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世双界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LL林灵
但,现实却没给遂知道真相的机会——骆红原死了,在遂与惧刚到四面不透光也不透风的牢房停脚不过两分钟,问话两句的时候,她笑着断了气。
谁干的
还能是谁干的。
第三百零六章 禁闭
惧与遂还没相约一起来牢房的前一天,“俘虏”骆红原坐在角落,尽量把自己的身体缩进夹角里。她满身伤痕,拿着一根牢房潮湿地墙角缝里生长的一根不知名野草在手里晃啊晃,发散的眼神望着黑麻麻一片的过道,沉寂,又有些落寞。
一个裹一身黑的男人站在骆红原那间牢房外,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看着骆红原,无一句开场白。骆红原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这人在天命教的身份特殊,他潜伏在无间,可不是会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冒头露面的,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薅长歪到路上的草,罢了。
“跟了教主这么多年,树敌众多,千百种死法我都想过,就是没想过会死在你手里……”听着有些伤心,很快她又改口,笑容轻浮,又回到以前不知羞耻为何那般放诞:“法王,我们都一样忠心教主,别人看我以色侍主,我无所谓,只是苦了你了,为了教中大事,当个见不得光的耗子,躲在这无间,嬉笑往来。”
“各有所求。”法王没有骆红原想要的激慨,也没有如往常一般讥讽,反之有些诧异看了一眼骆红原,很快又恢复爱答不理的样子,甚至还脚欠踢了一颗石子到骆红原身上。
对的,他俩各有所求。骆红原跟在卢百年身边,而他,抱负远大——不想当耗子。
“毛病,只有是你站的地方连根杂草都长不起来。”骆红原悻悻捡起石子扔出去,伸出了手:“……给我吧!”
法王冷笑,一瞬间又从吊儿郎当变为与骆红原苦大仇深:“没东西。我就只是来看看,看看你骆左使怎么个惨法!”
漫不经心说着,他负于背后的手却捏紧了些。
“……师兄,教主救我一命,我便忠于他,秦晚误会了,你也误会了。”
“吃下去,等一天,自然而然就行了。”怔了一会儿,法王才把一个油纸包扔到骆红原手里,随后,他做了一个往常绝对不会做的事——有些烦躁挠头。
他是个冷脸阴性子,脸上不会见笑容,生气时只会面无表情拔出家伙事儿杀死碍他眼让他心烦的人,窘迫这个词儿在他身上,骆红原从未见过,更别提像少年一般,不高兴就显露表面。
“额……我得顾上自己,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就,得苦了你痛苦些。”然后,一抬头对着骆红原称得上诧异的目光,法王眼神便冷下来,眨眼间变会属于他才有的样子。
骆红原笑,“无事。”
盯着骆红原默然片刻,法王转身往牢房黑暗深处走,这是他偷摸来的方向,背后另一头,才是牢房出口。
“别等我。”
“笑话。我等一个连魂都不会剩的人作甚。”
话落,法王停下脚步,猛地回身看骆红原,并急急往后走了好几步,恰巧,在他回头时骆红原也看着他,并笑着把纸包里的药丸一把塞进了嘴里。
“呕,有点苦。”骆红原身子忽地一颤,翻了个白眼。
法王慢慢停下朝骆红原走的脚步,忽然转身毫不犹豫一头扎进黑暗,这回,他没再停下,也没回头再看一眼。
画面一闪而过到第二日。
看着骆红原软趴趴瘫在墙角,修炼邪术的身体身上唯一的生气了无,遂无来由有些恼,且纳闷……话都没问清一句,这女人咋就吐血死了。
“惧大人,她死之前说什么说‘无间,马上玩完儿’”
