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相天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狼苏西
“喂,那个北夷杂种!”虞夏正埋头练字,耳边又吵嚷开了。
自从她进乙班上学以来,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
虞夏充耳不闻,继续跟纸笔较劲,虽然她脑子里有些东西,把宋先生糊弄住了,可毕竟她从来没握过笔写过字,不知道怎么悬腕使力,而乙班都是过了启蒙期有些底子的孩子,忽然间插了一个刚学会写字的学生,那些授课先生在看到虞夏上交的功课时的表情十分精彩,听说了这事的宋先生还特意找她过去给她开小灶,教了一个时辰的写字诀窍,叮嘱她回去勤加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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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惩戒顽童
贺恂的身世虞夏上了半个月的学堂已经在同窗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个大概,他的母亲是从北疆战场上抓来的俘虏,他的父亲当时是军中一位的校尉,贺校尉对这个异族女俘虏一见钟情,向上官请求娶她为妻。战场上的异族不论男女,都是危险的存在。俘虏在军营中都是集中关押重点看守的,一来是防止俘虏暴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这些人中混着奸细,刺探军情,所以贺校尉的请求被上官直接驳回了。可是贺校尉不愿放弃,在某次立下大功之后不要任何赏赐,只求娶那名女俘虏为妻。上官最后准许了他的请求,但同时也降了他的级,从带领一队人马的校尉直接给降成了一个普通的步兵。
贺校尉将异族妻子安顿在了军营后方的边塞漠北镇,每当军中得胜仗之后的允许将士放松的闲暇时刻都会去城里探望妻子,夫妻二人虽然不同族,但是感情却很好。可惜好景不长,变成普通步兵的贺校尉在一次战役中被地方流矢射中要害,再也没有醒过来。
和北疆的战事结束之后,已经怀有身孕的贺夫人在与校尉同乡的军士护送下,来到了校尉的故乡。贺校尉的母亲贺老太太苦等三年,以为能等到儿子平安归来的喜讯,哪料到迎来的竟然是冰冷的牌位。尤其是听同乡军士说了来龙去脉以后,当下便指着贺夫人的鼻子大骂“丧门星”,贺夫人任由贺老太太辱骂,将军中给的抚恤金交给了校尉的母亲,用这些年的微薄的存款在贺老太太家旁边置办了间屋子,在陇河村安家。三个月后便生下一个男婴,从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原本低着头的少年偏过头来扫了她一眼,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似乎刚刚拿砚台砸人为她解围的人不是他,虞夏倒是早已习惯了对方这个样子,朝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便把视线收了回去,继续专心致志听先生讲课。
偷看被抓包虞夏其实也挺尴尬,但是她只是单纯地对贺恂的长相好奇,听说贺恂的娘亲是个罕见的大美人,偏偏大家都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套,母子两在陇河村很受排挤,像虞琅那样当面喊北夷杂种的就有不少,更多的都是明里暗里的语言讽刺和不屑的眼神,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虞夏很能体会贺恂现在这副生人勿近的态度,他的眼神再冰冷,她也不以为意。
虞夏一边为贺恂叹息,一边又想到了自己。虽然自己身体弱,长得不好看,在果树村也不怎么受待见,但好歹她有宠着她疼着她的家人,跟贺恂比起来,她幸福太多了。
明天是十五,每月一次的休沐日,学堂的孩子大多迅速地收拾完东西就跑了,虞夏去丙班跟虞贤说了声让他先回家,然后拿着近来习的字去找宋先生。
自从发现她写字的短板,宋先生可谓操碎了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灵慧的女娃竟然连笔都没握过,后来一想他们家的情况,又觉得情有可原,看向虞夏的目光惋惜之中带着惊喜,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这孩子都能如此通透,如果能让她好好接受教导,将来说不定还真能达到他所期望的高度,所以宋先生让虞夏每五日找她一回,他好根据她的习字进度给出指点。
