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春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沙漠
侯府并不知晓此事。顾清菡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惊讶之色:齐澄接替大总管,老宅其他人就无话可说?他有什么资历接替老宅事务。
韦侗也是惊讶道:这这是侯府的意思,派往京城的小崔还从京里带回了书信,里面告诉老宅,以后就由齐澄接替大总管所有的事务,老宅所有人都要听从齐澄的吩咐。
三娘,看来咱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多。杨宁叹道:老宅换了大总管,连你竟然也不知晓。
顾清菡却是冷静下来,微一沉吟,才问道:你是说那齐澄晚上就回来?
他昨天出门去,说是去了荆州城看望老总管。韦侗道:老总管中风之后,齐澄将他送到了荆州城调养,老奴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总管,也不知道现在情势如何。他临走前,只说最迟今天晚上就会赶回来。
顾清菡冷笑道:那好得很,我倒要看看,这齐澄是何方神圣。又问道:你可知税银的事情?江陵这边的税银,已经晚了一个多月,为何没有送过去?
韦侗茫然道:老奴只是看守大门,并并不清楚这些事情。又道:是了,赵先生在宅子里,他是老宅的账房,进出账目都在他手里,老奴去叫他过来,他对税银的事情应该很清楚。正要去叫那赵先生,顾清菡叫道:等一下,韦侗,老宅里可有一个姓罗的管事?
罗管事?韦侗一愣,摇头道:府里总共也才十六个人,除了账房厨房还有仓库马棚都安排了人手,就只有几个齐澄雇来的年轻伙计,这一次也都随着齐澄去了城里。老奴记得,这里面并没有姓罗的,而且除了总管,宅子里就账房的赵先生是读书人,并无什么管事存在,区区十几个人,有总管也就足够,不比京城侯府,用不上什么管事。
顾清菡虽然冰雪聪明,但此时却也只觉得有些发懵,便是杨宁也觉得老宅这边处处透着诡异。
你先去请赵先生。顾清菡抬手示意韦侗先去叫人,韦侗躬身退下。
顾清菡手肘搭在椅把上,玉手撑着香腮,俏脸凝重,若有所思,杨宁知道顾清菡此刻定是满腹疑云,凑近过来,轻声问道:三娘,这几年的赋税,是否并无缺少?
除了这一次,之前的税银虽然偶有延误,但并无缺少。顾清菡微抬头,蹙眉道:韦侗说大总管中风之后,派人去了京城报讯,可我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一次税银迟迟没有送到,咱们也就不会回来老宅,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被蒙在鼓里。懊恼道:太夫人将家事都交给我打理,我却哎,我真是没用。
天高皇帝远,再加上税银之前也没有延误,三娘又怎会想到老宅这边出了意外。杨宁轻声道:但有一桩现在可以肯定,老宅这边如果真派人到了侯府,将这边的事情都禀报过去,三娘却一无所知,那就是有人故意封住了消息,不让三娘知晓。
那就只能是邱总管。顾清菡道:老宅这边有人进京,侯府绝不可能拒之门外,莫说是老宅,就是江陵这边有人过去,侯府也会接待。不过接待外客,一直都是邱总管出面,老宅这边过去人,邱总管自然也知道,但大总管中风如此大事,邱总管为何隐瞒?他难道不知,纸包不住火,这种事情,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到时候他又如何向我交代?
顾清菡越想事情越古怪,愁眉不展。
便在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人匆匆进门来,杨宁还没看清那人长相,那人已经跪倒在地,恭敬道:小人赵渊,拜见世子和三夫人!
杨宁见到这人一身长衫,头戴一顶青布帽,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打扮。
你是赵先生?先起来说话。顾清菡常年处理家事,而且出身贵族,气质出众,此时沉稳淡定。
账房赵渊起身来,身形瘦削,长着八字须,颌下一绺青须,四十出头年纪,看上去倒也颇显儒雅,儒雅之中,却又带着一丝精明,此时脸上带着笑容,满是恭敬之色,道:实不知世子和三夫人会突然回来,这边没有做任何准备,还请世子和三夫人恕罪。
赵账房,我问你,江陵这边的税银,为何迟迟没有送到京城?顾清菡冷着脸道:到底出了何事?