“……无间,一成不变几千年,气数该尽……他们,才是无间未来的主人……”惧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重述骆红原的话,三分话满,一分嘲笑,一分不解,之后才是同遂一般有一分火气。
贼,仗着自己声势浩大,便立了旗子说自己是名正言顺主子——太平盛世,岂有白蛇可斩。
对于这种逆贼行为,遂以三字评价:“不要脸!耗子凑一堆就会打洞,这天命教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她也忒狂妄了。”
骆红原死了,连魂渣渣都不剩,化为飞灰殆尽。
遂没继续管这事,惧才是无间未来的主子,剩下的事,由他处理。
遂在无间道被堵杀,连累一干无关人等后的第三日,也是她能下床走动第二日,她很光荣的被神管大人特令关禁闭,为期一月。秃头鸡这份气,多是骆红原死在自己地盘上,却没能找出幕后黑手的缘故。于是,遂也为自己是受害人遭这份无端端的气觉无辜。然后,她想到了罗子——谁有这位老大爷无辜,乐呵呵在在去无间的路上呢,就被人劫走。
于是,遂释然,没什么气是咽不下去的。
“遂大人好好呆在啊,等一月时间到了,我再来接您。”等遂飘进牢房后,“看守”小墨镜赶紧把门拉上,噼里啪啦往上套胳膊那么粗的铁链,末了,加上最重要的大铁锁。
禁闭室,就是关押骆红原的地牢其中一间。
望着铁栏外那张笑得一脸放荡的脸,遂恍惚,忽然觉得,她与小墨镜和清东明子绝对是几辈子积累下来的仇恨,命中注定的宿敌。
贼兮兮给牢房上锁,让站在狭小屋子的遂看起来真像个犯人后,小墨镜留遂一个鬼在黑漆漆什么都没有的世界。离开时,这厮意犹未尽还想着,什么时候才有这种好机会,杀一杀遂的威风。
神管大人关遂禁闭的本意是让她反思,遂反思个屁,成天发呆,一脸呆滞脑袋里空白一片,就跟二傻子一样。
如上所说,遂被关禁闭的监牢黑漆漆,一连看过去几十间牢房空空荡荡,待了几日,遂渐渐感觉到了全世界都虚无的空落感——看来,神管大人是诚心想罚她,让她长长记性,别再惹这么多麻烦。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日,在一个很平常的时候,遂不经意抬头,十分意外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是惧。
遂皱眉,为在这里看见惧意外:“惧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是……抓到细作了”
“引汤怕你无聊,央我来看看你。”
“得了吧,她现在一心思扑在无间道,那会管我。”遂没多想便知道惧说话,孟引汤说不定现在都还不知道她被关了禁闭,何来担心一说。再之,见色忘友乃人之本性也,今夕不可往日,如今在孟引汤遂被捅一刀,也没有清东明子手破一条小口子重要。
惧一直没说话。遂抬头看着他,猜想着黑雾下他的脸是什么样子,什么表情,如果没有那层黑雾遮挡,遂想,她很轻易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之后,惧每天都会不定时出现在门外,停留的时间也不定,半小时,一小时,有话就聊两句,没话就看着遂发呆。
惧继续充当哑巴和时聋时不聋的聋子,遂渐渐憋不住了,便天南地北胡吹,张三李四琐碎事唠唠叨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纯粹话多,还是借着话多发泄心中不满。
意外之喜,听着听着遂念念叨叨,惧的话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回应遂一句,虽然不外乎多是“嗯”“啊”“这样啊”,但至少不是遂一个人说个不停,半天没有回应。
临近禁闭期尾末。遂靠着木栏,惧不顾形象踞坐地上,二鬼之间的距离就隔着一道碗口那粗的木栏。
伸手拽了一下貌似发愣的惧回神,遂忽然逗他,拔了根头发在他面前晃,“瞧瞧,我拿的是什么!”
