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漫漫步归
她和柳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位太后同时薨了,这屋子里又有还未散去的血腥味,总让她们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陛下又问“解咒”,自然无人敢应。
“没让你们解咒。”裴宗之说着,掀开两句尸体上的白布,虽说早已料到这里的是何人,可乍然看到两位太后的逝容,还是让几人吓了一跳。好在阴阳司的人成日跟鬼魂死人打交道,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裴宗之走向穿着囚衣的延礼太后,虽说穿着囚衣,但显然的延礼太后的容貌看起来比一旁的延禧太后要年轻的多,一个养尊处优了半辈子,一个过了半辈子阶下囚的生活,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人,两位太后是亲姐妹,这一点不是秘密。一个生前尊荣,死后凄惨;一个生前受尽折磨,死后凤袍加身,这对比,只让人生出一种讽刺感,也不知哪一个更好些。
“会拘魂、炼魂么”裴宗之走到延礼太后的遗体旁,开口了。
他说这话时没有一点先兆,语气也是淡淡的,只是这话语的内容却让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禁术!”梁妙真惊呼了一声,“害人的禁术啊!”
 
第六百零一章 法事
所以说,她一个阴阳司除鬼的,什么时候连和尚的工作也要抢去了卫瑶卿伸手撒了一把纸钱,跟在柳离和梁妙真的身后念念有词的走着。
口中念的是往生咒,这是阴阳师道家超渡的办法。但是,偏偏地,延禧太后生前信佛,所以,还要念极乐经。总之,不知道陛下这一回是怎么想的,城外寒山寺的主持和尚眼巴巴的等着陛下派人去请他来做法事,陛下动都没动,而是派人取了经书过来,让她们几个阴阳司的天师顺便帮着念经。
文武百官,后宫嫔妃都跪在地上。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目不忘的,哪怕连夜背了经书,总还是有忘记的,卫瑶卿听着前头的柳离重复了好几句一模一样的,显然还没记住极乐经。但这个,真的不怪她,柳离已经尽力了,呃,这一点,从她眼睛上两个黑乎乎的眼圈就能看得出来。
道家的天师连夜背佛家的经典,不知道这是否是开创性的一幕,反正前任的天师从来没有做过这般横跨佛道两家的“壮举”。
“张天师恕罪,佛祖恕罪,弟子弟子也是无法,无量天尊,阿弥陀佛。”梁妙真站在一旁念念有词,抬眼看了她一眼,卫瑶卿会意,走到前头,搬来一旁寒山寺借来的大木鱼,开始敲了起来,一边敲,念一遍极乐经,再念一遍往生咒。
有一句俗话叫作“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小和尚有没有心,她不知道,但她这个道家的天师确实不知道在念什么,好在记忆力好,过目不忘,干脆一股脑儿的记了下来。
木鱼“哆哆哆”地响,身着素色阴阳司官袍的少女盘腿而坐,头上戴的是阴阳司道家的冠帽,手里敲的是佛家的木鱼,口中念一遍往生咒,念一遍极乐经。
朝中前来跪拜的官员大抵也是被这情形煞到了,不少人时不时地抬头往这边看来。卫瑶卿早已见怪不怪了,木然的在一旁敲着木鱼,轮到三公跪拜,就连见多识广的王老太爷跪拜过后,眼睛也落在她身上好久之后方才离开。
跪拜过后的官员出了大殿,待走的远了一些,才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这宫里头怎么了”道家的天师抢了佛家大师的饭碗还有那么小的天师穿的不伦不类的在那里敲木鱼,让人觉得分外的滑稽可笑,这可是太后归天的葬礼啊!
“你们发现了没有”待到周围没有旁人了,谢老太爷已经忍不住开口了,“延禧太后还好,延礼太后的封号很有意思啊!”
