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武争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饮马丰川
因为那雪人太过逼真了,所以他便悬停下来仔细观瞧一阵,轻笑着御剑离去。
翌日,天空中多了不少御剑而行的修行强者,他们慕名而来,只为看一眼那惟妙惟肖的雪人,这其中便有比雪还冷颜的秦墨染和喜欢护犊的陶芊芊,两女眸色深沉的看着自己最小的师弟,此时被大雪包裹,席地而坐在冰冷的大雪之中,陶芊芊目色楚楚几欲要冲下去将小师弟背回静听,最终被秦墨染喝止。
秦墨染柔声道:“如今小师弟有难事没有来求助咱们,也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想必也不愿意让咱们露面,应该有他自己的打算,你我包括几位师兄师弟最好不要抛头露面,以免坏了小师弟的计划。”
陶芊芊会意,两女御剑而去。
这几日,箫剑生闭目凝神静坐于三圣宫青石坪,一颗心不问世事,沉寂在无极仙尸意念所化的离世经微妙之中,一盏古朴散发着荒凉气息的青灯悬于头顶,有光线自青灯光影中溢出,沿着他的身体如春风润雨一般滋养着那单薄的身体,随着那光线不断的渗透入那具入冰雕般的身体,箫剑生身体里面膻中穴位置又隐隐亮起了一盏灯,一盏更为古朴久远的青灯。
初始,灯火如绿豆大小,摇摇欲坠。
差不多半日之后,灯头如那绿豆发芽滋长,迸发出幽静的绿光,以一段洁白的手骨为灯芯长燃不熄,绿色的灯火散发着一股极寒之气,若仔细分辨能发现,那绿色之气其实是由无数条肉眼难以察觉的细丝汇聚而成,深入他的体内,游走于筋骨百髓间,所以此时此刻的箫剑生能清楚的感受到一个人深处两个世界之中,他的躯体如在荒芜的沙漠在接受烈阳的炙烤,他的筋骨却在受着地下极深处寒冰的磨砺,若非他的身体异于常人,这种冰火两重天两种极致之态随时都能将他身体撕裂,痛苦程度自不必言说。
然而,他知道这便是离世经的真正精髓所在,拼了性命也的咬牙坚持,所以对外界的寒风呼啸早已失去了知觉,至于外界现在关于他的传言,更是无从知晓。
这几日,无极宫从天一书院到天道院,在闲暇之余人们都会聚在一处议论纷纷,说那来自奉天王朝的挂名弟子箫剑生,原来是个杀人恶魔,他不仅杀死当今驸马都尉魏向文舅舅的逃犯,而且劫走了朝廷重犯上官雪,那上官雪原本是反贼上官云庭之女,另一层身份是剑山的叛徒,箫剑生自知罪大恶极难逃一死,便将祸水西引才逃入无极宫,而且这厮颇有手段,竟以一平平之辈能成为无极宫的挂名弟子,而且还以见不得人的手段博得了大师姐秦墨染和老教习陈申平的青睐,消息不胫而走,令的不少人在气氛之余加入了讨伐逃犯箫剑生的队伍行列。
更为可怕的是,消息传播数日,将向郎源、鹿家姐妹和高有才也卷了进来,甚至已经有人暗中知道了箫剑生的藏身之地,频频派人过去查探,但碍于人单力薄不敢前去声讨。
关于声讨逃犯箫剑生的消息如酿酒一般,时间越长酒香越醇,版本也是越多,几天下来,正有一股专门针对箫剑生以除恶护卫无极宫为名义的势力正在暗中悄悄崛起中。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位于三圣宫青石坪的雪人,胸口猛然凹陷,随之一股极寒的白气自雪人的鼻孔中喷出,雪人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随着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冰封了几天的那双丹凤眸子缓缓睁开,护在雪人眼睛外面晶莹剔透的薄冰碎裂成针一样锋利的冰碴子,噼啪落地。
与此同时,位于三圣宫所在孤峰半山处一座狭小破殿中的黄放翁亦是睁开了眼睛,苍老的身影离开热气腾腾的铺垫,推门而出,化作夜色中的一颗流星降落在雪人身前。
第六十一章 闷雷滚滚泄天机
夜色深沉,三圣宫青石坪安静的很,似乎很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些避人耳目的悄悄话。
黄放翁脸色深沉,本来缺了眼睛就显得有些吓人,此时越发显得狰狞,他稀疏的白眉如白色的瀑布垂落而下,浅浅的盖住了那双塌陷的眼窝,此刻正用深邃而黑色的眼窝望着那洞天福地的方向,用意念传音骂道:“几个老不死的,你们都欺我黄放翁眼瞎是不”
很快,便有幸灾乐祸的声音回应了过来。
