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我立刻起身跪坐在小腿上弯下腰两手撑在沙滩上，仰着脸看着她的眼睛，这姿势活像一只兔子，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也是那样的人哟，对么相处了几天，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了，站着是笔直的，倒下去也不会弯。”

    “谁知道呢你这么聪明，伪装很容易成功的。”她执着于自己的忧虑。

    “苍天啊，大海啊，海岛啊，沙滩啊，你们可要替我作证，如果我舒剑是那样的卑鄙小人，天不容我，海会葬我，车会撞我，病会找我，立马就死，死无全尸。”我因越说越激动，咒誓声音有些大，有人感到莫名其妙朝我这边看。

    “谁要你这样咒骂自己，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再说，咱们的关系还没有到对天盟誓的那一步，只是旅游伙伴。大叔，你想多了，太激动了。不要跪在我面前，坐一边边去。”她可能听到这些恶毒的诅咒有些不忍心。

    “你这样怀疑我的我的友谊，真是明珠蒙尘啊！”我不好意思说“感情”二字，改成了“友谊”，然后委屈地坐回了原样。

    “谁怀疑你的友谊了还明’珠’蒙尘，夸自己这么不要脸。我看你就是一头猪----油嘴滑舌的猪。”小乔在慢慢回复到原来活泼喜乐的状态了。

    “不带这样损人的，好在我属猪，也不算损。”我有些无奈地自嘲道。

    “你就是一个猪八戒。猪八戒，耳朵大，风吹雨打都不怕。”小乔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还捏着我的耳廓轻轻地摇。

    “我可不愿做猪八戒，唐僧我做不了悟空更做不了，我愿做那匹白龙马，可以吧”我淡淡地说。

    “做八戒有什么不好西天路上总有美女相伴。”小乔又在设陷阱了。

    “八戒这货，能承担基本责任，完成基本任务，大错没有，但好吃懒做，爱贪便宜，小错不断以致笑话不断，这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市民的代表。他尤其喜欢贪女人的便宜，西天路上除了高老庄那个倒霉的媳妇，几乎没有什么女人真心喜欢他，都是他主动搭讪，讨好卖乖，厚着脸皮黏上去的，才造成有女人缘的假象。这有什么好”我侃侃而谈。

    “貌似有理。看来你对《西游记》有研究啊。”小乔想夸我却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谈不上研究，只是没事的时候喜欢瞎琢磨。”我轻描淡写地说。

    “哦，琢磨出什么呢说来给本姑娘听听呀。”看来小乔有点好奇了。




第四十九章 话题继续
    “大叔，怎么不说话了与你谈话，真是受益匪浅耶。”沉默良久，小乔开腔了。

    “夏虫也为我们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哦不，应该是小乔。”我随口说出徐志摩《再别康桥》里的句子来开玩笑。

    “良辰美景星海夜，并坐沙滩好谈心。”小乔出口成诗，水平不赖呀。

    “这样优美的诗句随意就道出来，真是锦心绣口啊！佩服，佩服！”我由衷地赞叹。

    “我是不是也有些酸呢都是跟你学的。不过，你刚才说的四种价值观理论，我还不是很清楚，请大叔继续，好么”小乔笑着说。

    “别拿我开涮，我只是信口说说罢了，不是什么体系理论。”我轻声说。

    “但是听来很有意思，我觉得对我今后识人处世会有很大帮助的。大叔，你说嘛！”小乔双手抓着我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说。

    “嗯，好吧，那我继续乱侃。在这四种价值观里，最有腐蚀作用的就是市井的势利观，也就是常说市侩之心。如果一个读书人的心是市侩之心，那么就自然变成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实利是他们的唯一目标，只要能得到实际好处，让他们干什么都行，汉奸、贪官、叛徒就是这么来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前一句指侠客，后一句指有文化的势利之徒。”在小乔的要求下，我信口发挥。

    “嗯，按你的说法，那今天公交车上的那名妇女就是斯文势利者了。损伤了一点点利益，哪怕别人怎么道歉，怎么说情，怎么调解都无效，都不原谅人家，好像非要人家赔些钱不可。真是难以接受。”小乔好多事情都是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真是一个沉着又成熟的好姑娘。

