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陌晟羽一时间被这样的叶童惊住了。
她一向是笑着的。
何时会像现在这样，冷声嘲讽。
“这什么？你想让我们对卿子什么都不说？”她继续说着。
“我…”
陌晟羽刚出了个声，又被叶童抢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我们不说你当真就认为卿子不知道？”
“你们能瞒得了她一时，你们能瞒她一世吗！”
“还是说，你们能护她一世不知？”叶童的声音中隐隐夹杂着几丝颤音。
陌晟羽听着，竟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下意识的，他道“我护。”
“我们护。”司阮希接道。
叶童斜睨了一眼司阮希，轻嘲笑着，面上满是嘲讽之意。
“你护？”这句话问的是陌晟羽。
朗声应道“是。”
话既已出口，再者，他本就打算去护她，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好，好，好极了！”
叶童狂笑出声，她抬手指着陌晟羽，“你护？你拿什么去护？！就靠你这满身伤痕的身体吗！”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
她缓缓合上眼睑，再这样下去，她怕她就要控制不住…
“叶子…”
陌晟羽怔愣，显然没有想到叶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便是司阮希面上也是片刻的迷茫。
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什么，唇角又一次紧抿着，却始终一句话未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别喊我！你想护她可以，可你也要想想你要怎么去护她。”
叶童深吸一口气，试图缓下来她内心躁动的情绪。
“我，没有想过。”陌晟羽被她说着，心里迷茫极了。
他一直想的都只是护她，护住她就够了。
至于，最后的代价，他从没有在意过。
他在意的，只有司卿一人罢了。
叶童偏着头，语气轻讽，“呵。”
“没想过？”
“所以，你的没想过，就是拿你满是伤痕地身子去护她吗！”
叶童的动作太快，快到哪怕是沐凝夜也来不及将她拦下。
“叶子！”
站在身侧的司阮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童的手，毫无分寸地落在了陌晟羽的伤口上。
手下毫不犹豫，更是半点也没有留情，用力。
陌晟羽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是拿这去护她？”叶童又问了一遍。
陌晟羽居然还在笑，扬着眉，有些调侃的说道“对，我会护着她。”
“用伤痕累累地身子一直一直护着她。”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他的话也因此显的格外庄重。
那打着绷带的手腕，更是隐隐渗出几分血迹。
叶童被他的话惊的倒退两步，手也跟着松开，“你……”
她的余光注意到他的手腕，用伤痕累累的身子护着她吗…
这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却从不是对她。
陌晟羽唇动了动，他又道“你知道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显得颇为沉重地说道。
“唯一的…办法？”
叶童怔怔重复着。
陌晟羽不知她怎么了，可其余几个人，却摸得皆是门清。
还能因为什么，这丫头…
“狗屁！狗屁！”
“什么唯一的办法，统统都是狗屁！”
叶童疯了一般，语气也跟冲了起来，她的神情染上疯狂，“我不信这是什么唯一的办法！我会找到新的办法，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绝不会允许你继续这样下去！”她一字一顿说着。
陌晟羽轻叹一声，“叶子，何必呢。”
“什么何必，你们这样做，有没有问过卿子！她同意吗！”
“你这样做，是不是觉得自己好伟大！世间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伟大的人了。”她继续轻嘲说着。
陌晟羽看着这样的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没有。”他还是下意识的反驳着。
“你没有？”
“你没有什么？！”叶童厉声喝着。
“陌晟羽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你总是会显得自以为是。真当世间有人离了你就活不成吗！”她缓缓说着，瞳孔渐渐放空。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卿子好，可你们却从没有想过，如果卿子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会知道。”陌晟羽出声反驳。
“不会？你怎么就知道不会呢！”
“如果被卿子知道，她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你的自残换来的，你认为她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还是…”
“叶子！”
“叶童！”
前者是颜语西，后者是司阮希。
无一例外的是，两人皆是黑着脸。
第四百零七章 他是陌晟羽啊
叶童被这一声厉喝，仿若大梦初醒，她这次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天！她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叶童低垂着头，没有人看到，她眼底的慌乱。
她竟然那样说了她的卿子！
她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
