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相思谱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衣沄
“那个,我寻思着,你莫不是也同我一般睡不着既然咱们都是旧相识,不如坐下来聊聊”说到旧相识,我还真的有点心虚,因为我对于眼前这个人除了觉得有些眼熟以外,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想当初在地府苏醒过来时,见到历寒也是觉得眼熟,但终归想不起什么事情来。
“我是睡不着。”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忘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穆时州来着对吧我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万一错了呢。
穆时州微微叹气,道:“叫我时州就好。”
“我呢是因为做梦醒了,所以暂时睡不着,你来说说你为什么睡不着吧”
“我想来看看你。”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哪能有事呢。”我转了一圈,表示自己身体倍棒。“虽然丢了元灵,但命还没丢。”
“元灵丢了”
“是啊,听说万年前我受了重伤,元灵也丢了,所以我现在一走神就会控制不住人形。”说着我还打算给时州演示一番,看看下半身消失,化为水气是什么样子。
时州挡住了我。“不必了。”
我收起袖子,也不打算化出原形了,想来他似乎是见识过的。
“我本来刚醒就想来找你的,但去了凤麟洲却发现那里有结界进不去,于是只好先回地府,谁料到你竟然也在这儿。听必安说认识你,我就立刻想过来,但他却阻止了我,告诉我,如今的你什么都忘了。”
我能够感觉到他先前经历了怎样一番思想斗争,因为他说这话虽淡淡的,却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再强忍着什么。
或许,他是想忍住想打我的冲动,毕竟朋友一场,我却将人忘了,实在很不应该。按这个逻辑,我大概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历寒时常对我不满,大约是因为我也忘了他。
不过,看穆时州很是动容的模样,我想,从前我与时州的关系大概比同历寒来得好。
“这个,也没事啊!咱们来日方长,还是朋友。”我拍拍他的背,意图给他点安慰,却发现他目光更加暗淡了,莫非,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又试探着问:“既然你这么不情愿,我们就不当朋友了吧。”谁知道我从前是不是得罪过此人。
穆时州听到这儿,猛地扭头看着我,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从他背上收回来,好一阵不知所措。
“你怎么这般没心没肺。”
“哎,我说做朋友你不高兴,不做朋友,你也不高兴,你来说说到底要怎么样嘛”这厮看着倒是温文尔雅好皮囊,怎么性情如此古怪,我以前怎么交了这样的朋友
不对,要说脾气怪,历寒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以前都是什么择友标准。
穆时州深呼吸了两次,缓缓地说:“怎样都好,你开心就好。”
“你也要开心哦!”
“你开心我就开心。”
我问穆时州,以前我俩是怎么认识的,他说就是在地府,当时我为了找一朵有灵性的昙花,找到了阴间来,而阴间是不允许生灵私闯的,所以我遭到了阻截,但阴差阳错,我躲到了穆时洲的书房里。
“当时我本要抓你遣送回去的,可是你说如果我抓你,你就脱衣服说我非礼你。”
“哈哈,我还真是不要脸。”赶紧捂住一张老脸,啧啧,这也有点像我会干的事情,只是近些日子,可能被历寒管太多了,以至于我变得有些端庄了。
“你后来还说,如果我不告诉你昙花生长的地方,你就死赖着不走了。”说到这儿时,穆时州眼中升起暖光,我看得也很雀跃,往事可真是有趣。
我问后来,我真的死赖着不走了吗,穆时州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正当我准备继续问一些事情时,谷衣出现了。
第17章 我带你回去