“头发。你的。”她以为此地这么黑,他是看不清的,他却准确说了出来。
禁闭期间,他们玩这种游戏无数次,三局里总有两局是惧赢,剩下那一局全靠遂一各种各样的方式耍赖浑过去。像个小孩子一样,赢了开心,没赢不认,反正是不像她了。
不想惧赢,遂摇头,开始胡编瞎吹:“不是,是礼物,我送你的礼物。人间,相好的人会互相赠礼,山高水远,归期未有期,大致是为想见见不到面做准备。有死了的,离开去了远方的故人,想念时,就拿出留有他印记的东西,看一看,摸一摸,就当他在身边了。”
“你不会死,因为我们已经死了,我也不希望你离开。”
惧似乎有些焦急,这是极为难见的,遂笑着摇了摇头,她也没反应过来话题忽然正经起来:“离不开,除了这无间,别无去处。人间不适合我,也容不下我。”
惧接过头发,郑重放到了怀里。看他这么做,遂嗫嚅,又怕说了实话让他尴尬,索性就当自己是真心实意送出这份心意满满的“大礼”。
“拿去吧拿去吧,反正也不值钱。”
无意为之,忽地,遂很认真问惧,“惧大人,你很闲么……干嘛有事没事就玩我这里晃”
她发现忙得像陀螺的惧往她这地儿跑得太勤,几乎一天一趟,就昏君后院跟给大老婆皇后娘娘请安的妃子差不多。
随后,遂便觉得这话不该问,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惹了惧生气。
“放心,明天我就不来了,无间有事需要我处理。”
“行。”说完,遂便看着惧,她自然而然感觉出,他还有话没说完。
默然了一会儿,惧笑道,话不通畅,有些凌乱:“之前,经常往无间道跑,我隔三差五也能看见你。你在无间,憋在院子里不出门,我能知道你好好的,只是有些不开心。可现在你被关在这里,你什么也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有些担心。”
然后,遂凌乱了,她一瞬间变笨了,不知道惧刚刚一通话说了什么,或许又是一时脑袋失常。
第三百零七章 老头,坏得很。
之后几天,遂都没看见惧。无聊的时候,她一边拔着草一边猜想他干啥去了,是替即将退休不着调的秃头鸡神管大人处理那些未开始时轰轰烈烈却夭折烂摊子远大抱负,还是去处理无间那些烂芝麻陈谷子的琐碎事儿
直到禁闭最后一天晚,发生了一件事,遂这个脑子短路的家伙才顿悟,神管大人为啥子突然发怒关她禁闭,惧又为何匆匆离开……
没了惧站在门口,木栏边上已经不是遂喜欢待的地儿。那地儿四周空落落,挺没安全感的,于是,她坐回了最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指腹细细摸着伞面上花纹,发愣出神。如果,遂放轻松一点,身子顺着墙角瘫软下去的话,她会发现,自己几乎和骆红原一模一样——和骆红原死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不比骆红原那时的惶恐,此时的遂什么也没想,难得放轻松,嘴里开始轻飘飘哼着不成调的歌,手指无意识拨弄自己的伞。她发愣的表情极其认真,好像与世隔绝在孤岛,孤独凄惨到没有全世界,只有安的下一个屁股墩的冒出海面的礁石——太过认真,以至于门外站了一个人,也没抬起头看一眼。
门外那人不慌不乱,像站在自家门庭内一般安逸,隔着木栏看着遂。若不是地牢特殊除了遂之外无二人,与他看不见手的袖口中放出红雾飘散,谁都会以为他只是恰巧路过这里,看一眼就走,或一动不动站到天荒地老。
反应过来不对头,遂猛地抬头,一掌拍开面前突袭的那只手。眨眼间,两人面对面碰上,纠缠在了一起。窄小牢房里到处闪现他俩你追我逐的身影,却没多大声响,只是风猛了些而已。
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不是遂这个放眼无间才算是高手的母鬼轻易能拿下的,然而,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斗最终还是以遂获胜告终。
在此之前,她空出的右手背于身后,左手红剑攻防自如,右手悄然出现的白骨刀子捡漏下黑手,没过两招,对方便乱了阵脚,慌乱后退一步。
