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兮当下健步飞去，挡住了他。
在对上少年眼睛的瞬间，她看见失去理智的红，和一段段不断重复的痛苦画面。
父母的惨死。
改命的失败。
强求逆天的代价和反噬……
心尖狠狠颤抖，停不下来。
她怔愣着扫过周围。
不远处是一具具尸体。
或惊恐或痛苦，都保留着最后的神态。
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手上的力道大得不可思议，墨兮借着细微的身高优势，强行将人绞着困住，就要去拿他的笔。
忽然他手一松，笔往地上落去。
墨兮知道这支笔才是关键，伸手要接。
却被另一只手快速拿到手里。
她怔愣着抬眸，对上少年依旧发红的眼睛。
刺——
刺痛传来，她的意识立刻出现溃散的趋势。
那支笔！
她强撑着抓住他的手腕，强行将人压在地上。
“不要继续了。”
发红的眼睛依然是失控的颜色，墨兮心里一酸，吻了上去。
泪水从她眼角划过，在他细腻光滑的肌肤上润开滑落。
“别继续了。”
“求你。”
从幻境中强行弹出来的墨兮跌坐在地上，好半饷都没有回过头。
她脑海中，满是那双红的吓人的眼睛。
“我没事。”被奶猫突袭，墨兮总算回过神，将猫抱起放在一边。
墨兮不语，撑着站起，她要将他唤醒。
奶猫瞪大眼睛，
压着床沿坐回床边，她看到床上的人，微愣。
“我没有，他已经醒了。”
奶猫一愣，跳到旁边的桌子上。
凤傅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面上带着对未知的迷茫，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处境，转过头，正好对上墨兮的眼。
墨兮仔细打量，目光清明，比之前还要清澈，看来没有问题。
意识到这点，她总算松了口气，站起身就要离开。
。
第763章 皮相何为（19）
现在她浑身难受，就想睡一觉。
“谢谢。”
走到门边，后边的男子才低哑出声，打破安静。
墨兮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发现自己累到说不出话来，为了避免被发现，她一顿之后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房间。
凤傅抿唇，低着眸看着自己的手。
忽而扭头，他看见桌上的笔。
那本来该被裴苍抢去的。
是她帮他拿回来了。
她还救了他。
从幻境里。
凤傅抿唇，将脑袋埋在被子里。
那场幻境，是他心里最深的恐惧。
那个时候，他因为不敢相信失败的结果，被强行逆天改命反噬。
强求生死，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该知道。
想要打通的经脉通了，但因为潜意识逃避，所以反噬的力量掌控了他。
后来……
他咽了口口水。
捂住心口。
那股恐惧消失了。
在她出现在他眼前，幻境那时。
他的神志被她唤醒。
以后都不会再受反噬困扰。
他可以凭自己保护自己，不用再害怕一动武就会失控。
凤傅平复下来以后，走到墨兮门前。
想起她眉眼间的疲惫，他放下了要敲门的手。
大概是累了。
等她出来再……
说什么？
凤傅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他看着门半饷。
不管怎样，先等人醒来再说。
奶猫从顶上的窗口看见他离开，又跳了回墨兮身边，钻进被子里。
不可以喜欢凤傅比我多。
小小的一团在被子下蹭，拱出一个小鼓包。
凤傅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墨兮出来，逐渐担忧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敲了门，没有人开。
试了下锁，没锁。
直接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床上睡姿极好的人。
昏黄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斜进来，带着温和的橙泽。
凤傅的心像是在那瞬间被碰了一下，异样细微的感觉，竟滋生无限柔情。
被子下有小小一团在拱，像发现他，不断往外钻，总于探出了小脑袋。
“喵！”你来干什么！
是她那只小奶猫。
十分可爱，和她不太一样。
怎么说，她眼里温度很少，像对什么都不上心。
但在他一事上，莫名坚持。
他伸手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软软的，轻易能融化人心。
倒像她养的宠物。
“喵喵！喵！”我警告你，我也是有尊严的！把手拿开！
“这么凶，她怎么会养你。”
奶猫毛球瞬间炸毛，“喵喵喵！”
