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漫漫步归
没有谁说要走,屋里的两个人正相对而坐着吃饭,桌上一如每日清晨的那么丰盛,裴先生手边一碟蜜饯,吃的嘴巴一鼓一鼓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他脱口而出。
“一会儿出去一趟。”女孩子认真的吃着饭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下官吃过了。”叶修远说道。
女孩子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叶修远在一旁坐了下来,目光落到了他们的身上。这才注意到两人都换上了方便出行的劲装。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觉得他们要要出门叶修远为自己寻了个理由。
待到最后一口包子啃完,女孩子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向他看了过来。
“叶大人,你找我们什么事”
没事叶修远不会随便跑到他们面前来,尤其自从崔璟来了之后,这举动愈发明显了。
叶修远哦了一声,摸出怀中的信放到了桌上,而后说道:“京城来的信,让我给你看的。”
“应该是有什么难事了。”卫瑶卿笑着瞟了他一眼,接过信看了起来,她看的速度很快,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将信收了起来,而后还给了他,却没有说信里写了什么,只是对他道,“记得帮我向王栩道一声谢,他真是有心了。”
“大天师,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叶修远收了信问她,“您有什么要做的,吩咐一声就好了。”
“暂时没有,我们出去不在的话,你有什么不懂的,问崔璟就好了。”卫瑶卿道,“你这个人读书行,脑袋瓜却没那么灵光,不过有仁心这一个优点盖过了你所有的缺点,所以还算有救。”
“做父母官的,怎能没有仁心”女孩子似乎有些感慨。
是在提点他吗叶修远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看着他们两个人站了起来,女孩子笑着对他说道:“你家夫人回长安的事还是我来做吧,不要总去麻烦王大将军了!等我办完这件事回来,就带你家夫人回长安,”顿了顿,对上叶修远激动的神情,女孩子忽地又道,“也许还能将你一起带回去。”
叶修远忙摆手道:“世道还在乱,下官身为济南府尹不能乱跑。等世道安稳下来了,再告假回长安向岳父赔罪就是。”
卫瑶卿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而后伸手拽过走到身边的裴宗之,回头朝他摆了摆手:“我们出去一趟,包袱还留在你这里,你可莫要看丢了。”
“这倒不会。”叶修远脱口而出,“我济南城民风朴实,府衙里还从不曾丢过什么东西。”
“那就好。”女孩子笑看着他,想了想,又道,“天师祠堂我瞧着快完工了,你定要盯好了,不能有半点差池!”
今天不知怎么的,眼里有些发热,叶修远重重的点着头,眨了眨眼睛,走到风口上吹着风道:“那是自然,大天师放心。”
那两人说话间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女孩子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张口喊了句“叶大人。”
叶修远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她。
女孩子朝他笑了笑,阳光下笑容有些刺眼。
“做个好官啊!”她说。
叶修远一怔,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掉了下来。
第一千零九章 议和(4K)
大天师他们走了,有事的话当然要去找小崔大人。
崔璟接过信,还没看到信,倒是先看到了叶修远发红的眼眶,他心中惊讶,便问了一句:“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叶修远摇头,眼眶红的更厉害了:“小崔大人,大天师……大天师走了!”
“什么”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崔璟也被吓了一跳,就连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待到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一点预兆”
他眼神中有些疑惑。
叶修远红着眼睛道:“刚刚的事,她说要出去一趟……”
原来只是出去一趟,崔璟松了口气,再看他红着眼睛的样子,忍不住眉头紧蹙:“她出门一趟你这幅表情做什么,我还以为……”
叶修远有些发懵的看着他,小崔大人以为什么
不过崔璟并没有将话说完,似是自己也觉得话说出来有些可笑,便干咳一声,继续问道:“她出门做什么”
叶修远摇头。
“你不知道她出门做什么,这副样子作甚”崔璟一边说着一边拆信。
叶修远这才道:“大天师让我做个好官。”
“这话有什么错”崔璟一边看信一边道。
叶修远想了想又道:“大天师让我盯好天师祠堂。”
崔璟似是看到信上什么消息,脸色不大好,口中却仍然回答着叶修远的话:“她来济南就是为了这件事,这话有问题”
叶修远摇头。
“那就莫要伤春悲秋了。”崔璟道,“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去吧!”
