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大先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再见高翠兰
庄云有些汗颜,赶紧拉住白崇文,庄云是怕白崇文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大人息怒,庄云带大先生的徒弟来给您瞧瞧,瞧完大人的病就好了。大人海涵,庄云也是为了大人你好。”
老道台听庄云这么说,努力克制住就要爆发的脾气,两手已经握住泛白,想来也是苦苦挣扎,老道台鼻子里重重了嗯了一声。
随后老道台坐在桌旁,扭头盯着墙上的那副裱贴,上书儒家经典《大学》中的一段话: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白崇文看了看庄云,庄云示意白崇文过去。白崇文也没有拖拉,两步上前,捏住了老道台的左手手腕,“道台大人,小子多有冒犯!”
白崇文快速掐了掐老道台的左手虎口,随后一手钳住老道台手腕,一手抬起食指拇指指尖,掐住了老道台左手中指的指甲盖。这几样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的庄云暗自叫好!
白崇文掐完老道台的指甲盖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片玉片,“大人,您忍着点。有点儿疼。”
白崇文右手掰开老道台拇指食指,捏住虎口位置,另一只手捏着玉片,在老道台的虎口狠狠的刮了起来。不消片刻,老道台的虎口渗出丝丝血迹,映红一片。
庄云只见老道台神情挣扎,但却咬牙克制。白崇文刮了有那么三四十下,又换作老道台右手虎口,同样是玉片狠刮,不多会老道台的双手虎
第九章 小小少年
沁黄酒楼约莫午时饭点儿时,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还有三坛陈年老汾酒。
此时,小少年带着小巴哥也疯玩归来,兴许是玩累了,没有了前几日的调皮,乖巧的跟各位长辈都打过招呼,又帮着庄正德从屋内取了板凳,与大家一同落座,准备午饭。
庄云吩咐庄正德和谢聪,从饭菜酒水中取了一些,敬到土地爷的供桌前。
庄正德众人在听到白老爷子讲述的一番故事后,都唏嘘不已,虽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内容,但对于白老爷子肩负的重任,几个年轻人都感觉十分沉重,这种担子挑在肩上,一辈子的生活就已经无法安稳度过,白老爷子数十年如一日,还得飘在江湖四海为家,其中之艰辛又是哪个普通人能够体会和承受的。
庄正德突然觉得,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一个活灵活现的角色,不管是入朝为官,还是上山为寇,不管是绿林好汉,还是烟花柳巷的娼妓。各自都有各自的喜怒哀乐,这些事情,与你身份高低,品质好坏,都无关系,因为人与其他生物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有信仰和情感。
生而为人,最难抉择的便是小家和大义。庄正德有小家,虽无妻无子,但老父亲庄云在世一天,庄云就有这个小家一天,庄云可以为庄正德遮风挡雨,这就是庄正德的小家;庄云有大义,为官一任,为了这么多百姓的小家能够安居乐业,这就是庄云的大义。但试问这乱世,又有几人能做到为大义抛家舍业。
所以,在庄正德几人看来,白老爷子是个值得敬重的人,一个年轻人在最需要施展抱负的时候,却选择了一条不求名、不求利的道路。这对于庄正德和谢聪夫妇来说,放弃了本应该舒适的生活,却自讨苦吃四海为家,只为了黎民百姓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进而奉献了自己几十年的青春。
白老爷子一时之间感觉到这午饭的氛围有些沉重,便挑头提了一杯酒,“诸位也无需多想,天将降大任,这该是你想躲也躲不过的劫,与其费心抗争,不如顺其自然。虽不能完成年轻时候的梦想,去做个教书先生教书育人,桃李天下。可老汉现在做的事情,上对得起苍天大地,下对得起父母百姓。要么不做,苟活一生;要么做,就要做到最好。我老汉话多嘴杂,也希望各位不要嫌弃。”
众人同起一杯酒,敬过白老爷子。小少年早已等不及下筷,看大家放下酒杯,便急着一筷子插进了刚才蓄谋已久的烧鸡之中,分了一块给围着桌子转圈的小巴哥,只见这地上早已被小巴哥的口水画了个圈,众人是忍俊不禁,心中的阴霾一扫而散,就是一番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庄正德糊了糊满是油水的嘴巴,“白叔叔,这小少年是您的孙子”酒是打开话匣的良药,不管关系有多陌生,只要能同坐一桌喝两杯酒,那就是仇家也能聊上两句。