手控制不住地抬起，她的内心不断反问着，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抱歉，她情绪激动了。”
沐凝夜出声说道，声音虽冷，但歉意却没有少半分。
叶童的手近乎是颤颤巍巍地牵上了沐凝夜的衣摆。
沐凝夜的眸光微变，余光瞥见，却不发一言。
话音刚落，她就领着叶童转身离开。
两人离开后，颜语西还留在原处，她道。“阮希，既然卿子不愿意走，那今天的事，我们就此揭过，皆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没有见过卿子，更没有问过她，如何？”
良久，久到颜语西认为他会拒绝，终是等来了他的点头。
“那，失陪了。”
她笑着离开。
陌晟羽的目光落在她离开的背影上，有些沉思，“答应了？”
“嗯，答应了。”他道。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陌晟羽调侃出声。
“那我又能如何，再这样下去，我们便是不同意，这件事也一定会被捅到卿子那去。”
“是啊。”
陌晟羽颇为感叹的说道。
司阮希道“那你呢，又是怎么想的？”
“我？我想什么？”陌晟羽轻笑。
“叶子说的。”他答。
“你是说，她口中的自残？”
深深看了一眼陌晟羽，司阮希颔首，“嗯。”
“没有那么严重，也没什么自残。”
“那你刚刚惊慌喊什么。”
“……”陌晟羽。
“没话说了？”他斜了陌晟羽一眼，“那不如我来说。”
“没…”
陌晟羽沉叹一声，自己动手拉开了衣袖，“没有叶子说的那么严重。”
“这，伤口！”司阮希惊呼出声，他知道最后一味药引是什么，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味药引，会…
可以想象那深可见骨的伤痕，与叶子说的自残又有什么区别！
司阮希面上满是懊恼，如果，如果他再多关心一些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陌晟羽看出他的懊悔之意，他淡笑着，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衣袖，道“没事，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他说的轻松，可单是看着就知道有多么的骇人。
“对不起。”
良久，他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再多的悔意，这一刻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用了。
他欠他一句对不起，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陌晟羽不以为然，“真的没事。”
“还有，小希，我是自愿的。”
他说的很慢，但声音却是掷地有声，他不希望这件事会给两人之间带来隔阂。
这是他自愿的，不是别人逼他的。
陌晟羽又道“小希，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
司阮希应着，他还是没有缓过来，神情染上伤痛，陌晟羽看出他的自责，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小希，这件事与你无关，便是再给我第二次机会，我的选择依旧如此。”
“没有别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卿子。”
“若是…”司阮希刚启唇，就被陌晟羽打断，“若是那个人是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小希，若是那个人是我呢，需要你来帮我，你会帮我吗？”他的勾起浅淡的笑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司阮希答道“会。”
“对，你会，亦如此，我也会。”
他的话使司阮希陷入沉思，他想阻止，想让他停下，可另一方又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这两个人是他一生都无法割舍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一个选择！
陌晟羽好似看出了司阮希的纠结，笑颜撇过脸，“过的，哪怕伤痕累累我也要护她一生。”
“何必呢，道。
“你知道的，你都知道的，那娃娃亲对于卿子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她不知道，也不清楚，更不会同意。”
他的字字珠心，陌晟羽想让他停下，但这又是事实。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笑意依旧是温润的笑意，“本就是娃娃亲，其中的个中缘由我还是知道的。”
他说的轻松，为什么手心里偏偏传来了痛意。
离得远了，沐凝夜停下脚步，叶童还没有回过神来，她神情写满了愤然。
显然还没有从那一刻走出来。
沐凝夜冷冰冰地声音响起，“叶子，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
她的话好似点醒了叶童，她的表情一瞬间变了。
“回答我，是还是否！”
她冷声呵斥，叶童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着，她颤颤巍巍说道“是…”
“那你又是否还记得，你说的人是谁！”
“是…”
“那你来说说，是谁！”沐凝夜的眸子冷下，转身问道。
“可…”
“回答我！”
沐凝夜显然已经动了怒，这一次她的表情很是平静。
她越是平静，叶童心底越是心慌。
“沐子…”
“最后一次，回答我。”她笑了，勾唇深意一笑惹得叶童心底的慌张又深了几分。
她咬咬牙，那双一向闪着光的眸子，缓缓阖上，“可他，是陌晟羽啊！”
“是陌晟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