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与灵为伴

    所以，这个整蛊方向的最终决定权，卓无言一直是交给许灵依的，如果她认为自己可以接受，那就继续听下去。

    反正不管到时候许灵依能不能接受，或是有什么不适，都还有卓无言帮忙照顾，好过当初他自己独自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是终身难忘。

    显然许灵依是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虽然卓无言提前有过提醒，叶枫和其他鬼差也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却都没有让她有所退缩，反而激起了她的兴趣。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起来了，更是想听一听这个故事了。”许灵依脸上依旧带着绚烂的笑，看着脸部直抽搐的叶枫。

    不只叶枫的脸抽搐着，其他鬼差的胃也跟着一直在抽搐，要不是都怕第一个跑掉会失了面子，大概早就都跑光了。

    叶枫知道这一次怎么也推脱不过去了，干脆不管这么多了，咬着牙问“你真的想现在听那个故事”

    许灵依面上仍带着笑意，直视着叶枫，坚定的点了点头“是，我想听。”

    叶枫看向了周围众位鬼差，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立马转换成了平时讲故事的状态，开始慢慢的道“说起来这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话说在一千多年前，地府有过一阵混乱的时期，那个时候不少孤魂野鬼集结成群，意图造反，想要颠覆地府十殿阎王的统治。

    那个时候地府的鬼差之强大在历史中也属于巅峰时代，除了十殿阎罗之外，各殿判官、黑白无常、勾魂使者皆全。

    而当时的牛头马面，并不是单指某个鬼差，而是一个群体的代称。其群体数量之庞大，几乎占了鬼差总体数量的三成。

    反叛之乱很快就被平息，而当时的牛头这个群体的首领，也就是上一任牛头功绩卓著，被封为地府第一鬼差，一时风头无两。

    在人世间，男人一旦有了地位金钱，难免会有心态的变化，然后导致整个人的行事风格改变，做出许多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叶枫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他看到许灵依略带嘲讽的眼神，不由得实话实说“当然这就是相对好听的说法，其实说穿了就是男人一有了金钱地位，就开始胡来，瞎嘚瑟。”

    看到许灵依露出惊讶的神色中，还带着几许赞赏，叶枫知道自己这说法是得到了她的认同，便继续讲接下来的故事。

    不只是男人会有这样的问题，似乎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注定了，任何雄性动物大概都存在同样的劣根性，而上一任牛头刚好符合了这个标准。

    那时的牛头首领在牛头一族的地位崇高，再加上在地府内吃的开，基本上地位仅此于一殿阎王，便有不少年轻女子往他身边凑。

    本来牛头和牛头夫人是十分恩爱的，偏巧那个时候牛头夫人怀孕，看着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来来回回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却还无能无力。

    牛头夫人本想着只要自己的丈夫能够把持的住，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暂时由着他了，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的整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是会出乎意料的，就在牛头夫人以为一切还在掌控之中的时候，事情就彻底失控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牛头夫人看着黑沉沉的天色，感受着越来越冷的空气，担心近日独自住在书房的丈夫没法好好照顾自己，会着凉受寒，便亲自带了厚实衣服被褥往书房而去。

    结果牛头夫人还没有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的旖旎之声，如同惊雷想在耳畔，甚至比之此时天上真实的雷鸣还要惊魂震魄。

    牛头夫人在书房门口呆愣了好一阵，屋中的声音却兀自未停，而且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让她实在忍无可忍。

    又惊又怒的牛头夫人一脚踹开了书房的大门，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连最后的一点欺骗自己的理由也没有了。

    更令牛头夫人伤心难过的是，此时床上的女子，是在之前那场战乱之中留存下来的孤女，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而这个女子正是牛头夫人亲自捡回府里来的。

    见到牛头夫人出现，那女子不仅没有任何惊慌羞愧，反而露出一副得意又挑衅的笑容，仿佛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一般。

    而牛头却对自己夫人的出现恍若未觉，如同着魔一般始终在那女子身上流连，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




第790章 一尸两命
    牛头夫人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这把自己的丈夫和那个女子彻底分开，完全忘了现在的自己身体状况完全不允许她如此冲动。

    牛头夫人冲上去想要把丈夫拉开，结果牛头却因为被打扰而彻底暴怒，随意一脚koi朝着夫人踹了过去，却好巧不巧的正好踹到了夫人的肚子上。

    牛头素来以力大无穷著称，当初也是因为这样的力量让他在战场上屡建奇功，但是没想到如今却拥在了自己夫人的身上。

    而且，牛头在完全没有收力的情况下，直接踢在了牛头夫人如今最脆弱的地方，其伤害可想而知。

    即便牛头夫人本身实力不弱，但因有孕在身实力大打折扣不说，且在惊怒之下本就心神不稳，再遭此重击，可谓是雪上加霜。

    夫人的痛呼却没有让牛头就此清醒，他继续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身下的女子一直提醒甚至已经开始反抗，他仍旧执迷不悟。

