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杨十六
寒甘当时就哭了,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王妃,属下对不起你……”
白鹤染疯了!
这是所有人的统一想法。
从见到落修,到她来到雪山脚下,只用了六个时辰。
马被她喂了药,不要命地往前跑,终于到雪山脚下时,几口白沫吐出来,再也没能站起。
没有人跟得上她的速度,落修不行,剑影和默语也不行。
她就一个人一匹马冲到这边,看到众多东秦将士,一个个没精打采,士气全无,甚至有的人还在哭。
她急了,冲上前一把抓住那个在哭的人,大声道:“哭什么?给谁哭丧呢?”
那人冷不丁见着她,吓了一跳,可待反应过来她是谁后,哭得就更大声了。
“王妃,您总算来了,王妃,我们的十殿下被寒甘给吃了!”
她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恍惚间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匆忙伸手入袖,将一把玉石制成的卦子给掏了出来。
平地摆卦,算他生死。
可她算不出,卦子无论怎么摆,都算不出想算的结果。
“巴争!叫巴争!”她嗓子都哑了,胡乱抓着身边将士,大声道,“立即派人……不,飞鹰,用飞鹰传书到歌布,叫国师巴争过来!立刻!马上!”
将士们不知道巴争是什么人,但听她说是歌布的国师,想也知道是有几分本事的。天赐公主的厉害他们都知晓,可眼下这样子,明显是天赐公主也没了办法。能在这种时候被叫来的人,定不会是普通人。
于是有将士立即应下差事,匆匆去寻君慕凛养的飞鹰去了。
白鹤染懒得去拾地上的卦子,只起身站到了雪山脚下。身后自然有人将东西替她收起来,只是关于十皇子失踪的事情,他们也觉得有必要再跟女主子讲一遍。
有那日一起到皇族冰山墓地前的人去同她说话,他告诉白鹤染:“那日属下等人随殿下一起到冰山墓地去看二公主,殿下还跟二公主说了好一会儿话,大意就是让她再等等,等王妃您到了,就要一枚能保尸身不腐的药丸,然后把二公主带回东秦去。当时一切都挺正常的,包括寒甘被我们攻占之后,各城池都主动过来表降,我们也对寒甘做了跟歌布差不多的部署。可是没想到,就在殿下跟二公主说完话,转身要往回走时,突然刮起狂风,风雪迷了我们的眼,我们能听到殿下一声大喊,可是待风停之后,就再也没到殿下的影子。”
白鹤染心都在抽搐,“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
将士点头,“虽然不愿承认,但的确就是这样。王妃,咱们该怎么办?殿下是去了哪里?”
“本君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猛地一声大吼,下意识地以歌布女君自称。
那将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却发现白鹤染又往前走了两步。
“王妃。”那将士叫她,“您现在状态看起不太好,先不要翻山了。”
她失笑,“不翻山我如何去寻他?你同落修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都说他在冰山墓地下面失踪,当时被风雪迷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落修比你说得清楚些,他说他抓到了十殿下的袖子,可是很快就被抽了回去。或者说不叫抽回去,而是十殿下在不受控制地后退,就好像后方有强大的吸力一样,把他给吸到了冰山里面。”
她一边说一边笑,笑得渗人,“人怎么可能会被吸到冰山里面,世间没有那种吃人的怪物,但却有能吃人的人类。”
将士大惊:“王妃不信我们?”
她摇头,“我信你们,但我不信寒甘。所以我要去看看,如果真是被吸到了冰山里,那我们就把冰山凿开。如果不是,那便是着了寒甘人的道了。敢动我的未婚夫,寒甘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她这话说完,整个人突然在原地消失,吓得那将士怪叫一声,他还以为王妃也像殿下一样突然就不见了。
好在王妃还在,她只是展了速移的功夫,掠上了雪山。
将士急了,立即大声呼喊同伴:“上山!快,随我上山,保护王妃!”
