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更大魔王

    院长看了看李亢，又看了看医生，最终目光放空一时间六神无主。

    她想治，但是又怕诸葛林林就这样走了。

    李亢也在纠结着，嘴唇都咬出血了，交握的双手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却恍然未觉。

    院长没法做决断，而且这种决断李亢是不会再让院长来承担，他必须站出来。

    所以这个他亲手抱进孤儿院，又被院长精心养大的孩子，命运的轮盘现在又重新交到了他的手中。

    心脏紧的发疼，透过病房的玻璃窗，他看着熟睡中的诸葛林林，仿佛又看到了当时躺在孤儿院门口的那个小的跟只猫似得，叫声却比刚出生的猫还弱的可怜孩子。

    这种选择题他不想做，可是现在只能他来做。

    空气沉默了起来，王先勇和黎治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等着他们的选择。

    李亢在纠结的同时也默默地观察着两名医生，在看到黎治那那依稀跟陈潇黎有些相似的眉眼，突然间生出了一股莫大的信任。

    他起身上前两步，紧紧的握住黎治的手颤声嘱托道：“黎大夫，王大夫，林林的命就交给您二位了。如果、如果……”

    李亢的两行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一时间哽咽的不能言语。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才勉强找回了气息，牙齿打着颤继续说道：“如果……万一……我们也不会怨怼，这都是林林的命。”

    他不敢给黎治压力，从一听到这个方案起，李亢就知道这个黎治大夫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如果不是他，诸葛林林连这一线生机都没有，只能两年之后的某一天化为一黄土。

    与其两年之后只能徒劳的悲伤，不如现在就搏上一搏，最起码曾经努力过。

    命是靠自己挣的。

    错过黎治，到时候他们再想治也找不到人了，再说了等以后诸葛林林身体状态更差，那更经不得手术。

    所以这一次，李亢决定治！

    “好，我保证会尽我所能的给他治疗。”

    黎治也严肃的说道。

    他没法保证诸葛林林一定能活，但他可以保证这个手术他会百分百投入。

    确定完方案，又办了所有的手续，黎治看了一眼时间对他们说道：“明天的手术不容有失，我和先勇就先去休息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切断一切通讯，好好睡一个觉，保证我们在手术时能够精力充沛，再见。”




213.意外
    黎治是一个果断的人，在确定好方案后，他就带着王先勇离开了。

    看着黎治的背影，李亢又安心不少。

    黎治的态度，黎治的作风，这一切让他对明天的手术平白多了三分信心。

    搀扶住已经有些站不稳的院长，李亢慢慢地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柔声安慰道：“院长妈妈，林林治好了就可以去上学了，以后啊他可以跑，可以调，不用再闷在屋子里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孩子玩耍。你要相信黎大夫和王大夫，更要相信林林。”

    “嗯，嗯嗯！”院长早已眼泪婆娑，她使劲的点着头，仿佛多点几次头，诸葛林林的手术成功率就能提高一分似得。

    李亢收拾好了情绪，勉强着劝慰院长。

    这些年来，院长和李亢几乎就是这样互相扶持着过来的，虽说并没有比别的孩子大多少，甚至孤儿院里还有几个比李亢稍大的，可他就是特别的懂事，特别的贴心。

    十多分钟后，院长这一阵的难受总算是过去了，李亢扶着她洗了把脸，然后慢慢的走出了医院。

    回去后，李亢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孤儿院的所有孩子。

    所有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因为诸葛林林是大家最挂心的人。

    虽然孤儿院是十年前变更性质的，但因为一些原因，从十二年前院长开始努力把孤儿院转为私人性质的福利院开始，就再没有来过其他的孩子。

    整整十二年时间，孤儿院里只多了一个被李亢抱回来的诸葛林林。

    他也是孤儿院里最小的那一个，是所有人的弟弟。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希望他能平安。

    ……

    第二天一早，当李亢带着院长和陈潇黎来到沪市中心医院的时候，居然发现医院门口的台阶左右两侧的角落里，乌泱泱的坐了三十多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李亢震惊了。

    今天是除夕，他昨天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好好在家过年，没想到他们一个不落的全都跑到沪市来了。