    牛头夫人是独自到书房来的，连个丫鬟都没有带，此时连个能把她扶起来的帮手都没有，而她又腹痛难忍，甚至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迅速消失。

    生在地府，虽然不像人世间的人类那样有血有肉，但是就算是普通的灵魂也会受伤，也会觉得痛，即便不会流血，身体能量的流逝却是相同的道理。

    牛头夫人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丈夫，不但对自己不管不问，还只顾自己快活，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心中的绝望蔓延而出，连最后那点求生的意志都断绝了。

    想着自己为了能长久的和牛头在一起，从一个普通的灵魂修炼到如今的几近半仙之体，最后却和孩子一起死在丈夫的手上，牛头夫人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这当然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心头的苦挤出的笑，也是对自己多年执着在这份感情中的嘲笑，以及对此时仍在床上快活的丈夫的冷笑。

    等到终于有丫鬟发现牛头夫人不见了踪影，循着可能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牛头夫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直接惊叫出声，然后才发现另外一边的牛头在做什么，声音立马就被惊了回去。

    别说再出声了，丫鬟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连去查看牛头夫人的情况都忘记了。

    然而丫鬟的这一声惊叫，还是惊动了府中其他仆从，只是当他们赶到，看到眼前一切的时候也完全惊呆了，同样的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牛头终于在各种惊叫声中稍稍回复了神志，清醒过来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而看到在自己身下的并不是自己的夫人时，便是一声怒吼。

    等牛头起身之后，才发现倒在地上的夫人，以及被刚刚一声怒吼震得终于回神，才想起来去查看夫人情况的众多仆从们。

    牛头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有些发懵，也赶快跑到夫人身边查看她的情况，可是已经晚了，牛头夫人早就断绝了全部生机，而且是一尸两命。

    当查看夫人死亡的原因时，牛头才猛然惊醒自己做了什么，痛不欲生之下，更是把心中难掩的愤怒与痛苦全都归结到了那个勾引自己的女子身上。

    牛头对这女子并无半分情意，甚至并不算很认识，只知道她是自己的夫人带回府里来的，也就没有过多防备，却不知道怎的这一晚就着了她的道，竟然做下这些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那女子本来也只是因为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安稳的环境，想着能够把握机会给自己一个更好的未来。

    正好女子发现这牛头心思正直又功勋卓著正是良配之选，便起了爱慕之心，想着能够借机常伴左右。

    于是，趁着牛头不防备的时候，女子给他使用了**之术，想着先生米煮成熟饭，等到一切水到渠成，那和善的夫人应该也不会对她太过为难。

    只是，那女子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她曾偶尔想过要对夫人取而代之，却从来没想过要害了她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只是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论女子本来想的如何，事情都是由她引起的，牛头将过错怪到她的身上谁也无话可说，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因此当牛头的大掌狠狠的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时，不管是不敢还是不愿，没有任何仆从过来阻止，甚至平日里和女子交好的那些丫头也没有谁肯多出一声。

    就连女子自己也只是在一开始挣扎了两下，但是在看到牛头那满眼的怨恨与愤怒之后，便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夜之间，牛头家中巨变，失去了夫人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盼望多年的孩子，觉得整个牛生都无望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牛头夫人的贴身丫头是从娘家带来的，牛头夫人过世的当晚，丫头就跑回了娘家，将夫人的死因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夫人的父母。

    牛头夫人的娘家也是整个牛头族群中的大宗族，当初牛头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们将女儿嫁给他，就有些不甘愿。

    当时前来求亲的门户众多，各个都比牛头强大，如果不是女儿偏偏看上了这个小子，做父母的是绝对不会选中当时还一文不名的牛头的。

    好在，结婚之后，牛头对自己的夫人足够好，才渐渐让夫人的娘家人对自己有了改观，也帮助他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

    这一次牛头建立了功勋，夫人娘家以为自己的女婿终于能够给女儿一个美好未来的时候，却不想迎来了女儿的死讯。

    夫人的父母在伤感女儿和未出生的外孙早逝之外，也恨自己当初的有眼无珠，更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己见，断绝了女儿和这小子的来往。

    即便曾经牛头给夫人的家族带来多少的荣耀与实际的利益，都无法抵消父母心中女儿和外孙的两条性命。

    牛头夫人的父母痛心之余，更想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立马一纸诉状告到了秦广王那里，这却令秦广王犯了难。



第791章 宣战
    听过牛头夫人父母的讲述，秦广王就陷入了长长的深思，如果站在牛头夫人一家的角度，秦广王很应该帮助牛头夫人讨回公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牛头有错在先。