整整五日,白鹤染在寒甘找了君慕凛整整五日,剑影等人都到了,所有人一起寻找,甚至他们把皇家的冰山墓地都给挖了,却还是没能找到君慕凛的影子。
寒甘人慌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一个流言流传了开。人们说,东秦太子攻占寒甘,有违天道,所以老天爷把他给收了去,做为惩罚。寒甘是纳兰家的寒甘,寒甘人就是寒甘人,绝不可以被东秦取代。
人们还说,寒甘冰川是圣地,任何外来的人想要侵占他们的圣地,都要受到神明的惩罚。
堂堂东秦太子,十年常胜将军,也抗拒不了神明,也不能让寒甘这个名字从历史上消失。
那些改了户籍的人又想要把户籍改回去了,他们在城主府门前排起长队,大声抗议,他们要做寒甘人,就算到东秦大地去生活,也是以寒甘人的身份攻占过去。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原本他们都是愿意变成东秦人的,原本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后世子孙能够到温暖的地方生活而庆幸。
可是这一切,随着君慕凛的失踪,全部被打回原型。
白鹤染看着这一幕幕人性冷漠,听着这一声声东秦该死,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既然寻不到,就不要再寻了。”她告诉落修,“带着咱们的人,翻回雪山的另一面,从今往后,东秦是东秦,寒甘是寒甘,咱们再也不要觊觎这块地方。”
落修不解,“我们就白打了?就这么把寒甘给还回去?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白鹤染冷声笑起,“怎么可能白打!怎么可能便宜他们!毁我未婚夫,寒甘人就要做好承受本君怒火的准备。寒甘大地,我要它残垣断壁,万物不生!”
这是天赐公主的怒火,这是歌布女君的怒火,这也是有着万年传承的毒脉白家最后一位家主的怒火!
人们看到天赐公主划开了两只手腕,一步一步走出冰宫,走到金河城最中心的广场处。
手腕流出的血拖了一地,毒雾乍起,转眼间天眩地转,阴云扑面。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冰川寒甘,自这一日起,再也没见到过太阳。
整个金河城都被毒雾笼罩起来,毒雾还扩散,散到金河城外,将一座又一座城池全部收入雾中……
神医毒妃 第1329章 生卦,死卦
随着毒雾一起涌来的,是四面八方如厉鬼一样的凄厉叫喊,是火焰与风沙交错着呼啸而至,也是地狱鬼门关前一步一步刀尖行走,更是天塌地陷末日降临。
这是毒脉传人散尽一身毒血,暴发到极限的毒障,雾中带障,障中有阵,阵里有关。
整个寒甘都被罩在毒障之中,她能听到人声哀嚎,也能嗅到死亡气息。有太多人死了,死在她的阵中,死在她的毒里。
可是她不在乎,她是毒女,不是菩萨,她可以行医济世,也可以毒杀万民。
她就坐在金河城内,冷冰冰的声音自她这处发了出来,她告诉寒甘人:“害我夫君,我便困你们永不见天日,我便打你们入十八层活人地狱。这是你们的报应,纵有神明,我也要让他看看,我毒脉传人白鹤染,有没有本事与之对抗,他能不能从我手中,将他所庇佑的寒甘大地拯救出来!寒甘人听着,我夫君一日不归,我便困你一日,一年不归,我便困你一年。如若他再也回不来了,那你们就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活在这毒障世界里,直到死去!”
血还在流,整个金河城都是她的血。落修等人再也找不到她在哪里,跌跌撞撞寻找,直到突然之间满目清明,却发现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间翻过雪山,回到了东秦地界。
剑影急眼了,默语也急眼了,两人如闯关破阵一般往雪山对面冲。可惜,阵法作用下,兜兜转转,却总是又绕回原地。
默语崩溃大哭,剑影一身冷汗。
落修挺不住了,主动跟剑影和默语商量:“快快传信回京城,找九殿下吧!再拖下去就更没有希望了。一个失踪了,一个救不出,再不请救兵就晚了!”
