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姝

625、入秋
    一夜之间，皇后小产，淑妃被废，大皇子被封王，李美人有孕被封为婕妤，整个京城瞬间像是一个掉进了冰块的沸油锅，热闹的炸开了。

    “你听说了吗皇后小产了！”

    “听说了，听说了！还听说是被淑妃害的呢！”

    “淑妃害的可我怎么听说是大皇子害的呀！大皇子妒忌皇后腹中的龙嗣，担心这孩子生下来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推倒了皇后，皇后这才小产的！”

    “你这哪儿听来的这事儿要是是大皇子做的，皇上怎么就废了淑妃呢大皇子可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我倒觉得大皇子是被淑妃牵连的！”

    “我妹子在黄家当差，昨儿是她陪着黄家小姐进的宫，亲耳听到宫里的人说的，是大皇子推倒了皇后，而且大皇子还要杀死目睹了这件事的皇后的侄女儿呢，要不是郑家那姑娘命大，拼死逃了出来，跑到宴上将这事儿嚷嚷了出来，只怕我们都还不会知道这事儿呢！”

    “天啦，这要是真的，大皇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皇后可是他的嫡母呀！他竟然敢……”

    “嫡母嫡母又能怎样大皇子那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呀，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有皇上给他兜着，还有他不敢的事这婆娘没了可以再找，儿子没了可就真没了，这唯一的儿子可不得比想换就能换的婆娘金贵”

    “你这话糙理不糙呀！嗳，既然这事儿是大皇子做的，那皇上怎么就废了淑妃呢”

    “这你不还不明白这皇上是明摆了要护着大皇子的，可皇后小产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就是皇上心里想这么算了，那皇后和郑家也不愿意呀！我可还听说皇后落下的可是个男胎呢！这要是生下来的话可就是个嫡皇子，这好好的嫡皇子没了，皇上怎么也要给皇后，给郑家一个交待吧！还有郑家那个险些被大皇子杀死的女儿，怎么也得安抚安抚吧！这郑家如今家大势大的，就是皇上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呀，也只能牺牲淑妃来保全大皇子了！”

    “感情这淑妃是成了大皇子的替罪羊了”

    “也未必！那大皇子是淑妃生的，大皇子能做出推倒皇后的事来，指不定也是淑妃在背后教唆他做的！你想想，要是皇后真生下个皇子来，大皇子地位不保，淑妃也就地位不保，淑妃看在眼里能不着急吗可她再着急也不敢对皇后下手是不是她要是真做了皇上饶得了她她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可不得找个人替她做了，这大皇子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淑妃被废也不冤了！只可惜了皇后了，好好的皇子就这么没了！害了她的人却毫发无损，听说只是被分封迁出宫住了！”

    “是呀！皇上如今还让礼部给大皇子择选封号呢！”

    “大皇子犯下如此滔天大错，皇上不追究，竟然还有封赏，咱们这皇上也真是糊涂！”

    “呸！胡说什么呢！天子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咳，我就随便说说！不过呀，要说起来，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李婕妤可是捡了个巧宗，你说这李婕妤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淑妃呢”

    “李婕妤在这个时候诊出有孕，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不过也不能拿她跟淑妃相提并论，这李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跟梁家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呀！梁家因着大皇子被封了侯，今儿一早流水一样的赏赐就往李家去了，要是这李婕妤有福气，真生下个皇子，这李家也少不



628、热情
    许姝跟着郑婉丽去看秋芙蓉图，许姝是不懂字画的，她瞎了那么多年，于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造诣，也懒得去弥补了，也知道郑三夫人是有话要跟郑四夫人说，才刻意支开她们两个，便故作欣赏姿态的对着那副画胡乱看了一通。

    “七小姐，九小姐，蔡小姐来了！”

    “又来了”郑婉丽皱眉，“算了，让她进来吧！”郑婉丽泄气的坐了下来，看了许姝一眼，颇有些哀怨道，“我可是代你受过了！她本意是要亲近你的，你闭门养伤倒是清净了，可怜我日日不得安生！”

    许姝诧异，她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与郑婉丽这么熟稔了，以至于郑婉丽会又这么亲昵的语气跟她说话，便只笑着不答。