    “势利之徒谁都讨厌。”我是骨子里恶心这样的人。

    “你说都是老百姓，小市民和农民的价值观咋这么大差距呢”小乔的探究心好强。

    “可能是谋生方式不一样吧，农民们的劳动基本都是高强度体力活，绝大多数的时候以合作为主；而市民们好多都在做生意，不做生意就要去寻找其他职业，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处在竞争状态，谁赢了谁就掌握了先机主动，争赢来是他们的终极目标，暗地里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所以与人交往多善于虚礼而实际上毫无情面。农民在长期的合作过程中养成了忠诚厚道的品性，市民在长期的竞争过程中形成了刻薄寡情的特性。那么多率真的灵魂要逃离城市，隐居田园，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我感觉自己的思维以前没这么灵光的，估计是怕在美女面前出错而产生的应急反应吧。

    “的确是这样，大叔好有思想。”小乔抱着双腿将头枕在膝盖上，用脚拨弄着细沙。

    “真不敢当，我哪有那么厉害都是顺着话题挖掘出来的。要这么说，你同样有思想。”我拿着一个贝壳在沙上乱写乱画。

    “你能深层次地剖析众生的心态以及心理成因，我做不到。”小乔还是要坚持夸我。

    “你能的，只是太谦虚了。你了解到市侩之心是一切心灵的毒药就行了。依此推论下去，土匪加市侩就是流氓无赖，农民加市侩就可能鼠摸狗盗，美女加市侩就是鲁迅《故乡》里的‘圆规’了。”我感觉自己有点像导师了。

    “我有个闺蜜以前在咸阳市的一所小学教书，听她说那学校的校长真是出类拔萃。现在请用你的价值论来分析一下他，到底属于哪一个类别。”看来小乔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不谈到底决不罢休。

    “那你讲吧，看他都有哪些表现。”我回应说。

    “刚一调进来，那个校长就分别给全校每门学科的老师开讲座，结果大家一听，索然无味，说的全都是常识，想不到的是连常识也有讲错的，但他自我感觉良好。”小乔的声音里没有明显的好恶。

    “这样应该是性格问题吧，有人天生就自大。也可能是想通过显示自己有水平来快速树立威信。”我揣测道。

    “听闺蜜说，这种情况大家还可以忍。孰不可忍的是，学校里搞文艺汇演，此人主动第一个上台唱。结果一开口，技惊四座，破嗓子唱着跑调的歌，高音上不去，就停顿，再开口再跑调，唱不出再停顿。一台节目以大家直倒胃口开始，但他不觉得丑。作出的决策也相当奇葩。当地教育局有一次举行教职工运动会，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该校长强迫比赛没有获奖的老师宴请比赛获奖的老师。有人当即提出异议说，假如只有一个人没有拿到奖项，难道还要晏请所有的参赛人员不成从此他便与该位老师结下了梁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无论在哪里见到这位老师就必定谩骂不止，奇怪的是面对面不敢吱一声，总在其身后几十步之外叫嚣。坐在主席台上要求大家讲文化，讽刺的是自己脏话不断。平时都是走路上班，一旦接到上级任务要离校就非叫有私家车的老师送去不可，否则显示不出偌大校长的派头，仿佛学校里的老师就是他的私人司机。”小乔平静地讲述。

    “水平低，修养差，好贪便宜，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领导呢”我疑惑。

    “闺蜜说他有后台，这个后台还是通过她老婆的关系建立的。至于怎么建立的就不得而知了。仗着这层关系，学校俨然就是他的王国。在学校大会上，他居然号召全校老师学习他从乡镇调进城市的励志事迹，但是又没有讲述到底是什么事迹，还标榜自己超常聪明。我的闺蜜说他真是太可怜了！我听了也觉得。”小乔流连摇头。

    “狗仗人势，有恃无恐。”我愤愤地点评。

    “一次，我闺蜜私底下评论他庸俗下流，被他听到了，他就当众爆粗口骂，语言污秽，不堪入耳，还说以后无论多么努力，年终考评一定是最差的。他要用手中的权力篡改她所教科目的考试业绩。”说到这，小乔也替闺蜜嗤之以鼻。

