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苍穹万里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宦游客
他此行是要入突厥草原,几乎整个大唐江湖都知道,所以,他每杀一个人,都会留下自己的名姓,他在向突厥王帐里的那位女子证明,他有权利做她的仆人。
可惜,到了陇东城,他不能继续走下去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承认过他的存在。
一阵微风吹起,让漫天的雨丝,微微偏移,可能受到了风的牵引,大道剑不再颤抖,开始摇摇晃晃地飘立在夜色之中,猛地,如同孤雁划过夜空,向着郭小九的方向飞去。
郭小九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已经再次在城头上快速掠来,他伸出一只手,恰巧接住了大道剑,大道剑上宛若绑缚着一股神力,带着郭小九踏空而来。
剑所指,郭小九所行,皆是皇甫身前。
皇甫的目光之中,出现了些微了震撼,这一剑,他听过,这剑名七证!
是洛阳城内剑圣裴旻的七证,今夜,陇东城头,是属于郭小九手中道剑的七证。
不是飞剑,胜似飞剑!
剑鸣如同孤鹰啼鸣,刺穿了雨幕,也刺穿了陇东城的雨夜。
满城之中,皆是剑鸣!
“剑名七证!”郭小九已经近到了皇甫身前三丈内,他选择在气势和先机皆占尽上风之时,用出了七证,只为一招制敌。
陇东城下,五百铁甲卫按住佩剑,举目望向城头,皆是满目惊惧。
没有人再敢想着攀上城头,最起码现在不是时候,五百铁甲卫开始缓缓后退,军部传来命令,暂退至城中地带,不得靠近城头。
如果说之前大道剑躺在雨水之中的颤抖之声,如同小孩啼哭,那么现在的剑鸣,已经远远超过了天际上的雷鸣。
不是与雷声争鸣,而是不屑于雷声争鸣,因为这是剑鸣。
郭小九松开了手中的大道剑,他很累,他的脸色并不比皇甫好看多少。
“这就是七证”郭小九突然笑了笑,宛若自问,却是想起,自己之前已经回答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心头上的疑问。
对啊,这剑就叫七证,裴旻老爷子的毕生剑道,皆系于这一剑之上。
大道剑猛然开始在雨幕之下旋转,距离皇甫已经不足丈余。
漫天的雨水随着大道剑的转动,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就在皇甫的身前,遮天蔽日!
那城头上流淌的雨水,也在瞬息间,被气机牵引,卷入了洪流,成为了漩涡的一体。
皇甫低垂着眼眸,没有抬手,没有抵抗,他转身,望着北方,再往北,是大唐边境,边境之外,是突厥草原,突厥王帐里,有她!
郭小九为了一个女人,来到了关内道,与他陇东城头一战。
他同样为了一个女人,不远万里,从剑南道开始,直到关内道,他双手沾满了血污,只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呆在她的身侧。
他仿若想起了多年以前,那个白裙女子,到访山中,仅是回眸一笑,他至今记忆犹新,不曾忘怀,也不敢忘怀。
她说:“我叫云烟,是突厥可汗的女人。”
他哭了很久,可他始终不能忘记她。
所以,当听闻可汗已经身死,新的可汗继位,他接过了那张名单,开始他的北行。
剑鸣已经刺穿了他的耳膜,他这才醒转,脸上尽是苦笑。
 
第一卷 陌上行 第三十六章 一城二人一壶酒
郭小九说他还有一剑,可他手中分明握着刀,皇甫自然不信。
黑色的羽毛还立在城头上,漫天的雨幕不敢遮掩,皇甫最后的依仗,都在这根羽毛之上。
他未必就想让与他今夜站在城头,也战在城头的佩刀少年死,但那根黑色羽毛未必答应。
郭小九想让他死在城头,所以,郭小九拄着佩刀,一步一步向他蹒跚行来,两个人都在笑。
“你笑甚你说的剑勒”皇甫干脆挪动着靠在了墙墩上,这样子能省力不少,眯着眼睛打量着向他走来郭小九问道。
“我怕那一剑来了,你们都经受不住呀!”郭小九说着,笑容更甚。
皇甫的笑容也更甚,他笑这个年轻人怕不是疯了,傻了,可他看上去并不像。所以,皇甫尴尬地笑过之后,板起了脸,望向了那根黑色的羽毛。
现在,皇甫想让他死了,所以,他望向羽毛,请求之后的那个人杀掉郭小九。
黑羽读懂了他的意思,所以,夹着风雷之势,割裂了雨夜,向着郭小九袭来。
霎时,天空乌云密布,只闻闷雷滚滚,不得见天日。
这是夜,也没有天日,但连闪电都看不到,闪电或许有,只是被漫天的乌云遮掩。
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下,是陇东城城头,密密麻麻的雨滴,如同听到了黑羽的召集,携带万钧之势,奔腾而来。
郭小九拄着刀,斜过头,只是瞧了那方一眼,他仍旧在笑,笑得前仰后合,脚下没有站稳,摔在了雨夜下的城头。
城头上流淌的雨水,早就将他的衣衫,都给染湿了,所以他很干脆地,笑着躺在雨水中。
他的身后,飘立着一柄古意盎然的剑,是飞剑。
飞剑很古朴,看上去极为老实,这搁在夜空之下,毫不显眼,所以没有人看清这柄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郭小九的身后。
飞剑并不夺目,但剑身之上偶尔闪过几丝殷红之色。它杀过很多人,从百年前,到如今。
黑色的羽毛不得再往前,因为它的身前是那柄剑,整座大唐江湖最有名的一柄剑。
皇甫有些懊恼,也有些失望,他看呆了,痴痴望着那柄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甚至刻意用手挽起衣衫,搽干净了雨水,让他刻意看得更清晰。
原来,他不是疯了,也不是傻了,他真的有一剑,剑名湛卢,泱泱大唐,无人能敌!