    蔡蓁蓁进门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案上展开的画卷，“这是《秋芙蓉图》”

    郑婉丽点点头，“是，前几日刚得的！”

    蔡蓁蓁欢喜的凑过去仔细看了又看，“真的是《秋芙蓉图》！这样难得的画，我今日有眼福了！”

    许姝主动退开一些将位置让给了蔡蓁蓁，蔡蓁蓁便如痴如醉的盯着画卷看了起来，好半晌才笑着看向许姝，“我是个痴人，看着画就把什么都忘了，还没跟九小姐问好呢！有些日子没见着九小姐了，九小姐可好”

    蔡蓁蓁当真是抱着要嫁入郑家四房的决心来的，自从她进了郑家，想方设法的也要跟四房亲近，结果许姝这一养伤顺理成章的摆脱了蔡蓁蓁，四房那边行不通了，蔡家转头就又缠上与四房交好的三房了，企图从三房这边获取一星半点的支持。

    大皇子对郑家九小姐动手的事在京城已经传开了，许姝也无所谓隐瞒，便是脖子上的血痕也丝毫不做遮掩，含笑点头道，“已经好多了，刚开始那几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脖子上的伤也吓人的很，实在是不宜见人！”

    “如今好了便好，以后一块儿也有个玩伴！”郑婉丽冲许姝挤了挤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郑婉丽就要出嫁了，蔡蓁蓁再痴缠她也有限了，她可算是摆脱了。

    “我是个无趣的人，只怕会搅了你们的兴致！”许姝坐在一旁默默的喝着茶，淡淡道，不愿意跟蔡蓁蓁凑在一处的意思显而易见。

    蔡蓁蓁却恍若未闻，怯怯道，“我还怕九小姐嫌弃我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粗鄙呢！”

    蔡蓁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姝要是再还说什么未免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是嫌弃她出身的意思了，便盯着茶杯上氤氲的水汽出神。暗忖着今日郑三夫人突然去海棠馆绝对是有大事跟郑四夫人说的，她进郑家这么久了，见到郑三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见到郑三夫人主动去找郑四夫人也还是头一遭，而且还刻意支开了郑七小姐，平日里她们母女可是形影不离的，难不成郑三夫人要跟郑四夫人说的事跟郑七小姐有关

    许姝不由看了一眼郑七小姐，她正和蔡蓁蓁品鉴着《秋芙蓉图》的构图和笔法，她们两个都是精通书画一道的，也能聊到一块儿去。

    “九妹妹是嫌我这画无趣了，都不看一眼了！”见许姝百无聊赖的刮着茶碗盖，郑婉丽笑着道。

    许姝回道，“我于这个实在是不精通，只看着这花团锦簇，煞是好看，却品不出这内里的韵味儿来，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九妹妹这一点儿倒是跟十妹妹很像了！”看够了画，郑婉丽也坐到了许姝身边，“从前十妹妹也不爱这些的，一看到我摆弄画卷就直嚷嚷着说头疼！”

    好好的怎么提起郑婉凤了谭妈妈的那支扁



629、掩盖
    那二人凑在一处了，许姝便躲了个清闲，在二人聊的正投机时，借着尿遁的借口走了，先去了璞玉轩，问了郑大奶奶近日要往庙里送东西的事可是真的。

    金芝听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事儿，这是历年来的惯例了，每年立冬都要给家庙送些节例去的，往年是大夫人负责这事儿了，今年老太君发了话，让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来做了！”

    “什么时候送过去”许姝问道。

    金芝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马上就要立冬了，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许姝点点头，吩咐道，“这两日你留心一下这事儿，送东西过去的时候找个靠谱的人跟着，别让府里去的人在十小姐面前说了不该说的！”郑婉丽突然对蔡蓁蓁莫名其妙的亲近，让许姝心里总是惴惴的，若说郑婉丽想对郑婉凤做点儿什么的话，趁着这次机会借郑大奶奶的手是最合适的了。

    金芝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

    许姝正要走，抬头见郑四夫人回来了，便迎了上去，“母亲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郑四夫人诧异了一瞬，解释点头，“回来了也好！”

