在他的左侧肋骨之上，凶猛的冲击力和残暴的撞击力与沉重的地心引力交错杂糅在一起，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刹那间分崩离析。

    陆恪整个人犹如一麻布袋土豆般，砸落在地面上，麻布袋里的所有土豆都开始翻滚撞击起来，五脏六腑的翻江倒海直接淹没在了地面冲击的疼痛之中，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然后整个身体就感受到了麻木，只剩下一片僵硬。

    撞击着实太过凶猛，以至于牙套都被撞击了出来，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响，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三秒，世界完全一片安静，只有耳鸣声不断在回荡着，紧接着就解开了封印，嘈杂声咒骂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宛若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

    血腥味，再次开始弥漫开来。

    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根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怒火，狠狠地推搡着鲁帕蒂和哈恰尔，怒目圆睁，你们都是死人吗？四次，他/妈/地四次！见鬼！你们守护的是斑比的盲侧，盲侧！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今天的比赛之中就让对手突破了四次！你们看看斑比到底怎么回事！草！你们这群混蛋！

    不仅仅是洛根，马库斯林奇也暴怒了起来，冲上前就撞向了哈恰尔，你喜欢吗？蛤？你喜欢吗？你他/妈/地就是一个混球！你们是不是为了艾利克斯，想要废掉斑比？不要脸的婊/子！双手紧握成拳，怒吼彻底失去了控制，你们看看斑比，看看！是他带领我们取得胜利的，但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

    压抑了两周，沉闷了两周，隐忍了两周，旧金山49人队内的矛盾终于在四次擒杀之后，爆发了开来。

    坐在演播室里的泰迪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问题，怎么回事？49人进攻组的球员们似乎产生了矛盾，事情着实不能更加糟糕了，柯克，你怎么看？但，泰迪没有听到回答，他不得不再次出声喊道，柯克？

    柯克确实是有些愣神，看着躺在地上，始终没有回过神来的陆恪，心脏几乎就要停止跳动，泰迪的呼唤让他缓缓地回过神来，但还是怔了怔，呃今天49人的进攻锋线确实表现太糟糕了，四次擒杀第三节比赛才刚刚开始，阿特金斯就已经取得了个人单场比赛的35次擒杀，如此表现，确实需要指责。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陆恪怎么样了？

    四次擒杀。旧金山49人进攻锋线今天面临着严峻挑战，根本无法给予陆恪提供有效的保护，这使得进攻组的进攻变得断断续续起来，现在陆恪更是面临着受伤的危险，情况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利。

    迈克尔克拉布特里凯尔威廉姆斯泰德吉恩等人都纷纷上前，将洛根和马库斯拉了开来。

    鲁帕蒂和哈恰尔两个人也都是脾气火爆的，面对指责，怒火一爆，也针锋相对起来；可是被拉扯开来之后，两个人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扭过头，尴尬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基诺阿特金斯正在庆祝着自己今天的又一次擒杀，但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展开，然后就注意到了陆恪的异常，他连忙跑了上前，上帝，伙计，你没事吧？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仅仅只是想要打好比赛而已，他仅仅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而已。

    但现在，情况似乎失去了控制。

    阿特金斯整个人都吓坏了，试图拍一拍陆恪，却又担心自己的动作可能会带来连锁反应橄榄球赛场上的第一准则，有人倒地的时候，其他球员不要轻易挪动受伤球员，一定要等队医上场，否则就会酿成大祸。

    伙计？阿特金斯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抱歉，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下一刻，身后就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阿特金斯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抬起头，他就看到了洛根那一张暴怒的脸孔，滚开！不要你假好心！草！

    看到阿特金斯的狼狈，猛虎队防守组球员也纷纷聚集了上前，冲突一触即发；但阿特金斯连忙站了起来，抱住了自己的队友，不断往后退，扬声喊道，我没事，我没事！冷静，大家都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陆恪没事。

    球场旁边，教练组成员都已经惊呆了。虽然今天的比赛进程有些波折，但情况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旧金山49人依旧占据了上风，比分和气势都是；但现在，一次擒杀所带来的多米诺效应完全无法估量。

    更重要的是，赛季开始之后，目前为止发挥完美的落选新秀四分卫，身体素质是唯一的短板，难道现在他们就要因为这一个短板而吞下苦果吗？这这着实太不公平了！

    吉姆哈勃陷入了愤怒之中，狠狠地踢翻了旁边的水壶，却依旧无法抒发情绪，于是把怒火宣泄了出来，对着基普克莱斯特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让艾利克斯热身！草！草草！

    上帝！杰夫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甚至就连悲伤和愤怒的情绪都表达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陆恪，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难道，落选新秀四分卫的神奇之旅，就此结束了吗？

    不仅仅是杰夫，旁边的内特丹尼和克里斯等人，所有人都惊呆了。意外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愣在原地，所有反应都停滞住了，整个看台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鸦雀无声的沉默之中，始终文明看球的诺亚帕克站立了起来，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开始呼喊到，斑比！一声，接着一声，斑比！声音并不响亮，只是平实而坚定地呼喊着，斑比！一下，接着一下，传达出内心的热情和支持。