叶修远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他没有看到的时,等他转身之后,崔璟的目光从信上挪开,朝他望了过来。
“出门做事能是什么事”崔璟摇头,口中喃喃,“除了那件事还能是哪件”
这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但或许敏锐如她已早一步察觉到再不动手或许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
……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输赢皆在情理之中,但对于久负盛名的陈善来说,接连丢城就有些不合常理了。但这并不是他的问题,继之前百姓偷开城门之后,这一次守城的西南将士又被百姓阻住了脚步。
“照这样下去,除了西南还剩几座城”陈礼抱怨道。
身边几个江湖人没有应和,只用手抓着桌上的烤鸡低头啃着。
门被推开,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礼也没有理会这些江湖人有没有回应他,口中抱怨不断,“再打下去只剩西南了,那还打什么打干脆不要打算了……你!”
一声陡然尖锐的惊叫声引来了客栈的伙计。
女孩子打发了客栈的伙计,关上房门走了进来。
“陈三爷看到我很惊讶”女孩子笑了笑,自己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陈礼双唇颤抖,手猛地指向一旁那几个陪他前来的江湖中人,见他们朝那女孩子打了个招呼,一时脸上精彩纷呈。
半晌之后却还是坐了下来。
“能不惊讶”陈礼冷笑着看着她,“这里的守官是我西南军,离我西南军主营也不过几里路而已,大楚的大天师居然敢出现在这里是不要命了吗”
“守官是西南的守官,但百姓却是大楚的百姓。”卫瑶卿瞥了他一眼,道,“民心所向啊,陈三爷不会看不懂吧!”
陈礼哼了一声:“看懂又如何,看不懂又如何”
“我懒得与你说废话。”卫瑶卿将桌上一碟糖醋排骨端来放到身边的裴宗之面前,对他道,“听说你想杀陈善”
“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再不动手,死的就是我了。”陈礼冷声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卫瑶卿似是觉得有些奇怪,“他若对你动手早动手了吧!”
“我兄弟的事不牢你费心。”陈礼道,“我想杀陈善。”
女孩子轻笑,口中的话半点不客气:“本事没有,脾气倒挺大的!”
“他倒是本事大,连吃败仗!”陈礼冷笑,对女孩子说教的神情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若是不想做,我还能请别人!”
“你有别人可请吗”卫瑶卿瞟了他一眼,笑了笑,似是自嘲,“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敢刺杀陈善”
陈礼看着她嗤笑一声,站了起来道:“差点忘了,你们二位倒是敢,却失败了,都是败者,这生意我看不做也罢……”
“你要真觉得我们两不行,看到我的时候就走了。”女孩子说着抬了抬下巴,神情颇有几分傲慢的说道,“坐下吧!”
陈礼气的脸皮抖了抖,但盯着她看了片刻,还是缓缓坐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这件事除了她,确实没人敢做。
“陈三爷,你有想过要什么吗”女孩子见他坐下了,这才收了那副傲慢的神情,看着他道,“我是指除了杀陈善之外。”
陈礼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才道:“当然是代替大哥的位置,在西南军中一言九鼎。”
“原来是这样。”女孩子笑了笑,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只是对他道“前半句可以,后半句不行。”
陈礼脑中灵光闪过,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般,声音也瞬间拔高了不少:“你什么意思”
“意思”女孩子一哂,问道,“最近西南军接连丢城,除了民心所向之外,还因为陈善旧疾又犯了吧!”
陈礼脸色一变,倒是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但这话到嘴边便吞了回去,有这几个江湖人在,她什么不知道
于是,他点了点头,问:“那又如何”
“除了整个西南府,他还剩七城。”卫瑶卿说道,“你知不知道陈善已向长安递信求和了”
“你们的陛下只要不是蠢到家了,就不可能同意吧!”陈礼嗤笑,“不要拿这种蠢话来骗我。”
“陛下当然不想同意,但若是陈善自愿让西南军投诚并入大楚军呢”卫瑶卿道,“没了西南军的陈善同拔了牙的老虎有何区别”
“你们陛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陈礼冷笑,“更何况,如今大胜在望,她不会同意吧!”
