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却忽然笑了起来,“别生气了,那小王爷估计回去以后要有一番罪受。”
她压低声音说道,“上次上官太医给我防身用的那个痒痒粉,我不小心飞了一点出去哈哈哈。”
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咦,不对,上官曜呢”
刚才她只顾拉着两个侍女跑出来,以为上官曜会老老实实跟在她们身后。
结果没想到,上官曜居然还留在店里。
贺子农和苏重都有些身手,又是夏国使节,那些人不会对他干什么。
虽然上官曜也是,但他的身份毕竟见不得光,又敏感。
这人留在原地干嘛
楚娇到底放心不下,跺了跺脚,就要回去找人。
却见不远处贺子农和苏重联手拎着上官曜出来。
贺子农气得半死,“那个摄政王的小儿子你不知道啊,为什么要多事?小姐好不容易太逃出来,难道你还想自己往里面送?”
楚娇皱了皱眉,“发生了何事”
贺子农立刻指着上官曜说道,“这个人,上官太医,他居然对小王爷说,他脑子的病不是因为病,而是因为中了毒,他可以治好他的病!”
第212章 成长
楚娇简直要气昏过去。
她那么拼命想要掩藏上官曜的存在,可他倒好,却自己送到了摄政王的眼前去。
是嫌自己命太长?
还是嫌大业太容易?
她急匆匆赶回去,恰好听到上官曜说道,“小王爷的脑毒在下可以试试看,在下上官曜,乃是夏国送嫁来的太医,如今正住在驿站内。”
小王爷的智商确实有些低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蠢笨不堪。
一听这话,他还是有点明白了。
原来自己不是天生傻,而是被人下了毒!
他立刻嚷着对胖小厮说道,“啊啊啊啊,你听到了没有?本小王爷的脑子中了毒,不行,得赶快告诉父王,我要治病!我要治病!”
尽管他是父王最疼爱的小儿子,所有人面对他时,表面上都恭恭敬敬。
但他也知道,背对着他时,那些人又是另外一番嘴脸。
就连他家里的哥哥姐姐,也只是碍于父王的情面才对他笑脸相迎,内里都十分看不起他,说他是个傻子。
如今知道,他这傻病居然不是病,乃是毒,而且有希望治好,那他怎么也要试一试了!
小王爷恨不得立刻跟着上官曜去驿站治病,但胖小厮却不敢随意做决定。
他对着小王爷说道,“小王爷,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得先禀告王爷再做定夺。”
小王爷冷哼一声,“你这肥猪,这是见不得我好?”
胖小厮连忙道,“怎么会呢,小王爷,小人跟随您多年,一直都是您的心腹,您好我才好,我怎么会见不得你好?”
他压低声音说道,“只不过这个人随口一说他能治病,也不知道真假,若是假的,若他是想要害您,那我们岂不是上了当?”
小王爷一愣,“倒也有几分道理。”
他冷哼道,“若是他想要害本小王爷,我要让他满门抄斩!”
胖小厮连忙说道,“所以,咱们得先去问过摄政王爷,有王爷出面,这事儿就好办多了。谅这个人也不敢胡说八道!”
小王爷很快就被说服了,“好吧,那就听你的。”
他对着身边的护卫说道,“你们几个跟着他,别让他跑了!”
这番操作楚娇看得目瞪口呆,“你看他那么精明,这还算是个傻子?那他那毒若是解了,岂不又要是一个摄政王那样的枭雄?”
想到这里,她实在是忍不住瞥了上官曜一眼。
看起来人家小王爷不傻,这位才是真傻,没有见过这么对待敌人的。
人家夺了他父亲的江山,让他母子分离二十年,他倒好,特特地要去治好人家的小儿子。
上官曜似乎察觉到了楚娇的目光,示意此事她不要管。
楚娇便只能低声对着贺子农说道,“你机灵一点,留在这里照看上官太医,我就先行回去了。”
苏重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闷闷的。
贺子农机灵,那他……难道是蠢笨一些吗?
这到底是小姐一个人的看法,还是大家的看法?
这想法才刚从脑海中闪过,他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这是在和贺子农争风吃醋?为什么?怎么会?
苏重忍不住看了一眼楚娇身后的碧玉,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告诫自己要淡定。
无心再逛街,楚娇很快便就回到了驿站。
刚进门,恰好就遇到了来找和亲郡主商量大婚事务的拓跋晖。
楚娇忍不住对拓跋晖说道,“拓跋大元帅,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事要和您说。”
拓跋晖看了她一眼,然后挥退了左右,“这里无人偷听,楚二小姐有什么话尽管放心地说吧。找我何事?”
楚娇耳聪目明,感受了一下,确实周围非常安静,连一丝多余的呼吸声都没有。
她安了心,低声说道,“上官曜闯祸了。”
将南市遇到的事说了出来,她仍然情绪有些躁动,“这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拓跋晖脸色变幻了多次,最后却微微笑了起来,“楚二小姐似乎对他很不信任。”
楚娇皱眉,“怎么会?你胡说什么呢?”
这世上除了父亲母亲外祖母和小胖妍,她最信任的人,恐怕就是上官曜了。
如果对他不信任,她压根就不会带他来到这是非之地,也根本就不会在这种关头和他阐明心意在一起。
拓跋晖却道,“那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呢?”
他淡淡地笑了,“说到底,在楚二小姐的心里,一直都只是将他当成那个弱不禁风的上官太医,你觉得他是纯粹无害的,没有自保的能力,也不能力挽狂澜。甚至,你一直以来想的,都是自己去冲锋陷阵,而只让他守在家里对吗?”
