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穴位都是相通的，我这些天主要研究的便是连通脑部神经的穴位，牵一发而动全身，通过对穴位的气息牵引唤起脑部运动，促使淤血排出。”他的手法精准，并没有因为向端木菲解释而减缓速度。
端木菲“嗯”了一声，全神贯注地观察针尖。
燕琦又指了一处穴位，说道“这里是风府穴，为百穴‘禁区’，关系紧要。风府必深刺，所以接下来这一针会比较绵长。”
端木菲见他拿起了最长的那根，指下气由弱转强，旋捻而入，最后竟深入有75毫米之多。
只这一针，汗水便爬上燕琦额头，就要流入眼睛。端木菲连忙帮他擦去汗水。燕琦看她的帕子拂过额前，眨眨眼睛，似要用睫毛刷刷她的手心。
针灸之后，需停针一段时间，端木菲看到仪器上脑波强烈了一点，但也只是一丁点。
拔针的过程也是缓缓旋捻而出。燕琦刺破了君樾的小手指，那小手指有些黑青，有血滴出，并呈现青黑色。君樾的小手指随之动弹了一下。
“这，这是要醒了吗？”端木菲捕捉到了那微小的动作，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激动地抱住了燕琦，欢快地要跳起来，泪水便都落在他的胸前，嘴里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
燕琦想回抱她一下，一只手将落未落之际，她娇软的身躯已离开了他的怀抱，空空如也，唯有前胸湿了一小片。从来，她的眼里只有他。
燕琦收好了针，摘下了单片眼镜，这才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脑沟回下的淤血已除去。我去休息一会，你和他说会话，说些甜蜜的切实的话儿，试着唤醒他。”
端木菲好羞愧啊！甜蜜的切实的话，难道之前她说的都太飘了吗？师兄听了不喜欢所以不愿意醒来吗？那好啊，这次不仅说话要切实，行动也要切实。
燕琦缓步离开了房间，却没有去休息。他对于她今天要讲的情话依然保持浓厚的兴趣。而且这可能是最后一天听故事了。
房间很安静，心跳几乎可闻，端木菲轻启丹唇，发出和缓的声音。
“师兄，我今天我要给你讲一个你从未听过的、最动人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国王和一个王后，他们生了一个美丽的小公主。王后邀请了七个小仙女前来盛宴，却没有邀请邪恶的女巫卡拉波斯。心怀嫉妒的女巫知悉后不请自来，以‘公主会被纺织机的纺缍刺破手指而丧命’的诅咒作为礼物。幸而紫丁香仙子未献上祝福，她把女巫的毒咒缓解，使公主不会死掉。但公主仍会沉睡，直至有一个真心爱慕公主的王子献上亲吻，公主才会醒过来……”
燕琦哑然失笑，从未想过她会讲睡美人的故事，只是此情此景，又是多么贴切。那么接下来，该是灰公主吻醒睡王子了吗？灯泡再也当不下去了，他径自去了客厅。他的助理正在安装留声机。
奇迹并没有发生，除了那回光返照一般的小拇指动弹一下，君樾再无任何反应。端木菲的心，再次沉入低谷。
晚饭的时候，燕琦和端木菲一起用餐。
只是纵然菜色丰盛，端木菲也无心品尝。她转着筷子，声音低沉“明天，我便带师兄回四合院了，谢谢你连日来的努力。”
燕琦认真地吃完一碗饭，放下筷子说道“你不必难过，淤血已出，理论上来说，他自然会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你要坚持和他说话，坚持对他按摩，不能失了信心。如果你都放弃了，他便真的不会醒来了。”
端木菲深吸一口气，重又变得坚毅，道“我还没有放弃，只是有些伤心罢了。这是你的诊金。”她把卡和合同书放在他手边。
燕琦看了一眼，心绪很是烦躁，淡淡说道“欠着吧。以后你用钱的地方还多得是。”
端木菲苦笑一声“我以后又不是不工作。人情债啊，最是难还，你还是收了吧。”
“那就别还了，欠一辈子。”燕琦眼神闪烁，离开了餐桌，朝庭院走去。
欠着这样一份情，你就永远不会忘记了吧。
什么？端木菲觉得有些幻听，一辈子是很漫长的时光，她不会轻言一辈子。可这话从几天前还对她充满敌意的燕少嘴里说出来，便似多了份暧昧难明的意思。他……？她不再理会他的意思，以后寻着机会再回报他吧。
翌日，端木菲在司机与助理帮助下，与君樾坐上了房车。她沉默地挥手向燕琦告别，心中默念道“燕琦，我们短暂相处，虽不知最初你的敌意来自何处，但你倾尽毕生医术，殚精竭虑。虽未竟全功，我仍感念付出。未来之途，山高水长，唯愿你平安康乐，一世安好。”
燕琦没有再送她，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必贪恋那半刻的温存。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他回到别墅实验室。留声机里播放着音乐，正是端木菲作词、君樾作曲并演唱的《空》。
最后一片枫树叶摇摇坠了，
荡起的秋千缓缓停了，
湖边的石椅又开始守候了，
雁过了无痕了。
你站在夕阳下，
白衫披上霞晖了，
双目仿佛穷尽，所有风景了，
五指三长两短啊，挥断了。
就这样你走了，
从此我的心，空了。
