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浮生记

    “看你写得那么认真不忍心打扰你，等你写完了才敢说话，夸你呢你还生气啊！”

    “少来了，别狡辩！”布一抚道。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走走。”郭嘉道。

    布一抚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道:“好，我今天的扇子都画完，出去走走也不会耽误明日给马公子交货。”

    随后，郭嘉就有意大声说道:“布姑娘，就还是老规矩，我去定几个图样，你来帮我画，画完我来取。”

    布一抚也很配合地回答了一个“好。”

    芙儿也是自觉掏出钱给掌柜。

    出此计谋也实在无奈。男女授受不亲，若非装这做生意，怎么能跑出去玩儿

    布一抚一如既往地交代了店里的伙计和掌柜后便出门。

    “对了，你刚刚说的马公子，是不是知府大人马大人的公子”郭嘉问。

    “怎么了嘉儿你也知道马公子吗”布一抚问。

    “知道，前几日还听爹和小英提起。”郭嘉想着前几日的事情，左右也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她也不放在心上。

    布一抚道:“我看着这个马公子也算得上是谦谦君子。”

    “你怎么知道啊你和那个马公子很好吗”芙儿好奇问。

    “那倒不是。不过马公子一直以来都听关顾店里的生意，就这个月又买了不少扇子。而且他每次来店里拿扇子时，都会与我寒暄几句。出口成章，诗词歌赋，实在是博学！”布一抚感叹道。

    郭嘉和芙儿听着感觉不对啊，这小妮子莫不是动心了

    “嗯这听着不对啊。”芙儿故意打趣道，“一抚你莫不是喜欢上人家马公子了吧！”

    “不能乱说，我才没有。”布一抚连忙否定，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郭嘉你不去武馆看看有没有人能和你打架听说你上次去武馆，又是无人能敌。”

    “一抚你可别说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家公子再多去几次，这武馆都要关门了。每次都打遍全馆，你说谁家姑娘和她一样啊。你快劝劝公子，小心以后没人要，嫁不出去了！”芙儿“告




子沐三（上）
    郭夫人心里难受郭嘉明白，主动提出要陪着自己的娘亲在府中花园散步。郭府也曾经显赫一时，这花园里面的景致自然精美。只是再美的景色，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看了吧。

    “娘。”郭嘉悄悄瞥了一眼郭夫人，安慰，“其实爹刚刚也不过是气极了，也许说话不那么好听，娘不要放在心上了。”

    郭夫人不过一笑了之，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拍着自己的女儿的手，“嘉儿，这么多年了我当然知道你爹是什么样的人了。他啊，一向就不喜欢被人抢了风头。这管家啊以前被你爷爷重用，可是毕竟跟久了，你爹怕啊。怕别人说他不如别人，怕别人说他都是在依靠别人。这才会借题发挥。”

    她看着母亲，她知道母亲心里和明镜似的。说实话，很多人都看得出其实郭老爷的明智比不上郭夫人，很多事情若不是郭夫人提点，郭老爷他想不到。可这个世道，一个聪慧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女主内，男主外的道理，决定了女人不可能，也不能成为一个聪明人。这么多年郭嘉也算是看得明白，如果她的娘亲自立门户，那日子绝不会比在郭府里过得差。可不能啊！即便郭夫人行，这世人也万万不行，还会连累到郭嘉被人诟病。郭夫人爱女心切，为了女儿什么都可以忍。

    “嘉儿，夫子有没有教你三从四德，女则女戒”郭夫人突然问道。

    郭嘉老实地点点头。

    “那你觉得，这写的如何”郭夫人又问。

    她不知怎么回答，老实回答，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被娘亲训斥；不老实回答，这又不是她心里想要说的，她不想骗自己的娘亲。思索再三，好吧，还是实话占了上风。

    “娘，我觉得那些东西都不对。凭什么我们女儿家就比不过男人啊！”