“不一定啊!”女孩子叹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愁色,“逃走的匈奴单于与大宛国联姻,一举斩杀了匈奴几个部族的族长。”怕陈礼听不明白,她又说的直白了一些,“换句话说,匈奴目前已经统一了。”
陈礼不屑的撇了撇嘴:“就智牙师那样的也能统一”
卫瑶卿看出他的不甘心,也不说旁的,只继续道:“如今匈奴联合二十万大宛国兵已逼近边境。”
“那又怎么样”陈礼道,“先前匈奴不也来势汹汹你们能挡一次就能挡第二次。”
“智牙师统兵作战是不行,但一样的错误他不会犯两次,如今又有大宛二十万兵马加入其中,所以这一次的联兵并非他一个人说了算。”卫瑶卿想了想道,“大宛的领兵主将伊屠氏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领兵如何,但像智牙师这样乱来的可能性不大。”
陈礼见女孩子认真说话半点不似作假的样子,突然皱了皱眉,奇道:“你怎知这个大宛的领兵主将是个聪明人,你见过不成”
“见过一次。”女孩子说着瞟了他一眼,道,“西域塞外我都去过,至少走过的路要比你多。日行千里的汗血良驹就出自大宛国,有大宛国的士兵并入其中,他们的骑兵不会弱。”
“说的跟真的一样,可据我所知,卫家久居长安,你什么时候去过边关了”陈礼嗤笑,“胡说八道也要找个好点的说辞。”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女孩子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以蜡封口的信拍到了桌子上,“你大哥的字迹你不会不认得吧!”
“这是……”陈礼惊疑不定。
“这是我截获的一封西南发往长安的信件,”女孩子说道,“我相信就算被截获一封,也会有人将这封信放到陛下面前。”
“他求和的要求只有一个,要求留在西南。”卫瑶卿说道,“我看过这封信了,老实说,以他给的条件,陛下会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陛下不想同意,而是大宛国与匈奴联兵逼近这件事救了他。匈奴人曾经救了大楚的战局,如今却又站在了对立面,局势转变从来比人以为的要快得多。她也曾希望智牙师忙于匈奴内战,手不要伸到大楚来,但这一次,她的希望落空了。
“他留不留在西南同他要不要杀我不冲突。”陈礼猛地执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放回桌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
“所以我说你找我就对了。”女孩子笑了笑,说道,“他就算不杀你又后继无人,你顶天也只能做个西南侯。而这个交易若是成了,你就是擒逆有功的功臣,西南侯自然是你的,却只是你的起点,所以我说你找我就对了。”
“因为我能上达天听!”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直奏君前,不受任何阻拦。”
这个交易,陈礼没理由不同意。
说服陈礼并不是一件难事,卫瑶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了好久,朝廷答应求和,将他囚于西南。西南啊!她有预感,在西南想要刺杀陈善会更难,更何况到时候各方制掣,兴许不希望陈善死的就不止是西南了,甚至会是朝廷。她不知道这种预感来自哪里,有很多事仿佛隔了一层纱,她还没有看清楚,也没想明白。
但她知道陈善肯求和,定是有很大的把握朝廷非但不会动手,甚至还会主动保护他。
到时候,她要做的事兴许就与所有人的想法背道而驰了,所谓逆天下之不可为就是这样吧!所以,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
……
薛止娴看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人,沉默了好久之后,终是叹了口气,转头向殿内走去。
“陛下,陈硕求见!”
“陈硕”正在翻阅奏章的女帝愣了一愣,显然一时半刻没有想起这个人来,顿了一顿,才记起来,脸色微变,张口就是,“他还活着啊!”
也真是奇怪,这样一个人,匈奴不杀、不会半点功夫,战场之上却也有惊无险。多少险地闯过来了,他就是没事。兴许,这就是命吧!薛止娴也有些感慨。就像她的祖父,求来求去,为求活命做了多少事,终究还是死了,这个人偏有这样的运气,也是奇怪。但归咎到底,祖父做的事天地不容,而这个人,虽然是个小人,却还罪不至死。
“让他进来吧!”她听到女帝说道。薛止娴欠了欠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便从殿外将人领了进来。
至于殿里谈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小事,明日的早朝怕又要闹起来了。
陈善议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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