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斯人若彩虹
说得上话!
这话可有深意了,许姝不禁望向周氏的方向,隔着黑不见光的布带,也想看清周氏内心深处的想法。
李氏看了眼周氏,又别过头去,显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周氏无奈硬着头皮开了口,“太皇太后娘娘今年是整寿,皇上下旨要大办盛宴,不知贤侄女可备好了寿礼若是没有,我这儿还有两样拿得出手的物件!”
今日的周氏格外热情,热情中带着忐忑和急切,全然不见她以往的骄傲和眼高于顶。
“多谢夫人,只是师傅早已帮我备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许姝婉言谢绝了周氏的好意。
周氏满脸堆砌的热情出现了一丝裂缝,看了看李氏,李氏却不帮腔,周氏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不说话了,纵然她有求于人,也不能这么晾着人,许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有个许姝,从前她连正眼都不看许家一眼的,哪轮得到许家人在她面前摆谱了!
一片静默下,许姝开口道,“雪香说母亲有急事找我”
“啊……是有事!”李氏又看向周氏,周氏垂着眉眼不接话,李氏心中不满,就听许姝又问,“既然是急事,母亲就快说呀!可别耽搁了!”
李氏把心一横,把事情推到了周氏身上,“是宋二夫人有事找你!”
这下周氏不得不开口了,不过这样也好,虽然窘迫,却也好过苦于开口了,“是这样的,听说太皇太后娘娘应允贤侄女可再带一人进宫,可有此事”
许姝点头,周氏终究咬牙道出了目的,“若是贤侄女不嫌弃,可否带了我去”
这下许姝是真的诧异了,以忠勇伯的门第和宋二老爷的官职,周氏当是进宫朝贺的外命妇之一,为何此刻却来要自
94、贪污
许姝终究没能做到不管不问,李氏那灼热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时,哪怕她沉浸于无边的黑暗中,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热切和不容拒绝,她从来就不能拒绝任何为许家出力的事。
转头一打听,许姝便明白为何周氏终于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了,宋家这次是摊上大事了!
朝廷特派的观察使查到剑南道的巨大贪污案,涉案金额高达六千万两白银,涉及七道五十二州,与案官员多达六百余人,宋家也被牵连其中。
这场牵涉甚广的贪污案起因是因为夏天的一桩告御状的闹剧!
今年七月,泸州江安县县令黄道安突然击响了闻天鼓,声称有人冒名顶替了他前往江安县任职,现在的江安县县令是假冒的,他才是真的,他在上任的路上遭到了匪徒截杀,却侥幸逃出生天,历经坎坷终于到了任上却发现江安县县衙里已经有了一个县令,也叫黄道安。
联想起路上突然冒出来的劫匪,黄道安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县衙,而是乔装打扮后潜藏在县衙附近观察打听,经过半年的打探终于查清了事情的始末,并收集到了相关证据。
黄道安带着证据向泸州刺史揭发此事时却反遭泸州刺史刘德仁陷害,黄道安这才明白泸州刺史与冒名顶替他的人是一伙的,黄道安重金收买了要秘密处死他的行刑者换得一条生路。
黄道安不甘心自己寒窗苦读二十年换来的仕途官职就这样被人顶替,又分辨不出究竟还有谁跟刘德仁他们是一伙的,凭着读书人的傲气和胆识,黄道安终于走上了告御状的路。
当闻天鼓被击响时,看到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黄道安时,群臣诧异之际却并没有当回事,只当又是哪个屡试不第的举子精神失常了。
可是当他说出有人冒名顶替了他任职一方父母官的事,并且言之凿凿,有条有理时,终于让高高在上的帝王侧目,为了查明真相,皇上将所有有关这件事的消息都封锁了,并秘密派遣了观察使前往泸州查证。
没想到观察使到了剑南道却发现冒名顶替的事并不是个案,似黄道安这样被人冒名顶替了官职的官员多达十余人,真正的官员都已经死于非命,黄道安是唯一一个保住了性命的人。
顺着假的江安县令,历时两个月,观察使查出了这桩大胤朝建国以来涉案金额最大的由卖官鬻爵而发展到结党营私的贪污案。
忠勇伯府宋家被牵连其中是因为现任忠勇伯宋鑫任职江南道抚州司马期间与时任抚州长官的晁刺史贪墨了一笔军饷,涉案金额不多,并且与此次的贪污案没有关系,可是却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查了出来,顶着雷霆怒火,宋家自然落不得好,若不是因为宋家是开国元勋,有高祖皇帝御赐的功臣铁券,只怕就不是停职留待查办那么简单了!