    “一个普通老百姓的修养也没有，一点良知也没有。”我感到愤慨。

    “是啊。我闺蜜被他骂得生气了，从此与他见面再也不打招呼，擦身而过之后，立刻就对她骂骂咧咧。一个女生受到了这等欺辱，当时就气哭了，回家后就将这事告诉给男友。男友听了，当时就想去揍他，但是又一想对这样有权力有后台的人，贸然动手不是最好的选项。于是，写了几首诗发到学校的qq群里，算是回击。”说到这里，小乔呵呵地笑了几声，看来诗写得很有意思。

    “诗是怎么写的让我看一下，可以么否则故事也不完整了。”我对诗很好奇。

    “嗯。你拿出手机来，我要登录qq查找。”她接过手机点了几下就拿给我看。一共有三首诗，分别如下：

    灵犬传说

    吴家有灵犬

    金毛肥且短

    忠诚号无双

    是非能明断

    狗性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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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情绪困惑
    当小乔依偎在我肩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刚健的灵魂开始因为女人的气息而逐渐变得温柔起来，再去谈那个把卑鄙当聪明将无耻作本领的金毛犬校长肯定会污染空气影响心情的，必须从愤懑的情绪中脱略出来，找一些温馨的话题来聊。但是，我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讲，纯粹的旅游伙伴吧心理上不大承认，准男友吧人家却未必肯同意。困惑，困惑于自己的判断。

    周围有偎依谈笑的，有深情拥吻的，也有打打闹闹的宽阔绵长的沙滩铺展开的仿佛不是细沙而是或浓或淡、或深或浅的情爱。

    我和小乔默然不语，好像刚才说多了说累了都不愿动嘴了，又似乎在安静地品味着什么期待着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小乔的头不停地轻微移动，好像脖子酸了。我赶忙将她扶正，然后起身坐到她后面再支起膝盖，双手将她的腰一抱。小乔没有拒绝。我的前胸便紧贴她的后背，她整个人就在我怀里了，头枕在了我的左肩，长发披散在我的背上，我的下巴越过她的右肩脸贴着她的脸了。暖暖的体温在默默地传递，淡淡的清香在悄悄地散发，欢喜难以述说。我的心跳得厉害，“咚咚咚”地撞击着她的背，她的心也“咚咚咚”地撞击我的手掌。德国诗人海涅曾经有这样的诗句“把你的脸贴住我的脸，气息就汇在一起；把我的心贴住你的心，火焰就窜在一起”看来真是如此啊！

    我强烈地感受到心跳加剧，搂住她细腰的手下意识地慢慢上移。小乔没有阻止，倒是呼吸声也有些急促了，我的手指缓缓张开然后以极其轻柔的动作慢慢地体会不可言说的激动。那份谨慎与虔诚好像在森林里给还没有干透的柴草点火，点点火星燃起的烟雾让人看到了希望。

    我把小乔的身体稍稍移动了一下，让她转头枕在我的臂弯里。我俯下头，拨开了遮脸的长发，看着这张精致姣好的脸庞，手掌轻触，脂滑细嫩，使我心思荡漾，我的嘴唇便一点一点地凑了上去。就在嘴唇快要相接的时候，不料，小乔突然推开我，一手撑地迅速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然后双掌拍击，震落掌上的沙子，再拢了拢头发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宾馆吧。”

    “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我的脑中突然闪出《一生何求》中的歌词。兴味正浓却戛然而止，那份失落陡然丛生。

    “起来，咱们走。”小乔温柔地说，并伸出手来拉我。我被她一抬，利索地蹬腿挺身，也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牵着她的手向住地走去。远处灯光投射出一对依稀的影子在沙滩上摇曳。远处仍然有人在玩赏嬉闹互相倾诉，但快乐是他们的。