宋先生看着她交上来的鬼画符面无愠色,虞夏是按照日子从上到下整理好上交的,虽然都是鬼画符,但也能看出这鬼画符从弯弯扭扭的蚯蚓逐渐向挺尸的蚯蚓迈进了,宋先生翻完这些字,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无奈,“确实进步了不少,能看得出来你很刻苦,但是你的字最大的毛病在于虚浮无力,以后需要勤加锻炼,另外你自己也让家里帮你留意一下好的字帖,柳公大楷确实不太适合你。www”
宋怀仁为人阔达,擅行书,却没有教导孩子写字的经验,学堂里丙班教孩子们写的都是统一的柳公大楷,这个字体讲究握笔稳而有力,大开大阖,方正端庄,是科举笔试中最常见的字体,但是像虞夏这样刚握笔又笔力虚浮的女孩子就不适合练了。宋先生也有些没辙,只能皱着眉让她继续练,自己也给虞夏留意一下女子专用的字帖。
跟宋先生道了别,虞夏收拾好纸笔背着杨翠莲特意为她缝制的小布包回家,现在的学堂已经没什么人了,虞夏内心也有些轻快,上了这么久的学堂,终于可以回家安安静静练一天字了,不用被那几个顽劣的同窗打扰。
侧门外不远处院墙下的树丛中躲着三个人影。
“那杂种还没出来吗”虞琅脸憋得通红,有些不耐烦了。这时节日头很毒,哪怕太阳就要下山,但是被太阳烘烤了一天的大地依然有些发烫,要是贺恂还不来,别说教训他了,估计虞琅自己就得中暑。
“阿琅哥再等等,我确定他还没走,肯定要经过这里的。”说话的是虞珏,东虞旁支的一个子弟,平时没少跟着虞琅欺负人,另一个小厮模样的是虞琅的书童阿福,埋伏在这儿套麻袋打人的主意就是他给出的。
“这次一定要给本少爷好好教训教训他,竟敢拿砚台砸本少爷,此仇不报我就不姓虞!”虞琅虽然在学堂闹,但是从来不会回去跟家人告状。本来自己就是顽劣分子,学堂看着家里的面子不跟他计较就不错了,他要真闹出什么大事来,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他被勒令退学,到时候虞家可就没他的地位了,
第九章 破白虎煞
自从虞夏跟虞贤都去上了学,虞大有家的伙食更加讲究起来了,每天除了有鱼或者肉以外,杨翠莲还特意去捉了两只下蛋的母鸡在家养着,给虞夏和虞贤一人一个鸡蛋补身体,闹得两个人都挺不好意思。闪舞www
“我们可都等着你俩出息让我们过好日子呢,你以为这鸡蛋是给你们白吃的啊。”虞春把鸡蛋塞两人碗里,满不在乎道。
“可是大姐,我怕等我们出息以后你已经嫁人了啊,到时候可就是你婆家管着你啦。”虞贤扒着饭笑嘻嘻地说。
虞春翻了个白眼,“那你身为我娘家兄弟应该给我撑腰啊,以后你出息了,看谁还敢欺负姐姐我。”
杨翠莲无奈地看着他们瞎说一通,这才多大,就说什么嫁人之类的事,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
“对了爹,咱们后山那块石头是什么时候立那儿的呀”虞夏低着头,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什么石头”虞大有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天去县城的时候,我看后山有块石头孤零零的立那儿,以前是不是没有的呀”
“哦,那个啊,那也不算石头,是个石碑,是村长让人给运来的,上面是咱们果树村的名字,村长说石碑立那儿醒目,别人远远一看就能看到是咱们果树村了,放那儿大概两个月了吧,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爹,我们先生说了,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草木万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它们相互之间的气能影响人的运势,这就是风水。咱们后山的那块石碑高过了一旁的小山头,挡住了朝曦之气,那块区域阴阳失衡,形成了紊乱的气场,风水上管这个叫白虎煞,主破财、破家、重病、突发灾祸,而且要有人伤亡来祭白虎,所以咱们后山时常有人摔伤应该是跟新立的那块石碑有关。”
自打那次去县城的时候看出了后山那片区域的煞气,虞夏心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后来又趁人不注意偷偷去观察过了,她的判断没有错,确实是《掅龙经》中与关于白虎煞描述相符合的格局。虞夏知道因为白虎煞作祟村民受伤的不少,应该尽早化解,所以趁这次休沐她赶紧托了先生的名义,把这事跟虞大有说了。为了让家人相信她她也是耗费了不少心思,要不是她恰巧有机会去虞氏族学念书,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提这事,一个八岁不认识几个字的农家女孩忽然懂风水,这事太诡异了,一个闹不好她可能得被当成妖孽烧死。
“你们先生真这么说了”虞大有听了她的话倒是没怀疑有什么不对,别说是果树村,整个金坛县的人对风水算命之事都深信不疑,很多人家中有人去世有条件的话都会请风水先生为他们找一块风水宝地安葬死者,以求庇荫后人,只是他没想到后山摔伤人这事竟然也跟风水有关,他一直以为是前阵子下雨山上路滑导致的。