也难怪周氏虽然慌张,却也并没有完全失去了主心骨,虽然是犯了案,但是一来历来吃空饷的官员不在少数,甚至几乎已经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规矩了,只要做的不过分,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只是忠勇伯倒霉就倒霉在没有挑个好时候,二来涉事的是忠勇伯而不是宋二老爷,纵然就是不能从轻发落,最后被罚的最重的也是宋家长房,对他们那一房的影响
95、远离
许如出嫁当天许家颇为热闹,虽然安氏百般推脱懈怠,但是有王氏亲自督促,许如的婚事办的十分体面,甚至都比肩了嫁进永乐侯府的许嫣出嫁的时候。
有许姝补贴的东西,许如的嫁妆也十分丰厚,虽说不上十里红妆,但是六十六抬实打实的嫁妆还是眼馋了很多人。
在许如的嫁妆这件事上王氏和许姝默契的瞒住了许家所有人,嫁妆单子是王氏亲自拟好了交给张家的,直到嫁妆抬出许家大门的时候,安氏才从下人口中得知许如的嫁妆有多丰厚。
安氏气的在屋子里又打又砸又骂,“贱人!狐狸精!骚蹄子……”
那田地庄子,古玩玉器,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装满了一箱又一箱,那都是许家的东西呀!怎么能给那个下贱货呢安氏气的两眼发黑,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只恨不得不能撸起袖子将东西抢回来!
路嬷嬷拖着还没痊愈的腿安慰安氏,“左右没有花夫人您一分钱的体己!老夫人愿意拿出这么多东西补贴四小姐,以后其他的几位小姐出嫁老夫人自然也是要补贴,到了八小姐这里也少不了,八小姐可是嫡出,是三房的嫡长女,得的东西自然只能比四小姐多了!”
这样一想自己不仅没亏,日后还有得赚了,安氏心里稍微平衡了些,可是又想着许如终究还是平白得了这些东西复又生起气来,滔滔不绝的骂开了,“呸!这个小贱人就会白白糟蹋了东西,合该赤条条的被人拖出去卖了,卖到窑子里去,那才是她该呆的地方,下贱娼妇……破烂货……”
安氏越说越不堪入耳,路嬷嬷赤红着脸都要听不下去了,又不敢打断,怕安氏迁怒于她,幸而这时丫头来报,“新郎携新娘子来拜别父母了!”
丫头话音才落,安氏大吼道,“让她滚,我不受这贱人的礼!”
丫头吓的一个哆嗦,路嬷嬷醒着头皮劝道,“若是只有四小姐一个也就罢了,可姑爷也在,总要给姑爷留些面子!”
