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浮生记

    在激战之中，狂风扫过魔兵们的眼睛，再次看清时，宸和李煜已不知所踪。




明宸四（上）
    其实宸也是在战斗中被李煜抓住带走，也没有弄清楚是什么情况，总之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魔兵全都不见了。他观察四周景物，怪石嶙峋，与先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确定他们并没有走远。

    “咳咳。”

    宸还留在自己的思绪里，被李轻声的的咳嗽拉回，问：“怎么了你的伤还应该在养一段日子。”

    “没事。”李煜淡淡回答，“你走吧，别管我了。”

    “怎么可能！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

    “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冲着我来，跟着我你太危险了，而且我现在自身难保也保不了你。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你救我一命这几日我助你修行，算是我的报答，你日后按着我的方法修炼，很快就能出去了。只要你出去了他们也就拿你没办法了。”李煜劝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他视宸为他的恩人，他是不会拿恩人的命去冒险。

    “我救你是人之常情，我不用你的回报，我的主人以前也救过很多人。他也是如此。”

    李煜还想再劝他，但不停的咳嗽让他一句话都说出来。

    “你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宸扶着李煜去了一边的石头下坐下来。

    “走吧走吧！”

    “你……”

    随后李煜不理会宸，坐下后闭眼开始打坐，李煜用了六个时辰，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宸还在自己的身边。这六个时辰他一直在这儿为自己护法。

    “我说了让你走。”

    “我也说了我不走。”

    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宸直接在李煜身边坐下。李煜见宸这么执拗，不知如何是好。

    “你为什么会受到魔兵捉拿”宸问。

    他的心里现在有很多很多个问题，当初他就很好奇李煜是为什么会掉进魔族内，现在他好奇为什么会有人来捉拿他。这么多天的相处，他认识的李煜不是坏人。

    闻言，李煜低头静静看着地面，又叹气，才慢慢说道：“我是降魔师，出身蜀山，两千年前，我还是蜀山的大师兄。我有两个师弟，莫明和凌轹。我虽是大师兄但不比我的师弟们懂事，每次受罚还要他们帮我求情。莫明修为最高，天赋最好，凌轹最肯吃苦有恒心，就我从小到大上蹿下跳没少惹事。除了辈分比他们大什么都比不过他们。如果不是我比他们两个早一步上山，可能连这个辈分都没有！我们三人亲如兄弟，莫明和凌轹是师父座下三个最出色的弟子。成年后奉师命下山磨砺，临走前师父给我们一个功绩簿并告诉我们谁的功绩最大谁就是下一任掌门。有一天我们路过一个小镇上，那天天色已晚，我们路过的镇子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上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小镇

    “看这天色不过戌时，怎么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凌轹左看右看也看不见一个人。

    “或许是这个镇子上有这个习惯。”莫名答。

    “我们还是先去找一个客栈投宿。不然我们又要在荒郊野外留宿一晚。”李煜建议。

    三人找了一家客栈，好在最近都没什么人来投宿还剩下好几间房间，让他们师兄弟三人有一个住宿之地，不必露宿荒野，也不必三人挤一间房间里。掌柜把他们三人送到楼上，准备下楼时还不忘提醒道：

    “三位客官，我奉劝三位一句，夜里无论在房间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眼，也不要管，只需装睡就好了。”

    “掌柜的，这是为何”莫名问。

    掌柜不肯多说，也劝告他们三人也不要多问，还说：“明日一早客官们就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他们一头雾水，还从没有见过有生意不做的店家。但人们都有一个优点，便是越是不懂的事情越想要弄清楚，越难以知道的秘密越想要知道。

    第二日早晨，他们没有听掌柜的话直接离开，反而在这里住了下来，不管掌柜的怎么劝他们三个人都不肯走。

    “掌柜的，我这还没见过有生意不做，我们三个都是清白人，不会给您惹什么麻烦！”凌轹道。

    “唉啊！客官啊，不是我硬要赶你们走。是咱们这个小镇上，它啊，不太平！”掌柜小声地对他们说到，越说声音越轻。

    这掌柜说完就想走，可这三兄弟听完就来了兴趣。他们自从下山见识到了不少妖怪，也听到了不少故事，而且这一次也让他们好奇。他们甚至已经在想这次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你们外地人能走就走，还是不要惹上身才好！”掌柜又劝道。

    “掌柜的，你别怕，我们三兄弟都不是普通人，学了点小法术，没事的，你就告诉我们兄弟三个吧！”李煜道。

    掌柜的见自己拗不过他们三个，也就把这镇子上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们。

    原来这个镇子一直以来都有祭祀的习俗，每年都会选一个年满十六又未出阁的年轻貌美的姑娘送到一座深山里，据说这是因为那山里住着山鬼。

    几百年前镇上曾遭遇过一次大旱，是山鬼召唤来风雨解救了镇子上的村名。那山鬼对镇子上的人说了，只要他们每年供上一个年轻貌美的未出阁的女子就会保佑镇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自此之后，镇子上每年都会从妙龄少女中挑选一个最漂亮的女子送进山中给山鬼。

