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已经托陈远程在y国订购了钢琴,不久的将来,孩子就可以系统的学习音乐了。
而所有的碎片时间,空余时间,秦凝夫妻俩统统的用来画动画片,力求《朵仙子学飞记》能早点完成。
这么忙碌紧凑的日子过得飞快,七月头,东北那边就写信来报喜了,成屹萍生了个儿子,七斤多,母子平安。
信是于盛冬写的,除了欣喜的告知这个喜讯之外,于盛冬再次对秦凝表示了感谢,他已经知道,何大姐是秦凝出钱雇的,只为了让他们好好的生活和学习。
于盛冬在信的最后说
“嫂子,屹萍生完孩子,就说要尽早去上学,她已经深刻领会了嫂子的意思,她不会再吊儿郎当了,她会向你学习,当一个有本事的妈妈。现在有我姐顾着孩子和屹萍,我也能很放心的继续读书,我们都不会忘记哥哥嫂子对我们的帮助和指点的,再次感谢你们。”
秦凝看了信,和成屹峰摇头“这两个人,又主次不分了,生了孩子,肯定得先照顾好身体,尽早读书是怎么回事呢?你写个信跟他们说,还是身体要紧。”
成屹峰也笑着摇头
“唉,两个大孩子,带一个小孩子!还好何大姐在,妈这几天估计也已经去了,不用担心,妈会管着他们的,倒是我们,暑假怎么过?去大连看屹萍他们,还是会哈市看爸爸和奶奶?”
秦凝叹气“唉,我可还想着要找苏瑞那边谈点生意的呢!秦唐村那边也得回去一趟,事情可实在太多了,咱们明天去学校上了最后一天课再说吧。”
这半学期最后一天的课,主要是拿一些资料,领到半年度的成绩单,所以秦凝到了学校,看到同学们都很悠闲,一堆一堆的在闲聊。
秦凝听力卓然,当在好几簇谈话中捕捉到“李晓晓”三个字的时候,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有人拍手“……就是她!对对,李晓晓就是李的女儿!你们没发现,最近在学校没见她人影了吗?哈哈,嚣张不起来了!”
有人惊讶“原来她父亲就是李啊,怪不得那么目中无人呢!但是,现在李调到那儿去了呢?”
有人谨小慎微“这个就不知道了,市革委会的大调动,不是咱们一般人能知道的。
有人言辞凿凿“瞎!还调到那儿去,估计没有领导当了吧,我听说了,这个李,和张某木乔有很大关系,他住着张某木乔的一个房子呢,人家就是凭这一点揭发他的。”
“不是不是,听说是他们家随便给监狱里的人打电话,才被审查的!”
“啊?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从他们家的保险柜里找出来好多黄金才涉嫌受贿的吗?”
议论很激烈,有人惊呼
“哎哟妈呀,这么多事啊?不管是哪一样,都是挺那个啥的,以后,估计李晓晓不会再盛气凌人了。”
“盛气凌人?呵呵,要是她老子真的是那么多的问题被调走,她只怕大学都没得读呢!”
“哎呀,那她哥哥呢,那个不是快毕业的学生会主席吗?”
“那个人根本不是好人,你们不知道吗,他们家的事一闹出来,就有女同学去教导处揭发李晓晓哥哥搞流氓吗?”
“哦,天啊!”
秦凝在众人的惊呼里离开了。
李晓晓一家,简直就是大写的100000,李晓晓她爹是站在前头的那个1,现在爹倒了,后面的0再多,算个啥啊!
秦凝拿了成绩单就回家了,等成屹峰回来,两个人便商量着暑假到底该怎么分配时间的事,再和孩子们玩一会儿,画一会儿画,便也在空间歇下了。
临近天亮的时候,秦凝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人在空间外头敲门“小秦,小秦,醒醒,快醒醒,有你们家电话啊!”
秦凝睁开眼睛看看天,推测着时间,不禁吓一大跳,不过四五点的样子呢,谁打电话啊?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秦凝急匆匆的出去开门,问着公寓管理处的人“大叔,什么人找我家啊,男的女的?”
大叔说“以前打来过,好像是你娘。”
秦凝吓得拼命跑到楼下的电话处“喂,喂,我是秦凝,你是哪位?”
“囡囡,你赶紧的想办法回来一趟,你项家舅舅来喊的,项月英出事了,好像不行了,说要见你呢!”是秦阿南的声音,但语无伦次。
秦凝有点懵“项月英?出事?啥事?姆妈你说清楚点。”
“我,我,我说得很清楚啊,你项家舅舅跑来我们家,就是说项月英突然肚子痛,然后就流了很多血,以为是月事呢,可谁知道血崩啊,人不大好,说要见你,有事交代你!”