安氏正板着脸不说话,许三老爷就推门进门了,见安氏还一身常服,惊讶道,“如姐儿就要来了,夫人怎么还未梳妆”
安氏冷哼一声,“又不是妾身要嫁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做什么勾引男人吗”
许三老爷被顶的满面通红,“夫人!礼不可废!今日不仅仅是如姐儿出嫁,这也事关许张两家的交情,不了如此任性妄为!况且樟哥儿与姑爷乃是同窗,夫人如此这般模样,让樟哥儿日后在人前怎么抬得起头”
提到儿子,安氏总算是任性不起来了,老老实实跟路嬷嬷更衣去了。
许三老爷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现在也唯有拿儿子当借口才能让妻子顾忌一二了。
对安氏许旸一直是饱含愧疚的,安氏是独生女,安氏的祖父官至一品大员,安氏嫁给许旸是下嫁了,许旸本该感激不尽好好对待安氏,夫妻举案齐眉的,可是新婚未过,他房里打发出去的通房就大着肚子找回来了,许冠夫妻又心慈,舍不得许家血脉,所以有了许如,所以许旸越发觉得愧对安氏了。
于是许旸对安氏百般纵容,一开始安氏只是有些娇纵和女儿家的小脾气,又在新婚,正是图新鲜的时候,许旸不仅不觉得不好,反而觉得安氏发脾气也格外的可人,就这样,在许旸的默许和纵容下,安氏的脾气一点点膨胀了起来,对许如从不管不问的冷淡到了挑剔折磨欺辱泄愤的地步。
当许旸终于意识到这
96、迷路
许如回门的那天正好是太皇太后的寿诞,许姝一早就收拾妥当准备进宫了,周氏来的格外早,许姝还在沐浴的时候她就到了。
看着周氏眼下的淤青,李氏便猜到周氏今日不仅是早起了,昨晚怕是也睡的极晚的,因是在商议着今日进宫的事。
李氏邀周氏一起吃早食,周氏谦辞不过只得喝了碗莲子羹,才喝了两口,许姝就来了,周氏忙放下碗筷,“贤侄女来了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李氏看了看才刚大亮的天色,“好歹等姝姐儿喝碗粥了再走!”
周氏脸色一讪,她都忘了问许姝吃过早饭没,只是她来的这么早,想必是没吃的。
“既然宋二夫人这样急,母亲就捡两块点心给我,我在路上吃吧!”
许姝果然没是吃的,周氏越发窘迫,忙摆手,“我不急,我不急!”
李氏也拉许姝坐下吃了再走,许姝却摇头,执意要走,李氏便也不再劝,拿了食盒装了点心莲子羹给踏雪。
李氏欲送许姝,许姝道,“七弟就快过来请安了,若是他来却找不到母亲可要急坏了,母亲就留在屋里吧,我是常出门的,这段路早就走熟了!”
“路上小心,早点儿回来!”李氏叮嘱道。
许姝点头,被挽风搀着走远了。
“夫人,鸡汤炖好了!”雪莹端着一个檀香木托盘,盘里是一只白瓷兰花盅。
李氏掀开盖子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人的食欲,“火候没出差错吧”
雪莹忙道,“奴婢亲自盯着厨房做的,一刻也没少,和之前一样用的还是山泉水!”
“这贵妃鸡就要用山泉水做才鲜嫩,一点儿井水也沾不得,沾了可就败味儿了!”李氏满意道,“放在桌子上,还有将莲子羹撤了,桦哥儿不爱吃那个,你们几个也还没吃吧拿下去分了吧!”
雪莹将刚刚盛了一碗给许姝后剩下的莲子羹端了下去分给早上当值的几个丫头,明霞端着碗有些食不下咽,“贵妃鸡本是老爷托了好多人才买到的,一个月就三只,本是给九小姐补身子的,可是自从第一只鸡送来分给七少爷吃了一回后,七少爷就再也不吃别的鸡了,九小姐也就再也没吃过这鸡了!”自从许姝帮了明霞之后,明霞难免会多向着许姝几分。
明秀端着碗的手一顿,轻斥道,“这些事岂是我们做下人的能管的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了,夫人可饶不了你!”
明霞撇嘴,“这事儿夫人可是瞒着老爷的,老爷还以为这一个月三只的贵妃鸡都是九小姐吃了的!”
“你还说!”明秀柳眉倒竖加重了语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告诉老爷去你可别忘了,老爷可是有好一阵没来春晖苑了,怕是因为什么生着夫人的气,这事儿要是叫老爷知道了,只会更加生气,夫人在老爷面前吃挂落,我们这些跟前伺候的能讨到好不成”
雪香眼珠子一转,忙去安慰明霞,“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少掺和!”