又一只飞鹰开始行动,带了秘信往京都方向飞去。
在这期间,不管是剑影默语落修,还是其它跟随来的将士和暗卫暗哨,谁都没有停止过进入寒甘。就算找不到十殿下也要把天赐公主带回来,虽然是天赐公主在用毒障惩罚寒甘,可他们都看到天赐公主划开了两边手腕。只要一想到那么多血流出来,他们就害怕。
可是没有人能成功,白鹤染已经疯了,不但用了毒障,还用了大量的阵法直接把雪山一带给封了起来。东秦这边的人别说进入到寒甘去,他们甚至连雪山都翻不了了,到最后甚至连雪山都看不见了。及目之处就是一片茫茫冰原,除了呼啸的风雪,什么都没有。
九皇子在收到信后的第三十五天赶到了这边,此时距离白鹤染毒困整个寒甘已经过去快五十天了。人们几乎都绝望了,这么多天过去,皇子和公主一个都没找着,最佳的救援时机已经过去,现在就算九皇子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君慕楚也没想到寒甘一行竟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他听着落修给他讲事件经过,也听着默语和剑影说起白鹤染如何发了疯,如何毒困寒甘。
他一下就想起来当年汤州府的毒灾,就是白鹤染放了自己的血给他,让他带去解汤州之毒。那一次他是帮凶,是他用内力将她的血一点点逼出,装满了一堆瓷瓶子。
现在又是血,五十天毒障不散,这得流多少血?一个人又有多少血可以流?
他试着破阵,可惜他并不精通阵法。阎王殿的阵法高手也眼着一起来了,却对白鹤染制造出来的毒阵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甚至实话实说:“天赐公主这样高的阵法造诣,别说终我们一生,就算是再给我们三辈子,我们都达不到这种高度的。”
也有人说了句更实在的话:“如果五殿下还在,应该可以试试,我们是真的不行。”
君慕楚气得快要窒息了,可同时也实在是无奈。从前他一直对阎王殿训练营的存在感到很骄傲的,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些他一直以为的骄傲,竟在白鹤染的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营里的阵法高手对上白鹤染,才一个开头就已经败下阵来。
好,他可以不在意阎王殿的人输给自己的弟妹,可是他的人都输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把阿染给救出来?又有什么人能把他的弟弟给找回来。
年底了,再有几天就是大年夜了,这几年的年关怎的都这样不好过,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老十那个臭小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九皇子的无计可施,让其余人更加绝望了。
默语整天就跪在原来的雪山脚下,即使再也看不到前面的雪山,她依然就那么跪着。
落修有时候过去劝她几句,让她起来。她就摇头,“如果我家小姐再也回不来了,我就一脖子抹在这里,黄泉路上也要给小姐做个伴。”
剑影到是不劝她,而是要了匹快马往歌布的方向去。
他要去迎一个人,他记得主子临入寒甘之前叫人往歌布传了信,要把巴争叫来的。
大卦师巴争,如今只有他才能知道主子的死活。
往歌布去的第六日,终于迎到了巴争。
巴争还是个小孩子,骑不得马,所以只能坐马车来。歌布的车夫把马车赶得飞快,据说中途因为太快还散架了一回,好在是经过城镇,立即又换了一副车厢,才又继续赶路。
剑影直接夹了巴争坐上自己的马,飞一样的往寒甘边境赶。二人到时,默语正跪在前头哭,落修告诉他:“毒障淡了,可我们的阵法师还是进不去。默语觉得毒障之所以淡了,应该是她家小姐撑不下去了,又或者是血已经流尽了。我们现在是既希望毒障继续弱下去,又不希望它弱下去。因为弱下去我们的人就能进入,可同时弱下去也意味着王妃的处境艰难。”
他说话时,看向巴争,诚恳地道:“大卦师,我随我家殿下在歌布时咱们也见过的,算是熟人。求求你给算算,我家主子和王妃可能逃过这一劫?”
剑影也道:“起初主子叫你来,是为了算十殿下生死。可现在就连她自己都生死不知了,所以你得两个人都算。快算吧,我们求你了。”
巴争席地而坐,多彩的宝石卦子一把撒到了地上。
他仔细去看,皱眉,将卦子拢起,再撒,再皱眉,如此三次。
“如何?”剑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你这次算的是谁?”
巴争说:“算的是东秦太子。”
“太子如何?”