    看起来仅仅只是文弱书生的诺亚，却表现出了难能可贵的大智慧，然后，克里夫终于反应了过来，跟随着诺亚的呼唤，再次开始挥舞起手中的旗帜，斑比！这一声呼唤，是加油，也是信仰，更是希望！

    渐渐地，看台之上的人们终于回过神来了，斑比的应援声，悲壮而沉重，坚毅而恢弘，全部连成一片之后，浩浩荡荡地宣泄下来，在辛辛那提那秋高气爽的蓝天之下，伴随着迎风飘扬的旗帜，勾勒出一抹惊心动魄，响彻云霄。

    隐隐约约地，陆恪耳边传来了那轰动的呼喊声，堵塞的胸口猛地一下就畅通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干爽而躁动的氧气灌入肺部，冰凉冰凉的，然后陆恪就开始咳嗽起来，缓缓地，缓缓地坐直了起来。

    洛根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斑比！耶稣基督！斑比，你没事吧？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了洛根此时的恐惧和兴奋，那错杂的情绪让他指尖都开始颤抖起来。

    陆恪轻笑了两声，原本没事的，但看到你如此软弱的模样，现在就有事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那吐槽的玩笑话，却没有让大家笑起来，睁开眼睛，陆恪只看到了所有队友们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灼热而专注。

    你们这群小姑娘到底准备怎么样？难道没有人想要拉我起来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还有比赛需要完成。陆恪无奈地摇摇头，一半抱怨一半玩笑地说道，然后就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洛根和马库斯两个人第一时间上前，拉住了陆恪的双手，稍稍一用力，陆恪就站立了起来。

    斑比！斑比！斑比！杰夫的声音开始变形，激动得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跳跃起来，差一点就要嘶吼出声，但他还是死死地抑制住了冲动，而是继续大声地呼喊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热情，仿佛通过自己的喊声，就可以将能量传递给陆恪一般。

    五千名客场球迷，杯水车薪微不足道；但此刻，他们却团结在一起，齐声呐喊着，斑比！那一声比一声迫切一声比一声激动的呼喊，衬托出那一面耀眼的旗帜，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221 轻伤不下
    上帝，哦，上帝！陆恪站立起来了！陆恪站起来了！他站起来了！柯克疯狂地拍打着演播室的解说席桌面，忘乎所以地大喊到，语言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应，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陆恪站立了起来！

    那股狂热，那股激动，脱离了柯克所谓解说员的身份，真正地感受到了来自橄榄球的激/情澎湃。

    陆恪转过身，面向了客场球迷的看台，举起了右手，竖起了大拇指，感谢球迷们的支持。上帝，他看起来没事，这真是太好了！柯克呼喊出声之后，声音不由有些哽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不仅站立了起来，而且像一个球迷们，正在疯狂呐喊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

    也许是因为，他在陆恪的身上，看到了那不屈不挠永不言弃锲而不舍的精神，从一名籍籍无名的陪练，一路走到了如此位置。在竞技体育之中，胜利就是一切，胜者为王；但有时候，在胜利之外，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这才是体育让人如此疯狂让人如此投入的根本原因。

    保罗布朗球场之内，响动着旧金山49人球迷们那亢奋而激昂的应援声，并不强大，却足够坚韧；并不喧嚣，却足够热情，那一声声的呼唤，在球场内部幽幽回荡着，渐渐拧成一股绳，真正地让人感受到了球队的凝聚力。

    哇哦，这是赛季开始之后，49人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象。这位华裔四分卫用自己的表现和实力，收获了一批忠实支持者们。慷慨激昂的情绪渐渐回落，柯克还是不由感叹出声，看着那一片涌动的红金海洋，心潮涌动。

    转过头，柯克就看到笑容满面的泰迪，但他却没有感到窘迫，而是耸了耸肩，轻笑了起来，我想，我也受到了感染。坦然地面对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赢得了泰迪的笑声，还有观众的掌声。

    随后，柯克接着补充说道，再次回归了自己解说员的身份，但，具体情况，还是需要队医判断，不知道陆恪的状态到底如何，是否能够继续比赛下去。毫无疑问，如果不能的话，这对于常规赛来说是一个损失。

    队医沃尔特哈德逊（althudson）一路小跑着冲进了球场，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重新站立起来的陆恪，但他的脚步还是没有停止。

    这是今天比赛之中，陆恪的第二次倒地了，沃尔特十分担心脑震荡的情况；而且，陆恪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是顶尖，体重还是偏轻，连续四次擒杀，对于任何一名四分卫来说都够呛。于是，沃尔特立刻走了上前，仔细打量着陆恪的情况。

    医生，我没事。陆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沃尔特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有事，这是由我来判断的，不是你。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整场比赛都不要上场，完全待在场边发霉，球员们一个个都生龙活虎远离伤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