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行

    此时看着秦政服下麻沸散，再配合内力才能把头痛压下去，知道他已经病入膏盲，自己也已经毫无办法，除非开颅取异物。

    但秦政疑心甚重，一直不相信自己所说，而云海自己，亦是心绪复杂，即想秦政一死百了，又真的担心秦政在死之前，把整个云府拉上陪葬。

    这时，只见太监赵羔小心翼翼地端进来一碗汤药，静候在秦政旁边。

    云海看了一眼汤药，那是自己配给秦政的药，以百年天麻为药引，专治头痛病，但秦政病症已深，此药也只能缓解疼痛而已，而且药效一天比一天弱。

    麻沸散的功效开始进入巅峰，秦政运功放缓，昏昏欲睡，云海和赵羔亦不敢离开，静静地等在旁边。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云海看麻沸散的功效差不多散去，递了个眼色给赵羔，赵羔会意，提心吊胆地轻轻唤醒秦政。

    秦政苏醒过来，凌厉的眼神瞬间射出，把云海和赵羔都吓了一跳，赶紧又是跪服在地。

    “大，大王，该喝药了！”云海大着胆子提醒道。

    “嗯……！”秦政霸道异常。

    赵羔端起旁边的药汤，跪着递给秦政，只见他拿起药汤一饮而尽，便把碗用力往后一甩，只见半个碗体直接插进殿中柱子。

    云海暗道一声不好，秦政怒气未消，恐怕今天不好过了。

    只见秦政站起，一把抓过云海衣衫，把他提了起来，冰冷道“说，为什么我的头痛竟然连内力都完全无效你不是说还有十年时间吗”

    “你是不是欺君”

    云海听到“欺君”两字，浑身直打哆嗦，要是被秦政识破自己的心思，云府上下绝对活不过今天。

    “大，大王，微臣实在没有办法治愈大王的头痛病，只有，只有那个办法啊！”云海几乎是哭丧着说完。

    一旁趴跪在地上的赵羔，呼吸都觉得困难，久久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这可是震动荒原大陆的秘密，外面要是泄露一句，不说会引起整个荒原大陆上，各个势力的混乱，所有知情人员就得先上黄泉路。

    秦政怒不可恕，突然一脚踢翻赵羔，喝到“传冯山。”

    “是，大王！”赵羔如蒙大赦，匆匆起身出得殿外，别说传一个冯山，就是传一百个，他都乐意至极，只要能离开大殿就行，现在秦政的情绪极度不稳，随时有可能杀人泄愤，要是把自己顺手杀了，岂不冤枉。

    但此时的云海，内心却是翻江倒浪，秦政当着自己的面传冯山，那就是意味着对自己已经起了足够的疑心。

    冯山可是秦国第二御医，论医术，确实远不及自己，但诊断秦政的真实病况，还是可以的。

    云海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欺君之罪已经难逃，只是秦政到底舍不舍得杀了自己，就不知道了，毕竟现在整个荒原大陆上，还敢开口能治愈他的病症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第七十五章 药铺伙计
    很快，冯山进了议事殿。

    冯山一眼瞧见跪在地上的云海，迅速瞄了一眼怒气冲天的秦政，心中沾沾自喜，然后极为虔诚地跪在地上大喊“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又偷眼瞄云海，嘴角阴笑不止。

    “小人！”云海暗暗骂道。

    冯山一向不满云海第一御医的身份，也极为嫉妒云海得到秦政多年的宠幸。

    他一直在找机会取而代之，做秦国第一御医，但一直没有机会。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好，而今天，貌似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冯山，本王头痛欲裂，你给我诊治一下！”秦政稍稍收敛怒气，威严道。

    “是，大王！”冯山起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仪器装备一起上前，开始给秦政把脉。

    冯山的脸色慢慢地由原来的轻松，到严肃，然后开始凝重，眉头紧皱。

    他开始对秦政最近的生活状况细细询问，秦政亦是难得地配合他，直到最后，冯山心中开始恐惧，浑身忍不住微微发抖。

    原来，秦政的命不久矣，而今天自己前来获知如此天大的秘密，依照秦政的性子，要是自己开不出有效的方子来，根本难以活命。

    此时，他偷眼看云海，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感情是如此的复杂，与刚才那个沾沾自喜的冯山，判若两人，他的眼神中，有对云海的同情，也有对自己的绝望，还有一丝丝的乞求。