虞夏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先生学识渊博,他也是恰巧提到了这事,我正好想起来咱们村后山不就是他说的这种情况吗。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啊,不然会有更多的人摔伤的。”
“既然二妹都这么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事咱们必须管啊。”虞春听虞夏说了半天挺感兴趣的,农家生活单调,要真有那什么煞作祟伤人也是件很稀奇的事,“看来那宋先生没说错,读书果然有用,二妹才去了半个月的学堂,就懂风水能帮咱们村解决难题了。www”
虞春这话一点嫉妒与羡艳之意也无,妹妹有出息她比谁都高兴,当初送虞贤去学堂的时候虞夏被先生看上变成了额外招收的学生的时候她也是由衷地为她高兴,却从来没有为弟弟妹妹都有书念,唯有自己要在家帮衬父母而不平。从小到大虞春都明白自己身为长姐,天然就有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更别说虞夏自小身体不好,更要人操心。现在见显少见人的妹妹读书之后整个人开朗了许多,有补气丸在也很少发病了,虞春愈发觉得让妹妹进学堂念书是个正确的选择。
“二姐,为什么你们先生会讲这些有意思的事呢,我们先生天天让我们学《三字经》《弟子规》,乏味极了。”虞贤竖着耳朵从头听到尾,十分羡慕虞夏如今的见识。
虞夏闻言嘴角一弯眼波一横,“因为我念乙班你念丙班啊。”黑白分明的眼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竟叫人一时间忽略了她黧黑的脸,让人不自觉沉溺在这一眼的风情中。
没人注意到这一眼的不同,唯有虞贤直愣愣地盯着虞夏,心不在焉地扒着饭,心中却想着,原来二姐也能这么好看,读书之后的二姐真的开始不一样了呢……
 
第十章 印堂发黑
虞夏背着一篓鸡蛋去学堂,昨日村长听完她的话以后立刻就找了几个人挑了一些碎石和土去垫那个小山头了。完工以后虞夏特意看了一眼,那股阴煞之气果然开始慢慢消散了,虞夏跟村长说大概五日之后白虎煞就可以完全破解,让村长交代村民五日之后再上山。村长本来对简简单单垫些土就能让人不摔跤这事还抱有怀疑态度,但是垫土之前他特意去石碑后面站了会儿,明明是伏暑天气却感觉到一阵诡异的阴凉,而垫完土之后那股阴凉之气明显减弱了不少,村长这才对虞夏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傍晚特意让老伴儿拿了篓鸡蛋过来让虞夏带去学堂感谢为果树村解决难题的高人先生。
虞夏对此哭笑不得,推拒不过只好接下了这篓鸡蛋,可是她心里清楚哪儿有什么高人呀,直到进了学堂坐到座位上她才决定干脆把鸡蛋送给宋先生算了,要是没宋先生,她也读不了书,也找不到借口让村长去破这白虎煞。
“哈哈哈哈你们看小黑鬼带什么来学堂了。”又嚣张又讨厌的声音,不用想又是爱惹是生非的虞琅了。
虞夏拿眼瞄了他一眼,有些纳闷,虞琅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难道前天他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见虞夏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扭头不理他,虞琅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气哼哼地走到她桌前,“砰”地一声猛拍了下桌子,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干什么。”虞夏翻了翻眼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虞琅太讨厌了,总惹她不快,她以为前天他被教训了会有所收敛,可是看他今天这样子似乎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嘿,你竟敢跟我这态度。小黑鬼,真是长本事了啊,平时看你闷不吭声的还以为你好欺负呢,现在是要露出真面目了吗”虞琅前天埋伏不成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顿,还出了丑,心里正恼羞成怒呢,这会儿见虞夏对他的蔑视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我说学堂给的饭是少了让你吃不饱吗,还带一篓鸡蛋过来,这是念书的地方,你带这破东西过来弄得一股鸡屎味,熏死人了,我大发慈悲帮你把这些鸡屎给扔了吧!”说着就要伸手去够那鸡蛋。
虞夏“啪”地一下拿书本拍了虞琅的手,虞琅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她拍得很疼,当即便跳了起来,哆嗦着手指指着她,“小黑鬼,你竟然敢打我!”