火气大,遂想也没想便逼近,哪知一团炽热腥辣的红雾扑面而来,本想乘胜追击的遂赶忙向后仰,腰身灵活扭了一圈,在对方剑向她下盘袭来时以红剑直指地面挡住,并在对方大腿深深划下了一道口子。
就是这样,遂靠自强不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虽然,在此之间她发现来者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是保存实力有向惧靠拢的趋势时,是想跑的……
命不由我。
过招的时候,遂几次欲脱口而出“有刺客”,反应过来周遭是喊破嗓子都不会出现第三个鬼来帮她的荒僻,她干脆闭上嘴巴硬扛。
最后,作为胜利者的遂提着剑,有些迷茫看着这忽然出现的黑衣人以不慌不忙的姿态穿过牢房石壁“逃跑”。
因为这是禁闭最后一日,黑衣人前脚消失,带遂出狱的小墨镜便哼着歌出现在过道尽头。他拿着一坨钥匙在手里当手帕甩了甩去,以跟着嘴里哼哼的音乐节拍,踩着轻快的步伐扭着屁股向遂靠近。他有些高兴,笑眯眯往前走了一步,甚至又往后退回去,再向前,像极了封建王朝里成天不务正业,下馆子喝花酒满意回归的臭男人。
就像看什么新奇玩意儿一般,遂为看袭击自己的黑衣人半边身子已经探出牢房,无视木栏的存在,没个犯人的样子。
听见声音,她回头看着小墨镜,眼里带些审视,手又指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嘿,那里追。”
“追嘛”遂神头神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搞不清状况的小墨镜不解。
“刚刚有人要杀我。”说着,遂提起刚刚奋勇杀敌的剑,给小墨镜展示上面新鲜属于活人,却带着奇异味道的血。
无间跑进了活人,这还搞毛啊。
看不来这些东西,小墨镜顿时炸毛往后蹦了一步之后,便英勇朝遂所指方向追,可刚迈出脚走了两步,他便转身朝了地牢过道出口的方向狂奔。
他是觉得单qiang匹马有点冒险,想跑外面叫人,但遂不知道,她只当他是怂了想逃,便把剑伸到过道上,拦下刚跑到跟前的小墨镜,一下又一下地戳。
“我叫你追,你往回跑干嘛!”
“单qiang匹马追个毛线,老子要出去喊一大帮兄弟打死goude。”
因为往事种种,遂记恨着小墨镜,不信这套说辞:“你就是怂了。他也是一个人。”
小墨镜一巴掌拍开遂的剑,像狗一样龇牙像咬遂的手,遂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扑空后,小黑皮赶紧往后退,后背紧紧贴在遂对面那间牢房的木栏上,凭白无故挨了一巴掌,他愤然不平:“你干嘛不去!”
“我现在好歹是在关禁闭,不能乱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看着他跑”一个被关的人,大摇大摆跟个疯兔子一样到处蹦哒,被其他人看到像个什么样子
遂理直气壮回答小墨镜,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事发突然,她没反应过来要追,反应过来后又懒得追,再之后,小墨镜这个倒霉鬼就自己出现了……
“姐姐,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有很多很多的鬼!我可以喊很多很多的鬼去追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鬼去追,然后被人怎么弄死的都不知道。”
“……哦。”闷闷吐出一字,遂默然,眼神炯炯盯着小墨镜,好像盯着一块即将送入狼窝的,鲜血淋淋的肉。忽略掉血腥的眼神,得到遂不像允许却形似允许后,小墨镜如释重负,拔腿就往出口跑。
几乎同一时间,空荡荡的地牢回荡小墨镜边跑边吊起嗓子高喊“刺客”“杀手”“遂大人死了”的声音,也就前后脚的功夫,便有乌压压一群鬼跟在小墨镜的身后跑过遂跟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