楚娇愣住,“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曜一直以来都生活简单,他除了医术,没有其他的才能。
既没有习过武,也不会诗文辞赋。
他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的太医而已啊。
而她,却是经历过一世,有着各种丰富战斗经验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她确实如同拓跋晖所说的想要冲在前面保护他。
拓跋晖看着她,“楚二小姐,你太小看他了。”
他顿了顿,“没有一个男人会甘心让心爱的女人保护他,尤其那个男人是拓跋氏的后人。我们的祖先骁勇善战,从骨血里就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他,不甘心让你保护他,他不仅想要自保,更想要保护你。”
楚娇怔了怔,“可是……他这样自曝于人前,岂不是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若是将自己都赔上了,还怎么样去保护她?
拓跋晖的目光动了动,“一开始,我也觉得遮掩他,才能不让人发现。但后来我发现,其实这样反而容易暴露目标。”
他顿了顿,“你们夏国人不常说,大隐隐于市吗?他只有显露人前,才显得自己坦荡,才能不让摄政王发现。”
或许,这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种。
楚娇思忖片刻,终于回过神来。
此刻,她心中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感动?有的。担心?那也必然是。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淡淡的欣慰和喜悦。
她的上官曜……似乎……长大了呢……
第213章 行医
摄政王对这个傻儿子果然十分上心。
刚接到属下的回禀,就立刻带上儿子前来驿站求医。
当然,一开始还是不怎么相信的。
一个夏国的自家傻儿子不是真傻,而是被人下了毒,他第一反应肯定觉得荒谬。
锦国的太医也不是没有给小儿子看过病,但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这是毒。
难道锦国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
难道这毒只有夏国的太医才看得出来?
但因为对这个小儿子太过珍视了,所以内心才又产生一种“万一呢”的想法。
总觉得不带着孩子去问清楚看看就是亏了。
所以,大年初一,摄政王还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了驿站要求见上官太医。
作为在锦国一手遮天的人物,连御座上的皇帝都是他任意摆弄的傀儡,但对上官曜,却用了求见两个字,可见摄政王对此事的重视。
摄政王来得如此迅猛及时兴师动众,拓跋晖也不能假装看不见。
于是,上官曜便在锦国这两方势力的注目下,一身清淡的青色素衣背着竹篾编制的药箱缓缓从他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很淡然。
和他在夏国时一样,一副温和淡定的模样,见过了摄政王和拓跋晖。
小王爷一看到上官曜便叫了起来,“父王,是他,是他,就是他!是他说可以治好我的傻病的!”
摄政王大概六十来岁的模样,很老了,也不如拓跋晖高大威猛。
但看起来却十分精神,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好像能够一下子就洞悉人的内心。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沙哑的,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这位上官太医,请问你对,是否是真的?”
上官曜的态度不卑不亢,“回禀摄政王的话,在下所言属实,并无半句虚言。”
他顿了顿,“不介意的话,请让在下给小王爷把脉一观如何?”
摄政王对着道,“儿啊,你安静坐下,让这位太医给你把把脉。”
小王爷对外无法无天,但在老爹面前还是很安静的。
他乖巧地坐下伸出了手,“不就是把脉吗?我听父王的话。”
楚娇在外围听到这话,忍不住啧啧成叹,“这小王爷真是个马屁精,这么精,说他傻我真不信。”
上官曜仔细听了脉,然后对着摄政王说道,“在下仔细诊了一遍,确实如同我之前所言,小王爷是中了脑毒。”
他顿了顿,“其实这脑毒,在下原本也从未听说过,但之前替楚二小姐诊治脑病的时候查了许多资料古方,偶然知晓尚有这么一种毒药,若是让怀了孕的妇人用了,可以让她腹内的婴儿得脑病,智商低下,最多也就是抵得上七八岁的孩童。”
摄政王也知道楚二小姐是此次送嫁来的夏国贵女。
他点点头,“上官太医的话,是在说,我儿这脑毒是在娘胎里就得了的?”
上官曜点头,“正是。饮下毒药的人是小王爷的母亲,但母亲并不是这毒药的目的,只是容器,最终受害的只有小王爷。”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王爷,请容在下问一句,小王爷两三岁时是否格外聪明可人?一直到五六岁开始智力方才停滞不前,到七八岁上就再也毫无进益了?”
摄政王叹息一声,“确实如此。”
他问道,“既然太医能识别此毒,必定有治疗的方法,你唤我儿来此,不就是为了治好他吗?上官太医,只要能治好我儿,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摄政王府都在所不辞。”
上官曜淡淡地一笑,“我乃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他顿了顿,“只不过,我乃是夏国的太医,不能在此久留,而小王爷的脑病,怕是没有三两个月是治不好的……所以……”
摄政王连忙说道,“我锦国虽然不如夏国繁华,但大好的风光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我会请陛下下书相邀夏国使节团在此地多留几日,时间上的问题,上官太医不需要太担心。”
他顿了顿,“若是贵国六皇子急着回去,那也无妨,本王会请求六皇子将上官太医留在此地一阵子,等治好了我儿的病,到时候我派人再送上官太医回转。”
上官曜连忙说道,“在下只是景泰宫一个小小的太医,自己做不了决断,此事摄政王大可以与六皇子商量。”
他顿了顿,“小王爷的脑毒虽然可以治,但因为这是千古难遇的奇症,在下也只是在古籍中翻到了一例,所以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治得完美无缺。王爷知道的,毕竟人脑十分错综复杂,所以这件事,其实也是有风险的。”
摄政王沉吟片刻,“那上官太医和本王老实说,这治愈的胜算有几成?”
上官曜算了算,“七成怕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