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草根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宝天使
谁成想,邵满囤的手刚扶上门框,那紧闭的门房竟从里边开了。
柳家的二儿子,柳二子从当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藤编的篮子。
篮子不大,当中铺着层冒着热乎气儿的地瓜,瞧皮儿外的焦脆劲儿,怕是刚从炉灰中扒拉出来的。
他只将这篮子往邵满囤的怀中一塞,就指了指身后,说到:“这是俺爹让我给的。”
“怕你伤没好,到这个点儿了,回到家也没法开火做饭。”
“这是俺晚上刚吃剩的红瓤地瓜,你且拿回去填填肚子吧。”
一下子被塞了个满怀的邵满囤嘴唇哆嗦了两下,他将篮子抱的更紧了两分,只是朝着柳二哥猛的一鞠躬,喏喏的说了句谢谢。
大概是怕在人前哭,臊的他扭头就跑。
看得柳二哈的一乐,朝着那个跑的歪歪扭扭的身影笑到:“好歹也是一个大小伙子,这还知道害羞呢!”
待到这少年人的背影完全融入了夜色,这柳二子才将大院的角门给合了起来。
踏上了归村路,邵满囤赶忙从篮子中掏出一块拳头大的地瓜,连皮儿都舍不得剥,就着牙撕咬了起来。
‘呼……’
地瓜的外皮被撕开,跟着雪白的热乎气儿一起冒出来的……是橙红色甜软的地瓜肉。
华北平原上充足的光照加上不算多雨的黄土地,养育出了这种可以熬成糖的高糖地瓜。
地瓜瓤中自带的黏黏的糖浆让已经苦到了坑底的邵满囤都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热乎乎的食物顺着吞咽填进了肚子,让空唠唠的胃也跟着踏实了起来。
等到邵满囤吃下第三块,被填饱的身体,才反映出了……除了饥饿之外的感受。
‘嘶……’
真疼啊!
当初挨过打的地方,全都跟针扎般的抽抽着。
再摸了摸疼的最厉害的脑壳,邵满囤的脸上就带上了几分仇恨。
张灯官再厉害又咋样!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张灯官之所以敢直接找上门来,不过是看他孤苦无依,年幼可欺罢了。
虽然他已经想了办法寻到了初家人的庇佑,但像是张灯官这样的老赖,若不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怕是会像毒蛇一般躲在暗处,趁着你不备,就给你来上一下。
有什么办法能收拾他呢
邵满囤低着头想着入迷,却在快到村口处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令他厌恶不已的声音。
那是那个人十分独特的骂娘之音!
邵满囤噌的一下……抬起了脑袋。
这是
自己啥时候走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张灯官家的那两间烂房子吗
在丘村这个村子里,张灯官的家能排上村中最烂屋的弟三名。
因为这个歪歪扭扭,造的很不像样子的自建房,可没少在他爹的嘴里提起过。
当初,邵满囤他爹可是村里首屈一指的木匠,各家各户起房子的时候,都会来他家里知会一声。
而这张灯官家的房子,可被村里人人给议论了许久。
因为,那房子竟凭张灯官一己之力给盖起来的。
可是他建的实在是不咋样。
这邵满囤的爹每每经过这里的时候,都要叹上一口气。
邵满囤的爹就怕这
第八章 偷窥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可张灯官反倒是怒了起来。
他奋力的朝着炕上一拍,用另外一只手指着自己那受伤的面皮,吼到:“现在是钱和地的事儿吗”
“我他娘的说的是……我的这张脸!”
“我张灯官能凭本事吃饭的脸!!”
“那小子敢咬我的脸皮,那就是砸了我吃饭的买卖!这仇我们结下了!”
“等我脸上的伤好了,甭管这小崽子有没有钱!我张灯官也要给他些厉害瞧瞧,不把那小子的整张脸皮给撕下来,我他娘的就不姓张!”