它哪里凶了！明明就……很高冷的！谁让你闯进来！
可惜奶猫就是奶猫，就算毛球自以为自己气势汹汹，却还是被奶音萌得渣都不剩，凤傅完全不怕它。
“别闹，小心吵到你主人睡觉了。”
“喵～”明明是你吵到的。
奶猫哼唧着，声音小得立竿见影。
凤傅惊奇，又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没想到你这么通灵。”
“喵喵～”不要摸我的头，小心我咬你。
奶猫又低又凶地警告着。
它才不是不是给这男人面子，是怕吵到墨兮。
凤傅逗够了小猫，抬头看墨兮。
大概是真的困了，面具都没有拿下来。
。
第764章 皮相何为（20）
“带着面具睡，也不怕弄到脸。”
他伸手要帮她取下来。
在碰到面具的时候，侧面伸来一只手。
双眸对上，凤傅心头闪过被抓包的慌乱。
“你醒了？”
墨兮不语，坐起身，“不当哑巴了？”
他平时不说话，小二都有讨论他是不是哑巴。
凤傅一囧，朝墨兮一拱手，“这要多谢姑娘，帮我破了心结。”
他的心结连着强求的反噬，这么多年一直都放不下，再加上因此再不能碰武的绝望，让他无心开口，越来越沉默，甚至于一开口就想到当年的事。
她帮破的？
墨兮半敛眸，看着自己被子前的手，“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凤傅一顿，沉默下来。
凭他一个人能走出来？
如果凭他自己能出来这些年他早出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她正漫不经心地扶着自己的面具。
银红的光在银色的面具上跳跃，模糊勾勒少女面颊的轮廓。
“你想看？”她忽然抬头，对他说，“自己摘。”
凤傅迟疑，伸手去碰。
墨兮没有阻止，静等他解开。
面具半掀，修长的手一抖，拿不稳掉下来，被墨兮接住。
她低眸，指腹磨着银质的面具，平淡的话似不在意，“你看到了。”
凤傅哑然半饷，一脸愧疚，“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只是皮相而已，再说这是我自己的，嫌弃不来。”
她若是不愿，就算这个位面对魔法有限制，她也能自己给自己动刀子，再碎一些细微的治愈魔法，恢复容颜不困难。
将面具带回脸上，墨兮下床，“到晚上了，你是下去吃饭，还是我让人送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
墨兮得了回答，没说别的，往楼下走去。
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基本坐满了人。
环顾一周，在偏僻角落坐下。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有什么打算？”
等菜的功夫，墨兮问向凤傅。
凤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登时被问住。
他的伤要放在别人身上很难养好，但他因为那次改命的缘故，自己的体质逐渐改变，短短时日的修养照顾便已经好了个七八。
“我跟着你。”
墨兮愣了。
她本来想着如果他说哪儿，她就说自己正好同路，毕竟无论是改命孤本还是天选之地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她想得开，也不着急，都可以暂时搁浅。
没料到他居然这么说。
“你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凤傅一顿，他原本想要在暗盟发布完任务就回抚山岗镇，那里虽然有不少势力的眼线，但他在那里生活了这么些年也没有被发现。
但是温俊将他的消息暴露出去，所以现在别说是抚山岗镇，就连这附近都已经不安全了。
他沉默片刻，摇头。
墨兮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停住。
“我也没想好要去哪里，明天再说吧。”
她要回去看一下那份资料，再做决定。
吃完饭，墨兮带着奶猫出去消食。
没打算问凤傅，毕竟出去也是给奶猫找零嘴，带上他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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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皮相何为（21）
却没想到凤傅竟跟了出来。
“你也要消食？”
凤傅迟疑，像不知如何回答，最终应声，“嗯。”
墨兮能猜到他这反应大概是常年少言导致的，一下子放开了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