谷衣见时州走了,便来问我,为何察查司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还问我,都找不到人问呢,他突然就说还有事,改日来拜访。”走得那叫一个匆忙,弄得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三殿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没有啊,他不过就问我现在二殿是谁,然后我就说了啊,谁知道听完就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谷衣摇摇头,似无奈。
如果不是结界拦着,我是打算去找时州说说话的,主要还是想问问从前的事情。
历寒这结界也设得忒让人心酸,除了我,其他人都能出入无碍。于是,我不禁想起了莲花忏,以前我以为阴间有一道专门对我起作用的屏障,结果那屏障不在别处,在我自己身上。
我试着默念莲花忏,没想到还真的走出了外面的结界。当初对我种下莲花忏戒制的人,想来也不是太坏。
彼时,范无咎正和穆时州在对弈,谢必安不知去向。
“怎么换身份腻了又把衣服换回来了”我望着一身黑衣的范无咎说到,他对面的时州也是一身玄色。
范无咎没有看我,只道:“是有些腻了。”
我不擅长下棋,但还能看懂,一旁的时州仿佛太专注棋盘,除了开始看了我一眼,而后再也没有瞥过我。
等了许久,也不见这局棋完,我有些无聊了,只好蹲旁边,糟蹋无常的花偶,所幸这些花偶还不具备灵性,否则怎么都得化作冤魂厉鬼找我纳命。
“阿弱,你再糟蹋这些花偶,必安回来该生气了。”也不知时州何时站在我身后的。
“无咎都不在意,他在意这做什么。”我看向范无咎,他果然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个人品茶,对我与时州的对话置若罔闻。
谢必安应声而落,道:“我是可以不生气,但有的人就未必了。”
“你说谁”
“二殿啊,听说他给你设了结界,但是你却跑出来了,你道他生气不生气”
现在阴间的消息传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我和历寒的关系也早就成了爱恨情仇剪不断的戏本。
可我实在觉得憋屈。“他生气与我何干。”
谢必安只是笑笑,和时州对视了一眼,时州又看向我。
时州说,阿弱,你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儿吗你跟我去个地方,我慢慢同你说。
谢必安不满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
“你瞎掺和什么”范无咎发话了,很是嫌弃谢必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
我以为时州会带我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结果一路将我拉到了我管辖的黑绳大地狱旁。
脚下魂灵涌动,百鬼穿行,怨气丛生。
“怎么来这儿了”我可不想一不小心掉进地狱里去,虽说阎王掉进去也可以出来,但如果传出去,还是有些丢人。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儿。”
“我好端端干嘛跑地狱旁来”
“阴间只有地狱才开有灵性昙花,多方地狱,却只有黑绳地狱的昙花最多。”时州指了指脚下,远远地确实能看到一丛昙花,但是这昙花与寻常昙花很是不同,它是蓝色的。
都说昙花一现,开的时间很短,但阴间的昙花会一直开着,离开了阴间到六界其他地方,则会变得同普通昙花一样,有开有谢。
也不知那花有什么独特的,值得我追寻到地狱里来。在阴间当阎王这许年,也没怎么听说过关于这蓝色昙花的事。
“你是为了救一个人,他由昙花化身,必须由阴间的昙花才能凝聚魂魄,重新再生。”
“救人……”
我正想问那人是谁,历寒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了,他说:“你果然还是跑出来了。”
“你不是去北斗星宿那儿了嘛。”
“当然是不放心你。”
说话间,历寒的目光对上我身旁的时州,只一个眼神,我就晓得,他们是旧识,而且还非常熟悉,但是我为何感到了丝丝不友好的气息。
时州先开了口道:“历寒,好久不见。”
历寒轻笑,却是皮笑肉不笑。“恭喜你还活着。”我可一点没有听出这句话里有任何恭喜的语气。
“六界如此多姿,早早死去,岂不可惜”
“那就祝你多活几日,多感受感受这世界的多姿多彩。”
“一定一定。”
他俩的这番奇特对话,弄得我好生尴尬,我一方面想看他们吵架,毕竟阴间没什么人吵架,一方面又希望他们好好说话,害怕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余映,跟我回去。”
时州一把将我拉到身后,道:“她今儿不回去了。”
我真想为时州鼓掌,答得非常好!