张灯官这几句话吼的是相当奋力,唾沫星子皆数喷在了王栓子的脸上。
看着自己的劝阻话没起啥好作用,反倒是将自家老大的火给拱了起来,这王栓子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另外一个转移注意的主意。
“若是这样,那也简单。”
“待到初家人收了邵家的地,那小子总要回家的吧”
“过年的时候,他这种丧了父母的独头,为了避嫌是肯定不能去亲戚家走动的。”
“咱们就赶着大年初三,四的时候过去,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咱们可就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的了!”
“到时候,就能让他知道……惹了咱们兄弟的下场。”
说完,这王栓子自己先笑了起来。
绿豆一般的眼睛一眯,更像是一只王八了。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了张灯官的心里,他跟着得意一笑,却被这大幅的动作,给扯动了伤口。
“嘶……疼疼疼!”
“娘的!这驴吊般的赤脚医生,到底行不行啊,这是把啥糊在我的脸上了,咋还越来越痛了呢!!”
说完,张灯官十分暴躁的再次锤起了炕。。
惊得王栓子打了一个哆嗦,瞬间想起来自己大哥在受伤时,容易迁怒的毛病了。
他今晚还想在这张灯官家蹭蹭暖和的炉火,万一这大晚上的睡死了,身边的人又发了疯,被误伤了咋办。
面憨心黑的王栓子,又一转眼珠子,再次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将手一拍,像是想起啥一般,给张灯官出了一个能有效缓解疼痛的主意。
“哎呀老大!若是止疼的草药都不管用的话,我想啊,也只剩一个办法能缓解了。”
张灯官果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也顾不得锤炕了,拉着王栓子直问:“是啥办法”
这王栓子压低了声音,将手指往村东头的方向轻轻一指:“你们本家,村边儿大榕树下的……张冯氏……”
只一句话,那张灯官疼的扭曲的脸就舒展了回来。
转而变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那是一种……男人们一瞧立马了然的猥琐之意。
毕竟,老爷们的意志力都不算高,总能被裤裆下二两给扯的轻易转移的。
只要小兄弟能忙活着,再多的痛也能变成快乐。
听到这里,躲在门外的邵满囤,跟着倒抽了一口冷气。
张冯氏
这不是他家隔了一条道的邻居,去年刚死了丈夫的冯寡妇吗
张灯官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连本宗族内的远房兄弟老婆……都敢勾搭
可是再细一琢磨,邵满囤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
他轻晃了一下冻的有些僵硬的胳膊,从柴火垛中钻了出来,按原路翻回到了矮墙外边,顺着村间的小路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这事有点巧。
邵家因为是外来户,当初搬到这个村的时候,村内也没几处好建屋子的地方了。
没办法,邵家只能将三间土坯房子落在村子的东边。
正挨着死了丈夫,被宗族遣在东头独居的冯寡妇的旁边。
他们两家为了避嫌,当中还隔了两三条街的距离,恰被村边的小树林给隔了开来。
邵满囤此行目标十分的明确。
他要将张灯官盯死了,想法抓住他的把柄,把这个祸害赶出村子才是。
&nb
第九章 报信
“嘿嘿嘿……”
张灯官笑的低沉,一把就把冯寡妇给拉入到了怀中,让两个人合成了一个人,当当正正的坐在了煤油灯下。
“哎呀妈呀,张哥你这脸”
冯寡妇那一抬头……刚提起来的声音又被自己给压了下来。
在前时张灯官进门的时候,她怕人瞧见,只抹黑让人进来,直到进了屋内,才敢细瞅瞅这缠人的无赖。
谁成想,那原本还有几分男人样的脸,竟成了现如今这幅模样。
这咋能不让冯寡妇高呼出声呢。
可被冯寡妇这么一叫,张灯官那脸是一下子就耷拉到了地上。
这声呼,可伤他的自尊了。
“咋地!看破相了就不打算跟俺好了”说到这,张灯官一把将身上的袄子给扯了开来,用另一只手,捏着冯寡妇的脸,往他胸膛上拧去:“瞧瞧,好好瞧瞧,你男人,不单单是脸破相了,这身上也差点被人锤烂了!”
“咋嫌弃了”
“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满头疮满身脓,也不是你个小寡妇能嫌弃的!”