黄放翁再传音:“当年老夫眼瞎时,便已决定在死之前只问大道不问世间事,莫非也是天意使然”
……
如此往复几个来回,黄放翁的脸色越来越差。
但箫剑生听不到,他只能看到黄放翁的神色正在缓缓收紧,那张苍老的脸更显老气,佝偻的腰身更显佝偻。
少倾,黄放翁看向楚楚而立的箫剑生,感慨万千,历来道破天机的人除了那些道门佛门的老不死,大多是那些用于糊口营生摆卦摊算天命的瞎子,果然是造化弄人。
他声音压的很低,语速极慢,似在用力翻动着一本泛黄的老黄历,又似在述说一件陈旧的往事:“十六年前,也正是你刚刚出生那年,天现异象苍穹泛紫,有紫运降于筠天城一襁褓男婴,老夫记得这一年最是不太平,圣人域时隔百年有人出来走动,南海归墟一门自归隐以后也于这年露了面,大金帝国的铁浮屠也于这年血洗了筠天城和玉阳关,奉金一役之后,奉天王朝老帝于这年暴毙新帝登基,改年号诸武,诸,诛也,意义不言而喻。可以说紫运的降世令得八方云动,朝堂不安。”
就在这时,黄放翁遽然驻口,好似停下了翻动那本老黄历的动作,苍老的身影变的僵硬,深邃的眼窝面面夜空,双手颤抖着遥对夜空躬身行一大礼,口齿轻启,晦涩而难懂的喃喃声飘向夜空。
突然间,夜空之中传来一声滚滚闷雷,像一个巨大的车轮自无尽远处翻滚而来,直到接近楼阁的第九层时才悄然消失,黄放翁下意思的再施一礼,同时声音沙哑道:“时也,命也,运也……”
再次有滚滚雷声而来,却不再是车轮般的翻滚,而是
犹如石坪上落子,清脆悦耳,一连窜响亮的落子声清晰无比的落在三圣宫的青石坪上,淹没了黄放翁的声音,箫剑生脸色苍白,坏里紧紧的抱着那扫把浑身颤抖不已。
差不多半柱香之后,雷声渐隐,黄放翁终于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然而,那男婴的去向却成了秘,直到十六年后,有南海归墟道人通过天衍术才推出,当年的男婴一直隐藏筠天城一带未曾离开,实在令天下人不敢想象。”
随着老者的缓缓叙述,箫剑生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着浑身上下补满补丁又单薄瘦小的男孩身影,步履蹒跚的回到了那处早已在风雨中变为废墟的院落,男孩用沾满泥巴是手将那只已经变成三条腿的凳子扶正,想要坐上去,结果木凳子顷刻间化作一地腐烂的碎木渣滓,男孩沮丧而去,穿过几条泥泞的巷子,轻轻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想要看一眼那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但发现已经是人去屋空,满院杂草丛生。
箫剑生猛然抬起头,看向黄放翁低声问道:“晚辈便是那个去向成谜的男婴”
黄放翁点头道:“正是,但凡你的身份一暴露,必将引得天下再次大乱,这也是为何当初柳慕白没有当场指认出你,他之后更是说服胧月收你为徒,为的也是让你在无极宫的庇佑下快速成长,其心日月可鉴,是你的大恩人,如若没有柳慕白暗中使力,你以为在出了秦荒古镇后的那场争斗,许相依可以饶过你”
直到此时箫剑生明白,那日他伤了华堂春之后,明明许相依已经做好了杀他的准备,然而却突然收手了,原来如此,现在再想起臭老道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青石坪上落子
早起的太阳带着久违的热度,缓缓的炙烤着少年身上的寒气,软化着少年于昨晚冻僵的筋骨,寒气与湿气化作一缕缕白气升腾而去,少年头压得很低,很难看清长相,只有白色的雾气自他鼻孔里喷出,带着不易察觉的吭哧声。
少年怀抱破旧扫把面无表情的挪着步子挥动,先是一条直线纵向扫过去,然后再一条直线横向扫回来,如此反复,如老牛犁地一般不知疲倦。
日上三竿时,雪白色的青石坪上显出十二条纵线,十二条横线,远远看着就像一还没有绘制完成的棋盘,仿佛那三座楼阁便是三枚黑子,昨夜有落子之声落于青石坪,不知道这少年是不是心血来潮有意为之。
少年一边认真的清扫,一边回忆梳理着曾经的过往。
从养父抱着他观星开始,他细细的品着养父的说过的疯话,现在想来是那么的有道理,他很想回去看看那棵老榆树,不知道还是否健在,有没有被人砍倒烧了火。
他又想起了爷爷家的土炕,和喜欢搂着他脖子满炕打滚的妹妹,妹妹常说爷爷扎的辫子太土气了,就经常让他动手,其实他扎的辫子也不甚好看,无非就是牛角辫和羊角辫,再不就是忙的时候扎个大马尾,尽管如此,妹妹依然笑的很甜美……