    到了宾馆，我和小乔一起坐电梯上到了自己住的楼层。小乔用房卡开了门，打开了电灯。

    进到房间里面，小乔就把那个小肩包卸下来放在桌上，然后从大包里拿出内衣等进卫生间去了。

    我站在窗前推开窗户，眼下的街灯描出桃花镇的轮廓，线条有直有弯，咋看起来还真有点像一个蟠桃，别有一番味道。渡口码头的灯光异常明亮，好像还有船进出。远处散落的灯光也勾勒出岛屿的大小，像在茫茫大海中夜航的巨舰舢板，尽管波涛滚滚，却也安然无恙。西边的夜空特别明亮，那是繁华的宁波城开启了不夜的模式，继续白天的忙碌喧嚣。通观海天，星光灯光，难以辨别，航标灯与北极星不知哪一个更亮。记得郭沫若曾有一首诗名叫《天上的街市》就写过眼前之景。

    远远的街灯亮了，

    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第五十一章 同看韩剧
    就在我心思反反复复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色紧身睡衣裤凹凸有致的美女一晃而过，我怔怔地看着，还以为是性感的女主角走出了画框。我的视线随她而动。她拿着衣架晾衣裤，挂在椅背的横梁上，对着空调吹。

    “你紧盯我干嘛，难道我是电影女主角不成”小乔瞟了我一眼，笑笑说。

    “谁叫你比女主角还好看呢看电影不如看你，电影是假的，而你是真的，活色生香，可口可乐。”我模仿电影配音的口气说。

    “油腔滑调，不是一般的讨厌。”小乔佯装嫌厌地说，走到床边然后坐了上去，展开被子盖到了腰部。

    “像我这个水平，审美水准审美眼光会差么”我不免自恋起来。

    “你还在跟我耍贫嘴，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莫非你不要洗漱唉，怎么看你都有些傻乎乎的。”小乔连连地摇头。

    “哎呀！光顾着和美女说话将自己的洁身大事都忘了，孔子说怪力乱神不可信，我说美女乱心才是真的。不过美女提醒了我，还是要谢谢的！”我朝她点头拱手作揖，脱下外套扔在床上，转身从包里取出衣裤向卫生间走去。

    刷牙。洗澡。洗衣裤。我也穿着一套黑色t恤睡衣，拿着洗好的衣裤走出了卫生间。小乔倚着床的靠背看电视，不过换台了。我把晾好衣裤的衣架挂在桌子的边沿，也对着暖风吹。然后将暖水壶灌满去烧水。感觉有眼睛在盯我，可能是我的身材还好吧。我健壮结实得像个体操运动员。

    然后我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快走到床头时，侧眼看着小乔那焕发异彩的专注眼神、绯红的脸颊、线条分明的红润嘴唇，我潜伏体内的能量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因素激发唤醒，屁股已经不听使唤坐不到自己的床上去了。我缓缓俯下身，双手撑在小乔的床上。我这样做在心里还是要给自己鼓足勇气的----虽然年纪已不惑，但是脸皮还是不够厚。

    我抬头看着小乔恰到好处的五官，温柔地谄媚道：“看得好认真啊！什么电视那么好看”我转头看了一下电视，原来播的是韩剧。

    “哦，韩国的电视剧啊，有意思么”我寻找话题。

    “嗯，有意思，比你还有意思。”小乔逗趣地说。

    “难道我没意思哪里没意思呀”这个打击让我疑惑。

    “我说你有意思，好么”小乔笑着说。

    “哪里有意思，能说具体点么”我很想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分量。

    “哪里都有意思。”小乔出神地看着电视，心不在焉似的说。

    “你这不等于没说么我要哭了。”我“嗷嗷”地“干哭”了几声，“美女，你可不可以具体说那么一两条，否则是用无影手耍七伤拳打我呀！”

    “至于嘛，难道你是个小孩非得要表扬才行”小乔依然盯着电视问。

    “智商被盗了，回到幼儿时期了。只有美女夸我，我的智力才可能恢复。”我可怜巴巴的语气。

    “那我夸夸你吧，免得你在幼儿阶段混，丢人现眼。你嘛，四肢发达。现在夸好了，你也可以回到原样了。”小乔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这哪是夸，分明是骂你不真心夸，我真的就会头脑一直简单下去的。”我又是一副“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