德贤淑容工俭太皇太后是延礼太后的封号。看着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要知道延礼太后生前的封号有个“礼”字,按理说死后追封只会在这“礼”字之上再添加一点,但是这一次看着一堆封号,却偏偏没有一个“礼”字,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什么意思延礼太后无“礼”
“陛下的诏书一贯喜欢这么下的。”王老太爷捋了捋须,“还记得去年有个民告官的事情,那位官夫人倚势凌人,因姓一个伏字,被人骂狗仗人势,陛下便特地赐了个封号‘旺’,这谐音很是意味深长;而后前左相程厉胜的女婿好端端的科举主考不做正事,去查钦天监舞弊案,弄出了这一场笑话,于是由天下考生的老师被打回国子监重新读书去了。陛下下诏一贯如此。”
“王翰之你这老儿,我若是没记错
,你说的第一件事情,是那位在太后身边做法事敲木鱼的卫天师所为,是不是”谢老太爷问道。
“巧合而已。”王老太爷笑道。
“第二件事乃是由钦天监当年的考生所闹起来的,她也在其中。”一旁的崔远道崔司空神色淡淡的开口了,“也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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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慈悲
早有礼部官员对此表示质疑:“历朝历代,太皇太后之尊乃天子之母,怎可如此的不遵旧礼微臣以为这佛道需得分开来,急召寒山寺主持前来做法事。”
阴阳术创始人不管是有史记载的张天师,还是阴阳术士所拜的三清道德天尊,都属于道家,与佛家并不出自同宗。
“佛道本一家,天光大师不也修习了阴阳术分那么清作甚”缟素的明宗帝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佛家慈悲,就不要让他们出现在这等场合了。”
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偏偏的有些话却又是以往的明宗帝飞说不出来的有趣。佛道本一家,天光大师入了佛门,却也修习阴阳术,确实不需要分的太清楚。但这国葬之礼上也分不清楚,似乎不大好。
“佛家慈悲,怜悯世人。”明宗帝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奇怪,卫瑶卿偷偷瞄了两眼,见他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裴宗之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抵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天子阴晴不定,不少人也感受到了。
跪坐了一个下午,大殿里守夜的宫婢开始换班,卫瑶卿起身,对一旁的梁妙真天师开口道:“梁天师,我有些渴了,去喝些水,顺带换身衣服再来。”
“去吧!”看着一脸倦色的女孩子,梁妙真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无奈,卫瑶卿起身,听她独自嘀咕:“这本就不是我们的事……”
天热的很,日日要见人,这不换洗衣物,非得臭了不可。到时候,别闹的长安城人人都知道阴阳司有个臭烘烘的女天师,卫瑶卿这般想着,连忙打水洗漱挽发,重新戴上了官帽,正准备回大殿里继续守着,走到拐角处,却见前头两道拉长的人影微微晃着。
有人啊!她刻意放低了脚步,大殿中的长明灯一路从殿内点到殿外摇摇晃晃的,又是夜半子时,夜风吹动长明灯,连带前头两道影子也影影绰绰,莫名的多了几分诡异。
“陛下,这确实于礼不合。”许是夜风微凉,她只觉的这声音比起以往所听到的更为清冷。
是裴宗之,他夜半三更同陛下在一起说什么呢
探出头去,见月色下站着两个人,全身缟素,白日里已经见过这样的打扮了,可到了夜里再见,似乎又与白日里有些不同,许是月色惑人,陛下倒还是表情阴翳,一旁神情淡漠的年轻人虽是在同天子说话,却看着地面,俊眉修目,看起来仿佛自红尘里来却又不染红尘。这模样,看的她有些恍惚,好像他一直都是如此,红尘烟火里打滚,却一直都不染尘埃。
“裴先生,你是说朕应该将那三个天师送回去,把寒山寺的主持叫来,是不是”
他点头:“礼部的官员今日已经提过了。”
明宗帝这边沉默了片刻,开口了:“裴先生,佛祖慈悲,帮不了朕。唯有阴阳术可以帮朕,朕……不想慈悲了。”
“天光大师慈悲为怀,朕信了大半辈子,可一味的慈悲,给朕带来的是什么既然慈悲助不了朕,朕便让阴阳道术相助,即便是邪术,那又如何”明宗帝道,“朕这辈子过的太窝囊了,母亲也死了。延礼那老妖妇朕要她魂魄受尽千灾百厄之苦,日日听她痛苦惨叫,除了她,还有陈善,朕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死后还要挫骨扬灰!”