    云海深知他此刻的心理活动，但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他。

    “冯山，本王的身体状况如何”秦政不怒自威。

    “大王，这，这，……。”冯山开始浑身颤抖。

    “说！”秦政看到他发抖跪在地上，便知道结果不会很好。

    “大，大王，微臣，医术低微，无能为力啊！”冯山几乎要哭出来。

    秦政见他如此对答，知道命不久矣。

    他隐隐感觉云海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再看冯山如此孬种，连话都吞吐不清，火气瞬间爆发，上前两步，把他踢翻在地。

    “说，本王还有多少时日！”秦政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把门外伺候的赵羔和侍卫都吓了一跳。

    冯山被秦政一声大吼，肝胆俱裂，慌不择言“半，半年不到！”

    秦政顿时火冒三丈，杀气腾腾地盯着跪在旁边云海“你竟敢欺君！”

    云海双腿顿时感觉酸软，连跪着都有点吃力，颤颤巍巍地说“只有，只有开颅取异物一法，别，别无他法了。”

    秦政努力压制自己的杀气，他怕自己一时冲动杀了云海，那就等于把自己也提前判了死刑。

    他转头问冯山“冯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能治愈本王，高官厚爵，亦或荣华富贵，都随你挑。”

    冯山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高官厚爵和荣华富贵，灭族的屠刀都已经被秦政挥起了。

    “微臣，无，无能为力也！”说完，便两腿一酸，裤子湿了。

    “怂货！”秦政见冯山如此孬种，又毫无办法，更是暴怒，瞬间抽出腰间定秦剑，只见一道剑芒闪过，冯山便身首异处。

    一旁的云海死死趴在地上，根本不敢再看秦政，此时的他，除了开颅取异物一法，已经毫无手段。

    难道，云府就要因此被满门抄斩了吗！

    “哼！”秦政转身走回王座坐下，突然貌似平静地下令。

    “把云府上下人等押进宫！”

    云海瞬间瘫软在地。

    此时，却听秦政继续下令“让他进来！”

    云海心中极度不安，此时能进得殿中的人，到底还能有谁他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

    突然，他震惊了，无比的震惊！

    这不是小河药铺里的那个伙计吗！

    云海恐惧地看了秦政一眼，然后浑身完全提不起一点劲，只希望他能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上，能放过小河吧。

    “‘黑衣卫’百人队队长王直，拜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药铺伙计王直，动作娴熟地单膝跪地。

    在大殿上，能享受单膝跪地的隆恩待遇的，整个秦国，只有“铁鹰军”成员，而现在留在皇宫的“铁鹰军”成员，谁都知道，只有非常特殊的“黑衣卫”了。

    “平身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秦政语气放缓。

    跪着的云海心如死灰，但又期盼有一线生机，只要王直不知道小河肚子里的孩子是赵龙的，再加上自己对秦政的重要性，就暂时还有一线生机。

    “谢大王隆恩！”王直中气十足，站直身子。

    “大王，云海夫妇唯一的女儿，云小河，在民间的药铺没有与朝廷官员等人有任何来往，但已经有了身孕，时间为六个月。”王直顿了顿。

    “末将无能，一直查询不到云小河肚子里的父亲是何人，但却有嫌疑人，只是证据不足。”

    王直心中犹豫了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嫌疑人这三个字，毕竟那个人实在是势力滔天，功劳极大，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他，恐怕会在军中招来极大的麻烦。

    只是，今天被秦政招来，要是说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估计自己重则人头落地，轻则剥夺官爵。

    但是，如果查出有震撼性的消息出来，令大王满意，自己一直以来，想升任“黑衣卫”校尉的心愿，将有可能今天实现。

    “嗯！”王座上的秦政不怒自威，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云海，然后继续盯着王直，示意他说下去。

    “在云小河房间找到两份经常清洗的碗筷，还在云小河床上找到几根不是她本人的头发。”

    “末将在云小河的药铺里潜伏半年的时间里，只有在云府被监视之后的第二天，大将军赵龙一人进过云小河的房间，就不再有其他人进出过那里，平日里招呼病人，病人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她的房间。”

    秦政的眼神突然闪过一道寒光，杀意隐隐波动，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的心里很清楚，赵龙与云府亲近，小时候与云小河也算发小，但突然说他们两个有男女之情，还说不过去。

    而且，赵龙从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功劳极大，在朝中和军中都威望颇高，现在还率大军出征，没有足够的证据，是绝对不可以动他的。