    郭嘉说时小心观察郭夫人的样子，想着万一娘亲生气了她还可以立刻改口，不至于让自己的娘亲更加生气。

    “嘉儿，娘想告诉你，别人可以看不起你，但是你绝对不能看不起自己。我们女人不是生来就要被男人养在这后院里的，我们可以装的不聪明，但不能真的不明白。”

    “娘，我当然知道了。”

    “嘉儿，日后你要是嫁了人娘希望你是正妻，别看娘这正妻的日子不好过，可起码娘是能抬头挺胸做人，你姨娘再得你爹宠爱，那也是入不了正门，挺不起胸膛！”

    郭嘉愣住了，她少见郭夫人讲这样的话，而且她还从没有想得那么远。

    “不过现在这个世道这些话也没什么用处，娘亲也只希望你可以嫁到一个好人家，夫家可以敬你爱你。”

    见郭夫人越讲越远，这小性子就来了，嘟着嘴道:“我才不要嫁人，那个人要是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才不嫁。我还宁愿陪着娘呢。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你啊！又任性了。”郭夫人被郭嘉逗笑了，“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嘉儿，这几日要是有人和说英儿的事情，你不要多说什么，免得被你爹责骂。”

    “知道了娘。”

    “他这几日一定会因为管家的事情没事找事，你不要放心上。”

    “女儿知道。”

    送郭夫人回房之后，郭嘉带着芙儿跑出去玩了。郭嘉每次出门都会换上男装，她可不想被自己的爹知道这些不合礼数的事情被罚。今日也和往常一样，郭嘉换了男装，带上芙儿，和后门的看门的家丁打声招呼就出门。郭嘉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十分很好相处，和这些下人早就混成兄弟了。

    大街上，四处叫卖的小商贩游走在街巷里，不少摆摊的小贩里有风车，糖人，首饰，手帕等小玩意



子沐二（下）
    郭嘉口中的管家爷爷，是郭府的老人了，比郭老爷和郭夫人都大十多岁，年轻的时候跟着郭嘉的爷爷磨练，后来跟着郭老爷，曾为郭府出了不少力，受郭老爷和郭夫人的看重。郭嘉小时候就喜欢这个管家，一口一个管家爷爷，对他十分尊敬。管家也很喜欢她，会对她说好多她不知道的故事，还会给她买许多好吃的糕点零食，还有大街上新鲜的小玩意。

    “不是，听说老爷查出管家他偷拿了账房里的钱，所以要赶他走。”芙儿贴在郭嘉的耳边小声地说到。

    郭嘉心中疑惑加重，问:“芙儿，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管家爷爷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肯定是他们以讹传讹。”

    “不是的，小姐。听说这件事情是被二夫人和老爷当场抓到。”

    “真的”郭嘉停下来看着芙儿，很怀疑地再次问。

    芙儿使劲点头:“是啊小姐。这会儿啊新的管家刚来，现在就在厅中和老爷说话。我刚刚还看见他了。”

    听了芙儿的消息，郭嘉皱着眉头。

    芙儿见了，知道小姐是舍不得管家:“管家对小姐还是很好的，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好，别说小姐是舍不得，芙儿也舍不得。听说新来的管家好像是二夫人的同乡，不知道会不会和管家一样对我们好呢”

    郭嘉心中思索，她想明白为什么周管家要走了。芙儿见郭嘉突然没有反应，连着叫了好几声“小姐”。

    “好了，我们先去给爹娘请安吧。”

    厅中

    郭老爷和郭夫人一同坐着，二夫人坐在一旁，郭嘉先到，郭英还没有来。他平日里都喜欢迟来。不过郭老爷疼爱他，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厅中极为安静，郭嘉看着爹娘，见他们面色沉重，郭老爷的脸更是黑了，手拿着茶盏的盖子故意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郭夫人面色也不好看，但比起郭老爷还是好些，二夫人站在郭老爷的身边，不停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口中轻声念着“消消气”之类的话。两边站着的，一位是郭嘉口中的管家爷爷，还有一位面生的男人，郭嘉想应该就是芙儿刚刚口中的那个新管家。