秦凝吼起来“血崩去医院,马上去医院啊!见我干什么啊,得先去医院啊!”
秦阿南可怜兮兮的也喊“我不知道啊,反正你舅舅来,就是这么说的,我吓得啊!还好现在大队有电话了,大队也肯给我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秦凝努力冷静“这是多早晚的事?”
“嗯……我打了好久电话了,前后,有半个小时呢吧?”
“不是,我是说,项月英的事,有多久了?”
“你项家舅舅尽抹眼泪,好像说是半夜的事儿,你看……”
秦阿南的声音里,充满着忐忑,秦凝深呼吸了几次,说
“我知道了,可现在我要怎么回去呢?我再早再早我也……行吧,我想法子去借个汽车,尽力马上回来,你先去项家看一下,就说我说的,怎么也先送医院再说啊!”
“哎哎,我知道了。”
。
第464章 这种事,怪谁呢?
秦凝挂了电话,大力的撸自己的脸,这么突然的消息,使她头脑有点混乱。
项月英……血崩……人不太好了,这些词汇在她的脑子里各处乱窜,秦凝实在无法把它们和实际的情景联系起来,总觉得自己在梦里。
项月英年纪跟秦凝相仿,淳朴又勤劳,虽然和郭军义的婚恋事上有些坎坷,但是自从结了婚,两个人感情很好,现在他们盖了新屋子,孩子比成果姐妹大一岁多,正是过得幸福的时候。
虽然当初秦凝是因为想要拉拔穷舅舅一家,才让项月英兄弟姐妹几个一起干活的,但项家最主要的劳力是项月英,和秦凝接洽最多的是项月英,所以两人感情也在众表亲中,最亲近些。
在秦凝的帮助下,项月英学会了做裁缝活,也学会了横机编织,她给自己家里创造着财富,也是秦凝的左膀右臂,不管是现在和将来,她们既是亲戚好友,也是相互依存的合作关系啊!
项月英这么年轻,要是真的出了事,孩子怎么办?郭军义那个艮头男人怎么办?项家怎么办呢?
秦凝担心的抱着自己脑袋上了楼,进空间叫醒了成屹峰。
成屹峰起来,看着秦凝一副紧皱眉头的样子,倒是立刻清醒了“出什么事了?”
“我娘打电话来……”秦凝大致的说了一下项月英的事情,和成屹峰商量
“我看我去和陈远程借个车吧,怎么也得马上回去一趟,要是病得重,我带她来沪上看看。”
“我不放心你,我们一起去,我开车。”
“那,孩子怎么办?”
“一起带着吧!”
好在有空间,夫妻两个任孩子们睡着,急匆匆的出了门,先赶去任贵均那边略微交代一句,便赶去陈远程家。
衣丽亚看见秦凝来,真是一脸的喜色,正想和她多说几句呢,可秦凝顾不上和她说话,只是着急的和陈远程借了车,走了。
车是成屹峰开的,再是紧赶慢赶,到清溪公社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再七拐八弯的到达项家那么个小乡村,已经十点钟了。
秦凝担心孩子,送成屹峰进了空间照顾孩子,自己急急的往村子里走,还在想着,兴许项月英还在医院呢!
但秦凝一走进村巷,心就沉了下去。
村巷里,已经响起了这个地方特有的丧事唢呐声,悲怆又尖利,它如一股旋风,在村巷里卷着,迅疾的钻进秦凝的耳朵里,直直的插入秦凝的心里。
声音的来源,不是项家的老房子,而是老房子后面的一座新房子——项月英家。
秦凝走过去的时候,好些村民围在屋子外面,议论纷纷“哎哟,我都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个病啊,你再说一遍,叫什么……”
“宫外孕!”
“啊,宫外孕……我不懂啊,怀孕也是会死人的啊!”
“可不是,说是啥管子破裂,大出血。咱们乡下人,医院太远了,就算知道这个病,这走去医院,血都流光了呢!”
“唉,作孽哟,才二十三岁是不是?作孽哟!”