此时,少年很难得的嘴角挂着肆无忌惮的笑意……
忽然有飞剑袭来,化作一条白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少年的背心。
那是一柄长不过一尺的白色短剑,剑身很窄,显得很秀气,操控飞剑的是位身穿学院服的少年,脸色白嫩显得也很秀气,少年那双略些阴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青石坪上少年的身影,在飞剑即将刺入少年身躯的时候,他猛然起身,对着青石坪上的少年咬牙切齿的说了六个字:“箫剑生,去死吧。”
箫剑生脸上的甜美笑容顿时像被冻住了,他后知后觉的转身,显然已经迟了,他的脸只转过了一半,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白光,白光刹那间在他冷笑的眸色中消失。
箫剑生身躯轻微的晃了一下,好像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后心的位置有点冷,似乎那个位置衣衫破碎了,吹入了寒风。
箫剑生冷笑着转身,轻轻的抖动身体,幅度不大似在抖落尘土一般,那柄短剑仅仅坚持了一息时间便坠落在青石坪上,剑尖上带着一抹黑红色不到半寸的血印。
位于青石坪边缘石阶处的少年脸色微微一愣,既有吃惊也有不甘,他白皙的双手再掐诀,青石坪上跌落的短剑再次飞起,循入白茫茫的天空之中,似乎很难发现。
箫剑生没有特意看那飞剑倒地去了哪里,他有强烈的感觉,这短剑对他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威胁,所以,他脸上的冷笑中藏着浓浓的讥讽,你飞你的,我笑我的。
短剑再次振作而来,发出清脆的嗡鸣,准备再次袭向箫剑生。
青石坪位于石阶的两侧各有一堆雪,雪堆像山峰一样顶部削剑,上面盖着几篇金黄色的梧桐叶子,雪堆很小很自然,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即便看见了也只是说句不痛不痒的话,这厮太懒了,一扫把的功夫便能将雪堆推下青石坪。
然而,就是这堆不起眼的两堆雪,当白皙少年以一腔怒意操控着飞剑,决定第二次击杀箫剑生的时候,雪堆上的两片金黄色梧桐叶猛然破碎,一黑一红两条线刹那飞离雪堆。
猝不及防,两条线又处在白皙少年的视线之外。
此刻,白皙少年感到两侧强烈的剑
第六十三章 拔剑
完颜庆和箫剑生在引凤亭有过一次接触,那晚他们几人被向郎源敲诈了一笔,便是因为眼前这少年,虽说钱不是很多,但那口气他咽不下去,他不敢对向郎源有意见,所以越发的敌视箫剑生,在他想来,当晚肯定是这穷小子出的馊主意。
更可气的是,这厮竟大言不惭让自己拔剑,拔还是不拔完颜庆脸色阴冷,手握剑柄轻轻施力,那柄没有开封的钝剑缓缓出了寸许。
完颜庆皱了皱眉,看着箫剑生依然镇定的步伐,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又要使诈,便停下了拔剑的动作,咔嚓一声,钝剑归鞘。
他今天并不是来杀人的,基本以试探为主,这也是和霍海、华堂春几人商量的结果,当然能杀了最好,不过他没有十分的把握,那百十两黄金虽很诱人,但那两朵并蹄莲才更值得拥有,但没了性命如何享受,他宁愿少分点钱也要和众人分摊这个后果。
刚才他随便在学院中带来个愤青,想借此试试水的深浅,结果很失望,事后免不了还的破费点银两安抚。
不过他也从侧面看到了箫剑生一如既往的狡猾,竟然在雪堆里面藏剑,这算什么伎俩投机取巧还是没有动手就黔驴技穷
完颜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那筋骨分明的手掌使劲的握了握那柄悬在腰上的钝剑剑柄,但没有再拔出,他一边走向箫剑生,一边目色轻蔑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很想知道没了向郎源给你撑腰,你哪来的自信让我拔剑,你配吗”
箫剑生呵呵乐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拔剑,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既然你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青石坪,那咱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成为朋友,至于冤家……你随便。”
