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浮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眄
“嗯,”我微沉吟,而后抬眼接着道,“说来,狐狸,你可有听说过火麻草”
“火麻草那,是何物”
“我实则也不过是曾经于一本古籍之上见过而已,其上言,取衣料浸于火麻草汁之中,置半晌,晾干,则于日色高升之时,显猩红之色,初始,猩红之色交错纵横,成诡谲图案,而日色愈浓,则汇集连绵,成蔓延尽满之势,至最终,猩红之色遍布尽满之际,则腾浓烟,着熊熊烈焰,显焚尽之势……”
“怎么竟还有这般物什呵,不得不说,这设计之人,还真算是用心良苦、煞费苦心啊!”
那狐狸不由得微蹙了蹙眉,冷笑啧然叹道,
“不过,虽说朝服之事,如此倒是可堪理解了,可美人姐姐,后来那骤然腾空而起、追日逐云的烈焰凤凰,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至于此事嘛,”闻此,我不由得微顿了顿,随即,又语气未改地接着道,“实则,不过是使了一小小手段罢了,雕虫小技,不足道也……”
毕竟,我总不能明确地告知说—
第六十六章 不可说
那狐狸闻得此言,不由得瞬间噎了噎,随即,只默然咽了咽嘴中的清茶,转眸朝着他七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而后,可谓煞是无奈地开口叹道:
“果然,七哥,我俩这太过心有灵犀,也是不好啊……”
“罢,”他幽幽叹了声,随即,又重新正了色,朝着底下之人继续吩咐道,“你且接着禀告。”
“是,属下将这些人带下拷问后,发现这些人实则不过都是些地痞流氓,混迹于京城四处的混混之流,无甚奇怪之处。”
“只道有人三日前寻来,予他们每人各自二十两,只吩咐于祭天大典时,隐于人群之中煽动人心,高呼‘天道乾坤,诛灭妖邪,烧死皇后,护我天陵!’之言即可。”
“而吩咐之人行事可谓极为隐秘,并未留下一丝踪迹,且估摸着应是戴了,换了其原本相貌,因而未曾留下有用线索。”
“至于那些地痞流氓之辈,本就是些亡命之徒,将人头别于裤腰带之上混日子,而此番之事,又有钱拿,混迹于人群之中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因而自是乐的去干,且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便也未曾有人去刨根问底,特意追寻吩咐之人是何来历。”
“由此,”那人似是觉得甚有愧意,只垂眸接着禀告道,“由此,属下此番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线索……”
“嗯,方才我于入栖梧宫前,已接手下密报,他们所禀的,实则也不外乎如此,并未有寻到有用的线索。”那萧浔此刻一面由广袖之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出来,一面微蹙眉开口道。
“是,如昀王爷所说,确是如此。只是主上,恕属下无能,于祭天大典之上,最先出言煽动群情的那人,似是练家子,身份不若属下抓住的这些地痞流氓这般简单,且有武艺傍身,反追踪能力极强,属下追踪其整整三条街,最终却还是被其跑掉了。”
……
“想来此人应是与那背后主使之人脱不了干系……七哥,你手下之人,此番可有将其抓住”
“你说呢若是真抓住了,我便也不会说未曾寻到有用线索了……”
那萧浔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似是对于手下之人未曾将其抓住,颇有些悻悻,
“但想来如此之事,既然要做,便自然是会做的干净利落,毫无痕迹可寻!要知道此番陷害,非比寻常,若是其中关键之人,都能让我俩轻易抓住了,那岂非太过虎头蛇尾,有始无终了吗而到时候,若是只因此便前功尽弃,可谓的确愧对于那人设的这般一个盛大之局了……”
“但不管怎么说,十一,这也可侧面看出此人并非等闲之辈,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然而,那狐狸此刻闻得此言,却不由得愤愤难平,情绪颇有些不稳道:
“这当然不可能简单了!想致堂堂当朝皇后于死地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的了!”
“好了,好了,不用再费心追查了,我已知道此番背后之人是谁……”眼见于此,我却不由得轻抿一口手中茗茶,只语气淡淡道。
“你已知晓”那萧浔不由得挑眉望来,而后,轻蹙眉心,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是说,江贵妃江沐烟”
闻此,我不由得微挑了挑眉,似是未曾想到这萧浔竟会直接想到江沐烟身上,而后,只微勾了勾唇,瞥了眼正远远静然候立于外间的挽月与小卓子,随即,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颇有些蔑然接着道:
“不,她还未有这般的本事与手段……”
“所以……”那狐狸沉吟着,忽地骤然一蹦,由那紫檀圈椅之上蹦起来,“是那江昭临!”
“果然,我就知道是他,那等阴险老儿,整天不阴不阳,不喜不怒的,每次见着他我就不舒服,此番之事,十有定就是他做的!”