税银?赵渊脸上显出错愕之色,三夫人,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税银?
当然是今年的秋银。顾清菡蹙眉道:难道我还能找你们要明年的税银不成?
老宅这边,每年会往京城送去两次税银,春夏交接时节送一次,秋冬时节再送一次。
赵渊立刻道:三夫人说笑了,秋银早在九月底就动身送过去了,去年秋银迟延了数日,所以今年特地早早送过去,以免侯府那头担心,按理说十月初就应该送到侯府,绝不至于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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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鬼院
赵渊神色肃然,话一出口,顾清菡和杨宁都是变了颜色,顾清菡更是霍然起身,道:你说什么?税银已经送过去?
赵渊正色道:九月底便已经送过去,而且是澄爷是齐总管亲自安排,为了保证税银安全,像以前一样,专门去荆州城找到太守大人,调了十几名兵士随行护送。
杨宁心想这事情可是越来越复杂,也起身问道:侯府那边,并没有看到税银,正因如此,我和三娘才会亲自前来江陵,查查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怎么可能。赵渊骇然道:齐总管本来要亲自押送,但因为有事脱不开身,派了小崔押送,小崔去过京城,熟悉道路,而且他们回来之后,也说税银已经按时送达,一切顺利。狐疑道:三夫人和世子爷此行回来,就是因为这批税银?
顾清菡盯着赵渊眼睛,见赵渊一脸严肃,缓缓坐下,微闭上眼睛,沉吟片刻,才问道:我问你,如今在封邑的税收,是按照几成收取?
三夫人知道,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定下了规矩,锦衣侯食邑,都是先评定田地的产粮,然后按照收成的两成收取。赵渊道:而且如果遇上荒年,譬如旱灾或者水灾,又或者是蝗灾,还会降低赋税,侯爷仁慈厚道,是要让封邑的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咱们这边,自然都是按照侯府那边定下的规矩办。
杨宁道:可是据我们所知,锦衣侯封邑已经在多年前就开始增加赋税,而且增加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伸出四根手指,如今的封邑,每年已经增加到了四成的赋税,赵先生,这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赵渊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恕小人直言,世子这是说笑了。
本世子没有工夫与你说笑。杨宁淡淡道:我只问你,有无此事?
世子,两成赋税,是老侯爷当年所定下,莫说四成,侯府那边就是要收取三成赋税,我这边也要谏言,还请三四为是。赵渊道:几十来年来,封邑上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老侯爷赐下的这份恩惠,也正因如此,封邑上的赋税很少出现问题,都能够及时缴纳上来。可是如果贸然增加赋税,必然会让民心动摇,减少赋税人人欢喜,可是增加哪怕一丝赋税,也会让百姓心生怨气,万不可轻易增赋。
顾清菡道:赵账房,你难道没听明白,不是侯府要增加赋税,而是你们这边私自增加了赋税。
赵渊皱眉道:三夫人的意思是,侯府没有命令,我们自己擅自增加赋税?显出匪夷所思之色:这这怎么可能,三夫人,我只问一句,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是不是要掉脑袋?
知道就好。顾清菡冷笑道:擅增赋税,侯府自然饶不了你们。
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所以三夫人觉得我们会犯下那等错误?赵渊叹道:好在账房里有这几年往来的账目,三夫人只要到账房仔细一查,立刻就能明白。苦笑道:三夫人不必担心担心小人会做什么手脚,您和世子突然回来,小人就算想做些手脚也没有时间。
他虽然是账房,但读书人的傲气却还在。
顾清菡心想这账目是非看不可的,自己主理侯府事务,账目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此番回来,自然也要将这边的账目查清楚。
你既然是账房,每年过来缴税的地头,你应该都认识。杨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赵先生,韩毅这人你可认识?