    怕被责骂，小机灵鬼肖小小上前抱住陈潇黎的胳膊，一脸亲热的说：“姐姐你真漂亮。”

    呵，这话题转的真生硬。

    不过在陈潇黎面前李亢也不好骂他们了，只能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同事，陈潇黎陈小姐，你们可以叫她陈小姐。”

    陈潇黎横了李亢一眼，除了陈小姐这个称呼，他还能说个其他的不？

    他自己整天“陈小姐、陈小姐”的叫就罢了，现在还想让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叫自己陈小姐？

    这个称呼一点也不亲切，完全无助于增进大家之间的关系。

    “你们叫我潇潇就好。”陈潇黎赶紧自己出声。

    几个跟李亢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促狭的冲李亢挤了挤眼睛，满脸坏笑。

    得，都误会了，现在也不好解释李亢只能默认了。

    因为陈潇黎的存在，原本凝重的气氛轻松不少。

    得知怕错过他们，这些坐夜车过来的孩子们已经在这里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两个小时，院长就是一阵心疼。

    看着已经冻得不成样子的众人，李亢也是无奈扶额。

    来都来了，打个电话又怎么样，自己……有那么凶吗？！

    “我们来的早了，手术十点半才开始，先去吃饭吧。去早了也看不到林林，我们只能在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看一眼。”

    李亢说完就带他们往马路对面走去。

    医院旁边的早点铺子是有不少，可能坐得下这么多人的就只有金拱门了。

    三四十个人占满了十几张桌子，瞬间把没什么人气的金拱门给挤的半满。

    李亢去点餐，黄文浩和肖小小自告奋勇的跟着帮他取餐，小尾巴似得。

    其实惦记着诸葛林林他们自己也没吃，正好一起给解决了。

    一人一份皮蛋瘦肉粥加油条套餐，想了想李亢又都加了一颗太阳蛋。

    三十多份套餐有的等，一番折腾，等吃完饭出来已经是九点四十了，这么多人也不好坐电梯，李亢干脆让陈潇黎陪着院长坐电梯，他则带着孩子们爬到了八楼。

    病房和手术室在同一个楼层，人实在太多了，为了不打扰到医生护士们的工作，除了院长其他人都被李亢勒令待在安全通道里不许露头，不许大声说话，并让陈潇黎看好他们。

    等诸葛林林被推出来之后，他们才能出来远远的见他一面。

    不然这三四十个人就这样往这一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医闹来袭呢。

    黎治和王先勇正好从办公室出来，正准备进手术准备间消毒，李亢赶紧迎了过去问候道：“黎大夫、王大夫好。”

    在黎治出现的那一刻，安全通道里的陈潇黎顿时一惊，低呼出声：“舅舅？”

    “潇潇姐，你认识这位医生？”她身旁的肖小小压低了声音问道。

    陈潇黎摇了摇头，赶紧把自己藏的更深了点。

    她借口学业上有事，这才把爸妈和舅舅一家都送出国去玩，自己则准备趁这段时间搞定一些事情，现在事情没搞定，八字连个点都没有，要是还在这里被黎治抓个现行，那可就亏大了！

    说不准还会被一通审问，极难收场。

    要是李亢现在……那还是好说，可是……陈潇黎轻叹一声，又狠狠地用眼刀扎了李亢两下。

    李亢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并没有多做纠缠，就那样静静的在一旁，等着诸葛林林被推出来，果然没等多久他就被护士长亲自从病房里面推了出来。

    李亢和院长迎了过去，诸葛林林见到他们很开心，这时李亢指了指安全通道，对诸葛林林小声的说道：“林林你看，那边都有谁？”

    “小川哥，小小姐！”诸葛林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安全通道最外侧的两人。

    随后两人闪开，孤儿院的孩子们轮番在安全通道门口跟诸葛林林见面，向诸葛林林远远的挥手。

    因为这里对环境中的细菌是有要求的，他们人又太多，所以都不敢上前只敢就这样看上诸葛林林一眼。



214.除夕夜
    护士长这几天陪诸葛林林聊过不少，看着他们这样不由感动，于是爽朗一笑，对着孤儿院的孩子们说道：“都站在那边干嘛，来了就都过来看看。别动手就行，手术还没开始，一会儿我再给他彻底消个毒就是了。”

