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浮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眄
静然立于殿中的萧祁,此时此刻,不禁有些不由自主地稍稍紧了紧身上那甚为厚实的玄色墨狐披风,随即,又微微地蹙起了眉心……
明明这殿中四处雕窗紧闭,寒风丝毫未进,而除此之外,又许是那挽月唯恐其主子畏寒,更是于这寝殿四周,都各生了好几个镂空银盆火炉,谨慎摆放在侧,因而,事实上,这殿中,此时实则可谓温暖的很。
然而……
思及至此,那萧祁此时却不由得更加蹙紧了眉心——既然这般,那为何自己又怎会于那苏慕蓦地沉下眼眸,敛了笑意的一瞬间,便骤然觉着,这整座殿中都似是仿佛于刹那间,骤然跌进了冰窟,身周四侧,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冷得渗人,冷的彻骨……
距离成婚,整整三年以来,直至此时此刻,萧祁方才是不由得第一次认真地凝神望向了那苏慕,
映入眼前的,明明依旧是那一张与年少初见时差不离的,柔弱堪怜、盈盈若水,恍若不过巴掌大的小脸,明明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能望见其红着脸偷偷抬眼望自己的豆蔻懵懂少女……
虽说直至今日,数年时光,转瞬间,都弹指即逝,当年旧事,于自己而言,仿佛都依旧不过昨日而已。
然而,却不曾想,当年那个懵懂单纯,柔弱羞赧,仿佛永远都会亦步亦趋地偷偷于自己身后追随的豆蔻少女,却已然不知于何时起,悄然变了模样……
仿佛全然换了一个人,仿佛全然换了一个魂魄,再不复当年的柔弱堪怜,再不复当年的懵懂无知,再不复当年的温暖单纯,
此时此刻,她就犹如一把锋锐利刃般,静然端坐于那儿,带着渗人彻骨的寒冷,带着远拒世间万物的冷漠,只静然地,眼带嘲讽地,冰冷漠然地,端坐于那儿,无需言语,亦无需动作,便已然是,锋芒毕露,锐利逼人!抬眼间,寒凉锋芒一路呼啸而过,转瞬间,便剖心挫骨,寒彻心扉……
原本,听闻其骤然说出的“心慈手软”之言,萧祁本是下意识地便想对其嘲讽冷笑——如此虚妄不惭之言,不得不说,着实是可笑至极。然而,待到抬眼望向那人的一刹那,自己却不知为何,竟骤然间,有些语滞……
先前于那御花园之中,本以为实则不过是自己错觉罢了,然而,却不曾想,直至如今,再次望见其的一瞬间,方才恍然惊觉,原来事实上,并非如此……
记忆中,那个柔弱堪怜,懵懂单纯,干净美好的一如晨曦初露般的豆蔻少女,竟已然当真是,在那恍若流水般悄然逝去的岁月时光中,全然地,消失不见了……
而取而代之,现如今的苏慕,竟可谓是寒冷的彻骨,锋锐的骇人,
让人不得不去想,数年以来,究竟是怎样的岁月,又究竟是怎样的经历,竟能这般,全然地,彻头彻尾地改变了一个人……
……
望着眼前不知为何,竟有些晃神的萧祁,我不由得微微挑起了眉——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这一向果决干练,雷厉风行,行事从不见丝毫松懈纰漏的萧祁,此番,竟会说着说着话,便发起了呆,走起了神。
不过,此情此景,虽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然而我却是不想再与其多费口舌了……
于是,见其许久都不曾回应,我便不由得稍稍抬眼,望向那萧祁,又寒声接着道:“既然陛下也说,这几条罪,都是罪不容恕、株连九族的大罪!那么,此番我便来仔细与你言说一番——”