“生卦。”
这话一出,落修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不远处自往这边走来的九皇子一见这架式当时就慌了,脚步都现了凌乱,几乎是跌撞着冲过来的。他一把将落修拎了起来,大声问道:“怎么说?你这是个什么样子?”
落修一下就哭了,“生卦,九殿下,是生卦,我家主子还活着!”
默语这会儿也冲了过来,她管不了十殿下是生卦死卦了,她就死抓着巴争哑着嗓子道:“女君呢?我们女君呢?你快算呀,快算算女君如何!”
巴争不言语,只默默地把默语抓到他胳膊上的手给扒拉下来,然后再把卦子摊开,面色微变……“死卦。”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君慕凛的是生卦,反而白鹤染的是死卦,这究竟是为什么?
默语不信,“再算一次!十殿下都算了三次,到了我们家女君不可以只算一次!”
巴争很配合,拾起卦子再摊下去,又两次,一共三次,“还是死卦。”说完,又补充道,“其实东秦太子的卦也并不是绝对的生卦,我只能算出他并未死,可卦象又显示他并不在这世间。我不知这是何意,兴许……”他顿了顿,再道,“兴许只有女君陛下才能明白。”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默语大吼,“这不就是废话吗?死卦的人知道生卦何解,可她都是死卦了,你要她如何说给我们听?你要我们如何把她给找回来?”
她泣不成声,干脆跪到巴争面前,“求求你,巴争,我求求你。小姐待你不薄,你帮帮我们吧!我绝不信是完全的死卦,你再算算,再想想办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都愿意用命去把她给救回来。巴争,你再算算。”
巴争站了起来,面向阵法化出的冰川,面色悲戚。
“她是要整个寒甘来给他陪葬,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我算出东秦太子的生卦,我相信她会出来。可是谁能进得去呢?”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不行,我只会算卦,不懂阵法。或许……”他想说或许呼元家的人可以,可是再想想,还是摇头。呼元家也不行,这阵逆了天,没有人能破的。“其实也不见得一定就是死卦。”
巴争回过头,看向身后众人,“我早就同她说过,我算不了她的命。死过一次的人,本就是天道之外的存在,我又如何能算得准她?之所以说是死卦,是她的心死了,可心死不代表人死,如果有人能暖了她的心,人兴许就能活回来。”
没有人知道巴争这话是什么意思,君慕楚也不明白。死过一次的人,是说白鹤染吗?可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什么时候活的?
神医毒妃 第1330章 天人至,卦主生
默语想起那年二小姐从洛城归来,她当时还是大叶氏安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眼线。她亲耳听到大叶氏质问白惊鸿劫杀二小姐的事情,也记得当时白惊鸿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还活着的,针上都带着巨毒,何况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就算下面有温泉也必死无疑。
“兴许就是那一次了。”她呢喃开口,自顾地道,“兴许就是遇着十殿下那一次,小姐是死了的。她是被白家人害死的,她是……真正的白家二小姐。”
好像有些事情忽然就懂了。
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回来之后仿若新生。
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医术惊绝,盖世无双。
又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一身武艺,所向披靡。
“原来死去的才是白家二小姐,而活过来的,是东秦的天赐公主。”
剑影想多问几句,但默语却不愿再说了,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跪在冰川前,一语不发。
巴争也不再说话,该算的他也算了,生卦之人无需担心,所谓死卦也不是真正的死卦。
其实此刻在场的人都没有办法,但刚刚他也悄悄起了一个隐卦。
卦示:事有回转,只待天人。
又十日,快马疾驰,一青袍谪仙自远方而来。
冰雪皑皑,冷风割面,却在他自马背飞身而起来,纷纷避让
人们眼睁睁看到他直冲入阵法化成的冰川地带,有人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提醒,想说不要贸然闯入,那不是冰川,只是阵法。
可再想想,冲进去又如何?反正过不了多久还会自己再绕回这边来的。
于是他闭了嘴,什么都没说。所有人都闭了嘴,什么都没说。
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也至,三个时辰天由明至暗,人却依然没有出来。
君慕楚突然就笑了,他告诉默语:“别哭了,你家主子有救了。”
默语不解,“如何有救?刚刚进去那人是谁?”