“是了,是了,想来这天陵之中,
第六十七章 偷鸡摸狗,有怨报怨
一番玩笑过后,
又优哉游哉地于桌前缓缓品着茶,乱七八糟地聊了一阵后,那兄弟二人终是发现我此番这盛大繁贵行头戴的着实是甚久了些,因而便煞是善解人意地对望一眼,便开口朝我告辞了……
而眼见着这兄弟二人此番如此的善解人意、冰雪聪明,我便也不准备拂了他俩的好意,于是乎,便也只顺水推舟地起身恭送,立于殿前,拱拱手,道一声“再会”……
随即,瞅着那二人的身影此番终是渐渐消失于栖梧宫宫门之外,我不由得立即抬手朝着挽月招了招,紧接着,一面抬步往寝殿方向走去,一面开口道:
“快快快,挽月,帮我把这身行头换下来,我都憋了许久了……”
……
一番悉索动作后,我终是一身轻松地着了一身素色衣裙,以丝带松松挽了个发,便闲闲散散地端坐于桌前,一面轻品着茗茶,一面吩咐挽月前往那雍和宫将今年的年礼给那太后送过去。
说来这萧祁的母后,也即是这当朝太后,
许是当年年轻争权夺宠之时,手上的鲜血人命染的太多,因而待到新帝即位,荣升太后之位后,便也就厌倦了这无休无止的后宫争斗,阴诡谋计,只静心待于那雍和宫内,整日地潜心向佛,与世无争。
于是乎,即便是新岁初始,大年初一这般的重要日子,这太后也并未有出这雍和宫的打算,只消各宫各殿将各自准备好的年礼送过去,编制在册,再说几句吉祥恭贺话,便就算是全了这个礼。
当然了,对于自己而言,如此这般,可谓倒落的个轻松自在……
毕竟,自己这般的性子,倒真是不善于应对这些老人家,尤其是这般表面上潜心向佛,与世无争,然而骨子里却依旧是杀伐果断,真遇事时绝不会心慈手软,绝不会那般简单的当朝太后。
由此,自己倒也实是不想多费这般心力,去与其钩心斗角,装模作样……
而既然其懒得麻烦,只需各宫各殿前去送个年礼即可。而至于我,又可谓没有江贵妃江沐烟那般好的耐心,动不动便去太后娘娘面前特意卖乖弄巧,奉承讨好。
因而,面对于此,我便自然也是乐意至极,懒得巴巴地凑到其身前去自讨没趣。
于是乎,只嘱咐挽月去库房挑些她认为合适的年礼,便让其前往雍和宫送去了……
……
眼见着那挽月出了这栖梧宫的宫门,我正闲闲坐于桌前托腮思索着,这接下来究竟是回殿静心修炼,还是出殿修行流云身法之时,
却见那沧肆此番正悠悠散散地踏雪而来,迈入殿中……
“你还当真是了不得,这出门才不过多久的工夫,便能闹得外间一个天翻地覆,风云变色……”那沧肆此刻一面沉声淡淡说着,一面缓缓迈步入殿,行至我身侧圈椅之上坐下,
随即,便见其抬手端过茶盏,自斟了一盏茗茶后,又斜睨了我一眼,而后,便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又接着开口道:
“不得不说,这传言可当真是信不得,”
“传说中那般懦弱无能、胆小怕事、人人可欺的天陵皇后苏慕,谁能料到,竟会有着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好本事,瞬间便能扭转乾坤,由一个人人当诛的‘天降妖邪’,摇身一变,转而成为人人尊崇,磕首膜拜的‘天命凰权’……”
“若说这般的好本事,这般的厉害人物,竟都能被谣言扭曲成这般,倒还真是世事无常,可笑可叹啊……”
而闻此,我却不由得只稍稍抬眼瞥了那沧肆一眼,随即便只甚是平静地转过眸来,淡淡道一声:
“哦,多谢夸奖……”
眼见着那沧肆被我这淡淡一句话噎的不上不下,一脸青黑……
我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又转眸望过去接着道:
“得,莫说我,你这打探消息,听人墙角的本事,实则也甚是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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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恶趣味
眼见着那沧肆此番闻我此言后,不禁更加蹙紧了眉心,似是甚为不解,觉得我此番决定可谓甚是草率,不甚明智的模样,
我不由得微抿了抿唇,一面把玩着手中釉色清透的白玉冰瓷茶盏,又接着眸色淡淡,缓缓开口道:
“说来这今日,我心中实则不甚舒坦……”
“先是有人动手陷害于我,费心布杀局,欲置我于死地。虽说到头来,这结局尚未成功,想来他以天意民意来诛我,我便反过来,借其天意民意来化险为夷,救我出水火,而后,更是以此天意民意来尊我,可谓瞬间,便气煞了那背后布局之人……然则,即便是如此,事实上,我这心中也还是不甚舒坦呐……”
“而我这人一向甚是小心眼儿,于是乎,现如今我这心中不舒坦了,我便也不想让那别人心中舒坦……”
“说来这背后布局之人,我目前还暂时不想与其算账动手,因而此番这‘别人’的重任,便‘光荣’落到这皇帝陛下萧祁的头上了。”
“虽说当时情形的确混乱至极,但我却清楚的望见,那皇帝陛下萧祁,在闻得那‘天降妖邪’言论之时,一双眼眸中所分明透露出来的森寒杀意,可谓是那般的清晰浓烈,还真是让人轻易难以忽视呀……”
“而想来若是我没有点小聪明,即便当时那熊熊烈焰未曾烧死我,那堂堂的天陵皇帝陛下,也定是不会留我存活于世的吧!”