虞夏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无比,看着他满是认真之色,这让正要借机发难的虞琅怔了怔,一时竟然忘了想要说什么。
“你,你个丑丫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小胖子白皙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眼睛游移不定不敢跟她的眼神对上,小黑鬼虽然黑乎乎的,可是这双眼睛可真好看啊,以前她总低头不理人,竟然没发现……
虞夏看着他正色道,“虞少爷,我看你应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不等他回答,又盯着他头顶某处自言自语,“不对,头顶黑气缭绕,这血光之灾怕是已经应验了。”
虞夏从上到下打量他全身,疑惑道,“不对啊,看你这样子一点事都没有,不像是应了灾的样子,是我哪里看错了吗”
虞琅先前听她神神叨叨的正要嗤笑,结果听她说血光之灾几个字,额头猛地跳了跳,要不是看她瘦小弱不禁风的样子他都要怀疑那天从身后偷袭他们的人是她了。想起那天埋伏不成反被暗算,虞琅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挨打也就罢了,最可气的事,那个缺德的竟然在他脸上画乌龟!他被找到的时候还晕在侧门院墙底下呢,他那糗样子都叫人给看光了,让他成了虞家的笑柄!
这事他都不敢跟长辈告状,是他惹事在先,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出去让他面子往哪儿搁,他当时只好说是跟人闹着玩,玩累了就在树下睡着了,可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正想着这事呢,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麻烦让让。”
虞琅下意识的一侧身,罪魁祸首很淡定地从他身边走过在旁边的桌子边上坐下了。
“贺!恂!”虞琅咬牙切齿道。
坐着的少年平静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去,竟然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起了书本。
被无视的虞琅这会儿顾不上找虞夏的麻烦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头号敌人贺恂,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天从背后拍他们板砖的绝对是这个黑了心的北夷杂种,除了他没别人会干这事!把人拍晕就算了,竟然还画乌龟,士可杀不可辱,这杂种欺人太甚!
虞夏完全没料到她当初的恶作剧在虞琅的心里被当成了对他人格的刻意侮辱,并把这笔仇添到了贺恂头上,她那天看贺恂从身后把人拍晕还以为虞琅没看到人不知道是谁干的呢,哪知道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难得聪明了一回竟然很快猜到了是贺恂下的黑手,看来贺恂那天特意从院墙里面翻出来躲着不被他们看到倒成了多此一举了。
“贺!恂!”见对方不理他
第十一章 被绑架了
贺恂的话让虞夏没忍住“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气得虞琅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跟变脸似的,有趣极了。闪舞www她没想到贺恂也有这么贫的时候,他这是拿她刚刚跟虞琅说的话来忽悠虞琅吧
不过只有虞夏自己知道的是,她刚刚说虞琅有血光之灾是真的没有乱说。
可是前天贺恂明显手下留情的简简单单把人拍晕真的能算是化解了这场血光之灾吗
血光之灾,不见血哪能叫血光之灾呢
先生进了课室,虞夏也来不及多想,就把这事按下了。
进士第分好几个院,正院是族长虞孝全夫妇的住所,虞孝全有四子二女,现在当家的是长子虞综,同时也是下一任族长的内定人选,虞综便是虞琅的父亲。而现在正院书房内与虞孝全说话的人除了虞综之外还有三子虞维,虞维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一双桃花眼自带风流,仗义疏财,喜交友,同时他也是金坛县有名的才子,令很多适龄女子趋之若鹜。
“马上就是县试了,这是怀仁今日给我的推举的名单,你们看一下。”虞孝全坐在桌案前,表情严肃,对自己最喜爱的两个儿子也并没有温和半分。
虞综看完名单,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沉默着递给虞维,虞维随意地接过,随意地扫了一眼便把名单扔到了桌上,“我没有任何意见。”
虞孝全看虞综,“正廷,你说。”
虞综被点名,有些苦涩,“爹,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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