夜空之中,黑色羽毛之后,悄无声息地伸出了一只白净的小手,小手捏着黑羽的尾端,往后用力一拉,挣脱了湛卢的控制。
好像生怕对方发现她的小举动,那只小手,快速地收回,连带着那一根黑色羽毛,一并消散。
她来了,她又走了。
但漫天的乌云滚滚,漫天的雨声漫漫,还停留在陇东城头。
湛卢剑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毫无架势。没有什么大气滂沱,什么开天辟地,连陇东城的雨幕都未曾能够割裂,就随着一股清风,向着夜空深处刺去。
它来了,它也走了。
陇东城头之上,大雨还在下,乌云却在渐渐散去,雨亦有渐缓的趋势,甚至一丝月光已经探过云梢,向着城头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终于清静了!”郭小九再次拄着佩刀,从城头上爬了起来,他的目光所向,还是皇甫。
“呼!”伴随着深深的呼吸,皇甫没有求饶,他想他应当算是这江湖之上的一号人物,怎么能够舔着脸去求饶,死就死了吧,反正死了活着都一样,只不过活着,始终会牵挂着她。
皇甫闭上了眼眸,毫不费力地靠在了城墩上,摊着手,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体内伤势很严重,中毒也很严重,比那日元霸的毒还要深。
就算他今夜能够勉强活下来,体内的毒,他的伤,也不能让他再回巅峰。
不能回到巅峰,那么站在她的身后,还有什么用
郭小九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不再往前走,他瘫坐在了城头上,距离皇甫不足十步,他也找了个城墩,靠在了城墩之上。
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他都懒得用手擦拭:“如果我会飞剑,今夜,你必死无疑。”
“小娃儿,可惜你不会不是!”皇甫睁开了眼,他没有笑,这种大生大死,他的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万一下一刻郭小九在站起来,……
“所以呀,你能勉强活下来。”郭小九用最后的力气,从腰间摘下了酒囊。
酒囊在颤抖的手中,随意地泼洒而下,浇在了郭小九的脸上,和这雨水,一并吞入腹中。
之后将酒囊一撇,丢向了皇甫:“没毒,请你喝的!”