明霞把碗一搁,“我不吃了!”转身蹭蹭蹭的走了。
“我去劝劝她去!”雪香跟了出去,拐个弯却往外书房去了。
周氏是乘的自家的马车过来的,所以她与许姝各乘一辆马车往皇宫去了,马车上踏雪低声对许姝道,“宋二夫人坐的车架不是之前看到过的那辆朱金木雕的四**车,也不是那辆金绣彩漆的三驾车,只是个麻布单辕的双轮车,拉车的那马也瘦骨嶙峋的……”
 
97、引路
“多谢!”许姝颔首道谢,踏雪便塞了个荷包给那个宫女,荷包里是一个五两的小银锭子,出手十分大方,只是在宫中也由不得她不大方,给轻了反而会遭人笑话。
宫女没有推辞,将荷包塞入袖中,态度更加殷勤了三分,“小姐这边请!”
文藻宫离慈宁宫有一段距离,宫女带着许姝穿过一条又一条甬道,路过一个又一个紧锁着门的宫殿,突然前方的一处宫殿的门打开了,一个管事姑姑模样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看到了许姝一行人便指着领头的宫女道,“你过来帮个忙!”
宫女快步走近满脸讨好道,“姑姑行行好,奴婢身上还有差事呢!”
那姑姑细眉一拧,眼珠一番,无比不耐烦的扫了宫女一眼,掐腰恶声道,“连娘娘都叫不动你了是吧你是哪个宫里的奴才好大的架子!”
宫女为难的回头看了看许姝主仆三人,继而更加低声下气的对那趾高气扬的姑姑解释道,“这是来赴太皇太后寿诞宴的贵客,奴婢得领着她们去慈宁宫,实在是耽搁不得!”
那姑姑哼声道,“慈宁宫就在前头,直走到底就到了,到了门口自然有人引她们进去,用得着你吗你就是想躲懒!”
宫女求救的看向许姝,却听许姝道,“既然慈宁宫离的不远了,我们就自己过去吧,有劳姑娘了!”
那姑姑得意的拽着宫女走了,宫门“哐”的一声又关上了,踏雪看了眼门匾,上书“秋荻苑”三个字。
“这秋荻苑住的哪个娘娘身边服侍的人好大的脾气!”
宫中排的上号的娘娘就那么几个,都有自己的宫殿,可许姝并不记得有哪一个是住在秋荻苑的,“许是哪个新晋得宠的妃嫔吧!”
“也是!”踏雪了然,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娘娘越是表现的和气亲切,也只有那些新晋的那些年轻气盛的宫妃才会这么不可一世,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嚣张。
许姝又往前走了一段,转过一道门,却发现竟然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小姐,没有路了!那个姑姑不是说直走就到了慈宁宫了吗”挽风不解。
许姝心头一紧,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抓住挽风的手,“快走!”
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刚刚转过的那道角门哐当一声的关上了——前方的路却被人挡住了,一个得意的女声含着嘲讽响起,“许九小姐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呀这皇宫这么大,路又这么多,走错了路可是会要命的!”
是个陌生的从未听过的声音,可是来人却知道许姝的身份,说话也透着奇怪的意味,显然来者不善,许姝不敢大意,听着她身上的环珮声声,还有开路的仪仗用的熏香,当时受封美人位分的某位宫妃,便俯身行礼,“美人万福金安!”
“你虽然瞎了,什么都看不到,我也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却还知道我是美人,果然是聪明伶俐的很!”美人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确信自己没有说过暴露了自己身份的信息,又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看出是哪里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美人嘴上虽然是在说着夸许姝的话,但是却说的咬牙切齿,充满了恨意,似是与许姝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许姝忖度着这位美人的来意,不肯接话,美人又不叫她起来,她也不敢直起身子,本就单薄的身子不过屈身了片刻双腿就开始打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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