白老爷子放下手中酒杯,砸吧砸吧嘴,细细品味了这陈年汾酒的味道,说道“我老汉哪来的如此福分,自从接了这大先生的衣钵,就从未有一刻停歇,光靠见闻录中的那些记录,远远不够。这每日不是在云游的路上,就是马上要去云游,居无定所的.虽然年轻时候那些年也有过几个相好的女子,可咱不是不想耽误人家吗。再者说,这来不来就要与邪祟拼个你死我活,对家人没个交代。我自幼丧父丧母,说句托大的话,若不是做了大先生,我老汉这会可能也是个得道高僧了吧,哈哈。”
“至于这个小少年,我给他起名叫延四海。这孩子挺可怜的,是我当年在延安府时捡来的,当时正是寒冬腊月,四海在路边乞讨,那会可能也就五六岁吧。我便把他收留在身边,也算给我老汉找个能养老送终的人吧。”
小少年延四海吃的兴起,一听着话摔下筷子气哼哼的指着白老爷子鼻子说道,“白老头,呸呸呸,不许胡说,你才不死呢,你得活到九百九十九岁!快点,呸呸呸,不许胡说!”
一帮子人都被这小小少年逗乐了,白老爷子哈哈大笑,“好好好,呸呸呸,爷爷胡说的,不作数,爷爷活到九百九十九。”
庄正德只是有些奇怪,这小少年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倒像是个七八岁的小顽童。
白老爷子继续说道,“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可惜我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这三魂七魄有些缺失,缺了一个爽灵,爽灵也就是心智灵,少了以后这心智就比普通人要发育的晚很多。有些爽灵缺失厉害的,就是天生痴呆。不过四海这孩子还好,除了心性发展的慢,其他与常人无异。我也不求他能继承衣钵,只希望四海在我身边能够安安稳稳长大。”
庄正德几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总感觉这个小少年总是做些与年龄不符的事情。听白老爷子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
庄正德自饮了一杯,“白叔叔,这病,就没得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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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大先生的秘密
庄正德几人先是一愣,就连庄云也是一脸诧异。
庄云与白崇文认识有近五十年,虽然后来白崇文开始游方行医之后,一年只能见寥寥数次,但两人的情谊都是岁月的积淀,沉稳而又坚实。
庄云和白崇文二人只要一见面,就是整夜促膝长谈,无话不说。庄云会给白崇文讲讲自己的公门趣事,或是诉诉苦,或者找白崇文讨些锦囊妙计;而白崇文则多会给庄云讲一些行医路上的故事,或是些与邪祟争斗的惊险桥段,但却对自己的秘密闭口不提,也从未跟庄云多说过什么。
庄正德则已经对这些问题麻木了,这几日来与表哥夫妇接触,再加上听了白老爷子讲到的大先生的故事。庄正德觉得这会就是白老爷子说自己是如来佛祖转身,地藏王的化身,庄正德都会相信,都不会觉得有一丁点的奇怪。
谢聪和董丽则是有些习以为常,自小就接触五大家的老仙家,早已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再说这世外高人,谁还没点自己压箱底的功夫。又怎能是随便与外人多说的。
白崇文扶一扶额头,随即说道,“你们看看我老汉有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庄正德往前一站,绕着白老爷子转过来转过去,从头看到脚,是又从脚看到头,“嗯,我白叔叔,头发辫子都白了,眉毛也是白的,两道;眼睛两只;鼻孔两个;耳朵两只;嘴巴一张,两只手各自五个手指,脚嘛,就看不到了,不过看走路也没什么区别。我觉得这不都一样吗”
庄云一看自己儿子这么捣蛋,笑骂道,“你这小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讲话的吗快给你白叔叔赔礼道歉。”
谢聪和董丽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这平时不出马,仙家不上身,二人都与常人无异,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