“她怎么说也是堂堂十殿阎王之一,你说不回去就不回去那么多事还等着她去做呢”
时州扭头看我,我立刻反应过来,道:“今天的事儿早完了。”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今日是今日毕的习惯,实在不负穆时州夸我勤勉的词儿。
见拿公务说事没用,历寒立马转了话锋,说:“如果我说,你的元灵有下落了呢”
什么!我立刻就蹦到了历寒面前。“快说。”
“回去我跟你讲。”说完他就抓住我的胳膊将人拖走了,说是拖实在是因为他此番
第18章 元灵
凤麟洲的结界比我想象中还要难以进入,但历寒似乎不打算解了它,只叫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跟着他走,中途一刻也不能睁开眼睛,否则于性命无虞。
我很听话,因为真的怕丧命。穿过结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虽然捂住了耳朵,但是厮杀声仍然回荡在耳边,伴随着兵戈交错之声的还有各种血腥的气息。
周遭的杀气大到令人发抖,若不是历寒一直紧紧抓着我,我一定没法闭着眼睛走下去。
要怎么形容我再次回到凤麟洲的场景呢,那惨绝人寰的模样,大约只有古人的诗句能比拟:直视千里外,唯见起黄埃。凝思寂听,心伤已摧。
这不是我记忆中的凤麟洲,可它又确确实实的是凤麟洲。
“凤麟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前熟悉的面孔也一个不见,这里,除了荒芜还是荒芜,半点不存世外仙境该有的模样。
历寒拉着我的手,到了弱水河边,在这里,我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那是我的元灵在召唤我。
“河神!”我朝着水面呼喊,却无人应答。
“这里的生灵全都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意思”
“死了。”历寒有些不耐烦地说出这两个字来,惊得我差点没站稳,在我心里,这里的人们是不会消失的,且不说那些神仙道人,就算是低级精怪,也不该灭绝得如此干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万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灾,死伤无数,凤麟洲也没能幸免。”
我对此全无印象,但是却又不得不信,毕竟,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解释了。
“浩劫之后,引起怨灵无数,要镇压这些怨灵,必须得以弱水为牢,将它们封印起来。”
历寒指着脚边的弱水河,告诉我,我的元灵就在里面,化为牢笼,封印着无数邪魂怨气。如果我那么想要自己的元灵,不妨冒着六界大乱的风险试一试。
我算是晓得了,历寒带我来这儿,告诉我这些,根本就是为了阻止我拿回元灵。
但凡还有一些良知,都不会冒这种大不韪。
但好歹靠近了自己遗失多年的元灵,我真的忍不住想要亲近。
“别去!你再往前,元灵感知到你的气息就会立刻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我立即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往前走的脚步,这种近在咫尺又不能靠近的感觉,叫人非常难受。
莫非我注定以后都要当一个法力低微的弱者
“而且你一直想找回的记忆也在这里,随着元灵一起,元灵回归,记忆也会恢复。”
不知道历寒是不是体会过这样的心情,千盼万盼就盼着可以如愿,一路怀揣期待,然后被残酷的事实砸得头晕眼花。
历寒拽住我,生怕我冲动,可我再是渴望,既然已经知道了可能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也不敢冒这种危险。
“你还不如什么都别告诉我。”
“不说,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历寒反问。
的确,他如果不告诉我这些,我还是会想尽办法去接近真相,直到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我道:“那样至少还有目标和期待。”
如今只剩心如死灰。
现在的凤麟洲已经成为怨灵的监牢,这里封存着无数冤魂和邪灵,一旦解开封印,它们冲破结界,人间势必又将迎来一场生灵涂炭。
我站在凤麟洲的结界外,看着它混沌一片,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记忆中的仙境,如今不复存在,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
“走吧。”历寒见我待了很久,边轻轻过来拉我。
我甩开了他的手,只想一个人静静。
他在身后叹气,很轻很轻的一声,几乎与风同呼吸。
“河神他们都消失了吗”我没法说出“死了”两个字来。
“嗯。”历寒回答的声音依旧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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