“那秋水掌掴挽月,带人强行闯宫,可是不分尊卑明见我出现而不行礼,张口便高声喝责,可是侮辱皇权一言不合,便抬手直戳我眉心,声色俱厉喝问我何来的胆子,可是以下犯上于众人前,更是肆意言我当朝皇后,实则却还根本不如一条狗!可是蔑视天威!这一桩桩,一件件,可够她秋水死上千百次,株连多少个九族”
“陛下,你既然言我蛇蝎心肠,手段歹毒,那我苏慕今日便来仔细问问,我究竟是何处蛇蝎心肠,手段歹毒了不知陛下您,可否明示”
这一番言语下来,那萧祁虽说是已然回过了神,然而却不知为何,此时竟依旧有些稍显怔愣,随即,待到良久后,方才见其终是墨眸微沉,缓缓开口道:“你此番所说,可是当真”
“陛下
第三十章 制符
不知不觉间,已过午时,不知现如今是否由于自己境界突破的缘故,以致辟谷之效已起,因而现如今的自己,于用膳方面,似是可谓有些颇为无欲无求,好似每日便仅需餐风饮露即可的姿态。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挽月于午膳过后,收拾碗碟之际,便可谓一直是愁眉不展,思虑万般……
眼见于此,无奈,我也便只能面不改色地骗其说道——由于自己现如今修行武艺,有真气护体在身,由此,对于谷粮之物的需求便不再如同之前那般了,因而,即便自己现如今用膳份量少了甚多,实则却也是可堪理解的。
然而,话虽是这般说,我却觉着此番挽月她对我的这般言论,似乎可谓是颇为不信,
随即,待到那挽月碗碟收拾妥当,轻声退出殿外之后,我方才是默然扶额,恍若惊觉原来她此番不甚相信的缘故——
毕竟,父将、兄长他们一样是修行武艺,然而,这每顿的食量,尤其是父将,咳咳……
因而,有此先例在前,便也就不怪其不信了……
……
眼见着那挽月身影此时已然消失于殿外,我不由得微凝眉,抬手轻挥衣袖,而后,便见先前置于那一方空间之中的,那一截翠绿欲滴的映月莲茎杆以及我那一缕墨发,此时,便骤然显现于我眼前半空之处,随即,静静悬浮于此……
说起来,既然这现如今,所需的符笔,符纸都已然准备妥当,那自己,便也是时候开始准备动手绘制符隶了。
由此,我便抬手取过静静悬浮于半空之中的那一截翠绿映月莲茎杆与那一缕墨发,随即,将此二物制成可堪使用的符笔后,便抬步行至殿中的四方书桌之前,取出先前鞣制好的符纸,与摆置一旁的一小碟上好朱砂后,便端然静坐于书桌前,提笔准备绘制符隶……
……
说到这符隶,不得不说的是,据《符纪》中所载,符隶共可分为一至九阶符隶,其中,一阶最弱,九阶最强,而品阶愈高,则是愈发稀少与难以绘制,但与此同时,与此相对应的,其中所蕴含的法威与灵力也便愈强。
而也正是由于如此缘故,于修仙界中,高阶符隶则可谓一直是众修士趋之若鹜,然则却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除此之外,由于在修仙界中,符隶与丹药的特殊性,因而一般而言,只要能够绘制符隶或是能够炼制丹药者,即能够绘制一阶符隶或能炼制一品丹药者,便即可称为制符师与炼丹师。
而其若能绘制三阶符隶,则可称为大制符师,若是能绘制五品符隶者,便可称为制符宗师,而若有谁能够绘制七品符隶,那便可谓是相当的凤毛麟角,千年难得一遇,可堪称为圣制符师,而此等人物,可谓无论去往何地,都会受万人尊崇、顶礼膜拜。
毕竟,且不论圣制符师,就连制符宗师,在一般的修仙界中,都可谓着实是太过稀少难得。
另外,一般而言,事实上,这同一品阶的符隶可谓还同样有着品相之分,即可分别分为上,中,下三品,以及那几乎是只限于传说,可谓根本不甚存在的圣品。而就如同灵根也拥有精粹与否之分一样,符隶事实上也是如此,虽说是同一阶符隶,但由于其品相不同,实则所蕴含的法威及灵力却也是相差甚远的。
就比如说,众所周知,一阶符隶的法威实则便相当于炼气期修士的一击,而二阶符隶则便等同于筑基期修士的动手一击,而诸如这般,以此类推下去,直至九阶符隶,可谓便等同于渡劫期大能修士的一击!