    “这是什么神仙竟然有这种要求！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会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大多数的平安呢”莫明不解。

    “不知道，但自从祭祀开始后，这镇子上便再也没有天灾**，所以这祭祀的习惯才会一直流传下来……”掌柜答。

    十年前，眼看差一个月就要到祭祀的日子。这一次轮到了林老爹家，林老爹没有妻子儿女，这女儿是外出打工的时候捡到的弃婴。父母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贫但也还算幸福。镇上的百姓便提前去他们家把女儿小玉给带走。想着这女儿到底不是亲生的好带走，没想到林老爹养这个女儿养了十几年养出了感情，愣是不让带走。镇上的人想着晚上偷偷去把小玉带出来。就让几个年轻力壮的拿着火把去林老爹家里抢人，这些人砸门进屋抢人，小玉的哭喊声整个镇子的都人听见了！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林老爹拼死护住女儿，可谁知，拉扯之中他们不小心把林老爹推了一把，林老爹头撞到一旁柜子角上就这么死了，那些人也慌了，把火把扔下人全都跑了，这火烧到了帘子上，火势越来越大……

    “那一场大火把小玉给烧死了，乡亲们去的时候还看见小玉就躺在老爹的身边。大家把小玉和老爹下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在小玉头七那天，那几个去抢小玉的年轻人全部都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莫明问。

    “那天那几个年轻人从外地上工回来，本来应该傍晚就到家里，可这家里人等了一夜都没有看见人回来。我们大家就一起找，结果在小玉和老爹的坟前看到了他们，全部都死了！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啊！”掌柜喝口水后又开始讲，“后来，每过一月我们镇上就会有三个年轻的男人莫名其妙地死掉。”

    “死怎么死”莫明又问。

    “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地就死了！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死在自己家的床上了。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被人……”掌柜的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姿势，又道，“有几个胆子大的跑了几里地去报官，官是来了，可仵作验了也没验出来，说没病没痛，也没中毒，没刀伤什么的，这怎么能是别人害的呢这案子没办官就走了。后来啊，就有人说是这小玉记恨我们，化成厉鬼来复仇了！”

    掌柜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三个都听入迷了。

    “此后无论是外地路过投宿的，还是我们镇子上的，但凡是男子，都有可能被小玉给害死！连着两年死人，镇上的男丁所剩无几。家家户户有男孩儿的人家都想着搬出镇子，就怕自己家的孩子遭了这事。大家看这样不行啊，人都走了我们镇子不荒废了吗所以啊，八年前镇上就请来一个道长作法，法事做了七天七夜，也太平了几年，这才有人陆续回来。可是今年年初又开始莫名其妙死人了。每个月十六，每次三个青壮年男子，连着三个月死了九个人了！这下大家都没办法了，就想看着这日子快到了就让家里的男人出去避避，等这天过去了再回来。今天就是小玉来害人的日子了，不知道今晚镇子上又会死哪三个人，三位客官你们都是男的，还是快走吧！”



明宸四（下）
    掌柜可谓苦口婆心了啊！

    “这么一说我们就更不能走了。”李煜道。

    “为什么啊有什么还比命重要！”掌柜道。

    “掌柜的别怕，我们三兄弟就是专门学抓鬼的！我们啊来替你们抓了这只恶鬼，以后镇子上就不会有人死了。”莫明道。

    “而且我们不收一分钱！”凌轹道。

    “当真”掌柜问。

    “当真！”三人异口同声。

    就这样，他们兄弟三人在客栈又住了下来。他们想一个鬼魂一定要有一个栖身之所，否则这白天日头这样晒，还不得灰飞烟灭又看林老爹的家在一场大火中都烧没了，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就更不可能在这里了。所以他们认定林小玉一定就藏身在她自己的坟墓之中。他们三人决意在本月十六在那守株待兔。

    夜间，十六的月亮又圆又亮，他们三个就藏身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远看过去，一览无遗。亥时一过，这坟墓上便有一缕青烟飘出，化成个女人的模样。

    只见小玉朝着镇子的方向飘去，凌轹立刻冲出草丛拦下小玉。李煜和莫名紧跟其后。

    “你们是谁”小玉见自己从未在镇子上见过他们，问。

    “林小玉，你别再害人了！”李煜劝道，“你已是魂归冥府，这人间的事情便不该再留恋！还是快去投胎转世！若是继续伤天害理终将自食恶果！”

    林小玉明白他们是来阻拦自己的，不想和他们浪费唇舌直接离去。

    “别走！”莫明拔剑拦下林小玉，“你已经身负罪孽，若不尽早醒悟，就不能再投胎转世了！纵然你与这镇上的人有深仇大恨，这自有天道惩戒，你还是尽早轮回去！”