酒囊落在了皇甫身侧一臂之外,不知道是郭小九没有掌握好力道,还是刻意不想让皇甫喝他的酒。
第一卷 陌上行 第三十七章 他笑江湖儿郎
不能!”不空和尚摆了摆手。
郭小九好像也知道不能,有些被气笑了,很干脆的叹息一声:“你来接我走”
“当然!”不空拍了拍手,将五百铁甲卫视若无睹,转身瞧向了郭小九:“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让你自己走,那要是让那闺女知道了,得多久不搭理我。”
“背你走!”不空不等郭小九回答,一把将他拦在了背上,呲牙咧嘴笑道:“她小的时候呀,我就是这么背着她上的青城山,这之后呀,再也没有机会背她了,她也再也没让我背过。”
说着,不空也一跃而下,已经到了城下。
不空好像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他一直说个不停,从宁不二小的时候,他在哪儿找到的宁不二,怎么带着他从河东道走到了剑南道,怎么骗着她喊了自己一声爹。
不空讲的很开心,郭小九听的很开心,但他可能太累了,眯着眼,搭拉在不空的身后。
不空讲的这些,他时不时笑笑,不空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听他再讲,反正只要他还有气,不空就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
好像讲到了宁不二第一次下山,也就是之前郭小九在洛阳城外遇到宁不二的那次,不空好像有些不高兴:“我当时听说有人背着她走出了洛阳城,我就从剑南道一路走到了洛阳,我就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小子,敢背着她走出洛阳。”
“你就不怕她嫁不出去”郭小九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
“你小子,她一个道门的女弟子,修的就是六根清净,嫁不出去不也好吗能做一辈子的道门师,难道这整个大唐江湖,还有谁敢逼着她嫁人别说江湖,就算是坐在帝都龙椅上的那位,他也不敢。”
不空的心情有些不太好了,他就不再说话,闭口不言,也没有再提那一日的事情。
两日之后,一匹黑色骏马走出了洛阳城,马背上坐着一位淡青色道袍遮身,紫色薄纱掩面的动人女子。
一个中年和尚牵着马,牵马的是不空和尚,马背上坐着的,自然就是宁不二。
马屁股后面跟着一名佩刀少年,少年是郭小九。
不空和尚眯着眼,脸上挂着笑意,时不时回头瞥两眼,先是瞧向宁不二,宁不二被瞧红了小脸。后来瞧向郭小九,被郭小九反瞪了回去。
“嘿,你小子!”不空和尚当即脱下了麻鞋,冲着郭小九就丢了过去。
郭小九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只能伸手拍拍衣袖,一脸不情愿捡起麻鞋,快步走过去
第一卷 陌上行 第三十八章 突闻异象横生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最快更新!无广告!
临近漠北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漫天的风沙,别说是过往的客人,就怕是烈马都睁不开眼睛。
顺着戈壁滩再往北走一些,是大唐边境,边境之外就是突厥人的领地。
往西而行,则是漠北的深处。
最奇怪的是,这无尽的戈壁滩之外,连接突厥领地的地方,却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一阵黄沙卷起,遮住了炙热的阳光,黄沙之下,有一黑裙女子踏空而来,伴随着风卷残云,女子一脚踩在了黄沙之中。
落在沙漠中的女子,叫祸水,是那日京兆府一条无名溪水畔的黑裙女子。
她站在黄沙之中,眯着眼眸,打量着寻常人看不清的黄沙之外。
好像一朵堪比与日争辉一般的光泽在黄沙之外,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黄沙之中的祸水丫头压来。
祸水很不开心地皱起眉头,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捏着黑色折扇,对着天空那疾速飞驰而来的光泽狠狠煽去。
瞬息间,天地变色,风云骤起。
只瞧见那光泽在风云压迫之下,显出了本形,原来是一柄古意盎然的飞剑,飞剑名湛卢。
待到湛卢飞剑显出本形,这天地异象也被瞬间破去。
祸水脸色变得难瞧几分,接连从怀中掏出了三支贴身收藏的黑色羽毛。黑羽脱手而出,尽皆迎向那继续疾驰的湛卢飞剑。
也就在这瞬息之间,湛卢剑划破了长空,也挣脱了漫天的黄沙,已经立在了祸水的头顶之上,威压倾泻而下。
三支黑色羽毛幻化成了三只黑色的三足乌,萦绕在湛卢剑周遭,企图阻止它的继续前行。却不想湛卢剑只是在当空发出一声颤鸣,就让剑身周围方圆十里之内的整片天空都为之颤抖。
刚刚化形的三只三足金乌,还没有来得及显现神通,就尽皆化为了齑粉,随着漫天的尘埃,与黄沙裹夹着,消散殆尽。
祸水一口黑血张口喷出,染红了身前的黄沙,她仍旧望着那柄湛卢剑,不知道她看上去瘦弱的躯壳,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普天之下,号称大唐最强的一剑。
祸水婉转一笑,双眸化为两条动人月牙,她原本就极美,笑的时候更美,此时的笑,不仅有美意,更有几分戚戚然。
她甚至有些不甘,从陇东城头,到京兆府,再到陇右道境内,最后来了这漠北之中,她连一剑都不曾完整地接下。
她很恨,恨那个城头下的雨夜少年,如果再让她见到他,是说如果,要是能见到,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当然,湛卢剑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隔着万里之外,将她杀死,她是这苍天之下,仅有的几个造化境界之一,哪有那么容易被杀死。
她也很想问问,那个少年怎么可能请的动那远在万里之外的楼内老者出剑,一出剑,便是江湖再无敌手。
这一切,都得等她先迎下这当空一剑,她用白净的小手,轻轻抹去嘴角的污血,提起裙摆,双脚在黄沙之中狠狠一踏而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