    “女儿给爹请安。”郭嘉说着，给郭老爷行礼，再说，“给娘请安。”再给郭夫人行礼，最后转身对着一旁的二夫人，说，“给姨娘请安。”

    郭老爷没有说话，别人自然就更不会说话了。

    郭夫人坚定地说:“我说了，不换。”

    郭老爷一听，一掌拍桌子，说:“我是老爷我说了算！我说换就换。”郭老爷怒气冲天，声音极大，快要震碎这屋子。

    “老爷，消消气，消消气，气坏身子不好。”二夫人在一旁劝着，“姐姐，老爷才是一家之主，你就听老爷的吧！这也是为了郭家好，你看看那个老管家，手脚不干净，这些年不知道偷了多少郭家的钱！”

    “没有啊！夫人老爷，我真的没有！”

    “什么没有啊！我都亲眼瞧见了！再者，老爷看在你服侍多年的份儿上没报官，也不是不给您钱！你还懒着不走干什么！还没偷够吗”

    “我没有啊！夫人，老爷！我真的没有！我在郭家勤勤恳恳这些年，绝对没有偷过一文钱！我对天发誓！我老头子真的没有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郭嘉也大概能明白这是在为什么吵架了。郭嘉瞥了一眼郭老爷，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喜欢高高在上，喜欢做最聪明的人。于是她开口问。

    “不知是什么事情，让爹烦心了。”

    &



子沐二（中）
    郭老爷没有食言，过几日果然来了一个白发苍苍，有着小胡子的姓江的教书先生来给郭嘉和郭英教书，一位强壮地姓王的武馆师傅教他们习武。郭嘉学的认真，郭英年纪尚小，上课总是喜欢迟到，又喜欢玩玩具，不听夫子教导，也没有好好练功，两位师傅都多次向二夫人提过，可是二夫人也只是随意教导几句，并不在意，只是提醒郭英要在郭老爷面前装个样子蒙混过去。而郭老爷也总说男孩子生性贪玩好强，不能随意打骂，请夫子好好教导。郭嘉见了几次，也觉得自己去玩一次没什么大不了。也学了郭英，却没想到自己被郭夫人教训了。

    那一日，郭夫人在房里拿着鞭子教训郭嘉。

    “夫子上课，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跑出去玩”郭夫人很是严厉。

    郭嘉被郭夫人吓到，不知道回答什么，小身子抖个不停，哭了出来，在郭夫人立刻打了郭嘉，再三询问之下，哭着问:“娘亲，为什么小英可以去玩不被打我不可以我看小英都是这样，姨娘也没有骂他。”

    那时候小郭嘉心里很不服气，觉得这是自己的母亲管不到别人的孩子，所以就来特别凶地管教自己。心里还在想着自己的娘亲不比姨娘温柔。

    郭嘉回答让郭夫人明白缘由，放下鞭子:“嘉儿，娘亲不是故意骂你。娘亲希望你可以好好跟着夫子学习，学到很多知识道理。”

    “为什么啊娘亲为什么弟弟可以去玩我不可以，我也要玩！”

    郭夫人抱起郭嘉，轻轻拍着她的背，讲道:“嘉儿，很多事情你还小，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的。”

    郭嘉不知道郭夫人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鞭子打在身上很疼。从那次之后，郭嘉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她不想被郭夫人责打。郭嘉不仅跟着江夫子学得好，后来还偷偷跑过去和王师傅学，起初郭老爷是不太开心，久而久之见郭嘉喜欢，又想只要不惹出什么有损郭府的颜面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妥，就随她去了。郭嘉得了两位师傅的称赞，郭老爷也从没有说什么，反而会因为郭英不好好学习而被郭老爷斥责到没有做好姐姐的样子。每次被骂郭嘉都会委屈地去找郭夫人哭诉。郭夫人也尽力安慰她，教导她不要抱怨，做好自己才对。

    有一次江夫子讲到三从四德，郭嘉好奇问为什么。

    江夫子看着郭嘉一直以来都很努力，所以对她也是喜欢，答:“这是我们的祖先定下来的规矩。”