韩毅?赵渊想了想,立刻道:回世子,韩毅是鲁王村的地头,不过此人性情火爆,其他各处缴税都很快,唯有鲁王村每年缴税最是迟缓。
哦?杨宁淡淡笑道:照你这样说,鲁王村是个刺头?
那也谈不上,最后该交的赋税他们也没有少交。赵渊道:我听说此人喜欢结交朋友,虽然只是普通庄户,但外面的朋友不少,人脉广了,那胆子也就大了,去年过来缴税的时候,和另一个庄子里的地头发生了口角,两人就打了起来,这韩毅差点将人打死。又向顾清菡道:三夫人是否现在就去账房瞧一瞧?天色还早,齐总管一时还回不来。
顾清菡微微点头,道:带路!
赵渊在前带路,杨宁随着顾清菡一起跟在后面,到了一处小院子,进屋便见得左右都是木架,木架上摆满了各类的账目,屋内还有一名小斯,是账房的助手。
杨宁面对如山的账目,还真是没什么耐心,见顾清菡坐下后,赵渊已经搬起一堆账册放在了桌案上,心想这要查账目,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当下出了院子,四下转悠,顾清菡也知道他不擅长这类细账,由他出去闲逛。
庭院重重,杨宁转了小半天,才发现这座老宅比之自己所想的还要大,虽然远不及京城的锦衣侯府规模宏大气派,但在这小地方,这座宅子也是不多见。
老宅毕竟是老宅,虽然也发现有不少地方经过了修葺,但整体而言,还是显得有些古朴苍老,许多墙面一看就是很有些年头,他之前也听顾清菡提及过,这老宅的历史可不短,老侯爷幼年时就是在这老宅居住,这样一算来,这老宅也是有百年历史。
一座百年老宅,无论如何修葺,总还是有些暮气,更何况齐家亲眷进京之后,这座诺大的老宅就没有多少人,如今更是显得冷清至极。
杨宁循着宅内的小径转悠了小半天,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处围墙,和之前所见的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道围墙的墙面竟然爬满了藤蔓,藤蔓十分的茂盛,几乎将整道围墙都裹挟在其中。
杨宁心下奇怪,暗想老宅虽然人少,但还是有人照应,平日里该打理的地方也会打理,至少自己先前所见之处,明显是有人时常打理,宅内的花草树木,也都是有人时常修剪,但这一处却显得十分反常,藤蔓都已经将院墙遮挡,竟无人修剪。
他禁不住走近过去,只见通往院墙的小径也都布满了厚厚的青苔,竟似乎之前是无人往这边走过,而且小径两边,杂草茂密,时当深秋,草木凋零,显得枯败而寂寥。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前面枯藤荒草挡住了去路,但是透过已经藤蔓缝隙,却见到前面是一道拱门,大门紧闭,两只门环还被铁锁扣在了一起,那铁锁早已经是锈迹斑斑,而拱门也早已经掉了颜色,显得古旧至极。
杨宁正自奇怪,不知这院子为何会如此荒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回转身去,才发现韦侗就站在不远处,正瞧着自己。
杨宁心想你这老家伙走路难道没有声音,鬼一样冒出来,也不怕吓着人,但神色还是淡定,指着藤蔓后被锁住的拱门,问道:这以前是谁住的院子?怎地也不让人打理一下,这藤蔓都要伸到院子里去了,人也进不去。
韦侗也不靠近过来,只是向杨宁招手道:世子,那里不是好地方,您您还是先过来。
杨宁见韦侗古里古怪,皱眉道:不是好地方?这是什么意思?见韦侗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再加上前面已经过不去,转身往回走,此时才发现,这处院子单门独户,与其他的院子都相距颇远。
等杨宁靠近韦侗才压低声音道:世子,已经准备了饭菜,要不要先去吃一点?
别岔开话题。杨宁回头指了指院子,你说那不是好地方,又是什么意思?
韦侗眼中竟然现出一丝畏惧之色,低声道:世子,这这里是不祥之地,不但是现在,就是老侯爷在的时候,这里也都一直上锁,老侯爷吩咐过,谁也不许靠近这处院子,更不许进院子。
啊?杨宁一愣,奇道:为什么?这里有为什么是不祥之地?