他想着，当初那个备受瞩目的君樾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此刻听着这样的歌，真特么应景啊！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广告魔女录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190章 没有主唱的乐队
回到四合院时，乐队的三人都等在哪里了，而且还多了一个人——杨璐熙。
端木菲许久不曾见过她，发现她瘦了些，只是不清楚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将君樾安顿在正房主卧室，几个人便进了会客厅，端木菲将诊治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
“淤血已经清除，但何时清醒仍未可知。还需长久的照料和记忆唤醒。但，总归是向前迈进了一步。”端木菲尽量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他们，保持一副乐观向上的态度。
乐队几人的脸上却是明显的愁云密布。大羽说道“现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当初端木菲用激将法，劝他们签约酒神小镇音乐节就是这个套路。只是最近过的已经很苦的端木菲选择了先甜后苦。“那就听听好消息吧。”
开口的是晴空，他冷静而愤怒地说道“我们找到了肇事凶手，的的确确就是尤司宸。过程中杨小姐了一些帮助，主要证明了尤司宸开的那辆车是肇事车。他现已被关进拘留所。不过我们打算用法律来解决，官司我会亲自打，这种人渣让他吃一辈子牢饭，都便宜了他。”
端木菲的眼神也越发冰冷起来，尤司宸这个名字害得她和师兄近乎天人永隔，她恨不得手刃仇人。“晴空师兄，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随后她又看向杨璐熙，她大体知道杨璐熙和尤司嘉关系不太一般，那么在这个事件中，她扮演什么角色？
只一眼，杨璐熙便畏缩地低下了头，她咬着下唇，看了看乐队其他人，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了解的都可以告诉你。只是，我想单独和你说。”
端木菲猜到她有隐情，不便此刻细问，又问乐队的人“坏消息是什么？”
这回轮到星轨了，他几乎咬着牙答道“摩登丛林知道老大的事，所以不和我们签约了。一个没有主唱的乐队，就相当于失去了灵魂，我们，没有办法再维系下去了。”
端木菲如遭重击，没办法维系是什么意思？那是君樾的心血，大家每个人为此都付出良多，这就要一拍两散了吗？“大羽师兄、晴空师兄，你们有什么看法和打算？”
晴空点燃一根烟，他已经很少吸烟，只在压力很大或某些重大决策时才吸一口，道“我先把尤司宸送进监狱，之后我可能回颂城。如果这边机会好，留在燕州也有可能。组乐队不太现实了，老大是唱作型天才，我们没有人能替代他。所以我大概重操旧业。”
星轨说道“sacex公司近期在燕州总部有招聘，研究方向是星际火箭和虫洞，这也是我专业所学。我会留在燕州，一边工作和你一起照顾老大，直到…他彻底苏醒。”
多么牛b的字眼啊！端木菲只觉得自己是预言家，她前几天还和师兄讲霍金、讲果壳宇宙、讲火星旅行，星轨师兄就要付诸行动了。为科学而献身，多么崇高而了不起的事业啊！
“那，我祝星轨师兄早日取得突破性成果，说不定师兄醒了后，我们真的可以去火星旅行。”
大羽沉默了许久，将头发向后面捋了一把，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前两天，我见了一次太史。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很难，昂贵的房租、昂贵的学费、她的积蓄都快发光了，可是她仍在坚持，赚奖学金、重拾兼职继续学习。我们的情况要好很多，我打算重学声乐，练习唱作。其实我以前都有底子，只是老大做的太出色了，我就偷懒了。现在，我把老大缺失的那部分，补回来。”
大羽的话，让星轨、晴空备受鼓舞。而杨璐熙则被这群人惊呆了，她第一次重新理解了人生理想与追求，带着浓重浪漫主义色彩的个人选择和道路。
端木菲竖起了大拇指，人生本就面临许多选择，无关对错，但依然有人朝着自己的信念前行。这是一种勇敢。“各位师兄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只是有一点，如果师兄醒来，你们还会重聚一起做音乐吗？”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当初他们已经打破了现实一次。
“其实，我们未必要专职做乐队，大家一起玩音乐随时都可聚，小师妹写好了歌词欢迎随时摔过来。”晴空如是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会儿未来规划。几个人便各自忙去了，房间里只剩下端木菲和杨璐熙。
“小菲，我今天来……主要是想看看君先生。”杨璐熙红着脸，低着头，声音很低，完全不复当初妖娆强势模样。
“璐熙姐与我师兄以前相识？”端木菲问。