    奈何现实的事态根本容不得秦广王多加插手，而且这怎么说都是牛头的家务事，清官难断，何况他本身要考虑的方面实在太多。

    按理说，牛头夫人的去世虽然和牛头脱不了关系，但是如果按照地府的律法处置，也顶多算是个误杀，再加上他战功赫赫，足以抵消大部分处罚。

    然而这样的结果，绝对是牛头夫人的父母无法接受的，从情感上他们认定牛头是杀害女儿的凶手，怎么可能就让他如此轻易的就逃脱了处罚。

    而秦广王自己也还有其他的担忧，就是这种明显掺杂了太多私人情感的案件，无论怎么评判，都会是一场无法做到完全公平的评断。

    对于牛头的处罚，如果罚的轻了，会被指责官官相护，更是无法让牛头夫人的一众家族信服，而罚的重了，又怕牛头觉得委屈，生出旁的心思来。

    作为地府的第一战将，牛头不仅立下了战功无数，更是获得众多属下的尊重与信任，更是拥有了许多忠实的拥趸。

    一旦有任何不平之事发生在牛头的身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带着一干属下就此反了就算他自己没这个心思，难保那些手下不会想法子让他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地府刚刚平息反叛，之前因为这些战乱崩坏的地府秩序正在重新建立的时候，所有的体制和经济也在战后复苏阶段，这样的地府实在经不起更多的战火了。

    总之，这件事无论如何处置，秦广王这两难的境地是稳稳的坐定了。

    在人世间，为了集体或者更多人的利益，而牺牲某个人或者小部分人的利益，这是上位者必然的选择。而在地府，在牛头这件事上，秦广王所能做的选择似乎也只有一种。

    秦广王站在家属的立场上，十分耐心的安抚劝说了牛头夫人娘家的一众亲眷很久，才让他们暂时放弃了要他重罚牛头的决定。

    然而刚刚被劝回去没有多久的牛头夫人娘家，便大闹了夫人的灵堂，要接回牛头夫人的灵骨不说，还当场宣布与牛头决裂，并正式宣战要为牛头夫人报仇。

    牛头夫人有一个妹妹，性格十分彪悍，能力也十分强悍，姐妹两从小感情就极为要好，听到姐姐过世的真正原因就彻底愤怒了，更是要代表牛头夫人娘家挑战牛头。

    一时间牛头族群内部纷争四起，很快形成了两个实力均等的派系，一面自然是以牛头为首的，其手下多为战场上的兄弟。

    而牛头夫人妹妹的身后除了娘家之外，还有与其娘家关系交好的牛头族群中的各大家族，另外也有不少因为牛头这次的行为感到寒心的普通的牛头族众。

    在牛头夫人娘家正式向牛头宣战的同时，已经将牛头夫人的死因以及当时牛头的的所作所为全都宣扬了出去。

    牛头族众在内心呼喊着不敢置信的同时，也开始质疑起牛头的行径来，牛头在族群中之前那种不可撼动的地位也开始动摇起来。

    降低牛头的威信，使他声名扫地还只是第一步。夫人娘家的复仇行动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口头宣泄一下，他们是真的对牛头恨之入骨，想要除之而后快。

    很快，牛头夫人的妹妹就开始集结了部众，为复仇行动进行积极的准备，她的仇恨虽然只是指向牛头自己，但是那些始终护着牛头的人，她也是不介意顺手解决的。

    牛头虽然心存愧疚，却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也开始集结属下准备迎战，牛头族群的内部战争一触即发。

    牛头族群的内乱在地府引起不小的震动，自然早就有人来找秦广王出面，希望能够尽快平息此事。

    但是秦广王本身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迫于各方压力之下，也只能请另一位与牛头地位相当的鬼差马面出面，到牛头族群中试图进行调解。

    调解的结果可想而知，牛头自然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但是牛头夫人的娘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的。

    “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马面大人不要过多插手。”夫人妹妹只一句话就令马面再没了任何置喙的资格，只能讪讪的回去向秦广王复命。

    为免夜长梦多，也怕再有其他势力前来干扰报仇，牛头夫人的娘家迅速的展开了行动，准备与牛头直接战场相见。

    说是战场，也只是牛头族群的属地之内的一块空场地而已，毕竟双方都属于同一族群，以前还是一家，并没有严格的势力范围划分，只能选择一块中立之地，为双方的仇怨做一个了结。

    牛头夫人娘家下了战书，约好了时间地点，集结了全部可以集结的力量，直等牛头按时出现。

    说是内战，更像是一场谈判，只是这场谈判的筹码是牛头的性命，而谈判破裂的可能高达九成。说穿了，双方本来也都是奔着谈判破裂的局面去的，到时候就是谁的拳头硬听谁的了。

    双方终于聚头，各自摆开阵势，牛头夫人的娘家一方，携着复仇的怒火，自然气势十足，而牛头毕竟有错在先，多少心存愧疚，若不是夫人娘家步步紧逼，恐怕此时还陷在自责的伤心痛苦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