剑影也笑了起来,“你不知道那是谁吗?咱们认识的人中,还有什么人如此执着地喜欢青衫?默语,咱们主子兴许真的有救了。”
巴争再次席地而坐,卦子摊开,良久——“天人至,卦主生!”
寒甘毒雾,经久不散。所有寒甘人都陷入了沉睡,仿佛死了一般。
白鹤染盘膝坐在冰雪地面,双腕早已流不出血来,所有露在外的皮肤都白得吓人,一如冰川冻雪。
她不敢动,因为没有力气,只稍稍动一下就会摔倒,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前世今生,这是她一身本事发挥得最完全的一次,可也就是这一次,几乎要了她的命。
当然,她也不在乎命了,之所以坚持,是对这片土地的憎恨,是对这里的一切深恶痛绝。
她也害怕,如果没有了君慕凛,她在这世上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她做歌布女君,做东秦的天赐公主,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多么伟大,也没有多么心怀天下,她只是想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渡过一生,她只是想与他齐头并进举案齐眉。可是人生为什么那么难,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瞅着好日子就在眼前了,什么想要共渡一生的人却不见了?
她心里有恨,不知如何发泄,总觉得毒封了寒甘还不够,她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她想要让寒甘血流成河,一个都不剩。
可她下不去手,终究不是前世那个毒女了,终究是心软了。就像前些日子她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不由自主地就微微收势。
她只送给寒甘一次长眠,用她一身血液,耗她全部生机。
毒脉传人体质返祖,纵然年华老去,头上也不现白发,皮肤也不布皱纹。所以她还是年轻模样,所以纵是她损了七十年的生机,她看起来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却没有人知道,用七十年的生机,换整个寒甘一场长眠,这几乎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这种方式去对敌,在她的观念里,即使将来有一天遇着再难的事,都不可能干出自损生机去换出路的事情来
可君慕凛不见了,她的一切全乱了,什么原则道义,统统抛在脑后,就只想灭了寒甘,为他报仇。
这是过去多久了?血干了,生机也快要抽尽了,她整个人就像是枯萎的花朵,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可是不能死,一旦她死,寒甘就会复苏,毒障就会解除,那些沉睡的人也会醒过来。
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要君慕凛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不能,她宁愿在最后一刻发动毒之一脉只有历代家主才有权知晓的秘术。她要寒甘永封,要让那些沉睡的人们再也醒不过来。她要把这一片冰川变成人间地狱,来为她的未婚夫陪葬,也为她陪葬。
仇恨更重了,握成拳的手掌心摊开,紧紧按在地上。
天黑了,最后一夜,她再等最后一夜。若还是见不到他,那么寒甘,咱们自此永别,你们再也不会出现在历史长河中,而我,也将在秘术发动之后身死魂消。
但愿没有来生,她不想再去任何地方,也再没有重来一次的信心和勇气。
永别,就是永别吧!
夜幕沉沉,不见星斗。
七十年的生机抽得她身疲力尽,就连眼睛都花了。否则她不会看到一名青衣男子踏入阵中,一步一步朝着她匆匆而来。她也不会看到那男子口唇呢喃,一声一声叫着“阿染阿染”。
她曾卜过一卦的,天人不归,自此不见。那么现在又见,是因为没了多少生机,心老了,就开始思念故人?有所思,便有所见,老天爷待她还是好的。可是她也思君慕凛,为何不见?
“阿染。”青衣男子已到了近前,几乎是扑着将手伸向了她。
她再坚持不住,终于歪倒在他怀里。
“这个梦做得太真实了。”她轻轻地说,“我好像看见四哥了。”
她想抬手去摸摸眼前这个人,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他干脆将她的手握住,紧紧握在手里,一遍一遍地说:“不是梦,阿染,这不是梦。四哥来接你了,你跟四哥出去,寒甘的仇我来替你报,好不好?阿染,听话,四哥这一生失去太多太多的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又开始慌了,好像不是梦,好像真的是四哥。
她用尽力气与他相握,触感愈发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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