见这张无赖要发怒。
那冯寡妇忍着痛赶忙哄着。
她下巴被揪的生疼,眼中还泛着泪花,嘴角却勉力望上挑着,撑着一丝丝的媚意,将两只手环搭在了张灯官的腰间。
“看你说的,我咋能嫌弃张哥呢!我还要靠张哥你照应呢,张大哥啊,你还不清楚我对你的情谊”
说完,冯寡妇就将头埋在了张灯官的胸前,仿佛刚才被惊吓到不是她一样。
“疼不哥,我给你吹吹呗”
那声音又娇又软,听的张灯官的鼻孔像是村口濒死的老牛一般,呼哧呼哧……喘的又重又粗。
窗内两人靠得近了,气氛也热了起来。
邵满囤觉得……自己可以去喊人来了。
他蹑手蹑脚刚翻过冯寡妇的矮墙,这屋内的灯,就被人呼的一下……从里边给灭了。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嬉笑,从屋内传出,让邵满囤搔搔头,很是嫌弃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头也不回的往村中的张大壮家里跑去。
在丘家村,是初,张,刘三个大姓组成。
邵满囤为啥没先去村长家反而要去找张大壮呢
这一是因为,张大壮是个急公近义,好打抱不平的汉子,二就是因为,冯寡妇那死去的爷们,正是这张大壮的堂弟。
别看这冯寡妇的头上没个能正经管她的长辈,但是跟张家沾了亲的族人,却着实不少。
想当初,她丈夫刚走的时候,张家就怕这寡妇年轻,守不住,再做出什么丑事来,败坏了家中的名声,就不好了。
于是张家就帮冯寡妇联系上了她娘家,允了她归家自嫁。
可这冯寡妇却怎么都不肯走,说是要替她们家那口子守上一辈子。
感动的张氏宗族的族老们不但将村边的这三间房子让给她独居,还月月都给冯寡妇一定的供养,逢人就夸她是一个节妇。
这事儿动静弄的不小,在当时,就连城里政府的官老爷也有所耳闻。
虽然现在是新政府做主了,不能像是旧王朝那般朝廷还给颁个贞节牌坊,但是这种节烈的女子,却可以作为当地的政绩和表率的。
所以这冯寡妇就算寡居在村边儿上,那日子过得不差,也没什么人敢来欺负。
邵满囤抓的就是冯寡妇与张家间的名誉痛脚。
这张大壮曾与冯寡妇死去的丈夫走的最近,在宗族内的要接济这个寡妇的时候,家境相对富裕一些的张大壮家总会出个大头。
一来二去的,张大壮倒是没啥,可张大壮的媳妇却忍不得了。
若不是她怕被人指指点点,扣个欺负寡妇的名声,张大壮的媳妇早就在这冯寡妇还三番五次上门打秋风的时候……就将人扫地出门了。
‘刷刷刷!’
第十章 添把火
只是这张大壮连着两个儿子,在听了屋内的动静之后,那原本高高举起的棍子,却是接二连三的放了下来。
一个个羞臊的,都将脸埋进了前胸袄子里。
瞧着那个模样,竟是想就此偃旗息鼓,只等里边的人完事儿了之后,再悄悄将那对奸夫抓住,放在私下里处置。
可是这事儿,邵满囤能让张家顺了的心吗
邵满囤可是太清楚村里人对于男人和女人的要求是有多么的不同了。
这冯寡妇若是被私下里扣住,极有可能是沉塘的命,但这张灯官……顶天了就是被族人打上一顿,待到风声过去,依然是好汉一条。
他们都姓张,下不得死手。
所以这个时候,邵满囤就要推上一把了。
他放慢了脚步,脚下一拐,扎进了一旁算不得疏松的小树林之中,循着林间小路……找到了自己报信儿前就预先凑做一堆的枯枝前。
邵满囤从怀中掏出两张粗的剌腚的草纸,塞进这堆枯枝中,将手中的火折子外壳一拔,对着那拇指粗的点火口奋力的吹了两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