    诸葛林林顿时惊喜的道谢：“谢谢护士长！”

    “别激动，平静！”护士长一声低喝，诸葛林林赶紧强行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现在不保持平静一会儿的手术可不好做。

    李亢对着安全通道一招手，瞬间一群人就冲出来把小小的推车围了个严严实实。

    谨遵医嘱，没人敢动手动脚，大家看了五分钟一人说了一句交代的话之后，护士长还是把人给推走了。

    然而大家已经满足了，本以为都只能远远看一眼，没想到现在居然能说上话。

    只是随着诸葛林林被推进手术室，众人的心又都揪紧了。

    诸葛林林的命，交给老天来决定了。

    十分钟后，当“手术中”三个字亮起时，陈潇黎也从安全通道里面走了出来。

    “一定会成功的。”陈潇黎满脸确信的对李亢说道，李亢重重的点头。

    手术进行了多久他们就在外面等了多久，从上午一直等到正午时分，等到夕阳西下，等到灯下生影，又等到子夜烟花映透全城。

    当然，沪市早就禁鞭了，除夕夜里大家放的都是电子烟花。

    外面是万家灯火，他们却和这些在除夕之夜依然坚守岗位的医务工作者一起，等待着一个好消息。

    人呐，最怕的就是等待。

    自己无力做些什么，结局全由别人说了算，不可控制的未来最让人害怕。

    李亢现在就是如此，他担忧、他恐惧，可他也无能为力。

    他只能呆愣愣的盯着手术室门口的那盏灯，只要灯还亮着，那诸葛林林就一定还活着。

    时钟刚刚转点，手术室的灯也应声而灭，李亢的心咯噔一响，是成功了，还是……

    李亢全身的血液登时尽数向大脑涌去，让他有些发昏，险些站立不稳。

    度秒如年。

    电视剧中的医生都会在手术灯灭了之后的第一时间出来，对着家属笑着说：“恭喜你。”或者是一脸沉痛的说：“对不起。”

    可是他们没有，李亢感觉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当先出来的并不是医生，而是一个推车，上面躺着一个被罩的严严实实的小小身躯。

    那是诸葛林林！

    护士推着那辆车一秒也不敢耽误，直接往病房里送，像风一般掠过僵如山石的李亢。

    见状，李亢悬在空中十几个小时的心，这下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林林还活着！

    李亢压根不敢过去询问，唯恐耽误了送诸葛林林回病房的时间。

    因为根据手术流程，现在的诸葛林林胸腔只是被轻微缝合止血，所以被感染风险极大！

    如果身体还能扛得到二月三号，他将接受第二次手术。

    第一阶段的三次手术中以第一次的风险为最大，但是诸葛林林扛过去了！

    诸葛林林，真是好样的。

    接着护士们从病房里陆续走出，护士长对李亢笑道：”手术很成功，两位医生正在换衣服，你们稍等。”

    听到这话，僵着身子坐了许久的院长才终于松弛了下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庆幸的合十祈祷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李亢这才感觉到自己已是全身僵麻，血液开始慢慢回流起来。

    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陈潇黎略显尴尬的从包里拿出手机，原来是她妈妈打来了电话。

    陈潇黎赶紧接通了电话，那边一个听起来还很年轻的优雅女声响起：“宝宝，过年也不知道给妈妈来个电话。”

    陈潇黎对众人笑了笑，然后闪身躲进了安全通道里：“妈，嗯我在家，老师放了两天的假。嗯嗯，好的。舅舅……没接电话，还不知道呢。嗯，好的，明天我再打。”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关的不是很紧的门里传出，李亢舒展着僵麻的身体，听着陈潇黎的话顿觉好笑，这是在忽悠她妈妈呢。

    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理由，过年也能不回家的。

    这时两名医生从准备间出来了，李亢和院长赶紧迎了上去。

    “谢谢，谢谢！”院长抓着他们的手，泪流满面。

    李亢注意到他们的手都有些抖，尤其是黎治，面色还很苍白，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不止是他们等的累，主刀的医生更是辛苦。

    于是他便赶紧劝院长道：“两位大夫都辛苦了，院长妈妈，让他们早点去休息吧。”

    “对对对！两位大夫快休息、快休息。”院长赶紧松手，并且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