白崇文示意庄正德坐下,“哈哈,老庄,我这大侄儿还真是够顽皮。你我二人相识数十年,我老汉也没跟你讲过此事,希望你也不要怪罪。”
庄云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老白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各人有各人的秘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讲,不想说,就是老虎凳辣椒油,也不会多跟你讲一句。你这老汉也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大家都讲讲,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白崇文抿了一口陈年汾酒,“小谢,小董,你们老仙家,说我老汉是二郎真君”
谢聪与董丽对望一眼,答道,“我们小时拜堂口,胡三太爷就给我们这些刚入门的弟马讲过,说您老是二郎真君,能看尽天下苍生,只要是过您眼,没有能藏住的魑魅魍魉。”
白崇文苦涩的笑了笑,“这话倒是也不算夸大。”
“其实,我老汉是个瞎子。”
庄云一听这话,吓得手中酒杯都掉到地上,啪的一生摔了个粉碎;庄正德吓得又站了起来,手足无措;谢聪瞪大眼睛,嘴巴也长得老大;董丽早已“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白崇文已是料到众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是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我就猜到你们是这反应。”
庄云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老白,这玩笑可开不得呀。咱俩相交相识,已不是一日两日。你说你是瞎子,那我老庄岂不成了眼睛出气,鼻孔喝水了”
庄正德两步跨到白老爷子面前,伸出五指在白崇文眼前晃了几晃,可看白老爷子的黑眼珠子,也随着手指在左右挪动,并于常人无异。庄正德简直是听到了比如来佛祖转世都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董丽也是惊诧不已,“我滴妈呀,我的白爷爷,白祖宗,您可别开玩笑了。您这哪瞎呀,我跟聪哥也见过不少有眼疾的病患,要不双目无神,要不就是摸摸索索,行动不便。您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是瞎子您逗逗我们晚辈也就得了,我们才不信呢。”
白崇文不置可否,“你看看,我说你们就不信吧。我老汉好歹也是马上七十古来稀的人,哄你们作甚这件事情,我从未跟其他人提过,自小我发现与常人不同之后,就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因为这件事,我老汉年轻时候感觉很自卑。但瞎归瞎,我还是能看得到你们能看到的东西,只不过看起来不太一样。上任大先生,我的授业老师,我将这事与他说过,他只说我这是出生之后,双眼先天残疾,但是眉中的第三只天眼没有闭合。你们老仙家能感觉到这天眼的存在,所以便有了这二郎真君的说法。”
“你们常人眼中看到的世界,丰富多彩,五颜六色,看这钉是钉,铆是铆,而我老汉看到的,则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你们所看到的人,生机勃发,血是血,肉是肉。可我老汉看到的,则是他们的气机和魂魄。”
“自道光帝登基以后,我老汉就不愿出门上街,在这街上看到的竟是些无头鬼,犹如行尸走肉,精气神也都是模糊一片,三魂七魄大多都不甚完整。到现在光绪帝在位,这一景象在我老汉严重愈发严重。”
“你们东北老仙家,说我老汉是二郎真君。我老汉是真不想做这个二郎真君,我老汉心痛啊,这好好的世道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老汉却无能为力!”
“这么多年,我老汉以郎中自居。为的就是替黎民百姓治这寻常郎中治不了的病,除这普通人除不掉的邪。可这乱世,道家子弟不下山,佛家子弟能做的事情又很少,我老汉势单力薄,已然是心力交瘁。”
“每日上街,看到灰蒙蒙一片,我老汉却无计可施,怎能不心痛怎还有胆魄到处闲逛倒不如安安稳稳待在这人烟稀少之处,眼不见心不烦,夜里神游出去,能帮多少人家帮多少人家,能除多少邪祟除多少邪祟。”
“我老汉年纪大了,心性没有以前那般坚韧,也有些难堪重负。对不起这列代大先生的栽培之恩呀!”