    “为什么祖先定下来的规矩就一定要遵守”郭嘉又问。

    江夫子捋着胡子，慢条斯理地说:“先人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后辈又怎么可以反对何况男子天生就是要承当责任，女子就应该依从丈夫。这样才可以家宅平安。”

    “可是夫子，女娲娘娘不也是女子吗为什么她可以补天呢还有芈月不都是女子吗她还可以当太后，还有那个武则天可以当皇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当家作主”郭嘉问。

    “不行不行，这成何体统啊！”江夫子急了，这是他接受多年的规矩，可不能被一个小孩改了。

    郭嘉读过的书不多，知道的人也不多，或许女娲还能被说是传说不可当真，但芈月和武则天却是真实存在的女子。郭嘉这个疑问没有被解答，不过她却发现了一个道理，女子不依靠男人也可以。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过去十年，郭嘉十六岁了，她从一个小小年纪的小姑娘长成了面容清秀的大姑娘，一个堪称文武双全的姑娘。她学了很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刀剑武功，但没学到女则女戒，女红手工，还有乖巧。郭嘉不是不乖巧，而是很不乖巧。才十二岁就敢背着父母女扮男装出去玩，还去武馆打架，把好几个男人打趴下。而郭英成了一个不学无术，喜欢玩乐，流连青楼赌坊的公子哥儿。总得来说，就是郭英没有



子沐二（上）
    七百多年前的杭州城，是杨子沐生活的年代。对于她来说风景如画的杭州不单单是她的故乡。在杨子沐还不是杨子沐的时候，可以说是杭州的大人物，哪家小女孩儿不听话父母都会拿杨子沐来教训他们。那时候的杨子沐，叫郭嘉。

    对于旁人来说，这杭州或许是一个与苏州相媲美的美丽之地，是一个名满天下之地，可对于郭嘉来说那是一个她最厌恶的地方。那一段日子是杨子沐逼迫自己回忆，以此来激励自己的一段伤心又幸运的回忆。

    郭嘉是郭府的大小姐，父亲是当地的一个小官，母亲郭夫人李氏温柔贤惠，曾经在郭老爷困难时帮助过他过不少事情，只是苦难不在之后郭老爷就不再记得这个糟糠之妻，另寻新欢。郭嘉还有一个姨娘，是郭老爷后来纳进府的妾氏郭苗氏，生了一个弟弟郭英。郭嘉的母亲虽然是先入门的正妻但却因为没有生下男孩而不得郭老爷的重视，因为弟弟郭英，郭嘉对于郭老爷来说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孩子。

    这一点郭嘉也明白，他郭英是父母掌中宝，而她郭嘉，只是个郭家的人罢了。

    在郭嘉六岁的时候，郭夫人曾经向郭老爷提议，送女儿去读书习字，得到的却是郭老爷的反对。

    “女儿，读什么书好好学习女工才好，以后才可以嫁到一个好人家，这样也是为我们郭家好。”郭老爷喝着茶慢条斯理地道出他的道理，“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家要那么多字做什么在家从父，出家从夫。若是能嫁的一个好人家帮得到咱们家才是好！”

    “是啊，老爷说的是啊，姐姐你这可就不懂了，女子嘛只要对夫君好就行了，看那么多诗书又有什么用，你说对吧老爷。”二夫人见此情况立刻站在了郭老爷这一边。

    郭老爷满意笑笑，称赞到:“说的不错！”

    “是了，依我看，嘉儿也不必学什么诗书，学一些歌舞弹唱，女工刺绣，三从四德，岂不是更好”二夫人又道。

    郭老爷说:“还是你知道得多！”

    二夫人挑衅看了郭夫人一眼，将自己的儿子推到郭老爷面前，柔声说到:“老爷，姐姐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到了我们的儿子，如今也四岁了，老爷是不是该为英儿找一个夫子教他写字读书啊也好让他早日为老爷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