“陛下三思,眼下对陈善用兵,大楚不占优势。”
“朕思过了。”明宗帝冷哼了一声,“裴先生
第六百零三章 免死
大殿里的宫婢太监跪着围着炭火盆烧纸钱,有人跨进大殿,穿过跪着烧纸钱的宫人,受到了不少注目,他混不在意的走了过去,走到太后的遗体边跪了下来,把手边的木鱼拿到面前,翻开了另一手边的经文,敲起了木鱼,念起了经文。
一旁的两位女天师看的有些怔怔的:敲木鱼的男人不一定是和尚,也有可能是恍如谪仙的未来的国师大人。
半垂着眼眸,他声音低低的念着经文。
“裴先生,卫天师呢”虽然不知道裴先生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跪下来念经文,但是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卫天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确实该问一问了。
“我有事要她做,这两个时辰我来吧!”他一手敲着木鱼,一手翻着经文,很认真的念着,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梁妙真看了片刻,恍然:裴先生出自实际寺,国寺呢!大概这佛礼也是通的吧!便卖了个好:“裴先生懂佛经”
“不懂。”裴宗之回道,“我只是照着念罢了。”
这……算了,梁妙真也懒得继续卖好了。
两个时辰的昏昏欲睡,从子时一直到寅时,天开始蒙蒙亮了,等过了寅时,又有官员要过来跪拜了。
撑了一晚上,着实有些撑不下了,柳离眼神发直,目光呆呆的看向前方,有人跨进大殿,穿过人群,走到了她们身边,向敲木鱼的裴宗之道谢:“多谢先生了,先生慈悲。”
打了两个时辰的盹,再加上轮换的两个时辰,睡满四个时辰的少女显然状态比一直守在这里的柳离和梁妙真要好得多。
裴宗之放下木鱼和经书,起身,少女坐到了他的位子上。
“先生,可容我等休息两刻钟”虽说是有轮换的,可一晚上只有两个时辰的轮换时间,白日里累了一天,两个时辰根本不够。
“此事要问陛下,我不做主的。”他走到一旁站定,神情漠然。
两位女天师恍然:原来先生只是偶尔慈悲一次而已,平日里还是那个仿同世外人一般的先生。
陛下罢朝,三品以上的大员日日都需前来,但三品以下的官员还需做事,便只能趁着当值前过来跪拜。
六部衙门的年轻官员也在其中。这种时候,不管出身如何高贵,该跪拜还是得跪拜,礼半点都少不得。
年轻官员跪下行重礼,在一旁念着极乐经的少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道望来的视线,瞟了一眼偷瞄她的年轻官员,待到他们跪拜之后起身,少女放下木鱼从偏殿里走了出去,又走出了一段,方才停下来,静静等着年轻官员过来。
见王栩从一旁闪了出来,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四周,这副模样看的卫瑶卿不由蹙眉:“有什么事么这般警惕。”
“也不尽然,只是怕被人抓了痛脚而已。”王栩说道,“没有想到太后会在这种时候出事,你又要留在宫中,我都无法找你。”
“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少女问道。
“令姐坠楼的事情牵扯出了薛大小姐。”王栩说道,显然是不大相信的,“你觉得此事会是薛大小姐做的么”
“薛大小姐端庄贤淑,乃我长安城京中贵女典范,看着是不太像她做的。”卫瑶卿说道,“但是看着不是没有用,一切还是证据说话。”说着,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查,我二姐姐的冤屈就交到你身上了。”
王栩挨了她两下,忍不住一阵咳嗽:“你动手轻点,痛死我了。”
少女收回了手:“我下次轻点。”顿了顿,眼神飘忽的看向四周,“我二姐姐从楼上掉下来,也同我说好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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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除魔”
皇城之中鲜少有这般安静的时候,凤仪大殿前连人影都没有,驻守巡逻的大内护卫也早已退开,驻守两殿之外,等闲人无法进入。
以往尊荣富贵的凤仪大殿内延禧太后的遗体已经被运走了,留在殿内的是延礼太后的遗体。阴阳司的官袍也可做阴阳术袍之用。身着阴阳司官袍的少女拉动了卷起幡布的红绳。
环绕凤仪大殿的一条条幡布依次展下,晦涩难懂的朱砂符文在夜色里红艳如血。
在殿内摆好阵势的柳离小天师突然瑟缩了起来。
“怎么了”梁妙真虽说也有些害怕,但比起徒弟来还算镇定,“莫怕,我等是那些鬼怪的克星。你又不是没有抓过鬼怪!”