“于是乎,我此番便细细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于这两日前去密殿盗丹,想来如此的严密宫禁之下,如此的众目睽睽之下,那九转还生丹却还是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那到时候,想来这萧祁心中的膈应,定是会比山高,比海阔,而到时候的气愤之心也定是无与伦比呐……”
“而如此这般情形,还真是想想,都觉着甚为好笑,颇让人热血翻涌,兴奋至极啊!”
眼见着那沧肆此番紧蹙眉心,似是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模样,我不由得就此朝其摆了摆手,止住其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只不以为意地道:
“罢,个人的恶趣味,你若是不明白便算了……”
“也罢,你既然决定了,我便也不再多说其他……只是,”那沧肆此刻说着,却忽地顿了顿,随即蓦然转过眸去,不再望我……
而从我这边角度望去,只能望见其眉心紧蹙,似是想起了什么,却有些犹豫究竟当不当说,
良久,眼见其犹豫徘徊了许久后,方才好似终是决定了什么般,只闻见其沉声开口道:
“不管怎么说,此番盗丹之事非同小可,宫禁森严也并非单纯说说而已,那萧祁的御林军、金吾卫都不是轻易好惹的,此番之行,可谓还是危险重重……嗯,若你实是无甚把握……”
“放心,”
我不由得忽地一掌重重拍于其肩膀之上,瞬间便打断了其已到喉间的话语,只煞是豪气干云地道,
“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想来我既然答应了你,便自然会把那九转还生丹盗来给你!定不会食言而肥!说来你这刺客,倒还甚有良心,你方才之话,实则是在担心我罢不错不错,就冲你这点,我也定会把那九转还生丹取来给你……”
“谁担心你!莫要在此自作多情……”
闻言,那沧肆此刻不由得重重一拂袖,脸色青黑地将已到了嘴中的“要不,还是我去盗丹吧……”话语给生生咽下,随即,只满脸冰寒愤然地抬步起身,便要朝着那殿外走去。
“得得得,沧肆大侠,你未曾担心我,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只不过,这话说回来,”
我不由得骤然话语微顿,紧接着,便只见眼珠子倏地转了转,如墨眼眸里瞬间便溢出几丝狡黠来,随即,便只面上甚是认真地接着道,
“你看,此番盗丹之事毕竟是因你而起,而想来这途中危险重重的,也甚是凶险,因而像你这般甚有良心的大侠,于教授我武艺剑术之时,是否得需倾囊相授、全力以赴方才妥当”
“所以啊,”
我不由得一把拿过置于寝殿门后案台上的竹剑,也紧接着转身踏出殿外,道,
“所以,莫要再浪费时
第六十九章 油嘴滑舌
待到入了寝殿,宽衣坐于床榻之上,身后的挽月一面细致轻柔、小心翼翼地给我上药,一面强忍着啜泣声,抽抽搭搭轻声道:
“小姐,这剑术难学,便别学了罢……小姐您是女子,也无须保家卫国,披挂上阵。说来这才刚刚学了一日,便已然是一身的伤,奴婢看着都觉着疼的慌呐。小姐您这般的身份,只消他人来保护您即可,又何须非要去受这等苦……”
“放心,这些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只是这红红绿绿、青青紫紫的,密密麻麻可能看着有些吓人,实则并无大碍。”
“再说了,这其中大部分的伤,实则都是那清晨时分刚练剑之时受的,而那时候也不过是因为你家小姐我才刚刚练剑,武艺尚且不精,因而这才受了点伤。”
“而后来你也在旁边看着,便该知晓,你家小姐这般冰雪聪明、进步神速,到后来的那几个时辰,实则都并未受什么伤,反而还能时不时地让那沧肆挂个彩,因而自是不必担心。”
“更何况,”
我不由得扭过头来,朝着那挽月挤挤眼,而后一脸若无其事地勾唇笑道,
“这正所谓呐,靠人不如靠己,现在吃些苦头,以后便能活的轻松些。而现如今,你我二人独立于世,的确需要学些功夫,强大强大自身,方才能够将那些害过我们的人,抓过来胖揍一顿啊!你说,你家小姐我说的可对”
“小姐……”那挽月闻此,却只望着我背上伤痕,静默不语,而后微微眨了眨眼,强忍回眼眶中兜转许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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