杨璐熙抬起头，楚楚怜见，道“相识其实也谈不上，就是他担任保丰地产建筑师时有过两次会面。我，很敬重君先生的才华和人品。还是后来网络上闹得风风雨雨，我才知道他就是你的初恋，就是我间接制造了你们重逢的那个人。”
初恋，人生只若初见。端木菲隐隐心痛起来。“是啊，当时我对璐熙姐也是心怀感激的。”
“小菲你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有那么多优秀男人爱你、疼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小章总自不必说，君先生也是对你一往情深。我有时就在想，如果当时我没那么任性，自己去了活动现场，遇见他的人会不会是我，我的人生是否会有所不同？最起码就应该没有尤思嘉后面的事了吧。”回首往事，杨璐熙满腹辛酸。平日里无法启齿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人也轻松了些。
是了，端木菲几乎可以断定，杨璐熙通过尤思嘉，和尤司宸有了接触，所以才会对肇事车有印象，最宝贵的线索。她对杨璐熙，当真复杂难言。“可惜，过往不能假设，人生也不能重来。”
杨璐熙的泪水顺着两颊留下，她纤细的手指在脸上抹了一把，说道“自从听说君先生出了事故，我辗转难寐。因为尤思嘉被撤职和君先生有很大干系，他醉酒时还扬言要报复他。只不过出事时，尤思嘉已经成了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所以只能是他的哥哥尤司宸了。我恰好见过他。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想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端木菲已经两次听到过，尤思嘉成了废人，她确信乐队的人没有做过什么，那到底是何人所为？当时网路风波被波及的人，除了师兄和她，就只有章颖非。章颖非与尤思嘉也有过节，难道是章颖非吗？
再看杨璐熙，端木菲默默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师兄这样的人，真是走到哪里都有女孩子喜欢，她自己也无法自拔，还能苛责别人什么呢？杨璐熙虽然针对过她，但比起帮着找出真凶，功过相抵了吧。
“那，你就和我去房间看看他吧。”x767ex9540x4e00x4e0bx201c广告魔女录x722ax4e66x5c4bx201dx6700x65b0x7ae0x8282x7b2cx4e00x65f6x95f4x514dx8d39x9605x8bfbx3002
第191章 平凡的日常
经过审慎思量，端木菲搬去了天曜世纪城，带去的还有君樾。一是她两边跑太辛苦，二是四合院的房租也很贵，现在乐队相当于解散，也不需要了。
既然姐姐没嫁人，端木曦自然跟着姐姐住进了新房，姐妹俩一间，君樾一间。反正他是沉睡的，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端木曦经常便会有些怨念。
“你说你啊，有颜、有才也挺能赚钱的，按理说做我姐夫也勉强当得起。可你这样一直睡着算怎么回事呢，我姐姐的大好青春，都被你耽误了。之前是五年，现在又不知道多久，你倒是说个话啊！”
每次端木曦这样说，端木菲都很无奈，索性祭出杀手锏“你要是看不惯，就搬出去和阿康吴住，反正你们也算见过家长了。”
所谓家长，自然是端木菲了。
端木曦扁扁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我这不是惦记着，你照顾他，我照顾你吗？要不然你的日子还不知过成什么凄惨样呢！”
的确，端木曦帮着做家务，洗菜做饭的，偶尔还帮着照料君樾，的确分担了不少。
不过还有个原因她没说，姐姐的新房子住着多舒服啊，她不想再过租房的苦哈哈的日子了。阿康吴也买了房子，可那在老家，比不得燕州的房子，高舒适度，保值增值还抵御通胀。
端木菲明白这些，便搂了下妹妹肩膀，“那以后，不许这么说了。说不定明天就醒了呢。你也希望你姐幸福的吧？”
端木曦趁自家姐姐不注意，又朝君樾做鬼脸“看在你给我姐留了两百万，还算有良心的份上，我供着你！”
唐哲知道端木菲住进来，自是欢喜。每次去超市，购物必双份，其中一份就给姐妹俩送过来；逢中秋、万圣、圣诞节，月饼、南瓜斗篷、长筒袜更是一个不落。偶尔有个水电煤气的事，唐哲更是第一时间上门维修，比那些技工还娴熟，态度还好。
端木菲不愿承他太多情，奈何家里有内应，她不收，妹妹替她收。
说急了端木曦就要哭了“唐哥哥是我朋友，我还不能有个朋友吗？人家给我送礼物，我以后都还回去。你凭什么干涉我？”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妹妹收了和她收又有什么区别呢？端木曦的礼尚往来方式很粗暴，就是周末做大餐请客。真难为她了，为此苦心钻研厨艺，每次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吃的唐哲又想交伙食费了。后来形成新模式，唐哲买食材，端木曦加工，也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