然而,即便是相应品阶的符隶,便等同于一个大境界修士的一击,但由于在一个大境界之中,却还同样有着若干个小境界等级之分的缘故,因而,事实上,其威力却也还是各不相同的。
也由此,事实上,一阶下品符隶实则便等同于炼气期一层至三层修士的一击,而一阶中品符隶便相当于炼气期四层至六层修士的一击,一阶上品符隶则相当于炼气期七层至九层修士的一击,而至于一阶圣品符隶,那便则相当于炼气期十层修士的一击。
而另外,至于二阶下品符隶,其威力实则便相当于筑基期初期修士的一击,二阶中品符隶,则相当于筑基期中期修士的一击,而二阶上品符隶,则相当于筑基期后期修士的一击,至于那二阶圣品符隶,那便相当于是筑基期大圆满时期修士的一击。
而诸如这般,其各个品阶符隶的法威,实则便可以此类推……
……
在于脑海之中,仔细回忆了解完符隶的相关品阶之后,我便悬腕提笔,轻蘸朱砂,随即,于那鞣制好的符纸之上,开始撰写符文。
而既然说到这绘制符隶,便不得不提的是,事实上,绘符主要得需注意三点——
其一,即是那符笔,符纸,以及灵兽血等绘制符隶所需材料的品阶与品质。就如同符隶有所品阶之差一样,事实上,符笔、符纸及灵兽血也都是同样有品阶之分的。
于其中,符笔事实上便等同于一件法宝。然而,如我这般未曾使用炼器之术,便径直所制成的符笔,即便所用的是一阶灵草映月莲的茎杆,以及自己这一身负充沛灵气、灵海内境之中甚至可谓有着九九八十一个灵气旋的怪异修仙者身上的一缕墨发,但实则,就此制成的,也即是我手中的这支符笔,便却也仅仅只能勉强称之为最为低劣的九品法器而已。
然而,事实上,所用符笔的品阶与品相,却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所绘制符隶的优劣与品相。
另外,其中的符纸,实则亦有着品阶之分。即以一
第三十一章 融血
不知为何,自己对这符文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仿佛抬手起笔,便可知下处所落。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每绘废一张符隶,自身的绘符术便可谓如同直线般飞速增长,但是,兴许是由于自己所用之符笔,亦或是朱砂等材料的品相受限等缘故。
因而即便自己于绘废五张符纸之后,便已然能够如同行云流水般,分毫不差地绘制出所有所需符文,且已然能够万般精准地控制自己体内精纯灵力的输出。
可这结果,却可谓还是颇为不尽人意……
因为要知道这一个时辰过后,自己一共才绘制了二十张一阶符隶。然而,这其中,绘废的便可谓有八张,而绘制成功的,虽说有那么十二张,但事实上,其中有九张符隶却可谓都是下品,而其余三张则皆为中品,而至于上品及圣品,则可谓是一张也无。
由此,望着这般的成符率,我不由得犯了难,要知道原本这天陵皇城之中,灵草灵药便不算多,因而若是照这般的绘符率下去,不得不说,着实是太过浪费。
思及至此,我不由得停笔扶额,不再一味地埋头绘制符隶,而是开始细细思索起于此的对策之道来。
归根结底,此番自己成符率不高的主要原因,便是以朱砂替了那灵兽血。虽依照《符纪》所载,可替倒的确是可替的,但实则,这般替换之后,绘符效用却也会差上许多。因而,自己若是想提高成符率,首要的,便是要寻来灵兽血。
灵兽血思及至此,我不由得微微蹙紧了眉心……
若是这天陵皇城之中,着实有着灵兽的存在,那我又何需用得着以上等朱砂替代灵兽血
由此,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就此陷进了一个无可转圜,无法逃离的死胡同之中,我不由得望着眼前所绘的符隶,犯了难……
然而,正值思虑之际,眸光却在不经意间,忽地瞥到自己手中正握着的符笔,由此,我不由得于顿时间,微微地挑起了眉——