第七十六章 任人宰割
    但今天王直所说，也没有夸大之词，只是据实上报而已，今天让他当着云海的面进来汇报，其实只是想告诫云海，云小河不管怀不怀孕，生死都在本王的绝对掌控中，最好老老实实给自己治病，保证自己活着，要不云府上下都得殉葬。

    本来王直今天所说的内容，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云小河已成年，怀孕本无可厚非，秦律对治民虽然一向严厉，但却独独对生育人口一事，极其宽厚，还经常奖赏生育多的家庭，所以云小河与谁有私情，只要她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官府并不会有任何追究。

    而赵龙因为查案，进入她的房间也没什么不可，但现在被王直串在一起说出来，却是能让人联想出天大的事情出来。

    因为赵龙是“铁鹰军”成员，终其一生，不得有家庭，必须孤独终老，这样才能绝对忠诚于秦政。

    现在虽然证据极少，并且极为乏力，但对目前疑心病特别重的秦政来说，绝不会就此罢过。

    王直不顾一切的邀功之心，昭然若缺。

    此时，本来就有些失了分寸的云海，心中大急，突然喊道“王直，你胡扯！”

    这时，本来把对赵龙的疑心压下去的秦政，突然定定地盯着云海良久，若有所思，眉头一皱，王直看到这，心中却是一松，暗自欣喜。

    本来自己证据极其不足，就把大将军赵龙扯出来，已经是把自己架在了火炉上烤，但云海这么一喊，却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忙，让疑心甚重的大王，不由多信了自己一分。

    秦政收回凌厉的眼神，对王直道“退下吧，药铺不用去了。”

    “是，大王！”王直不知道秦政是何意，但也不敢多问，恭敬地退出殿外。

    这时，门外响起赵羔的公鸭嗓子“禀大王，云夫人和云小河带到，已在殿外恭候！”

    “进来！”秦政的话语中有丝丝杀意在波动。

    云海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隐隐作痛。

    云小河本来情绪就波动不已，进得殿中，一眼瞧见自己的父亲云海趴在地板上，噤若寒蝉，而秦政目光冷厉，隐隐杀意升腾，心中的委屈顿时控制不住，两道泪溪瞬间直往下留。

    云夫人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稍微镇定些，勉强能拉着云小河跪下，对着秦政就喊“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政看见云小河隆起的肚子，一股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那将是一条生机勃勃的新生命啊，自己是多么的渴望。

    随即想起有可能与赵龙有关系，一股被背叛的强烈愤怒感，毫无征兆地升腾而起。

    “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秦政压抑着愤怒低沉一声，把云海的一家三口都吓得微微发抖。

    这时，云小河听到秦政无端指向自己的孩子，护犊之情顿时爆发，反而胆气上来，朗声道。

    “禀大王，那是秦国的新生子民！”

    秦政不由一愣，是的，那是秦国的新生子民，那可是秦国保持世世代代强大的最基础的保证。

    他缓了缓，阴沉地看向云海“云海，只要你能治好本王之病，孩子的事，本王可以不再追究。”

    对于现在的秦政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生命来得重要，只要云海治好自己的绝症，云小河肚子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赵龙的，都可以往后再查，况且，目前根本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指向赵龙，自己也不好平白无故地把手握大军在外的赵龙给逼急了。

    云海差点都要哭出来，他实在没有办法了，除了开颅取异物一法。

    但现在，自己的妻女和外孙的生命都全系在自己一人身上，一句对答不好，就是要灭门的。

    云海浑身发抖，说话都断断续续“大，大王，开颅，取异物，时间，越早，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秦政突然勃然大怒，站起身，喝道“哼，乱臣贼子，想我死快点吗！”

    话音刚落，只见秦政不知何时就来到了云小河面前，定秦剑“锵”的一声，指向了云小河隆起的肚子，把云海、云夫人和云小河吓得魂魄皆丢，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云海磕头如捣蒜，几乎是满嘴哭腔，嘴中只来得及不断地重复一句话“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治愈我的病，荣华富贵不在话下，第二，满门抄斩！”秦政的脸色似乎平缓了些，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透着杀气。

    云夫人突然瘫软在地，云小河赶紧伸出一手去扶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云海一脸绝望，艰难地抬头看向秦政“大王，除了那一法子，臣，真的无能为力了！”

    说完，他便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