秦凝心沉沉坠着,走到了屋子里。
堂屋已经设置成了灵堂,一条白幔低垂,略微挡住了里面遗体的情形,但白幔前,项月英的遗照摆在中央,两边的油灯扑扑闪闪,让人的心也跟着扑扑闪闪。
想着项月英的音容笑貌,秦凝眼前立刻蒙上了一层雾,她缓缓的走去灵堂行礼。
按照礼节,唢呐声大起,算是提醒家属还礼的意思。
顿时,哭声也大起,是项家几个姐妹的声音,柔弱无助的、悲伤难言的,秦凝伏在给祭拜人行礼的草垫子上,一时间伤感得起不来。
有人过来扶她,说着话,但秦凝哭得不能自已,听到耳里的声音有些失真
“囡,你来了,我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你项家舅舅说,半夜人就没了的,只是月英留了话给你,所以想你回来一趟,但知道你们表姐妹感情好,没敢告诉你实情。”
秦凝这才大力擦了擦眼,看清楚眼前人,秦凝也顾不上和她多说,问道“姆妈,那项家舅舅舅妈呢?”
秦阿南面容也是伤感,说“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啊,你舅妈躺倒在床上,你舅舅也在前面老屋子里一个人哭,唉,受不了啊!”
“郭军义呢?”
“那个哑巴啊,像傻了一样,在屋子里一动不动,很久了。”
“你带我去看看。”
秦阿南指了指东边的房间,秦凝往里走去。
房间的门还很新,红漆的,看起来有存留的喜气,秦凝依稀记得,她在乡下办酒席的时候,项月英和她说过
“都亏你给我这条路,家里有钱了,我也阔气了一回,屋子盖好以后,我让漆匠来把门窗都漆了一下,哎呀,钱用到哪儿好到哪儿,现在我家红漆的门,红漆的窗,可漂亮了,人人都夸我本事,这么年轻就自己盖屋子了,表妹,你怎么也到我家看一看,我和老郭煮好菜你吃啊!”
想不到,现在秦凝倒是特意来看一看了,项月英人却不再了。
秦凝忍住伤感,走到房间里。
房里布置很简单,除了一床一桌一橱,最显眼的,就是靠窗摆着的一台编织机,上头还留着一块没织完的衣片。
而郭军义,穿一件很旧的夏布衣服,裤子挽到小腿边,上面似乎还存留着血迹。
他坐在房间唯二的一张椅子上,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如同木偶。
秦凝走过去,拖了另一把椅子坐下,喊他“老郭。”
郭军义没有反应。
秦凝叹气,没管他,只说自己的“老郭,四表姐叫我来,想必也是担心你和孩子以后的生活吧?是不是?”
郭军义的眼睫毛轻微的动了动。
秦凝继续说“老郭,孩子呢?上次在我家见了一回,我还没有看仔细呢,你能把孩子带给我看看吗?”
郭军义的眼皮动了动,看向秦凝。
他的眼底血红,眼里都是悲伤茫然,无边无际,无着无落。
秦凝一阵心酸,真是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安慰他,只能继续提孩子这个能让他有反应的话题“你能跟我说说,四表姐对孩子,是怎么个安排呢?”
郭军义垂下了眼皮,一言不发,整个人死气沉沉。
秦凝叹气“如果你没有话和我说,我走了。”
郭军义倒开始哭了,先是肩膀抖动着,再是浑身抖动着,垂下头,压抑的大哭。
秦凝静静坐着,等郭军义哭完。
男人的伤心和女人的伤心不一样,他们深沉而克制,但却更让人动容。
秦凝跟着他流泪,直到外头有低低的一声“爹”响起来。
秦凝回头,表嫂白小荷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进来了。
白小荷动了动嘴角,招呼秦凝“表妹,听说你来了,娘让我来请你去一下。兰兰,叫姨姨,这个是秦家姨姨。”
最后一句话,白小荷是和手里抱着的孩子说的。可孩子苦着小脸,眼睛看着郭军义,只是喊“爹”。
郭军义抹了把脸,哽咽的应孩子“哎,兰兰,你来。”
白小荷放下孩子,孩子立刻扑到了郭军义怀里,郭军义搂住她,哭得比刚才更凶了,一边哭一边说“表妹,我,我,不想你带走孩子,我不想你带走孩子啊,啊……”
秦凝莫名其妙的看看白小荷,白小荷嘴巴抿了抿,说“表妹,要不,你先去前面老房子里坐坐?”
秦凝点了头,站起来。
白小荷去郭军义身边抱孩子“四妹夫,你别哭了,别吓着孩子了,她还小。”
郭军义看看孩子可怜兮兮的小脸,倒是放了手,却一个人继续哭着。
白小荷抱了孩子,和秦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只管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