既然这符笔可用自己的一缕墨发所制,那么,是否也便意味着,实则也可用自身之血替那灵兽血
思及至此,我不由得立即抬手凝汇灵力,而后肃眸一挥,随即,便见自己那掌中手心处,此时骤然便划出一道一寸方长的口子来……
无论如何,现如今,倒是可以试上那么一试的……
因而,我便将手心悬于那静盛朱砂的小碟之上,随即,眼见着一缕殷红血色终是由掌心处缓缓坠于那小碟中后,便以灵力封了掌心伤口,而后,以小杵将朱砂与血缓缓搅拌相融。
而后,望着小碟之中那浸了鲜血之后,显得愈发灼艳的殷红朱砂,我不由得微微抿了抿唇,随即便抬臂悬腕,轻蘸碟中朱砂,于另一张空白符纸之上,开始凝神绘制起来……
待到半盏茶工夫过后,
随着最后一笔尾勾轻描,便见眼前那才堪堪绘制好的符隶之上,此时竟有一缕纤细耀眼的金色光华正翩若游龙般,顺着那所绘符文的勾勒纹理迅速掠过,而后,渐渐消散于符文之上……
然而,我还未来得及对此般奇特景象感到惊异,便已然是骤然发现,即便此番自己的绘制方法与先前可谓是分毫不差,然而,事实上自己此番绘制的符隶,却竟然绘制成了一张一阶圣品符隶!
圣品符隶!
这,怎么可能呢
对于这般结果,我不由得有些踌躇不信,随即,便不禁再次以神识于脑海之中,细细翻阅完全部《符纪》之后,方才是完全确信此般事实,正所谓“圣品出,金光现”,不得不说,此话果然是所言不虚,原来自己此番,竟真的绘制出了一张堪称凤毛麟角,举世罕见的圣品符隶!
由此,我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即顿下手中动作,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这盛着殷红朱砂的精致小碟来……
不曾想,自己的鲜血竟还有着这般妙用!此番不过才融了几滴血进了这朱砂中,竟然提笔便绘制出一张一阶圣品符隶来。不得不说,着实是太过稀奇……
不过,望着眼前那仍静置于书桌一侧的厚厚一叠空白符纸,我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唇,既然现如今,遇到了此等好事,那自然是不能就此浪费掉,看来得需赶紧将这一叠空白符纸绘制成符隶的为好。
……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五日时间里,
我几乎可谓是像极了那春闱赶考时不惜头悬梁,锥刺股的青巾考生们,大有一副“绘制不完,死不休”的姿态,于桌前可谓是一刻不停地绘制着一阶符隶,感觉仿佛是要就此生根驻扎于这一方紫檀四方书桌前了。
不过当然,由于挽月尚且在身边的缘故,此等情形自然还是不会发生的……
而不得不提的是,在一开始的一开始,挽月在初初见到这般的我之际,不得不说,绝对可谓是惊骇万般。
毕竟,想来一向温声细语,循规蹈矩的她家小姐,竟然不知为何,忽然有一天,手握着一支翠绿通幽,略显渗人可怖,且从未曾见过的笔,形同癫狂般,蘸着殷红恍若鲜血的朱砂,一刻不停地于纸上,不断绘制着稀奇古怪,全然不知所云的图案。
怎么看,咳,怎么都像中邪的。
而偏偏恰巧,挽月她,可谓也是这般认为的……
于是乎,当挽月整顿好宫中事务,重入寝殿准备服侍之时,不曾想,才堪堪进入殿
第三十二章 收获
望着眼前那高达数丈,张牙舞爪般悬于殿前空地之上,由近乎碗口般大小的翠绿藤蔓一根根不断蜿蜒缠绕而成的巨大牢茧,
此时此刻,那静然立于殿前的挽月,不由得全然忘却了这栖梧宫中往来呼啸的寒风,只微张着嘴,呆呆望着此,发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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