    “你们知道什么他们那些人就该死！”林小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镇上的男人都给生吞活剥了一般，“你说天道我和爹枉死多年怎么不见天道来惩罚他们这些恶人还要我看着他们家庭幸福。”

    “即便你想报仇，可当年害你的人早就被你杀了，你何必执迷不悟！”莫明道。

    “我不单单替我自己报仇，更是替那些被他们送进深山的女子报仇！这镇子上的安定都是用我们这些无辜女子的性命换来的！他们既然敢用我们的性命去换镇子的安宁，凭什么他们就不敢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其他人的平安”

    三人不言，他们相视一看。

    “当初，我把害我的那些人都抓到坟前，告诉他们只要死三个人，镇上的人都可以平安无事，可是他们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付出自己的性命。他们想要自己活下去，就让我们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性命给山鬼，怎么到他们就都不敢还不是怕！说到底，他们就都该死！他们今日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换来的！你们知道这么些年来他们送了多少女子给山鬼吗连他们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

    “可每个人家把自己的女儿献给山鬼了，那么多女子都心甘情愿，她们难道不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了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呢”李煜问。

    闻言，林小玉讽刺道“怎么难道你们都没打听清楚就想杀了我了吗”

    “自己的孩子心甘情愿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是自己的孩子呢！他们可舍不得呢！我告诉你们，他们都不拿自己家的女儿去，那些姑娘都是他们去外地买别人家的孩子养大了代替自己的孩子送去。这么多年，许多姑娘都被他们带走献给山鬼！你知道她们一个个走之前都哭成什么样了吗她们每个人都哭着求着自己的爹娘，跪在镇子每个人的眼前，可没有一个人理她们，就连她们的父母都不管她们！为了保住自己亲生女儿她们就要死！难道这世上只有他们的女儿是女儿，我们原也是有娘生有爹养的啊！我的姐妹们，每一个都把养父母当做亲父母来孝敬，把兄弟姐妹当成亲人，可结果呢就落下了这么一个结果！镇上的长辈都说是山鬼让我们在这儿世代生存，要感激山鬼，要尊重山鬼，那我们呢你们说，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不用，我们就要！”

    说着说着，林小玉哭了。

    “我爹说过，女孩子家穿嫁衣是为了嫁给心爱的人。不是要去送死！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要去为别人送死，而他们不仅不会，还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享受一切！”

    “你们都说天道，可老天不是普度众生的吗为什么用我们去换太平呢我们家虽然生活贫苦，但爹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来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要毁了我的家所以我也要毁了他们的家，我要他们都亲自尝一尝我的痛苦！”

    林完就想走，可他们并不能让她继续害人。或许林小玉的遭遇很悲伤，让他们都为之动容，但天地之间自有法规，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而且她手中沾染数十条人命了，也许那些人都该死，但也不能动用私刑。

    他们便打了起来。林小玉一只孤魂野鬼，杀了那些凡人还算容易，但对付李煜，莫明还有凌轹就不行了。否则也不会因为一场法事而元气大伤休养八年。不过几刻，他们兄弟三人就用阵法将林小玉困在阵中。兄弟三人对于如何处理林小玉的问题产生了分歧。

    “大师兄，二师兄，依我看应该把这女鬼灰飞烟灭！”凌轹道，“她都害死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

    “不行！她虽害人，但她何尝不是被人害，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进地府受罚为自己恕罪不更好何况这鬼魂的事情本就归冥王管。”莫明道。

    “放虎归山留后患！”

    “迷途知返当存善！”

    师弟提出意见，自然而然要让当大哥做决定。莫明和凌轹都看向李煜。

    “凌轹，我觉得莫明说得对。我们把林小玉送给鬼差，让冥王处理。”李煜道。

    “不行师兄！若是她执迷不悟就又要害人了！”凌轹反对道。

    凌轹主张永绝后患，莫明和李煜却希望可以交由冥王，依例惩治。

    正僵持不下之时，忽然间来了一女子，他们三人见其长得活泼可爱，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天上的星星。还以为是哪个邻家小姑娘。见她靠近林小玉便毫不犹豫提醒她出口，一阵大风震开他们三人。再看，林小玉和刚刚那姑娘都不见了。

    三人惊讶万分立刻上前追去。

    “这是谁”莫明问。

    “能在我们三个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必然不是等闲之辈。”李煜道。

    冥府

    原来那个姑娘身边还有一个华衣公子。看来刚刚那阵风应是这位公子的杰作了。凌轹正想叫那女子住手之时就见那女子把林小玉交给了鬼差。也不知道那女子和林了什么，她明显没有之前那般激动，很平静地跟着鬼差走。

    “希望你下辈子可以投生一个好人家。”

    在林小玉走之前，女子这么对她说。这一句话，进了林小玉的耳朵，也同样进了他们三个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