“只是突然觉得冷,有些害怕。”柳离看向外头走进来,没事人一样的女孩子,她又换了一身新的官袍,赶制出的官袍似乎有些偏大,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抓鬼除恶自然不在话下,但动用邪术还是第一次,总是有些害……害怕。”柳离手里拿着梁妙真的拂尘,脸都白了。今日外头似乎夜风很大,时不时发出两声低鸣,“风声也好大。”
走过来的少女天师将藏在袖子里的最后一口莲子糕吞入口中:“人常言道鬼哭狼嚎,就是这么个声音啊!”
这一句成功惹的柳离一阵尖叫,眼圈都吓红了。
“你别吓她了。”梁妙真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瑟缩不已的弟子,今年二十六岁的柳离这年纪能位列小天师之一,又是女子,素日里也是胆大的,手底下也没少斩过邪物。但是人真是不能比较的,看看面前这个还有心思吃东西的女孩子,这……真是,她若是胆小,恐怕这世上没人敢说胆大了。
“我没吓唬她,是真的啊!”少女天师从袖子里扒拉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明明都是阴阳术,知道为什么有些叫作阴阳邪术么可不仅仅是因为它害人,更因为它‘邪’啊,邪术容易招惹邪物啊!这皇城大楚四百年有多少冤魂这后宫、前朝、还有无数宫里头叫不上名字的宫人,在这里死了多少这皇城在大楚之前是前朝刘姓皇族的宫殿,刘姓皇族阴阳术起家,擅长阴阳术,而且那些人可没有我等这样的节操不动邪术,人家就爱玩邪术那一套,恐怕冤魂更多。在皇城里动用邪术,会引来冤魂附着不是很正常么你我心里清楚,皇城不适合动用阴阳邪术。”
“但这是陛下的意思。”梁妙真有些无奈,“我等不得不为。”
“要有胆子不为,那下一次别人来招魂时,我们也是现在这些鬼哭狼嚎的冤魂中的一个了。”少女笑了起来。
梁妙真剐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女孩子不再多说,手里提着灯和烛台在延礼太后的遗体身边点上了灯。
梁妙真和柳离朝着大门的位置跪了下去:“无量天尊,信女梁妙真、柳离今日此举不得不为,请天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信女吧!”
“天尊放不放过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再不帮忙,陛下就不放过我们了。到时候我们就要和那群冤魂一样在晚上乱飘了。”
梁妙真起身,走到她身边。
“手!”少女一声轻喝,也不知道怎么的,梁妙真自己竟自觉的伸出了手,而后指尖一阵刺痛,“你做什么”她后知
第六百零五章 俗人
越是靠近凤仪殿,地上乱七八糟的影子越是杂乱不堪,周围也越是阴冷。是的,这种冷是阴冷。手指有些僵硬,他目不斜视,但事实上,有阴阳眼的他早就看到了所谓的“冤魂”,那随处可见,或飘或跳的冤魂,死状各异,离奇可怖的在凤仪大殿周围晃着,还有不少往凤仪大殿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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