    “怎么了”郑三夫人果然是跟母亲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郑四夫人摇摇头，“不是什么好事！”当初跟肃国公府定亲的时候郑四夫人便觉得不叫个事儿，可是郑婉丽终归不是她的女儿，亲生母亲都点头的事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如今临近婚期了，果然就闹出幺蛾子来了。

    许姝便乖巧的不问了，“方才在七堂姐那儿，我碰到了蔡小姐！”

    郑四夫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方才你三伯母还跟我抱怨这事儿呢！”

    “蔡小姐跟七堂姐一样精通书画，倒是趣味相投！”

    趣味相投……

    这话说的颇有深意，郑四夫人含笑问道，“你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许姝道，“七堂姐前脚还在跟我抱怨说蔡小姐日日叨扰她，转头却又跟蔡小姐聊的火热了，这态度转变的着实快了些！”

    “丽姐儿……”郑四夫人摇摇头，“别跟她深交！”郑婉凤的事，处处都透着三房的影子，而郑三夫人还不至于跟个小辈计较，郑婉丽……这孩子的心机掩藏的可真是深！

    “我知道！”许姝乖巧点头，又把对郑婉丽的怀疑，还有方才吩咐金芝的话都告诉给了郑四夫人。

    郑四夫人点头，“你如此谨慎小心，处处留意，我也就省心了！如今就盼着老爷把这事儿赶紧定下来，定下来以后随便谁去多嘴我都不管了！”

    木已成舟，郑婉凤知道了再不甘也只能忍着了，闹大了丢的是她自己的脸面，比起老死在庙里，许姝相信，郑婉凤还是宁愿嫁给胡寺丞的。

    “夫人，不好了！”金铃慌慌张张进来了。

    甚少见金铃如此慌张的模样，郑四夫人的神色不由严峻起来了，“怎么了肃国公府来人了！”

    肃国公府来人了这算什么大事郑四夫人瞬间便镇定下来了，“来赔不是的”那明显是出自他人之手的退婚书，一旦被肃国公府察觉，为了保住两家的婚约，肃国公府当然得登门来赔礼了！

    “不是！”金铃摇头，“是来退婚的！”

    “退婚”郑四夫人惊讶的张大了嘴，难道那封退婚书真的



630、出卖
    璞玉轩紧闭门户，可外头的消息却还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进来，拦都拦不住。

    肃国公府的岳大夫人和岳二夫人齐齐出马，逼着郑家要退掉岳二公子和郑八小姐的婚事，态度之剑诀，似乎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而一向硬气的老太君面对肃国公府的咄咄逼人，竟然出奇的没有直接拒绝岳家这看似无礼的要求，反而是客客气气的表示这退婚不是一件小事情，要跟郑二老爷商量之后再做决断，更是赔着笑脸把岳家的人送走了。

    肃国公府的人一走，老太君竟然转头就把郑三夫人叫了过去，一个时辰后郑三夫人是被婢女搀扶着从上房出来的，据说郑三夫人出来的牙关紧咬，将下嘴唇都咬出了血。

    到了晚上，二房突然又传出郑八小姐悬梁自尽的消息，似乎是郑二夫人不满之前郑八小姐将她克扣嫁妆的事告到老太君那儿去了，有意给郑八小姐难堪，就将肃国公府上门来退亲的事告诉给了郑八小姐，羞愤之下郑八小姐便悬了梁，幸亏婢女发现的及时，将人给救了下来，只是被救下来后的郑八小姐却开始断水绝食，似是决意要寻死一般。

    而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老太君不训斥将这件事捅出去的郑二夫人，反而又将卧病在床的郑三夫人给训斥了一顿，郑三夫人正为肃国公府那封莫名其妙的退婚书头疼不已，又被老太君连番训斥，心火交加，身子再也挨不住了，当夜便病倒了，连夜请了太医，一直折腾到天亮才安生。而面对妻子的病情，郑三老爷竟出奇的丝毫不过问，就连一向母女情深的郑七小姐似乎忌惮于老太君对郑三夫人的态度，竟然也不在郑三夫人床前侍疾，郑家的气氛是越发的让人觉得诡异起来。