说道动情之处,白崇文忍不住老泪纵横,而庄正德早已是泪流满面,庄云
第十一章 给庄正德瞧病
庄云还未来得及喝口热茶,衙门里便来了二位官差,请庄云回去办案。庄云只好与众人告罪,起身先走一步,小少年延四海吵着也要去县衙玩耍,白崇文拗不过,只好让延四海和小巴哥跟着庄云走了。
既然有白崇文在这替儿子查病,庄云一百个放心。
白崇文还是那番套路,接过庄正德的左手后,一一掐过指甲盖,只不过这次又捏着庄正德的右手也掐了半天,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个大概。“正德呀,你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这经历的事情还不少啊,嘿呀,与我老汉这有的一拼。”
庄正德怯怯懦懦不敢吱声,脸红的就跟猴屁股一般,一是喝了不少酒,再就是庄正德也怕这白老爷子发现了自己在太州府的那些丑事,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说。也亏得这老县令正好走了,不然怕白老爷子一说,怕是要气的庄云一口浓痰吐庄正德一脸。
白崇文见庄正德也未言语,琢磨琢磨了这个中缘由,便跟庄正德讲了起来,“正德,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爹不知道,反正你爹这会也回去了。你表哥表嫂又不是外人,也会替你保密,我老汉讲,你小子听。有不对的地方你在修正修正。”
谢聪和董丽应允,坐在一旁,等着白老爷子开口。
白崇文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咱们先说说你这第一件事,十九岁那年,你是不是跟两个朋友驾着马车出去游玩过”
庄正德一听这件事,脑袋有点大了,这件事全沁黄知道的人,除了自己跟两个朋友。绝对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当时因为这件事大家都在菩萨面前磕过头,保证保密。这都能看出来
白崇文料到庄正德就是这番反应,继续说道,“你三人大晚上乱跑,就靠打着灯笼,也敢驾着马车到荒郊野岭的玩去了”
庄正德打断白老爷子,“白叔叔,我自己来说吧。当时这件事发生的很奇怪,所以我三人害怕的很,回来以后谁也没敢说。只告诉家里人是不小心撞的。”
“当时我三人驾车,大约跑到沁黄县和金川县交界处,也不知是谁笑骂了一句:我等才不屑去那金川境内。便在此处掉个头往回返了,可走到这返回下山路上,这马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勾勾冲着山崖就要往下跳,我三人惊慌失措中,就跳下马车。
“这马儿跟马车直接冲到了山崖下面,吓得我三人战战兢兢,跪在山崖边就是磕头。亏得有去太州府的镖局镖车路过,才把我三人带回了沁黄县。但事后我三人顶对一番,他俩说是我说的这句话,我又听见是他俩说的。这件事过于古怪,我们就统一口径不敢再提。直到今天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谢聪和董丽听完,也是目瞪口呆。这小表弟竟然差点就英年早逝了,事情过去都快十年都没有跟老县令提过,也真是心大。不过再想想,反正人好好的,提了也只会让庄云跟着操心,出门在外,哪个孩子跟家中不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白崇文听过之后,细细品味了一番,“那就没错了,你三人中有个小后生,是不是有个相好的姑娘”
庄正德一听就想起来了,“是有过,叫,叫什么来着,哦对,叫陆瑶瑾,不过也就是兄妹相称,后来也不欢而散了,再后来这姑娘好像举家搬到太州府去了。白叔叔,这姑娘有什么特别吗”
白崇文答道,“这小姑娘自己有些机缘,她师从太州府第一神算子姜云达,此人精通易经,有一身知过去晓未来的本事,而且我早些年见过些异象,应该就是这姑娘出生时候吧。这小姑娘该是有菩萨保佑,而当时又跟你这朋友有些感情纠葛,所以这关键时候,人家也算是救了你们一命。”
庄正德仔细回想了半天,好像是又这么档子事情。下午的时候三人见过陆姑娘,临走时陆姑娘冷不丁冒了一句:你三人这几天莫要出门乱跑,晚上早些回家。当时庄正德三人也没多想,只是晚上心血来潮偷了家中一辆马车就往山上奔去。
白崇文继续说道,“你三人深夜出游,必然路上是招了两个孤魂野鬼,你们人多阳气也重,这两只小鬼儿奈何不得,一只就上了这马身,另一只在后头推着你们马车。想来也是生前作恶,死后入不了轮回,想拉着几个替死鬼。不曾想又有这小姑娘机缘庇护,这两只小鬼儿落了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庄正德吓得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什么鬼鬼鬼上身还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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