箫剑生再没理会完颜庆,径直走到走到第十二道纵线旁边,开始抱起那把破扫把清扫起来,他的呼气吸气没有任何的规律,总之就是让自己舒服便好,他体内的两盏青灯不需要细心探视也能知道燃烧的很旺盛,回想起刚来青石坪的时候,连这把扫把都拿不起来,如今才几天过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箫剑生明白这全是离世经的功劳,他能感受到两盏灯燃烧带来的光与热,正在一点点滋润着他的身体,所以也就更期待第三盏灯的亮起。
刚才那白皙少年的飞剑仅仅是刺破了他的肌肤,比起当初华堂春给他造成的伤害已经轻了很多,所以他很想知道这紫运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庇护,能否挡下如今许相依的一剑
此刻的青石坪上尘土、树叶、断枝和冰渣子漫天飞舞,透着一股浓烈的呛人气味,陈一鸣知道刚才箫剑
生那番话也是说给他听的,虽然他没指望会犯众怒站在箫剑生和向郎源这边,但听完那席话心里竟然有点落寞。
陈一鸣望着箫剑生的背影摇头苦笑,知道今日是没有他的事情了,所以就退至了石阶位置。
完颜庆不得不眯起眼睛后退几步看着箫剑生晃动的屁股,不管他如何调换位置,那很有节奏扭动的屁股始终的对着他,这让他感觉十分憋气。
完颜庆脸色越来越差,隔着重重的沙尘和杂物高声问道:“你是在逼我出剑吗”
箫剑生的屁股依然扭的很欢,只有冷笑,没有回复。
完颜庆再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拔剑”
箫剑生头也没回直接道:“至少你心里在等人。”
完颜庆的呼吸变的有些沉重,他下意识的紧握剑柄,已经做好了拔剑的准备,但他尽力的在克制,他知道刚才那名少年回去,霍海他们已经快到了。
就在这时,箫剑生停下了清扫,单手拄着扫把,静静的看着完颜庆不屑说道:“据我所知,当年奉金一役,你完颜族人没少屠杀我奉天子民,虽然可恨,但我承认完颜家族的血脉很刚烈,所以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姓完颜,荣华富贵很重要,但是认爹这种事也的慎重才是。”
箫剑生冷笑两声,继续若无其事的清扫。
完颜庆终于肯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钝剑,这柄名虬龙的钝剑很贵重,重四十余斤,全长四尺三寸,之所以称之为钝剑是因为虬龙不需要开刃,便能切金断玉,杀人更不在话下,两侧是龙鳞一样的齿状,当然,贵重的主要原因是和母亲有关。
钝剑虬龙原本是父亲的
第六十四章 战利品
就在刚才,位于三圣宫所在孤峰半腰处一间破殿中,黄放翁正襟危坐在棉花絮外漏边角油亮的铺垫上细细的整理着自己快要擀了毡的白须,他在察觉到那柄携带着血狱般的钝剑直刺箫剑生膻中时,猛的睁大了眼睛。
黄放翁惋惜道:“完了完了,灯灭了……”
不料,他在心疼之余,手一抖将自己三根胡子薅了下来。
黄放翁登时揪心着气愤道:“这个鳖孙子,你的死活管老夫何事,老夫绵薄之力已尽到,胧月的面子已给足,自生自灭去吧。”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箫剑生看似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青石坪上清扫,实则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他往地上吐个痰,也会有人皱下眉,更不用说大事发生了,当然,这些双眼睛中并非都是那么冷酷无情、幸灾乐祸,其中不乏关心之人。
就在这时,云浮宫中便有人情不自禁感叹道:“和老夫斗,你也嫩了点,如果这小子真是那个逆乱天下之人,即便老祖出面也保不住你,那时候我无极宫千秋万代的基业将毁在你手,老夫岂能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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