    自在郑婉丽那里看到过许姝以后，许姝便再也不好用养伤的借口来应付蔡蓁蓁了，而蔡蓁蓁便理所当然的往海棠馆来了，只是这回蔡蓁蓁来倒是为许姝解了她一直以来的困惑。

    “方才我去七小姐那儿，见七小姐的脸色不怎么好，说话也有心不在焉的！”

    “三伯母病了，七堂姐担忧也是正常！”虽然郑婉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关心郑三夫人的病情，恐怕郑婉丽也在担心肃国公府退掉了和郑婉霞的婚事，下一个就会是她了吧！

    “是呀，听说三夫人这次病的可不轻，一晚上请了两回太医呢！姐姐也跟着忙到后半夜，一大早又去回了老太君的话，现下才得空歇一会儿呢！”末尾了，蔡蓁蓁不忘不着痕迹的炫耀一下郑大奶奶在老太君面前的得宠！

    许姝便顺她的意恭维了一句，“大嫂实在是辛苦了！”

    “每日看着姐姐这么忙，我也是看着心疼的很！昨儿七小姐还劝我帮着姐姐分担一些，只是一来我也不懂这些，二来我终究是客，实在是不妥，只能干看着了！”

    郑婉丽劝蔡蓁蓁帮郑大奶奶分担家事这让许姝想起了昨儿郑婉丽对蔡蓁蓁莫名的亲近来，便道，“七堂姐也是心疼大嫂呢！”

    “可不止呢！七小姐也心疼十小姐！”蔡蓁蓁笑眯眯道，满脸纯真，不见丝毫心机。

    “心疼十妹这话怎么说！”蔡蓁蓁今日一扫之前的拘谨温婉，果然是有原因的，许姝来了兴致。

    “昨儿七小姐听我说姐姐给十小姐准备了大氅，知道十小姐暂时不会回来了，就叫我帮忙让送东西去家庙的下人给十小姐带话呢”

    “什么话”

    “七小姐让十小姐就安心在庙里祈福，家里一切都好！四老爷已经给十小姐定亲了，对方稳重勤勉，家中人口简单，是门难得的好亲事，叫十小姐安心待嫁呢！”

    稳重勤勉，稳重一般年纪就不会太小，而只有家世一般的才需要用勤勉来弥补，至于家中人口简单，更是明摆



631、高攀
    “和岳三公子定亲的不是七堂姐吗跟八堂姐定亲是岳二公子才对呀！”

    “所以我说是本该呀！”

    本该便是原应该，可是后来出了差错，所以便有了另一种结局。

    “可岳三公子是嫡出，八堂姐是庶出……”当年肃国公府和郑家定下亲事的时候，郑家还蛰伏着，可那时两家地位也相当，肃国公府怎么会给嫡出的公子定下一个庶出的女子为妻呢即便是低娶，那也低太多了吧……

    “九小姐刚回府，自然不知道这里头的底细了！二奶奶是岳大奶奶是姐妹，当初岳大奶奶嫁进肃国公府还是二奶奶帮着牵的线，所以她们姐妹便来往的十分勤，这一来二去的，这两房其他的人也跟着熟悉了起来，八小姐就是这么跟岳三公子认识的！”

    郑二奶奶嫁进郑家也有好些年了，这么说来，郑婉霞跟那岳三公子竟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了，只是怎么又被郑婉丽横刀夺爱了呢

    “一开始都只当是普通的亲戚往来，谁也没有多想，渐渐的，岳三公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岳家给他相看了不少人家，岳三公子都不愿意，岳家慢慢的便明白了岳三公子这是有了意中人了！”

    “是八堂姐”许姝恍然大悟，原来郑四夫人所说的高攀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想来是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谁也不好说了。

    蔡蓁蓁点头，“只是八小姐心思内敛，从不在人前流露半分，别人都不知道，姐姐也是偶然一次捡到了八小姐的风筝才知道的。岳家见岳三公子三天两头的就往郑家来，便也知道了岳三公子的意中人就是郑家的姑娘了！后来岳家正式派人来提亲，提的却是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