世子还是不要多问了。韦侗往后退了两步,世子请去用餐吧。他避开目光,竟是不敢去看那院子。
杨宁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韦侗的话起了作用,虽然是青天白日,但此时再看那院子,还真有一股子阴森气息,这老宅本就有些幽冷森然,如今又出现这样一处诡异的院子,杨宁竟觉得有些渗人,但还是沉下脸来,道:你这人怎地闪烁其词,本世子问你话,你遮遮掩掩做什么?还不快说。
韦侗自然不敢违抗杨宁,只能道:世子,那里面那里面闹鬼!
一阵清风吹过,四下里寂静一片,杨宁觉得这阵风似乎有些发寒,皱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闹鬼,好好的一座宅子,怎地会有鬼?你不要胡说八道。
世子,真的闹鬼。韦侗本来不想多说,可是杨宁这样一说,韦侗反而有些着急:因为这处鬼院,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第八十六章 推拿
杨宁只觉得这韦侗不过是故作神秘,笑道:你胡说些什么,若是这宅子里真有鬼,你们还敢住在这里?
韦侗解释道:厉鬼只在这院子内出没,只要不靠近这座院子,便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说死了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杨宁好奇道:你既然说这院里有鬼,可有人瞧见过?
韦侗瞅了那院子一眼,轻声道:其实老宅的人都知道这事,不但知道有鬼,而且还经常听到声音。
声音?杨宁皱眉道:什么声音?
箫声!韦侗道:每年都有一两次箫声从那院子里传出来,一吹就是小半夜,而且每次都要连续两三夜才会消失,箫声鬼气森森,听得让人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鬼会吹箫?杨宁奇道:那可有人看见?
韦侗道:老奴刚才说过,有两人就是因为这座鬼院死了。第一个早已经是十几年前,那时候与我一起在宅子里当差,那时候老侯爷不在老宅里,所以不比老侯爷在时严格。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喝了些酒,酒兴上来,恰好听到鬼院又响起箫声,就说起了那鬼院,大伙儿也都知道里面闹鬼,那天晚上一个家伙多喝了些,胆子变得大了,就要和我们赌钱,说是他要敢进去鬼院呆一晚,我们每人都要输他一两银子。
他去了?
当时都喝了酒,脑子都是糊涂。韦侗叹了口气,苦笑道:大家也都以为他是吹牛,谁知道他还真借着酒劲,半夜就翻进了院子里面去!
后来如何?杨宁好奇道。
死了。韦侗道:大清早,我们就发现他躺在鬼院的院墙外面,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一双眼睛睁着,已经没有了气息,那眼睛可是吓人得紧!
杨宁皱眉道:难道是被吓死的?
老宅里死了人,大总管自然也不让我们对外张扬,但暗地里找了郎中过来,郎中检查后便说他身上没有伤痕,也不是因为饮酒过度而死,看他眼睛,还真可能是被活活吓死。韦彤低声道:但这事大总管也不让继续查下去,更是嘱咐我们都要守口如瓶,所以除了老宅这些人,并无人知道此事。
那第二个人又是怎么死的?也是吓死的?
第二个人就是去年死的,离现在时间不长。韦侗道:那时候大总管已经去了城里,齐总管在这边理事,当时也正是最忙的时候,老宅这边新雇了几个工,有个年轻人胆大包天,不知道从谁口里听说了鬼院的事儿,偷偷摸摸也是在半夜翻到了院子里去。
第二天又死在墙外?
韦侗摇头道:这一次死的更怪,是被挂在了一棵大树上!说到这里,抬手往鬼院那边指了指,世子看到那棵大槐树没有?
杨宁瞧过去,只见在院门左边七八步远的地方,一棵高大的槐树生得十分茂盛,虽然树叶凋落,但枝干繁茂,一看就有好些年头,与老宅一样是一棵经受岁月洗礼的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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